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导演——水君子
水君子  发于:2013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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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已经是困得不行了,只想赶紧找张床躺下休息,于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了。看见安详感激的表情,文朗刚才的不适一扫而光,被别人感激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目送着文朗他们乘坐的出租车离开,安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可以睡觉了。

走在宾馆的走廊里,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秦砚,“出去玩?”

秦砚看见文朗先是一愣,然后连连点头,“是啊,导演,咱们剧组的其他人呢?还在温泉?”

“早都回来了。”

秦砚闻言一阵窃喜,太好了,正好这个时侯去泡泡温泉,活血化瘀。

跟安详告辞,秦砚手里拿着一盒药膏,快步朝温泉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钻进去了。

走在有些昏暗的路上,秦砚感觉到他周身都被包裹在湿热的气体中,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说不出的舒畅。

在往前走去,看见有一个瘦削的背影,有些熟悉,再走近一看,这不是顾然吗,秦砚本能地想转身离开,顾然却回过了头,看见秦砚,也是明显吃了一惊。

顾然都已经看见了,秦砚不好再走,只得硬着头皮走近池子中坐下,温润的泉水立刻将他包裹起来。

“你受的伤怎么这么重?”看到秦砚的伤,顾然微微皱起眉头。

秦砚的皮肤本来就很白,又很敏感,稍微受一点伤皮肤马上就能显现出来,更何况又是这么多人的拳打脚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怪吓人的。

“没事。”秦砚硬着头皮答道,视线不敢在顾然身上停留。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谁也不说话,秦砚呆在池子里一动不敢动,根本就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砚听见顾然问他,“你是来给自己擦药的?”

突然的声音让秦砚一楞,“是啊。”

“你自己给自己怎么擦啊,转过去。”清冽的声音命令他。

秦砚脑子里懵懵的,机械地转了过去,感觉到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秦砚像过电一样身上猛地一颤,却听背后的人说道:“别紧张,我不会使劲的。”

“嗯。”秦砚点点头,感受到那双手上沾着清凉的药膏,在自己的背上一下一下从上而下恰到好处地揉捏着,随着那一下下的动作,秦砚感觉到一阵酥麻,不由得又是微微一颤。

“疼吗?”感觉到秦砚颤动,顾然以为是自己把他弄疼了。

“没事,不疼。”秦砚忙答道。

顾然的按摩技术很专业,那一下一下的将秦砚的疲惫卸去大半,看着顾然表面上不冷不热的,却意外的是个好人,顾然的形象在秦砚的心目中瞬间高大了许多。

感觉到顾然的手到了自己的后腰,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更厉害了,秦砚心里感觉到一阵慌乱,心脏跳动的节奏异常的快,有一种想要抓住那双手的冲动。秦砚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感觉到那双手停了下来。

“怎么了?”顾然问道。

“痒。”

“坚持一下,马上就好。”顾然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还是痒,刚才是身上痒,现在是心里痒痒的。

“腿上的伤你自己来吧。”顾然突然停下了,把药膏又塞回到了秦砚手里。

“呃,好。”秦砚嘴上应着,心里却感觉到一丝的失望,拿着药膏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顾然靠在水池壁上,闭目养神,秦砚就这么拿着药膏,有点手足无措,除了水的声音,四下里十分安静,安静的让秦砚感觉有些心慌。

白天在剧组的时候吵得不可开交,晚上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反而吵不起来了,秦砚有些气闷,他讨厌极了这种安静。

“你怎么没跟大家一起?”秦砚开口问顾然。

顾然依旧闭着眼睛,“太吵。”

很顾然的答案。“那你按摩技术怎么这么好?”

“我们家开诊所的。”还是那没有一丝起伏的语气。

“你来了多久了?”

“刚刚。”

真是问一句答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惜字如金了吧,秦砚也不再问了,也学着顾然的样子靠在水池壁上闭目养神,做了几次深呼吸,却意外的喜欢上了这种安静的气氛。

刚刚适应这种气氛,秦砚就感觉到了肩膀上传来的重量,一股淡淡的柠檬味道的洗发水的香气飘到了他的鼻子里,是顾然靠到他的肩膀上睡着了,顾然的头发蹭到了秦砚的脖颈,一种痒痒的感觉传了过来。

秦砚听到了顾然均匀的呼吸声,他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一动就会把顾然吵醒,他隐约感觉到,在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第十一章

最后,是温泉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叫醒的,工作人员到的时候秦砚和顾然两个人脑袋挨在一起睡得正香。

看到自己跟顾然头挨着头睡着了,秦砚感觉自己脸发烫,看了看顾然,似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于是突然感觉很没意思,跟顾然两个人一前一后回了宾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剧组的演员以及工作人员差不多都起来了,大家伙一起吃了早饭,然后一起坐上车,大概八点钟的时候到了拍摄地点。

他们到的时候依旧没有看见宋志行,安详心想通知他的时间都提前了两个小时了,这老先生怎么还没来,但也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影响了剧组的进度。

这个时侯天上飘起了零星小雪,天然的雪景镜头,安详便让秦砚跟顾然赶紧准备拍一个雪中的场景,反正宋志行还没来不是。

刚刚准备好,秦砚跟顾然已经站好位了,宋志行来了,后面跟了一大队人马,拿包的拿包,端水杯的端水杯,打伞的打伞,古代皇帝出行估计也没他这么气派。

小孙赶紧迎上前去,“宋老师,您来了?先到车上暖和暖和,下一场就是您的。”

安详扭过头,冲宋志行笑着点了点头,“您好。”然后便扭过头去,看着监视器。

宋志行的助理走到安详旁边,低声问道:“对不起,安导,打扰一下,不能先拍宋先生的戏吗?您看这天气这么冷,都下雪了,宋老师身体受不了。”

就是因为下雪了才不能先拍他的。

“卡!”安详看看宋志行,已经钻到车里去了。

“这样吧,刘先生,要不然您先把空调给宋老师开一下,我们有一场雪景戏需要拍,难得能碰到小雪的天气,我们马上就好。”

“安导,这个雪景最好办了,弄个造雪机您想要多大的雪都行,只是宋老师有老寒腿,这种天气他受不了啊。”

安详心想这助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造雪机不要钱啊,剧组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老寒腿?是谁前两天在一个访谈节目中跟孙女打雪仗大秀祖孙情的?

“刘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剧组的资金比较紧张,实在是没有剩余的部分去人工降雪,所以,还要请宋老师再稍等一会,我让小孙接上线,把电暖气拿到宋老师车上去。”

“这个安导……”

“刘先生。”安详脸上保持着微笑,“再讲一会,恐怕宋老师还要再等久一点。”

这时王增忙上来把那个姓刘的拉到一旁,“刘先生,也请您体谅一下我们剧组的难处,这个资金方面实在是不允许我们人工降雪,能遇到这样合适的天气真的很难得。”

“准备……开始!”安详没给宋志行的助理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喊了开始。

监视器上的杜林抬头看着天上飘下的零星雪花,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雪花飘到了他的脸上化成了水,好像眼泪。杜林眼睛里写满了不甘,凭什么他们生下来就能香车美女,锦衣玉食,而他从小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现在还要在工地里干活,他辛辛苦苦盖的房子,到头来还要给别人住,凭什么?

杜林伸出手,雪花落在了他的手上,不一会就融化了。他抬头,看到屋顶上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雪,雪花和雪花的命运也不一样,有的能落在屋顶上等待自己融化,有的就落到马路上等待被人践踏,人和雪花是一样的,生来就不公平。

这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一双保养的非常好的手,一看就没有干过什么活,只有右手食指有一层薄茧,那时长期写字留下的。

“坐在这里,不凉吗?”那人问他。

不,是不一样的,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杜林伸出自己的粗糙的黑乎乎的右手,跟那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卡!非常好!来,我们换个角度再来一遍!”

杜林跟顾然刚刚找好位置,宋志行的助理又来了。“安导,这时间都过去二十分钟了,我们宋老师时间是非常紧的,他的时间可耽误不起,您再这么磨蹭,对不起,我们拒绝出演。”

又拿不拍来吓唬人。

安详保持嘴角的弧度,“刘先生,刚才开拍之前耽误了一点时间,很抱歉。拒绝出演的事还请刘先生再考虑考虑,前期宣传的时候宋老师是重量级演员,观众朋友对于宋老师的表演都非常期待,所以,为了热爱宋老师的观众,还请刘先生再考虑考虑,可以吗?时间紧迫,我就不罗嗦了,早点拍完这组镜头我们早点拍宋先生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安详说这话有威胁的意思,可人家也没说错啊,前期宣传的时候宋志行是重点宣传对象,说不演了,损失的是宋志行,这导演根本就不怕威胁。

在安详跟宋志行的助理谈判的功夫,秦砚跟顾然两个人都冻得不行,顾然还好些,打扮的是衣冠楚楚的。秦砚就不行了,里面一件海魂衫,外面套了件破夹克,鼻头冻得通红,清鼻涕都流出来了。

顾然看了看秦砚,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他。秦砚一脸诧异地看着顾然,奇怪顾然这两天怎么了,怎么对自己这么好。可顾然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就拿着纸巾看着秦砚,眼神都没有变化。

秦砚接过纸巾,咕哝了声谢谢,心里纳闷像顾然这样的面瘫是怎么想到要做演员的。

“好了,我们快开拍。准备……开始!”安详看那俩孩子冻成那样就想着赶紧拍,拍完那俩孩子赶紧到车上暖和去。

终于拍完了这组镜头,这雪仿佛就是为了这场戏而下的,原本的小雪现在更小了,只能偶尔看到一两片小雪花,不一会便停了。

安详走到宋志行车边上亲自去请,老前辈,面子是要给足的。

“宋老师,可以拍您的镜头了吗?”

宋志行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因为安详打开车门带来了一丝凉气让他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他手上端着杯冒着热气的茶,化妆师正在给他画着妆。

安详心说,我说刚才怎么找不到化妆师呢,原来让宋志行叫车上来了。

“宋老师,好了。”化妆师轻声说。

宋志行把茶放到旁边的小凳上,站起身,他的助理忙跳下车帮他撑起一把伞,安详想说雪已经停了,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宋志行穿着一身破棉衣,走进一个昏暗的小屋子,坐下。这一场是拍一组他抽烟的镜头,正好可以让秦砚先休息休息。

老前辈不愧是老前辈,镜头感非常好,人物感情也把握的非常好,只一个抬头的镜头,眼神就说明了一切,一条就过了,于是,还没有暖和过来的秦砚又钻进了小木屋,不过好歹有了遮挡,而且还有个炉子,比刚才蹲在外面强多了。

听到安详喊了开始,秦砚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宋志行,说了句“爸,我工作丢了”,然后就等着宋志行的大脚踹过来。是的,秦砚这场戏又要挨揍,是被宋志行揍。

这场戏是讲杜林因为在工地上跟人打架而被炒了鱿鱼,回到家后告诉了父亲工作丢了,父亲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最后一个镜头是杜林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完之后离开了家,坐在了公园的椅子上,然后才被杨希发现,并且捡回了家。

宋志行果断地朝着秦砚的肚子踹了过去,而且是真的踹,秦砚感觉肚子里像是着了火一般,抬头看到了宋志行的眼神,秦砚被那眼神镇住了,秦砚想,那眼神用两个字就足以概括,杀气。

那眼神太过真实,秦砚都在想那是在演戏还是宋志行是真的对自己恨之入骨,如果是真的,似乎又说不过去,是演技吧,原来这就是演技。

此时秦砚已经被剧烈的疼痛包裹着,新伤加上旧伤,已经让他疼痛难忍,听到“父亲”抱怨着:“老子养了你二十年,没想到养了个废物!我让你打架,老子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秦砚抱着头,身上的疼痛让他流出了眼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真的融入了剧情还是身上实在痛的厉害,眼泪奔涌而出,最后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最后安详喊停的时候秦砚的眼泪还是收不住,倒真像是人们平常说的断了线的珠子。

安详把纸巾塞到秦砚手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一场结束了,你刚才的表现很不错。”

秦砚在剧组里混的不错,看到秦砚现在还哭个不住,众人纷纷上来安慰。秦砚摇头,“我没事了。”就在此时他看到了一个鄙夷的眼神,那个眼神的主人叫宋志行。

秦砚拿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眼睛,然后回瞪过去,直到看到宋志行撇撇嘴角,离开了他的视线。

就当众人都以为这组镜头终于过了的时候,就听宋志行对安详说道:“导演,我觉得刚才这组镜头还需要重新拍一遍,刚才我照着剧本演了一下,感觉这一段剧情莫名其妙,我觉得应该改一改。”

第十二章

宋志行这么一说,剧组的人都愣了,他这什么意思?剧本是事先已经写好的,总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改吧,而且刚才拍的不错啊。

“那宋老师,您觉得剧本哪些地方不妥当?”安详的话让议论着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杜林的父亲杜源太过歹毒,就算他不喜欢杜林这个儿子,但他终归是一个父亲,剧本没有体现他作为慈父的一面,给我的感觉,剧本把杜源这个角色完完全全的丑化了。”

可这杜源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面人物啊,慈父两个字跟杜源根本就不沾边啊。杜林的出生对于杜源来说就是个意外,不知道是他在哪里欠下的风流债,好赌,花钱大手大脚,等儿子大些了就把儿子当做赚钱的工具,是个极端自私的人,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父亲,才决定了杜林的性格,如果杜源是个慈父,就没有杜林日后的那些波折了。

“可是宋老师,杜源根本就不爱他的儿子,他非常自私,在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

宋志行一派苦口婆心的样子,“我说小安啊,你没有做父亲,你不知道,只能从表面看问题,看事情太过于片面,人,都有他的两面性,如果单纯讲杜源的自私,而不讲他的父爱,那么这个人物是单薄的,这个剧本就是失败的。”

安详无语,杜源本来就没有父爱这种东西,他要是有父爱这两个字,还能让成绩优秀的杜林辍学去工地打工吗?

“宋老师,这个剧本是不能改了,一些小细节还好说,就这一点是不能更改的,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宋志行叹了口气,“我说小安啊,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固执己见。”

“这样吧,宋老师,关于剧本的问题咱们待会再讨论,现在咱们继续拍下去行不行?您看,秦砚身上都是伤,再来这么一次,我怕他身体受不住,作为导演,保护演员的安全也是我的责任之一。”安详依旧面带笑容的跟宋志行说话。

“现在的新人就是娇气,做演员,不受点伤那就不叫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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