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秦阳你这弟控,让他下水玩会又不会少块肉,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当然用得着!我弟控怎么了?你想控还没得控呢!”说罢秦阳就把柳一苗整个人往水里按,直惹得一连声杀
猪似的嚎叫。
林莫看着好笑,他是真想下水和他们一起玩耍,但碍于一身青紫的痕迹,也只有无奈摇头,独做旁观。
秦阳没有节制的索取以及那些想要证明什么的吻痕,都是林莫深藏的心事,他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始终微笑,
并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秦阳。
那是他的阳光,他的存在。
玩累了的少年与狗,就瘫在热烘烘的石头上,大张着身体休憩。
林莫把大腿借给秦阳当枕头,柳一苗看不过眼,睡着前还使劲嘲笑了一番。
林间的风充满草木的清香,林莫轻轻抚摸着秦阳熟睡的脸庞,唇边弥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幸福笑容。
他的父母给他的,是不能重来的生命。
而他的生命中,出现了秦阳。
“在想什么?”
半睁了眼,秦阳捉住那只柔软的手,放到嘴边轻啄。
“嘘,一苗还睡着呢。”低下头,林莫在秦阳耳边压低声音道。
秦阳趁势吻上。
依如既往的忘情深吻,林莫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渴望什么,是过早缺失的亲情还是前途未卜的兄弟畸恋,他本应
平平淡淡,无欲无求才对。
秦阳却是欲火焚身,他干脆翻身把林莫压倒,喘着粗气与他四目相对。
“到水里吧?嗯?”
林莫咬唇,“不行啊,哥,真的不行……”
“你怕柳一苗知道?”
“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如果他是为了这点事就动摇的人,就不是我秦阳的哥们。”
林莫扭过头,正好看到柳一苗咕哝着翻过身,背对了他们继续睡。
“哥,当我求你……”
林莫或许是要哭了,晶莹的眸子湿湿亮亮,“回去,回去怎么都行……”
秦阳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
“乖,哥不欺负你了。”说完,秦阳脱下裤衩,再度跳入水中。
巨大的声响吵醒了酣睡的柳一苗,他揉着眼坐起,见日头偏西,风渐渐有了凉意,便扒拉散乱的衣物起身,朝
林莫道:“你哥又发什么神经啊?走了走了,我们回去了。”
林莫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答话。
秦阳在水里沉了许多才露出脑袋,见柳一苗和林莫站在潭边说话,声音不大,听不真切。
黄仔黑仔又不知所踪,也听不见它们叫唤。
湿漉漉地游近,秦阳从水里站起,不满道:“你们聊什么呢?不许说悄悄话。”
柳一苗斜他一眼,从鼻子里哼道:“省省吧,表哥,你家表弟都多大的人了还用你管着啊?”
“不是我管难道还是你管啊?柳一胖,别以为减肥了别人就认不出你了,当年的怂样我可是记得一、清、二、
楚哦!”
“哈?”柳一苗受不住,拉过林莫便走,“蛮不讲理,又不是连体人,干嘛处处老管着啊?秦阳你活着累不累
啊?”
“我乐意。”秦阳迅速回答。
林莫回身把衣服丢给他,笑道:“快穿上吧,我们该回去了。”
秦阳接过,还不忘抛一个飞吻。
之后的几天,秦阳如愿和林莫夜夜独处,睡在古朴的雕花大床上,做一些差点让床板塌陷的激烈运动。
一周后,柳奶奶一直把他们送到村门口,才依依不舍地在尘土飞扬中与他们告别。
又是将近一天的折腾,才到日落时分,少年们才终于回到喧嚣繁华的城区。
俩家父母各自领回孩子,互相寒暄一番后美滋滋地返家。
柳一苗不仅瘦了,还黑了,几天的时间似乎连身高都长了不少,但让林莫在意的,是他一路的欲言又止。
秦阳缠得林莫太紧,以至于完全没有他们俩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柳一苗不止一次的嘲笑讥笑加讽刺都没让秦阳
收敛,反而越演越烈,甚至差点就当着柳奶奶的面上演法式长吻的吐血戏码。
临近开学,秦家父母总算是把秦阳送进了一个英语补习班,每天早出晚归,倒也老实。
这天才把小魔鬼送走,林莫的手机就响了。
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柳一苗。
中山公园,不见不散。还有不许告诉秦阳。
林莫好笑,回复道:你别迟到行。
出门,乘上公交,二十分钟后,林莫在一颗香樟树下,看到了明黄T恤搭配米色休闲裤的柳一苗。
他不过闲闲地在那低头看手机,就已经惹来为数不多的游客的瞩目。
林莫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柳一苗仿如蜕变的蝶,耀眼的飞舞于阳光之下。
他几乎想不起从前的柳一苗是什么样子,唯一不变的,或许是那张憨厚的,有些腼腆的笑脸。
察觉到有人走近,沉迷于手机小说的柳一苗抬头,热情地迎上去拍了拍林莫的肩。
林莫侧过脸,浅浅一笑。
柳一苗的动作一滞,迅速收回手,嘿嘿笑道:“我没迟到吧?”
“嗯。”林莫点头。
“那个……”咽下口水,“我们走走吧?”
“噢。”
确实,接近中午时分散步在无人公园的两名耀眼少年,多多少少散发出某种怪异且暧昧的气氛。
在冰店买了冷饮,柳一苗便把林莫带到一处阴凉的小道,坐到了有着黑色铁艺的木制长椅上。
林莫吸着杯子里的冰柠檬水,静静等待柳一苗的问话。
残夏的午间,知了在声嘶力竭,风带了暖暖淡淡的花香,一切都静谧安宁。
“我……”
林莫看着他。
“你……”
林莫微笑鼓励。
“秦阳……”
林莫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但仍是不动声色,“有什么话就说吧,既然不想让秦阳知道,也不会找我出来了吧
?”
柳一苗握着手里的杯子,紧张得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和秦阳,到底……”沉沉一叹,柳一苗豁出去道:“是不是那种关系?”
林莫眨眼,坏心眼反问,“哪种关系啊?你不是很清楚么?”
“我怎么会清楚啊!”柳一苗着急道:“你们、你们不是表兄弟嘛?为什么会……会……”
那种事情,要怎么才能问出口?柳一苗很矛盾,他之前所感觉到的,他后来所亲眼目睹的,其实早已说明一切
。
“表兄弟,又能证明什么?”林莫风轻云淡的笑,晃了晃怀里的液体,一抹光落入瞳孔,他微微眯起眼。
柳一苗语塞,能证明什么?他们是表兄弟,与他这个外人何关?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林莫把身子往后靠,有一种淡淡的疲惫:“不管你会怎么想、怎么看待,那
都是已经不能改变的事实。”
无需隐瞒,也无需否认,他们所做的事总有一天会曝光,就在这青天白日下,无所遁形。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柳一苗拼命解释,“我没有别的想法,真的!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我只是
想确认……如果你、你们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我不会再探究下去了,真的!”
林莫侧过脸,表情认真、深沉。
柳一苗无法不无动于衷,他从小和秦阳一块长大,彼此间那点破事如数家珍。
秦阳的存在简直可以用「光芒万丈」来形容,即使是打架斗殴都没能让他堕入魔道——好吧,虽然顶着混世小
魔王的头衔,但至少秦阳从不伤害人,他所做的,都有某种正义原则。
秦阳被女生倒追过,从校花到别校的清纯小学妹,但他从来是冷淡回应,有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刚
开始时柳一苗不懂,所有的哥们儿都不懂,后来他懂了,当那个表弟林莫出现在秦阳的身后,所有的人都懂了
。
这般明媚,教人过目难忘。
“谢谢。”
很久之后,柳一苗才在恍惚中听到这两个字。
“我……”脸红,柳一苗羞于表达,“其实我什么都能接受,你们懂的……”
“嗯。”
高二一开学,课业就变得异常繁重,高考升学的压力早早就扩散在学子们之中,各类五花八门的补课层出不穷
,几乎占据所有空闲时间。
老天爷似乎总是喜欢开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林莫分到了尖子班。
所以,柳一苗深感本世纪最大不幸的便是,他又与秦阳同班了。
十月,林莫过十六岁的生日,只叫了柳一苗到家里,吃一顿家常饭。
把柳一苗送到楼下,林莫好歹打发了秦阳,才得以和柳一苗独处。
说完话,不过十分钟,柳一苗就已经预见到自己悲惨的未来。
“好吧!我答应你。”壮士扼腕不过如此,柳一苗咬牙,“只不过你得保证,秦阳不会生吃了我!”
“嗯,我保证。”林莫严肃地点头,“谢谢。”
他们再回不去,曾经的岁月,林莫不会后悔,从他决定的那刻起。
期中考完,林莫稳居前三甲,秦阳依然不死不活,混在中游。
夜深了,秦阳也发泄够了,他搂住林莫的腰,就要阖眼。林莫却推开他,下了狠劲的,一脚把秦阳踹到地上。
还好裹了被子,落地时只传来一声闷响。
秦阳恼火站起,抱了被子就要往床上爬,“你干什么啊?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林莫拦住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你回自己屋去睡吧!以后,都不要过来了。”
“呿!”秦阳懒得与他计较,睡意正浓,他还不想浪费一夜好眠。
“不行。”林莫断然阻止,强硬道:“秦阳你现在就回去,明天起不要再过来了。”
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名字,秦阳一阵错愕,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怎么了?啊?莫莫,晚上我是做得过
分了点,我保证下次注意。”
“不是这个问题。”林莫紧紧抓住秦阳的手臂,近乎哀求地说道:“哥,当我求你了,至少等我们都考上了大
学,你想怎样都行!”
“大学?”秦阳懵了,这哪跟哪啊。
“是的,大学,我要你上名校。”林莫说得斩钉截铁。
“哈?”秦阳这下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摸摸林莫的额头,再掐掐自己的脸。
“你是怎么了啊?这不还有一年多嘛,想这么早做什么?”
“不是我想得早,是你想得晚了。”
“好了啊,乖,咱先睡觉行不?等睡醒了,我什么都听你的。”秦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是真困得不行,半
晚的运动消耗,他又不是铁打的,怎么经得起再折腾。
“那么,北大、清华,你准备上哪所?”林莫的眸光瞬间冰冷,他凝视着秦阳,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决姿态。
秦阳清醒大半,林莫的目光让他仿佛回到多年之前,在那个葬礼上,有一名少年孤傲的伫立。
“或者是复旦、上海交大。”林莫紧接着又报出两所校名。
秦阳心想,不是他吃错了药,就是自己忘了吃药。
“好啊,你说上哪所,我就上哪所。”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林莫看出他的心思,冷冷道:“你回去好好想吧,以后,都不要再过来了。”说罢,
林莫捡起地上的被子,转身背对他躺回床上。
受到冷落的秦阳这才恍然大悟,林莫不是意气用事,他是来真的了。
“好,很好,林莫。”秦阳冷笑,“为了这点破事你就和我叫板,好,很好。”
穿回睡衣,秦阳盯着把脸埋到被子里的林莫,一分钟后,开门离开。
林莫其实瞒了秦阳太多事,不是秦阳笨,而是他不去追究。
而现在,林莫似乎越演越烈,就连父母和柳一苗,都像在对他避讳什么,让他一点点挣扎。
次日的早餐吃得索然无味,秦家父母不知所谓何事,权当高考综合症提前来临,唠叨几句作罢。
俩人一前一后,直到进入校门,各自回班,都没打破僵局。
林莫其实想说点什么,但一接触到那双强行压抑着愤怒的眼睛,就再没说话的欲望。
秦阳一进班门,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顿时袭卷各处,同窗们停下手边的事,全体一致对柳一苗行注目礼。
柳一苗正在赶头天的物理作业,忽然觉得气氛不对,抬头时,精确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眸。
“柳一苗,我有话和你说。”把书包随手扔到就近的桌子上,秦阳宛如地狱勾魂使者阴侧侧的嗓音又再度让众
人打一寒战。
在前后左右投来的同情目光下,柳一苗一横脖子,一步三颤地随秦阳往外走。
出了门右拐,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向外延伸的阳台,校方为了保证学生们的生命健康,特地在此处开辟
出一块洗手台,上面摆了无人问津的硫磺香皂。
开门见山的,秦阳的伪装缷下,烦躁不安的地扯了扯一头乱发,抱怨道:“你说莫莫抽什么疯什么?莫名其妙
让我考大学,还非清华北大不可!”
高悬的心松下,柳一苗笑得做作,“呃,你们兄弟俩的事,就算问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现在不是和他很好嘛?嗯?”秦阳挑眉,一声嗯字拖长尾音,面对柳一苗这
张看了十几年或许今后的人生也还会不停出现的面目,深恶痛绝。
“没没没,我跟他真没很好!就是一般认识啊!啊哈!”柳一苗连忙否认。
“哼。”秦阳显然更加暴躁,他瞪一眼柳一苗,又瞪一眼。
“唔,我觉得吧……”柳一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谎,只能支吾道:“他、他可能是想激励你的斗志,
不让你的青春无故荒废……”
“我荒废个P啊!”秦阳抓狂。
“哦哦,那就是为了你的人生,为了你光明的未来及美好的前程!”
“诶?”秦阳一愣,考虑几秒后恍然大悟,“对啊对啊,一定是这样没错!嘿嘿,莫莫你可真坏,早说明白不
就好了嘛!”秦阳说着自顾自地傻笑,也不理柳一苗,哼着小曲回去了。
柳一苗拍拍胸口,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心想秦阳你果然是中毒至深,脑子不止进水还养了鱼。
当晚,秦阳就嬉皮笑脸溜进林莫的房间,从背后一把抱住还在擦头发的林莫,小猫般来回蹭。
“莫莫,好莫莫,对不起啦!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生气了。”
林莫的手垂下,淡淡道:“那,你想好上哪所学校了吗?”
“嗯嗯,我跟着你走,你上哪我就上哪。从今天起,看书、写字,关心国家大事,关注劳苦民生。”秦阳一边
打诨一边乱摸,林莫的肌肤光滑细腻,尤其是那小蛮腰,抱起来忒有感觉。
林莫没有再阻止,缓缓叹道:“哥,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