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竹不好意思的起身，还用小手给我捏了捏腿，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测量过后，我沉默了。

这样的深度，溺死砚竹这样的小孩还行，可对于司马青城这样身高1.7m的少年，尤其还是经验丰富的大夫，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能反抗或是他……不想反抗。

这个理由貌似违反人的生理反应，可要是带着某种目的的，那就说不准了。只不过，这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一个有些变态的想法闪过我的脑海。

“砚竹，我落水时，凤歌在哪？”

“大人在凤天阁呢，就是那！”

我顺着砚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南面一个高高的阁楼没有任何遮挡的完全显露出来。可以想象，站在上面，莫说这荷花池，就是大半个帼师府也能一览无遗。

问题似乎有些棘手了。

凤歌，也许你并非如我想象中那样爱他；

这一认知竟让我有一瞬的失落、一丝黯然。

不过，这“落水事件”将到此为止，而我，绝不会让它有下一次。

第四章：暗处丛生

这时砚竹却突然倒了下来，让我措手不及。

“砚竹，砚竹！”

“叫那小孩干嘛？碍事！只是被我弄昏了而已，死不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隔着荷花池远远传来。

肤如雪，唇如丹，眉眼里满是年少的狷狂傲气。潇洒的一身浅色青衫，同脚下的粉荷浑然一体，成了这荷花池里最浅的一部分。长发缭绕，青衣翻飞，身前身后起伏的碧叶，一时间，生出多少醉人的妩媚妖冉，仿若莲身未净的莲花童子，又像是，多少年前，西湖畔上，那意气风发、轻狂任性，一回首勾尽天下精魂的青蛇。

青蛇？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白衣，如玉的肌肤被雪缎映衬得更加晶莹可爱，漆黑的长发散满了半边身子。衣如雪，发如墨，夏风徐徐，天成着几分素净的妖娆。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勾起了一抹邪笑。

好吧，今天就来看看，我这千年白蛇，治不治得不了你这百年青蛇！

见我没说话，他甩开如云的衣袖，足下轻盈犹如蜻蜓点水般从池中飘然而至，带着几分放纵的洒脱，像一片落叶，抑或一只蝴蝶，不惊起一丝涟漪，不留下一点痕迹，就这样优雅的立在了我面前。

我依旧半垂着头，侧面精致而宁静。

对方被我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了。他上前一步，随手撩起了长长的下摆。那下摆像一片轻柔的青云般轻轻落下。他单膝跪地，双手撑在我身侧，俊秀的脸凑到我面前。

“我最讨厌看到你这副圣洁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让人恨不得立刻把你压到地上做！”

一双倨傲而富有侵略性的桃花眼，里面蕴涵着主人的愤怒和一种，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嫉妒？我很仔细的瞅了瞅。

恩……皮肤没我白，眼睛没我勾人，鼻子不够小巧，唇型不够好看，气质间妖娆和清纯的流转也不够有灵气……好吧好吧，我承认你有嫉妒的正当理由啦。

我盯着他的眼睛，唇边自然的滑过一抹邪笑。

“你欲求不满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什么，”他顿时僵住了，“你说什么？”

真是可怜的孩子，连被调戏了都不知道，叹！今天，就让我来免费教你吧！

一挑眉，用很色情的眼神看着他，从脸一直往下扫描，最后停留在他的腰部以下徘徊。

啧啧，真细的腰啊，赞一下！

他像被炸飞了似的，瞬间闪到了一米以外，满脸通红，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色？”

我满意的收回自己猥亵的目光。哼哼，小色狼，跟我斗？我可早就晋升为色神级别了……我不做，可不代表我不能！

“找我做什么？”开门见山。

他似乎很快反应了过来：“你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看来我不用通知主上换人了！”

主上？这府里的人叫凤歌不都是叫大人的吗？还是说，这个主上……不是凤歌？

天，我心里暗暗叫苦。亲爱的司马青城，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人人都找你？

“那天，是怎么回事？”我故意说得含含糊糊。

“是丞相要削越凤歌的势，”他双手叉在胸前，思绪似乎已经飞回了那天，“你真够狠的，知道越凤歌在试探你，硬是没有反抗，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我的眼神黯了一下。

凤歌，你果然不信任他……

青城，你走到这步，又是为了谁呢？如今落得这个结果，你是否后悔？

“我还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主上要准备换人呢。”眼神里的黯然和凄清准确到位，我真是越来越入戏了。

“哼，你落水以后，三天没有醒来，越凤歌就衣不解带的守了你三天，你还敢说做得不够好？现在，别说是叫越凤歌教你破御龙阵的方法，就是叫他去死，他恐怕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咦咦咦，是我看错了吗？为什么一提到凤歌的名字他的眼睛就会发光？难道……

“你喜欢凤歌？”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的叫喊起来，连平时的奸笑都忘了掩饰。

“我……你……你别胡说！”他的迟疑让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答案。

唉，又一个为爱痴缠的人，我同情你！

我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凤歌不会喜欢欺骗他的人啊……”

我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事实上心里早就笑翻了。可我说的是实话哦，凤歌那样强势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骗他？

他的脸色唰的白了，香唇不自觉的颤抖着，像两片寒风中瑟瑟的花瓣，真是我见犹怜！

“可是，他现在不是很……很喜欢你么？”

“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啊，如果他知道了……我不敢想象他知道后的场景……”

我有些雀跃的心情一下子沈了下去。

是啊，要是凤歌知道了青城的身份，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只是我的话，还可以重头再来。

可是，他注定了要欺骗他。

青城，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走之前，我拉住了他的衣袖。

“干什么？”

“以后我叫你小青好不好？”我仰着头，眼睛亮亮的，仿佛没有人比我更天真了。

这也是我的经典表情之一，每次我用这个表情对付大师兄的时候，大师兄就只有弃械投降的份。

“不要！你才叫小青，我叫巽风，永远叫巽风！”他扭过头去，白皙的耳朵已经憋得通红了。

“唉，原来你还是喜欢凤歌给的名字……”

巽风巽风，也就只有那酷爱五行八卦的凤歌才给得出的名字。

我很哀怨的看着他，像被抛弃了的流浪小狗。谁叫你是青城的情敌，不整你整谁啊！

“你……”他咬咬嘴唇，“随便你！”说完几个忍者跳，再看时，已远在十米之外了。

我远远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情有些沉重。

巽风，以后青城身份的事，可就拜托你了……

第五章：入戏

百草阁内，一白衣少年站在堆满药材和器皿的桌前，正眯着灵气逼人的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红盒子。盒子里装着一种深红色的透明膏状物，散发出阵阵新鲜朱槿的香味。

“啧啧，这色泽，这香气，也只有我这样的天才才做得出来！哈，奖励自己一下！”侧身而立，衣袂飘飘，两根修长的手指拈住了桌上盘中的精致糕点，毫无形象的整只往嘴里送，丁香小舌还得意的舔了舔嫩如葱白的指尖，表情慵懒惬意，眼神疏离，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撩人性感。

“味道好极了！”

我满足的舔着嘴唇，将嘴角处的糕点碎屑全都一网打尽。想不到青城居然也是个酷爱甜食的小朋友，这百草阁里的小甜点，真是深得我心啊！

百草阁是我偶然间发现的。说来也奇怪，我脑子里并没有关于这的任何记忆，但身子却不自觉的往这走，那种熟悉的感觉，可不是说装就能装的。屋子里的东西，我都能清楚的记得，或者说我的身体能清楚记得。什么药放在哪里，什么鼎又放在哪里；哪里的药是毒药，哪里的药是迷药。我可以熟练的调配各种汤药、药剂，炼制药丸、药膏，清楚所有药的药性，与以前的司马青城相比，恐怕也不会逊色多少。

我曾以为是青城还留在体内，指挥影响着我的行为和感觉，想通过冥想来与他沟通，可是没有回应。又想了很久，终于得出了说得通的结论：这具身体保留着青城生前所有习惯性的记忆，比如国师府的设置，比如药理，但却独独缺少了主观上的思想和感情。

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惋惜。

庆幸的是，朝风国里的皇公贵族的小命终于保住了。要知道，一个蹩脚大夫可不比一个顶级杀手差多少。我终于相信老天不是派我来灭世的了（老天爷：灭世？你以为你是女娲啊！）

惋惜的是，青城的身份，仍是个迷，而他对凤歌的感情，就真的无从得知了。

此外，我在百草阁里找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更加确定了青城不只是个简单的御医。

你有见过大夫屋里的毒药迷药比治病的药还多吗？

冥想过程中，我曾不自觉的调息，发现了体内有一股可控制的源源不断的气流，大概这就是古人说的内力了吧！

青城会武功。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使什么兵器，但从感受到的那股强大气流来看，青城的武功绝对不低。

绝色杀手。

青城，你果真是这样的人么？

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盒子。

曾经看过不少的穿越耽美文，也没发现哪篇文章里的主们会惨遭蚊子“狼吻”的，凭啥就让我遇上了？这朝风国还真是人杰地灵，不仅人个个聪明健康，蚊子都比别的地方的壮实，咬出的包都比别的蚊子的大一号，我嫩滑的雪肤就这样毁在这帮小王八蛋的手里了！一个晚上脖子就红了一圈。出去转的时候被砚竹看见蚊子的杰作，小家伙当时就红了眼睛，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却什么都不肯说。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客串了一回私家侦探跟着砚竹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家善良可爱的小砚竹居然在和人家吵架，还是和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吵架耶！

我很好奇那俩家伙说了什么能让砚竹那样怯生生的小兔兔变身大灰狼！

等我听明白后，连我都火大了。

那两家伙……他们说……说我脖子上的是吻痕！

这国师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凤歌从不在我那留宿的，这么说，不是明摆着说我吃夜草么？其中一个还把我“次夜与一猛男大战三百回合”的“光荣事迹”说得活灵活现的，仿佛他亲眼所见。

那十八禁的生猛话题怎么能让砚竹听到？老娘在现代都没当过潘金莲，回到古代倒先成了西门庆！混小子，把你的咸猪手拿下去，只有我才可以摸砚竹的脸！变态！敢调戏我的亲亲砚竹，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我潇洒的亮相出场，一手拽过砚竹把他抱在怀里，一手送了那满口黄腔的色狼一件小小的“礼物”。宽大的下摆一下子铺散开来，带着几分眩晕的软褶，飞花翩然，惊鸿照影，优雅的轻转了一圈后稳稳的停住。

没有错过他们惊艳的呆滞。

仰着头，任发丝狂舞，嘴角是一抹冰冷的邪笑，声音甜腻柔媚。

“两位大哥真是好口才啊，说得像亲眼所见似的。不如，今晚来我房里，检查一下你们说得有没有纰漏，可好？”

轻眨微微上挑的眼睛，暗送秋天的菠菜一颗，满意得看着他们淫虫满腹的样子，拉着砚竹扬长而去。

他们要是敢来，哼哼！刚才我那一针下去，起码半年不举！惹我？胆子忒大了吧！

做完这件事我觉得很高兴，有种从身到心的轻松和傲然。

青城……也是这般在骨子里刻着骄傲的人吧，自然潇洒的身姿，想必也是在心里排练了多次，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青城！”

一声呼唤把我从沉思中惊醒。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恩？”我轻轻应到，慵懒得把身子往后靠。

一个预料之中充满雪香的身子接住了我。

丝丝缕缕的新雪香，冰冰凉凉，有些甜甜的味道，闻着，让人从内到外都有种说不出的清爽。

贪婪的深吸了几口，闭着眼享受他怀里的宁静。

“身体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会不舒服吗？”

一只温润的手轻柔地抚上我的额头，“还好，没有再发烧了！”

“恩！”我继续发着单音节的声调，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喜欢听他说话，喜欢听他叫青城时的轻柔和宠溺。他的声音，从骨子里透着温柔，那样低沉而舒爽，没有一丝拖沓，像慢性毒药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渗入血液，浸透骨髓，渐渐地便再也分不开了，最后情愿溺死在这份魅人的温柔里。

“刚才在想什么？”他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有些酥痒。

“没什么。”

“那怎么我进来了都不知道？你的小鼻子不是向来最灵么？”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我的鼻子轻轻晃动。我睁开眼，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眸像星星一样闪动着柔光，里面满是宠溺。

“这是什么？”他留意到了我手中的盒子。

“驱蚊香，被咬得受不了了。那些该死的蚊子，你看！”

我仰着头，把脖颈露出来，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凤歌煞有其事的仔细检查了一下，脸上早爬满了笑意，就差大笑出声了。瞪了他一眼，忙伸手把脖子捂了个严严实实。

“听说因为府里的侍卫诬陷你脖子上的是吻痕，你便让他们不能人道了？”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竟来到了我的领口处徘徊。

“你认为我做错了吗？”我一挑眉，神色间难掩的倨傲。不知分寸、搬弄是非的人就该给他们点教训，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的，我李青遥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没有……”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圈灰色的阴影，“只是觉得从你落水醒来变得不一样了，像是……换了一个人。”

“哪里不一样了……”心里猛然一惊，扭头不去看他。

“以前的你，就像小绵羊一样，对谁都是温吞吞的样子，从来没有脾气似的。而现在，”他“扑哧”笑出了声，“张牙舞爪，像只小刺猬！”

“那现在和以前，你更喜欢哪一个？”

轻轻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恐慌和不安。

“虽然小绵羊可爱又温顺，不过我更喜欢张牙舞爪的小刺猬，让人忍不住想去逗逗，哈哈哈哈……”

扭头佯装生气的看着他，他却温柔的抬起了我的下颚，吻上了我的唇。

我始终睁着眼睛，眼神却迷蒙得如同隔雾的湖。

凤歌，假如你知道了我已不是他，而只是一抹来自异方的幽魂，你……可还会这般温柔对我？

或者说，一直以来，你都不曾温柔过？

第六章：上朝

天还没亮，就被砚竹从床上挖了起来。

自从那个朝风国的皇帝亲切的问候了我的身体状况后，我的舒坦日子就算到头了，每天都得同凤歌一样天不亮就起身早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