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成然理了理领带,直直地看着我说道。
听着这样的话,我怀疑着自己的耳朵。但再三看了看成然,我发现他脸上有罕见的认真。
“代表你父亲?”我敲着桌子,开口问道。
“不,我自己。”成然回答的时候,一张脸立刻活跃了起来,眉毛高耸,高兴极了。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撇着嘴看着他。
“老头已经把我赶出来了,我现在已经自立门户了。”成然边说着,边从身后递了份文件给我。
犹豫了番,我还是接过了成然的文件。对于一向玩世不恭的太子爷心血来潮地认真,我并不抱有多大的信心。
“保全公司?”我刚一打开文件,便惊呆了。
“对,我开了个保全公司。许凡,来做我的第一个客户吧。”成然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里面有期
待,似乎还有梦想。
我合上了他的文件,顿时,成然的脸便跨了下来。
“为什么被赶出来?”作为家中独子的成然,得要多大的事情才能逼他的父亲做出赶他出门的举动,我很好奇
。
成然一听,笑得像只狐狸,眼睛一瞟一瞟的。我见着不由地打了个冷战,突然后悔那样问了。
“我不会结婚了。”成然突然发话,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我。
不敢瞎猜这话外之音,犹豫了半天,我将文件递还给了成然。要说这成家的家事,向来是鲜少有人敢插手的。
“你不敢?”成然挑高了眉头,问道。
我点点头,诚实地回应。对于成然的父亲,我向来是能离他一米远,绝不靠近他半米。
霍地,成然抓过桌子上的文件,紧紧拽在手中,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们从来不是朋友,我没有义务帮你。”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子,在内心深处,我焦急地期望着成然
赶快离开。
就算像孟克旭那样对我充满了仇恨的离开,只要与我从此不再相干,什么都好。
“我是为了你,许凡,我是为了你才不结婚的!我才被赶出来的!”成然突地站起身体,双手压在桌子上,对
着我怒吼。
我不知道现在的人是怎么了,做了什么事,特别是错事,都喜欢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许凡的身上。我疑惑着,
好奇着,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让你不结婚了吗?我记得,我还说我送你大礼。”在这个房间,这张桌子上,今天这是第几个人在向着我
咆哮了。
许凡老了,但不代表许凡已经没有脾气了。忍耐不是懦弱,而是代表我,是一名绅士。
“哈,许凡!你有血吗?啊?你会哭吗?啊?到底你的心是什么做的?许凡!”成然收紧的双手已经将手中的
文件捏成了两半。
从来,我哭泣的时候没有人怜悯,我流血的时候也没有流泪。于是,我在蓝天下微笑,黑暗中睡去。
“那你想做什么?让我负责吗?娶你吗?啊?还是说MC呢?”我将上身压在桌子上,两只手交叉着支起我的下
巴。
抬眼看着成然变色的面孔,我的脸上挂起了麻木的微笑。
成然见着了我的笑,他的手瞬间松开了,那份文件立刻落在了地上。他仇恨的目光像是黑夜里的一把剑直直插
向我,他因愤怒而变形的瞳孔,刺入了朔月的夜光。
“请。”我指了指门,对着成然有礼貌地说道。
成然的剑瞬间被撞得支离破碎,我看着他狼狈地收回了恨意,蹲下身体,捡起文件。但他没有离开,他将文件
又放到了我的桌子上,用我所没见过的卑微姿态请求:“许总裁,请您看看。”
那一刻,我承认我慌了,我乱了。那绝望的声音里仿佛已经遗失了曾经温暖过我的阳光,我害怕极了,这样的
原罪。
那样的姿态,那样的请求,像极了死亡在歌唱。所有人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只剩下我,甚至连信仰都已不再
。
那只骄傲的孔雀,消失在了日月光华之外。而这样的罪孽,我早已承受不起,痛不欲生。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抓过成然的脑袋将它压在桌子上,头贴在他的耳朵旁,难掩心中的焦急。
成然没有反抗,他由着我摆弄。他眼睛里的光芒似乎已逐渐苍老,什么都已没有,冰冰凉凉的。
我受不得他这样脆弱的姿态,我受不得他这样无声的妥协。抓起他的头,我狠狠咬上他的唇。不是吻,是用尽
力量在撕咬,啃食。
辗转在成然的两瓣唇肉之上,我不敢入内,见不得那些锋利的牙齿。直到舌头突然尝到的一点涩味,我抬起头
,便见着了成然惊讶的表情。
不自觉伸手摸了摸眼角,才明白,复仇者正在哭泣。
我动了动嘴,想要开口,却出不了声,意外地吞入了更多的苦涩。顿时,我茫然失措。
直到成然的唇吻上了我的眼角,他凶猛地吞咽着那些可怕的眼泪时,我才惊觉,谎言也会吞噬人心。
眼睛里烟雾弥漫,却显现出那些被侵染的鲜血淋漓。为了报复爱情,我用生命作赌注,用感情作代价,换了一
个人的世界。
那些男人女人来我的世界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们口中的喜欢,他们口中的担心,我听得却比谁都多。对男
人的仇恨却是丑陋的逃避,对女人的愧疚则是荒唐的出卖。
我想要大笑,但眼角止不住的涌出温水。明明有温度,却一点都不暖和。
男人的爱情,女人的爱情,我把它们当做原罪的负担。承受不了便不去招惹,我自问这是我最伟大的善良。我
担负了罪名,我独自承受寂寞,为什么还会有人来招痛苦。
将魏杰揽于怀中,我用孤独来当借口。可对于这些记忆里温暖的碎片,我唯有割舍。因为它们只是碎片,拼不
了一张记忆的图章。
伸手猛地推开了成然,我将那些隐晦的苦涩埋藏,笑着说:“风大。”
揉着眼睛,我坐回了狼皮椅,回到我的安全地带。
成然此时看我的神情很古怪,里面汹涌的河流奔腾着,狂啸地怒吼着。他的嘴角突然勾起,笑的得意,“许凡
,你喜欢本少爷吧!”
我睁开了雾蒙蒙地眼睛看着插着腰,恢复了孔雀风采的成然,真难想象刚才那样低姿态的人是谁?
第三十章
我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插着腰,恢复了孔雀风采的成然,真难想象刚才那样低姿态的人是谁?
“你可以不回答,但不能否认。”成然将身体慢慢向我靠近,眼里的得意深重。
我的双手搭在狼皮椅上,手指开始肆无忌惮地敲打着。我的心中此时正在酝酿谎言,但这一次我害怕开口。
一切的谎言只是开始温暖如光,结局却太伤感。
“我没有义务帮你,出去!”低着头,不去看别人狂妄的姿态,也就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
“哈哈哈……”成然的手掌突然重重拍响了桌子,我能感觉他的头正在我的上空。耳旁他的笑声像是魔鬼在嘲
笑,我感觉自己想要逃离的冲动越来越重。
“耐不住孤独了吗?哈,真不可思议,许凡终于也害怕了吗?”成然的声音在我的头顶盘旋,那话语比刀雨更
加可怕。
“出去!”我抬起头,立刻便触到了成然的唇。那一刻温暖的触碰,激起了关于记忆的一些碎片。
我以为我是骄傲不死的太阳,我可以孤独,我可以寂寞。但时间击垮了我的屏障,多少人狂妄地入侵了我的世
界。我用我自己的强势阻挡了他们的进攻,但为什么,留下的不是欢愉,而是痛苦。
不敢软弱地悲鸣,在蓝天下,我期望闭上绝望的瞳孔,去感知那一份唯一支撑我的力量。但那份温柔,却在一
点点丧失。
在轮回的尽头追赶了,经久未息。将所有人逐离,我的世界上成了黑夜的天堂。
“许凡啊……”就在我沉思着过去时,头顶上的那一张温暖的唇再次印了起来,伴着那一声似轻还重的叹息,
我迷茫了。
任着成然放肆地侵略,我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椅把,没有动作。这样的温存,我自私地希望他能温暖我的世界。
唇与唇的触碰向来不能解决男人的欲望,很快,舌头的相遇才算让一切都变了样。
我的肩膀被成然狠狠地抓住,他用力地撕咬着,舌头肆无忌惮地穿梭在我的肉壁之中。他来得凶猛,来得狂妄
,不可一世的模样像极了蓝天。
犹豫着,我慢慢伸手反抱住了成然。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浮现的笑。但我已经收不回手了,没有退路,我只能选择沉沦。
我们的肉体不断地在摩擦着,仅仅是唇齿之间的动作显然不能满足。但因着桌子的阻碍,成然能自由活动的只
剩下手了。
他的手像极了一把火,似是燎原的趋势。所经之处,无不激起我全身的战栗。从后背,从腰,到屁股,我忍着
笑,我忍着快乐。
突然,我的舌头被人狠狠地咬紧,我睁开了眼睛盯着成然,我的身体顿时僵硬了。
曾经,在江湖上混的时候,我从来不敢有如此意乱情迷的时候。因为,在那种时候,你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位都
成了软肋。
就像现在,只有成然的两排牙齿用力一夹,我就可能去见上帝了。
我看着成然,不敢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不去相信,用怀疑的态度面对所有人,这便是最糟糕的许凡。
“害怕吗?”霍地,成然松开了我的舌头,将唇移到了我的耳边,声音轻得可怕。
我吞了吞喉咙,没有回答,但也收回了方才抵在成然脖子后面麻经处的手。
“哼,怕我杀了你?”成然突然反手抓住我想要躲藏的手,像是拿着我不可告人的秘密,高傲地质问着。
“对。”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回答道。
我知道,从这个对字刚一出来,整个房间的暧昧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成然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放手,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这,就是我。”我动了动嘴巴,最后说道。在话毕之时,我猛地抽回了手。瞟见了手上的红痕,我的心复杂
极了。
“为什么?真奇怪,啊,许凡,真奇怪。为什么认为我会杀了你?哼,哈,那我以前说的话,你也从来没放在
心上吗?还是说你把我的话当作了笑话,笑过就是了?”成然站直了身体,双手挥舞着,饱含怒气地对着我质
问。
“对于任何人来说,一个老男人同MC相比,MC的价值高得多吧!”我承认我的心胸狭窄,我的话里透着酸味。
“MC?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老头的钱我都不稀罕,你的MC,哈,许凡,你到底有多可怜啊?你的脑子里一
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疯了,许凡,你已经疯了。从你回来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该想到,你已经是个疯子了!
”成然的脸上的器官似乎被气得都变形了,他的双手挥舞地更厉害了。
如何看,如何可笑。
我止不住心中的笑意,歪着头,手支着下巴,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当你在看戏吗?啊?许凡?天啊!许凡,你根本就是个魔鬼!”成然继续着,嚎叫着,抱着头,似
乎无法忍耐地指控着。
“告诉我,为什么当初那么想让我回MC?”突然,我站了起来,双手插进裤袋,直视着成然。
此时的我,很严肃。
成然怔了怔,他嘟起嘴,想了想,回道:“这里是你的,当然得回来把MC抢回来。”
“让我回来之前,你一定没有想过蓝振威会自杀对么?”不可否认,我对于成然的好感,但这并不表示我会容
让他做一个背叛者。
“对。”成然也严肃了起来,他点点头。
我插着手,绕过桌子走到成然的面前,看着他,开口问道:“如果他先死,你还会迫切地希望我回来吗?”
那一刻,我是用我仅剩的力量在发言,就算明明知道答案,但依旧不怕死地向前。
“不会。”成然定定地回道。
我牵起嘴角,打算笑着面对这样的难堪,以及过去的自以为是。
“我会去找你。”成然突然再次开口,他的眼睛发光似的盯着我。
谎言往往最能打动人心,对魔鬼说谎,便是用生命来陪葬。
“成然,回去吧。”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小时候对着老来蓝家却很晚都不回家的成然说道。
“不相信?”成然抓住我的手腕,紧张地问道。
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叫做真相。当真相被告知,身体被所有人嘲笑着埋葬。无数的利剑刺穿我的胸膛,
那刻,我的心在喋血。
“你父亲,我见过了。在我回国之前。”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成然。
成然的父亲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他的想法总是一般人猜不透的。在我怀着满腔的仇恨打算回国的前一天,成祖
东来了。他仅仅说了一件事,然后没有停留一分钟便离开了。
只是这一件事却让我对后来的发展,一直充满期待。
“他说了什么?”这一刻,成然慌乱了。他的手开始不自觉地用力,抓痛了我的手。
“你的父亲,你会不了解吗?”我感觉自己此时像极了一个侩子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打算割下成然最后
的一层假面。
当然,这是我最温柔的杀戮。
“老头是神经病,谁都知道。”成然慌乱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松开了我的手,不停地挥舞着。
“记得我要送给你的大礼吗?本来打算你结婚的时候送的,不过,既然你聪明地不结婚了,那现在正是好时候
。”我将我重获自由的双手插回了裤袋,对于我一再地退让以及忍耐都熟视无睹的人,那么他们的结果就得自
己来受。
成然往后退了退,他的眼睛扑朔迷离。上下看了看我后,突然他朝着门外跑去,嘴里飘出一句话来:“我先走
了。”
“回来!”在成然拉开门打算离开时,我大声地吼住了他。
成然握着门把,犹豫着,却没有转身。
“今天就挑明了吧。”我走到成然的身后,将门推来关上了。
这时,成然终于转过了身来,但嘴角却勾起了狐狸一样的笑。
“啧啧,你倒挺能忍的。还是说,你已经上了年纪了?”成然此时抱着双臂,得意地叫嚣着。
我皱着眉看着成然这副模样,没有接话。
“老头的遗嘱,谁能得到MC谁就是继承人。老头的私生子多到可以排到日本,我别无办法。蓝振威那个老东西
,像只老虎一样紧守着自己的地盘。我想了很久,除了你,谁也从他手里夺不走MC。瞧,你要回来的消息不过
一公开,他竟然就吓得自杀了。哈哈哈……笑死了!”成然说着真相的时候,虽然在笑,但是额头上却冒着青
筋。
那是隐藏怒气的表现。
“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你刚一踏进台北,我就想立马杀了你。但是我知道,不行,许凡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杀
,就不是许凡了。嗯,你唯一的弱点就是蓝天,我不能动蓝天来激怒你。所以,我本来打算软化你,来做这头
野狮唯一的朋友。看,我连色相都出卖了,天知道,我都难受!”成然边说着边来回摸着下巴,眼睛不停地向
着眨,得意地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