过期的宠溺(生子)——晨樱
晨樱  发于:2013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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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们来看东子家老二,他爱人前两天又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

方焱也没多问,随便寒暄了两句,电梯就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任致鑫就和他们告别,快步离开。

望着他箭步走开的背影,两个大男人的目光久久不曾错开。

“喂,你说他不会真的是……”

“不可能!要是他真有了,张楠那小子能舍得和他离?肯定得把他当成尊佛供着!”

“可是他会来看朋友,你不觉得奇怪么?”

“诶呀,不知道!维鹏,我可和你说,一会儿到车里你可一个字都不许提,省得张楠那小子又动心!”

“喂,你不会真的打算趁虚而入吧?”

“我倒是想呢!你看他那样子给我机会了么?”方焱自嘲的撇撇嘴,踢了踢台阶,“我就是看不得那小子压抑自己。我刚让他留车里别上来,就是怕他看了受刺激。孩子的事儿,他不提,总是他心里一道疤。”

第十一章:再次相见

开着周维鹏的小车跟在车队后面缓慢驶入诊所后面的大片停车场,绕了好一会儿,张楠才在角落里寻到了一个停车位。锁好自动车锁,张楠迈步往前院走。

这是一间专门的产科诊所,出出入入的人无一不和孩子相关。站在玻璃门前,感应门开了又关,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夫从张楠身边走过,余光瞥到那淡蓝色的襁褓,他忍不住多望了两眼。大概是感应到了张楠的目光,抱孩子的男人抬起头,朝他善意的笑了下。张楠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夫夫已经走远了。

叹了口气,犹豫再三的张楠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迈进去,转过身,走出了小院。

秋日的午后,阳光早已没了夏季的毒辣,映在身上,暖意似乎也是转瞬间就冷却掉了。

张楠随意的在街边走着,目光扫过道路两旁的店铺。临近着产科诊所,这附近的店铺多是做着与此相关的生意。药店花店水果店,路过一间间商铺,张楠只是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忽然,他的脚步在一扇透明的玻璃橱窗前止住。

正是天光大亮,橱窗里并没有额外的照明。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展示台上,一派暖融融的氛围之中,一个实木木马静静的停在那里。那木马的漆工很好,色泽亮丽不说,不论是座椅还是扶手都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马头也雕刻的挺精致,眼睛鼻子马鬃都有模有样的。

张楠看着看着,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来贴在玻璃上。

他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做木工的父亲也曾经给自己做了一个木马。当然没有这个精细,也没这么好的涂漆,可那是父亲手受伤休养在家时花了快一个月做出来的。

他是父母的老来子,上面有四个姐姐,三姐长他七岁,而大姐的孩子只比他小六岁。要说父母对他这个独子也是幺儿也算是格外疼爱,宠着护着。张家是镇上的大族,可他们的小家却并不是大富大贵,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母亲则在镇上的中学教书,张楠可以说是被几个姐姐带大的。

姐姐留下的玩具很少,也都不是男孩子喜欢的。所以那个木马,算是他儿时最大件的玩具了,上小学前,他还喜欢骑在上面晃。

小外甥一丁点大的时候,大姐要把木马要去,他护着不给。再后来鑫鑫穿着开裆裤,揪着他的衣角,他也只给小家伙坐一下下。那时候父亲就爱打趣,问他是不是要把木马留给自己儿子。

想到这里,张楠的心里好像被人猛地扯了一把,很不舒服,头也低垂了下来。

孩子……

又看到这些小孩子的东西,才发现三年前的事情自己还是无法释怀。

搭在玻璃的手慢慢攥成拳,张楠深呼吸了几下,从那扇橱窗前走开,信步向前。

三年前,从医生口中得知任致鑫自作主张打掉了他们的孩子,心里不是不生气。就算是不能留下,他也应该和自己这个孩子爸爸商量一下不是,怎么就一个人下了决定……而且看那情形,要不是之后腹痛出血,他应该是没有让自己知道的打算。

很气很恼,可是走进病房,看着他苍白失色的脸,半梦半醒间紧蹙的眉,最后还是把满肚子的火气强压了下去。没错,就像是这五年的婚姻里的很多大事小情一样,他选择的忍下。

戒了烟,把烟钱省下来给他买补血口服液,买老母鸡炖汤,看着他的脸颊上终于长出些肉来,那些诘问却再问没出口。

那个时侯,或者说是现在,张楠对于孩子,都并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可是自从那事之后,张楠再看到姐姐家的小外甥,或是朋友家的奶娃娃,心里总是会有那么点苦闷。父母的催促他都尽力应下,不想给任致鑫太大压力,可是心里的失落无法忽视。

他其实有些恼恨自己的,怨自己那时为什么没冲任致鑫发一场火,和他理论一次。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很在意自己作为父亲的知情权,至少把自己心里的积郁都发泄出来,也不至于让压抑和无奈盘旋于心这么久这么久……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好半天,张楠叹了口气,掏出来接通。

“你跑哪儿去了?我们出来了。”电话那头方焱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张楠搓了把脸,转身快步往回走。

那天之后,张楠努力把被勾起的回忆塞回了脑海深处。终于习惯了朝九晚五的打卡上班,工作慢慢上了正轨,组长开始重视这个新来的小伙子,张楠的公事越发忙碌起来。常常在工作间里为了效果图加班到八九点,回到家又在网路上和同事交流到夜深,一大早还要爬起来赶到现场。

离婚一个多月,张楠的旧习惯不知道改掉了多少,新习惯倒是养成了两个。

一个是每逢周末,总要找几个朋友到家,自己烧一桌子菜,看着几个人把盘底清空。

一个是每到晚上,电视总会锁定地方电视台,等着那么一档节目。

看那人脸色白了,身上瘦了,头发长了。张楠偶尔也会想,当初那么决绝一定要把婚给离了,现在,后悔不?

答不上,因为想不清。

越想把脑中的思绪理清楚,就反而越混乱。最后索性把关于感情的一切都丢在一边,把自己埋进图纸堆里去。

可是有些关系,不是一纸判定说分开就分开的。七年相伴五年相携,两个人的生活里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剪不断,分不清。

这天下午,张楠结束和客户的约见,刚刚回到自己的隔间里坐下,突然接到了任致鑫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没什么变化,稍稍犹豫了几秒,他才引出正题。

任致鑫讲话很少拐弯抹角,听了一会儿张楠就明白了,任家二哥的爱人从临市过来了。任致鑫二哥前一阵子结婚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当时身份尴尬,又正巧接了母亲来看病,他也就没去出席婚礼。任致鑫几年前和家里断了关系跑出来,之后也就和二哥有联系,可任致鑫对他那个有点严肃的二哥从来都带着几分怯意,所以离婚的事情也是打算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这次他二哥的爱人专门来这边看他,所以他希望张楠可以配合他,一起吃顿饭。

想想明天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张楠就应下了。

“那我明天下午六点去接你,路上对对词,别说漏了。”任致鑫要了他公司的地址,电话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张楠省去了中午午休时间赶写设计图修改意见,终于在五点多的时候把邮件发了出去。提前结束工作的他提着西装袋走进卫生间,用棕色休闲西装换掉藏蓝色的工装。

站在洗手池旁对着镜子整理高领毛衫,把领子翻折出适当的长度,张楠掸了掸袖口粘上的毛球。这身衣服还是去年换季打折的时候任致鑫给挑的,他总是看不上自己的审美眼光,说自己压根没有一点艺术家的范儿。

唉,离婚的时候就想着要断得干净彻底,接到他的电话还是不由自主就点头答应,甚至昨晚还为了今天的着装很是犯了一回愁。

这样子,又算什么……

六点过一刻,张楠站在公司大楼外远远望见那辆白色凯美瑞随着车流向这边开来。车子在面前停下,张楠正准备拉车门,驾驶室的门却开了,任致鑫从里面走了出来。

“嗯……车你来开,否则司卓那家伙看了会起疑。”

他穿着一件浅褐色绒毛拉链马甲,奶白色的线衣稍稍露出一条边,堪堪遮住暗灰色牛仔裤上皮带。他走到副驾驶的车门边,厚底牛皮鞋鞋跟挂在路牙上,等着张楠绕到那边去。

这是任致鑫的习惯,从演播室出来,全身的行头就和电视机里的衣着大相径庭,完全不像那个正统刻板的新闻主播,倒也是时尚潮男一枚。

见他确认了自己已经接管驾驶权就再没看向自己,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张楠抿抿唇,也弯腰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调整好后视镜倒车镜,手脚配合着,把车子从路边开了出去。

个把月没摸这辆车,方向盘的触感倒是没变,车室内也没有大变化,只是香薰的味道淡了许多。想来任致鑫是不知道补充香片放在哪里吧,他从来也不操心这个。

“我在翔城订的房间,他下午去谈生意,说自己去,我们直接过去好了。”上路不久,任致鑫也就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把右肘抵在车窗边沿,手指微蜷搭在鼻下,眼睛一直望向窗外,没再讲什么。

音响没开,车里很静,听得到每一次换挡时嗑嗒的声音。

这样压抑的气氛让张楠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好像又是两人现在最轻易能维持的状态。想开口提醒他以后不要再穿厚底鞋开车,踏板触感不灵敏,几番犹豫,还是把到喉头的话吞了回去。

路口的红灯拦下了前进的车流,张楠身子前倾双臂搭在方向盘上,脸自然而然的扭向右边。

任致鑫的目光仍然望着车外,长长的睫毛不像化了妆的女孩子那样翘着,低垂着倒是把他眉眼间的傲气遮掩去不少,显得安静而顺服。他脸颊上的肉少了,颧骨都有些显山露水了,卸掉妆,眼下的黛色也无所遁形。

他不会照顾自己。

张楠一直是最了解这一点的人,甚至比看着他长大的二哥都要清楚。

昨天的节目是他做主播,可他在前半段出现了几次就消失了一样,后面半程的节目全部都是女主播在播报,直到节目结束他才又露了个脸。当时张楠就在想,出什么事了呢,眼睛盯着屏幕寻找着蛛丝马迹。可现在面对本尊,他又不知如可开口去问了……

捏弄着手指,张楠看的近乎出神。而被细细观察着的人,无知无觉的盯着车外不知什么东西看了许久,突然眨眨眼,偏过头来。

“嗯!”

猛然间四目相对,张楠浑身一整,目光却没反应过来要收回。

任致鑫倒是从容,虎牙咬了咬下唇,又移开双眸,不过这次看向了正前方,“愣什么,开车了。”

“嗯?”旁边的车缓缓移动起来,张楠连忙把注意力收拾好,踩下油门。车子又一次上路,张楠清清嗓子,先开了口,“需要买点什么么?”

“嗯?”似乎没料到张楠会讲话,任致鑫歪歪头,轻蹙着眉嗯了一声。

“给你二哥的爱人买点什么礼物呢?”

“不必,他们结婚时我随了礼金的。”任致鑫拨弄着马甲上的软毛,想了想,又补了句,“他是我发小,人很随性,比我二哥好应付。我二哥他,最近应该顾不上管我……他,怀孕了……”

第十二章:席间较量

翔城饭店是市内一间老字号本帮菜菜馆,据说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张楠和任致鑫刚来这里上大学的时候,偶尔也会听本地的同学提起,可真正亲自来过,还是在周维鹏结婚的时候。想想刚毕业那时候,两个人挤在七平米不到的房间里,穷的连蔬菜都要到市郊菜市买便宜货,攒下来的钱要买画具买补品,可是每天深夜回到家,相拥着缩在单人床上,彼此的体温就能捂暖近乎跌进冰点的奋斗热情。

都说苦中作乐,可捱过了最艰苦的一段时光,当初互相珍惜扶持的决心却在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被打磨了个彻底。

时光总不可能倒流,哀怨自艾也还是覆水难收,只是时过境迁,自己还是一遇上关于他的事情,脑中的想法就止不住泛滥。

抬头望望翔城金灿灿的标牌,张楠迈步走了进去。

引路的服务生推开包厢的木门的时候,桌边坐着的那人扭过头看了过来。任致鑫不在,那人看张楠犹豫了一下,冲他笑了笑。

“进来吧,就是这里。致鑫他去卫生间了。”

“呃,您好。”面前的男人他并不陌生,跟着任致鑫也见过几次面。可他现在身份变了,要如何称呼任致鑫不讲明,张楠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有些尴尬的笑笑。

幸好任致鑫很快便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张楠刚把外套递给服务生,他就走了进来。

“车停好了?”

“嗯。”

“我二嫂。”

简单明了的介绍,可是戏谑的口吻却让张楠没法开口叫人,只能再次笑着点点头。好在那人对于这个称呼似乎并不气恼,反而仍是乐呵呵的。

和任致鑫一前一后在桌边坐下,张楠接过服务员递上的菜单,递给司卓。

“你点吧,我不常来这儿。一家人嘛,客气什么!”

张楠收回手,低下头来翻开有些破旧油腻的菜单。任致鑫的习惯他是烂熟于心的,就连他这个二嫂的喜好他都不陌生。他总是觉得,不管任致鑫现在和家里闹得怎样僵,亲情总是割不断的,那些终归都是他的家人,也就是他张楠的家人。

曾经为了他费心思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总不是说忘就忘的。

“你不在家照顾我二哥,跑这儿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不想在家守着老婆儿子啊!要不是因为你的事儿,我才懒得跑过来!”司卓用手拨弄着法式双叠袖衬衫袖口的茶色袖扣,挑眉看向对面的任致鑫。

“我求着你来的么?”

“也不是我乐意的啊,可我要是不来,你二哥就要跑来。好歹你叫我一声二嫂,你的事,我也应该上心点不是?”

“我好得很,不劳二嫂您费心!”

这两人打着嘴仗,那边张楠已经快速决定了菜单,用湿巾擦擦手,在一旁喝茶。不多时,几个小凉菜就先端上了桌。司卓扭过身,招呼服务员,“来,服务员,把我带来的那瓶茅台打开。”

“干嘛?要喝酒?”

“是啊,知道你小气,所以自己带来了!”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白瓷酒壶,司卓抬起身子,去拿张楠和任致鑫面前的酒杯。

“别喝了,酒有什么好的。”任致鑫把酒杯抢过来,脾气似乎有些冲。

他这话让张楠愣了一下,要知道他平时可比自己爱酒。这几年条件允许了,有些时候还会买葡萄酒回家喝,怎么今天这么反感。看他的样子,今天似乎,心情不好?

“这是茅台啊,茅台!我听说张楠喜欢白酒,专门去买的!”司卓说着就要从他手里夺酒杯。

看他固执,任致鑫倒直接松了手,只是扭脸蹙眉回了句,“我不喝,你随意。”

发觉了任致鑫的反常,张楠心下奇怪,总觉得他脾气暴躁了不少,可是习惯使然,他还是不愿意见到别人为难他。

“致鑫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还是我陪着喝吧!”张楠欠了欠身子,接过司卓递来的酒。

“不舒服?切,你这家伙,越来越没意思了!”嘴上这么说,司卓却也没露出不满的神色,端起杯和张楠碰了碰。

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任致鑫就在一旁闷着头夹菜吃。

看他对着醋泡花生吃得起劲,张楠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少吃点冷的,一会儿热菜上来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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