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三)——香小陌
香小陌  发于:2013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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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跳绳,膝盖已经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颠簸跳跃。正常比赛中的抬腿垫步上网动作,他现在做起来都十分吃力。股沟炎症刚做过手术,正待恢复,但是膝盖滑膜炎的伤势严重影响了训练,正常的训练课都难以坚持。

展翔带着萧羽欢欢喜喜地又回了一趟家,美滋滋得。在旁人眼里是搂着个小兄弟,他自己觉得,这明明就是搂着小媳妇回家的感觉。

展爸爸稳稳地坐在沙发里,笑问:“小羽,这回拿到冠军了?你和小翔的第二个超级赛冠军头衔。”

萧羽抓头笑道:“嘿嘿,干爸,是我运气好,朴奉珠他们退赛了,所以冠军就白送给我和翔哥了嘛!”

展爸爸沉着脸摇头:“这怎么能叫作‘白送’,这是你们两个人努力一年的奖赏!”

萧羽不好意思地点头,嘿嘿笑个不停。

展爸爸又问:“拿到了奖金,给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

萧羽掰手指讪笑道:“呵呵,我以前没挣到过这么多钱呢……嗯,都交给我妈,让她帮我存着!”

省队开给他的国家队队员工资,年薪只有一万块。这一届中羽赛幸运夺冠,刨掉各层关卡和税务局的剥削,萧羽赚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十万!

展爸爸点头笑道:“存着将来给你自己娶老婆?”

萧羽偷摸甜笑着瞄小翔子,可不是嘛,小爷蓄的老婆本,将来是要和翔老婆过幸福小日子的!

第一百零五章:失落的唐少

这届中国顶级超级赛,一场不算胜利的胜利,羽翔组合不仅获得高达六万美金的支票,还挣到了9000积分,世界排名直线突升至第九位。他们仍然有几个月的时间参加各站赛事,为自己积累排名分,期待世锦赛上抽到有利的签位。

这一年的世锦赛,即将在韩国汉城拉开战幕。

珠玉天王已经透过韩国媒体放出话来:十月份的汉城,期待公平的一战!

汉城之战也是萧羽和展翔所真心期待。没有赢下冠亚军决战而仅凭幸运拿到的金牌,成色不是足金;不能完成与韩国天王的巅峰对决,人生都不算完整。

历经汤姆斯杯惨败的国家队,为准备本年度的世锦赛和下一年的奥运会,阵容进行了重大调整,随即公布出最新一届国家队大名单。

双打组根据近期的积分排名,最终确定出几对固定的搭档组合,全力出击,争夺奥运席位。

而单打组在提拔新人的同时,最令外界吃惊的却是,国家队长期的第三单打唐晓东被清理出大名单!

有些事情看似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我们唐唐当年亚锦赛夺冠,一年内连续夺得新加坡、马来西亚、德国三个分站赛的男单冠军,那一年多么的辉煌!”

“曾经的世界排名第五!难道国家队就这样轻易抛弃培养多年的世界一流球员?!”

“楼上说的世界一流也是‘曾经’了。唐晓东自从去年年末再到今年,整整一年的‘冠军荒’,三次重大比赛中因伤退赛……”

“就是啊,上一次是膝盖积水退赛,这一次是股沟炎退赛,下一次不知道是脖子疼还是脚丫子疼,昔日的”唐靓靓“现在已经变成‘唐退退’!”

某些尖刻的言论在论坛上一经露头,就被心怀不忍的人民群众用口水掩杀:“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刻薄?哪个运动员没受过伤病,哪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没经历过低谷,我们舍不得唐唐就这样离开,我们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等待他康复!”

球迷们都很惋惜。然而,男模队里长江后浪压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大家很快就会忘记,某年某月,国家队里有一名队员因为状态低靡而遭到除名,壮志未酬身先退,怀抱一腔遗憾离去。

高昂的士气扛不住伤病一轮又一轮的侵蚀,调整的余地拖不过年龄一岁又一岁的催磨。对于22岁的萧羽,他还很年轻,初升的红日,朝气蓬勃,杜老大愿意给予他一年的时间,耐心地等待他突破生理心理的束缚,重拾作战的状态和勇气;唐晓东却不行,他已经28了。

28岁仍然达不到世界一流球手的高度,也就意味着,你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达到那样的高度!

对于国家的一支金牌之师,每四年一个轮回,所有人拼的就是那几枚奥运金牌。国羽男模队在每一届奥运会上出场征战,不是让你去旅游,也没人看你走秀,更不是代表国家去弘扬什么竞技体育精神,而是去拼那五个项目的金牌!

这样一支雄赳赳气昂昂的冠军队伍,就如同一架轰隆隆的火车头,在既定的轨迹线上飞奔,高歌猛进,慷慨激扬,一路再不断地进行最残酷的新陈代谢,注入一股股鲜活的热血的同时,把它已经不需要的那些老弱病残毫不留情地抛在身后那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轨道线上!

打不到世界一流,迟早就要被组织淘汰。一个人千方百计想要融入一个集体,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团队失去了继续开发利用的价值。对于这一点,曾经躺在重症监护室手术台上的萧羽是最清楚的,运动员失去比赛能力就等同于失去一切,不成功宁愿成仁。

训练馆里,今早的气氛有些沉闷。

昨日晚间,队伍里给唐晓东和几个老队员举行了告别仪式,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算是欢送。

可是这样的“欢送”完全没有一丁点欢乐的气氛,离开的人并非自己真心想走,送行的人个个依依不舍。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球馆里的气压低旋得让人骨骼沉重,汗水黏滞。

就连喜欢插科打诨的陆少和惯常招猫逗狗的辉爷都低垂着头,各练各的球,一声不吭,没有心情与低气压进行抗争。

卓洋勉强坚持到训练课结束,终于忍耐不住,一个人弯腰小跑到场边,用大毛巾捂住脸,呜呜呜地抽泣起来,伤心委屈的神情令人不忍,就好像被退队的人不是唐少而是他。

唐晓东恳求教练组,能不能暂时将他“下放”到二队,以观后效。教练很为难,你看,二队都是十七八岁刚入队的小萝卜,你一个二十八的老萝卜了,现在再把你重新埋回到田垄里,无论怎样的灌溉施肥,你还能发育成一只香瓜么?

唐晓东向教练表白,可是我还想打球,我明明还能打球,我的伤是因为常年劳累过度,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状态!

单打组的教练无奈地摇头,可是我们等不起,等你养好了伤,奥运会就开打了。你也知道,咱们国家的运动队一切依照奥运会制定战略计划,这届奥运你打不上,下届奥运时你就34岁了,更打不上了,所以你现在就可以退了。作为国家一支奥运金牌队伍的成员,你没有再参加奥运会的可能性,你的职业生涯其实已经结束了。

唐少和训练馆里卖运动饮料的大叔握手:“叔叔,我以后不能在这里训练了,我要走了。”

大叔愣了一会儿,给他揣了一兜子的水,说:“孩子,我送你几瓶水吧,这么多年,你还没喝过我卖的水呢。”

唐少向训练馆门口负责穿拍线的老师傅告别:“师傅,我以后不能来你这里穿拍线了,我要走了。”

老师傅招手:“小唐啊,我再给你穿一次线吧,免费的,不收你成本和人工费。”

唐少摇头:“谢谢师傅。算了,没有比赛了,还穿什么拍线呢。”

那晚,酒量不佳的萧羽破例喝了酒,端着酒杯,淌着眼泪鼻涕和哈喇子,与唐大少抱了好一会儿,胡言乱语了很多话。

回忆初到海埂时两人房中的裸裎相见,唐少一手拎着蛋白粉、一手拎着氨基酸粉的周到上门服务,萧羽揽着唐晓东的脖子:“东哥,东哥你好好养伤,你还能回来的,你一定还能打回国家队来,给钟总他们看看!……”

唐晓东对他说:“小羽毛,我真羡慕你,羡慕翔子,多年轻啊,两个人在一起,遇上个什么挫折,互相扶一把就迈过去了!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多好啊……”

萧羽附着唐晓东的耳朵,醉眼氤氲,涕泪俱下:“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我这种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都挺过来了,东哥你不能对自己失掉信心!”

“我这人没有你那么幸运……”

“东哥你不能这么说。我告诉你,是人家黑白无常跟我说了,你一个中国羽毛球队出来的,你竟然没拿过世锦赛和奥运金牌?你没拿过世锦赛和奥运金牌的,我们都不稀罕收你,回去拿了金牌再来报道!……所以爷转了一圈儿又灰溜溜地回来了,我这辈子就在这支队伍里较上劲了!”

唐晓东用力抹了抹鼻子,嘴角极力忍住想哭的冲动:“小羽毛,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孩,我们这些老人儿是一路眼瞧着你往上争、向上爬,而且争得明明白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我或许没有你这么坚强,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被退役了!我喜欢打球,我还想打球……”

萧羽紧紧地抱住唐少抖动的脊背:“嗯,我们大家等你回来。”

晚间,萧羽左等右等,没等到他家小翔子回宿舍睡觉,赶忙溜出宿舍楼找人。

训练馆灯光如昼,顶棚上刺眼的射灯用一道一道光柱穿透黑夜,把一块羽毛球场地打亮得像一座绚烂的舞台。

属于这样一群人的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有人在台上意气风发,就注定有人落寞地鞠躬下台,将模糊的背影留给一丛稀疏寥落的掌声。

展翔面对训练馆的一堵白墙,一次又一次地起跳,展腹,扣杀。压抑的炙焰从肩和肘每一处关节缝隙中溢出,周身爆发出一层炽热明亮的白雾。

小球狠狠砸上浅黄色的墙壁。石灰墙在翔草的大力抽杀之下徐徐震颤,墙顶犄角处的石灰粉末求饶般的扑簌洒落,地板上降下一道白花花的雪线。

强烈的灯光为展翔的背影镀上一层明艳耀眼的光圈,投射在墙上,身影坚定而高大,宽阔的一条肩膀撑起整座球馆的天花板。

第一百零六章:蓄势待发

展翔小时候,个子才刚刚比饭桌高的时候,对他老爸说:“爸爸,我喜欢打羽毛球,我要练羽毛球!”

展爸爸给他买了一只球拍,一筐球,随手指着家里阳台旁边的一扇墙:“小翔,你什么时候能把咱家这扇墙给打穿了,老子什么时候就送你到国家队练球!”

“好呀,我把墙打穿了给你看!”很傲气的小翔子握紧球拍,鼓着红彤彤的脸蛋,跳起来才只有一米高,却不肯向恶势力低头,于是开始每天与那一扇坚固的墙进行顽强不懈的斗争!

傻乎乎的小屁孩很久以后才发现,被狡猾的老爸骗了,墙怎么可能打得穿呢!那扇墙最终没有被展翔打漏弄塌,只是,整面墙的壁纸都打花了,剥落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粉墙被软木球托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斑斑点点的痕迹逐渐连成片状,如同小水洼最终汇聚成一片汪洋,一扇墙的粉灰全部被打落,整面墙光洁得像一面镜子。小翔子打进了国家队。

萧羽从身后圈住展翔的腰。

展翔垂眼凝视自己左手掌心旋转弯曲的纹理,眼底透出些微细碎不自信的光芒:“小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小羽,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这里,不再打球了,你会怎么样?”

萧羽环顾确定四下无人,笑着啃上展翔的脖颈:“咱俩讲好的,要一直坚持下去,打十年的球,谁也不许因为成绩不好就退缩。你打算过两年就改行,帮咱爸爸去卖灯泡吗?有我在,你休想!”

展翔的眼仁漆黑,将射灯的光影全部吞没,深深地看着萧羽:“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年纪大了,要退役了,嗯,就像晓东那样,一个单项的世界冠军都没有拿到,就这么带着遗憾退了,那你,会怎么样?……小羽,我终究比你年龄大,将来我一定会比你退得早,这是事实。”

欢送唐大少的饭桌上,翔队草是少有的几个眼圈不红、不抹眼泪的冷面神,队友们对此习以为常。但是萧羽了解他家翔子,不掉泪并不等于没心没肝、无动于衷。

两个人互相都能从对方纯净如水的眸子里,望见自己的脸。萧羽回答:“我会继续走下去,拿回我们还没有拿到的冠军,完成我们还没完成的梦想。翔哥,你选择了和我在一起,我心里……特别特别高兴,特别感激你,真的。我不会让你这辈子还有遗憾,绝不会!”

展翔起初微微愣住。

他以为萧羽会选择甜言蜜语哄一哄他暂时有些脆弱善感的小心肝。他以为萧羽会说,我与你共同进退,我与你誓死不分!你伤了我照顾你,你退了我也一起退呗!

可是萧羽竟然说,我会继续走下去,我绝不会让你这辈子有遗憾。

“你这人,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展翔撅着嘴哼唧,二爷若是真的退役了,你就消消停停地嫁进我们家做小媳妇不成么?咱爸爸也待见你,巴不得你赶紧进门给他做老儿子呢……

“怎么了,我的答案你不满意?”萧羽的笑容明亮而坦率。

这就是二爷最稀罕的坏蛋小羽毛吧……展翔偏过头,忍不住笑出来,伸出手掌把冒着鲜热血气的寿桃脸捧在掌心,仔细端详,想要从眉眼尽头每一处细嫩的皮肤里翻检出这人如此顽固和自信的源头。

小羽毛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他与走出总局大院那些个围在展二爷身边莺莺燕燕袅袅婷婷温柔讨好发嗲献媚的女孩子们都不一样。小羽毛在人前永远笑得坦然,笑得倔强,笑得意气风发,抛却眼前一切的纷扰与繁杂,直截了当地选择通往高处那一条最崎岖的路,不登顶誓不回头。

在小羽毛面前,展翔甚至无法为自己找到一丝一毫懒惰退却、麻木不仁的借口。就陪着这个人,勇往直前,任凭沸腾的红色液体熔化周身的骨肉,即使要将自己烧成灰烬,不会后悔,人生没有遗憾。

萧羽握住展翔的手腕:“哥,想打球?我陪你打嘛!”

两人隔网相视,对笑。

展翔打出去的球像是逗小孩,喂给萧羽最拿手的正手位,最舒服的斜前方45度角位置。萧羽干脆把球拍倒过来拿,手拎中杆,在网前迈着八字滑步舞,用球拍的手柄“铿”、“铿”得将球击回。

展翔把小球拨过网来,不怀好意地拨向萧羽的肩头,软肋,胯下,后脚跟。萧羽笑嘻嘻地连抽带挡,手里的球拍耍得像一根金箍棒,抡着棒子“噼噼啪啪”抵挡展翔的进攻。

进队三年来的风风雨雨、大起大落,萧羽的心绪蓦然平静了许多。在惊涛骇浪之间突围,追逐彼岸的浮光,待到云散潮退,心灵重新回复成一潭静谧无波的湖水。心窝里偶然泛起的微澜,才是掩盖在镜湖之下的一腔火热,蓄势待发!

有些事情超越了自身的掌控,苛求亦是枉然。捏不住自己的命运,能捏在掌心里的,其实就只有这一支球拍。

唐少说的对,两个人一起,在挫折面前,互相扶一把就挺过去了。

展翔对自己的意义,绝不仅仅是赛场上危急关头补位救一个球,闲着没事上床做一次爱。萧羽很爱展翔,这个人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从来不曾甩手离开。

两人在这一局棋扮演的角色已然注定。他们可以是相,是马,是车,是卒,楚河汉界两侧狼烟滚滚,喊杀声震天,刀光乱舞剑影纷飞,顷刻间斩杀敌人于兵刃之下,享受片刻胜利的荣光。

然而,棋枰转眼间被人席卷,推翻,棋子散掷一地,哀恸声遍野。

在挫折的漩涡里挣扎的滋味,随时都可能成为一颗被命运抛掷在地的棋子。是被重新摆上棋枰,亦或是被彻底抛弃,自己原来从不曾拥有选择的权利。我们这样的人手中掌握的权利,就只有踏上战场的那一刻,拔剑在手,人生的每一场战役中,全力地争取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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