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东风(第二卷)——浴沂
浴沂  发于:2013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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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傍晚时分,青山被秋色与落日染成一片瑰丽的紫红,仿佛海棠绿叶上那细密的红紫胭脂痕。

我正在青鸾峰顶的岩石上练习轻功,我摘叶飞花一般掠过一块块奇谲的,形状各异的岩石,晚风吹得我的绯衣猎猎作响,心下愉快极了。

山间的岩壁上,秋花秋草依旧嫣然,偶尔那么一株或者一丛,镶嵌在崖壁的石缝里,借着那么点风化的岩土茁壮成长,让你感受到生命之力。

一株绿叶上涨满红晕的小灌木此刻正娇憨地嵌在崖壁之上,这植物却是我从未见过的,便忍不住掠身过去,一手攀着岩石上垂下的松枝,一只脚嵌进石缝中,伸手将它拔下。

我掠身上岩顶,正兴奋地看着手中的奇花异草,一只青色羽翅,红色长喙的鸟儿却蓦地扑飞而来。

我一惊,一招螳螂捕蝉将那青鸟抓在手里。

这只鸟,是东风与他的人联系的信鸟。

我翻了翻青鸟的羽翅,果然在它的翅膀下找到一封纸笺。

我忍不住拆开一看,那信笺之上的字,看得我的手连连发抖:

琵琶已折,绿笛被囚,国朝大变,恭王登基,玉王入狱。

我的心中掀起万顷波涛,水容、画扇、花迟迟,都出事了。

怔怔地看着玫瑰紫的天空,“师父,我该怎么办……”

62.玉容花醉三千客(二)

是夜,天边一轮下弦月,莲钩似的挂在凤竹梢上。

我在竹叶的阴影里走进东风的竹屋。

“师父。”

东风此刻正坐在紫竹桌边一边喝茶,一边翻着一卷古书。

“霞儿?”

他见我进来,抬起浅绿的眸子,目光柔和地看着我。

看的我心中一酸。

“霞儿帮给师父沏了一壶碧螺春,师父试试好喝不?”

我将手上的茶托端到桌上,用白玉茶杯为东风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东风道:“霞儿今夜怎么这么乖?”

我笑了笑,“徒儿总想着,要多孝顺孝顺师父。”

我看着他接过茶杯,将那一杯浅碧的碧螺春茶喝了,心中又是叹息,又是凄惶。

夜很深,绿竹窗扉上的青帘在夜风的吹拂下卷起层层碧浪,映得室内竹墙上的明珠的光泽有些恍惚。

“霞儿。”

东风凝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我知道,绝尘的销魂散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师父。”

我将东风抱到竹榻之上,这一年来,我长壮了不少,随着内力的增加,抱东风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霞儿,你给为师吃了什么?”

东风抓着我的手,将我压在身下道。

我的脸上一阵发烫。

半天才道:“红尘无恋给的,提高房事兴致的药。”

春药二字,本少爷实在,有点难以在东风面前启口。

东风的绿眸怔了怔。

他抬起我的下颏,定定地看着我,“霞儿,你真不乖。”

旋即他又浅浅一笑,“你既然对为师使坏,那可是你自找的。”

“啊,师父……”

东风的吻,暴雨般席卷而来,他的气息,若山洪爆发一般,席卷了我的一身,将我彻底淹没。

“唔,师父……”

我被他吻得窒息,吻得想流泪,东风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热烈,这样咆哮着要将我吞噬。

该死的绝尘,原来你给冰块脸吃这东西,那冰块脸能招架得住才怪。

“霞儿……”

东风粗噶地喘着气,他已经剥开我的衣衫,一遍一遍地爱抚过我的身体。

“呜呜,师父……”

他抚摸着我的分身,将我逼到临界点。

“霞儿,愿意帮为师吹箫吗?”

“师父。”

将东风的硕大的分身含进嘴里,缓缓地吞吐,白丝流满唇角,口腔已经被他的分身塞满。

“呜呜,师父,太大了。”

“霞儿,准备好了吗?”

东风的指尖蘸满白膏,沉入我体内又拔了出来。

下一刻,他抽离我的口中,抬起我的臀部,将我抱在他身上,挺身而入。

“啊……”

“师父……”

东风道:“霞儿,喜欢吗?”

“太,太粗了……”

“啊……,啊……”

前一波来没有承受过来,东风已经开始了下一波的冲击。

在销魂散的药效下,东风的攻击,几于疯狂,仿佛带着我,在山崩海啸里航行。

玉兔东升,渐上中天,又渐渐西沉,一室的绮情,天,已近破晓时分。

竹窗外那一勾莲月,仍未彻底下沉。

最是可怜天上月,夕环夕夕玦。

竹榻上,东风已经沉睡过去。绝尘的销魂散,本是催情迷魂之药,经过一夜缠绵之后,就算以东风的功力,至少也要沉睡上三天。

三天的时间,对我而言,已经够了。

“师父,你好好养伤,等霞儿回来。”

我已经无数次恋恋不舍地抚摸着东风绝美的睡颜。

然而,该是时候离开了。

竹林的五更天,有些凉,我为东风盖好青缎绣花丝被,转身离开。

婉儿昨晚便被我点了穴,东风的独门点穴法,除了东风和我,无人能解。

我走出室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我在那微妙的星月余晖的晨曦中,走出了凤尾竹林,走出了青鸾峰。

这一年,我已经学会了骑马,便在山下不远的小镇上,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匹果青马。打马便往洛阳奔去。

七日后,洛阳城。

我快马加鞭,一路骑倒了七匹骏马,总算在七日后,赶到了洛阳城。

秋日的洛阳城,丹枫如火,白露霜降,菊黄蟹肥。

此时正是午后,我牵马走在街道上,只见坊肆林立,人群如织,朝中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老百姓依旧要过日子。

洛阳城,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发生过什么大的变化。沿街之上,有鹑衣乞丐,正敲着破碗唱着莲花落;有三五童子,手拉着手唱着童谣;还有那障袖红妆,绮服公子,或骑着高头大马,或坐车红鸾小轿,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更有那卖唱的、各色杂技表演的,或者依馆弹唱,相与调笑,或者在街一角,胸口碎大石,走高跷,围观人群一阵呼喝。

然而,算而今,重到须惊。在这繁华背后,掩盖着的那些阴谋、仇杀、篡位,血流漂杵,又有谁能数得清。

我走到一家名叫如意楼的酒楼前,将马匹交给了小厮,走了进去。

捡了张靠窗的花梨四仙桌坐下,店小二便满脸含笑地迎了上来。

“客官,要些什么?”

“一壶汾酒,半斤牛肉,两碗素面,一碟青菜。”

“好咧,客官稍等,马上为您上菜。”

我如今一身落拓的青衫,带着张人皮面子,满面的胡须,十足的走江湖的汉子。

东风给我的七星连珠剑,剑柄上那七颗宝石,实在有点扎眼,我便用一个青布布套套了,背在背上。

我要的东西做起来很简单,盏茶功夫,店小二便将酒菜上齐了。

“客官,您请慢用。”

我点了点头,开始吃面,他便满意地笑着去了。

酒楼内坐了许多客人,从穿着来看,有走江湖的汉子,有洛阳城中的豪富,也有些镇日里斗鸡走狗,流连烟花巷,脂粉堆的五陵年少。

我隔壁的酒桌上便坐了这么几位。

只听其中一人道:“听说当今皇帝这龙位,来得有点邪乎?”

另一人便道:“怎么个邪乎法?”

又一人道:“是啊,先皇明明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一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啊,这事儿根本就是恭王干的,只因老皇帝想立玉王爷为太子,那恭王一气之下,便与国师密谋,直接把老皇帝作了,把玉王囚禁了自己登基。”

一人又道:“这事儿靠谱么,好歹也是兄弟父子?”

一人“呸”了一声,鄙夷道:“在权力面前,兄弟父子算个屁,古往今来的帝王,哪个不是踩着兄弟父子的尸体登上皇位的。就是老皇帝,当年不也是杀了成王爷才当上的皇帝么?”

一人邪笑道:“我还听说啊,恭王这么做,是为了一个人?”

众人都愕然道:“为了谁?”

那人道:“琼珠楼的相公,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醉流霞,听说一年前突然消失,是被玉王给藏起来了,那恭王将玉王关在洛阳的国师府,便是要国师从玉王那里查出那醉流霞的下落。”

众人好奇道:“你见过那个醉流霞?”

那人洋洋自得道:“见过,何止见过,本公子还被他伺候过。”

众人又是羡慕,又是有些怀疑道“真的?那相公长得怎么个美法?”

我听得一根面差点噎到喉咙里,已经是再没有心情听下去,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把本少爷YY到什么程度,便喊了声,“结账。”

付了一两银子的酒菜钱,我便出了如意楼。既然知道水容有可能在国师府,那本少爷今夜,便要探一探那国师府了。

我找了一家简单的客栈,随便地梳洗了一下,便坐在木榻上打坐,等着夜晚的到来。

我一边运功调息,一边心中想着东风,他若是醒来,发现被我欺骗,心中该作何思想?

他会怪我吗?

可是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陪我来冒这个险。

我将体内真气行了一个周天,一阵气血上涌,“哇”的一声,却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伴着脚踝处的九曲梅花铃银铃般的响声。

我已经开始相信,羽觞给我系上的这根脚链,一定有问题。每次只要我心神不够宁静,它一响,我必然血气上涌,要么吐血,要么胡思乱想。

此刻却不容我有半点疏忽,水容、画扇生死未卜,客栈中那些人的猜测也有几分道理。

只因,我不相信恭王刑逼水容是问了为出我的下落,但我相信,羽觞一定有本事那么做。

他是江湖第一圣地嵰雪山的主人,是与无间狱的离魂齐名的高手,也只有他,有本事帮着恭王篡位。

只是那国师寒翎又怎么会与恭王勾结,水容为什么被关在国师府,而不是长安或者琼珠楼?

我怀着满腹的疑惑,无论如何,今夜,一定要找出一个答案来。

63.玉容花醉三千客(三)

是夜,天空中无星,亦无月。黑沉沉的街道上,空旷极了,静谧极了,没有一丝人影儿。

一只绿眼睛的狸猫从皮货店的房檐上窜下,闪电一边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夜风吹起街边飘落的黄叶,有一两片落在我的假胡须里,像是掉进一片杂草丛中。

远处依稀的传来巡更小吏敲梆子铜锣打更的声音,渐渐的,又是一声声清脆响亮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国师府终于到了,匾额上那几个烫金的大字,即使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依旧闪闪发亮。

我避过巡更人和门口的守卫,运起轻功从房檐上翻了进去。好一座丽宇高阁,玉树流光的府第。天空中没有一丝星月,这国师府,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珊瑚树,珍珠塔,夜光珠,将一座庭院,照得可以与朗月星空争辉夺艳。

院子居中是一所花厅,五间并作一间,上悬着一块楠木匾额,题着“有凤来仪”四字。

花檐此刻正水声嘀嗒,也不知从哪引来的活水,檐上挂着四盏五色画花琉璃灯,灯布上的花,全是红滟滟的折枝梅花。

檐下一道绣幌纱窗,榴红纱窗上映出一道曼妙的影,映户凝娇,让人移不开眼来。

我躲在一株红色的秋海棠下,思想着那屋子中所住的是什么人,要不要抓来问问水容的下落。

本少爷有把握制住那人,只因从那影子看来,里面的人,一定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美得要命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多半是那国师寒翎的宠姬。

我又扫了扫这神仙府第一般的院子,果然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心中便有些庆幸是闯进这里来。

四下里没有一个守卫,我一招乳燕投林,自海棠叶底飞身而起,破窗而入。

红木窗格被我撞飞,榴红的纱帘,在呼啦啦的秋风中狂肆地飞舞。

靠窗的紫檀木雕梅花贵妃榻上,半靠着一个绝色佳人!

她穿一袭红鸾纱的长褛,锁骨以下的地方,盖着一条合欢襦,被底脚踝处,露出一个掐丝镂雕的银丝香球,散发着淡淡的百合香。

我心中忍不住啧啧称叹,哇佳佳,这寒翎还真是懂得享受,修这么个院子藏着这么一位美人。

尽管这位美人的肩胛骨,要比一般的女人宽些,却依旧难掩她的绝代姿容。

此刻,她的一双美目,正怔怔地盯着我看,像是要把我看明白。

我闪身过去,隔着被子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这下她便一动也动不了。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只要乖乖回到我几个问题就好。”

我面上有些讪讪地,毕竟,谁也不愿意为难一个这么美的人。

那美人依旧盯着我,不是盯着我的脸,而是盯着我的右耳,我的右耳上,还戴着与水容一样的红莲耳钉。

难道,她果真见过水容?

我心中宽慰了不少,这下问出水容被关在哪里有希望了,便好心情地问她,“美人,你知道玉王被关在哪里吗?”

我怕她不明白,便指了指我的右耳道:“喏,他和我一样,也戴着个这样的耳钉。”

她又盯着我看了半晌,良久,才露出一个凄凄哀哀的眼神,那一双美目中,仿佛含着来自大海深处的悲伤,看得人的心,也快要绞作一团。

我此刻看起来就一满脸胡茬的粗鲁大汉,怕她不说,便色色地眯了一双眼,用一双抹黑了的手抬起她螓首一般的下颚。

坏坏地笑道:“美人,你若不老实地回答,你的结果一定比你预计的凄惨。”

我吞了一把口水,猥琐道:“老子可是几年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何况还是你这样一个绝色佳人。”

她低垂了一双凤眼,漆黑发亮柔软光滑的青丝瀑布般垂在她的肩背上,几缕青丝掩着的眼角处,还有米粒大小的一颗嫣红如血的泪痣。

我已经有点怀疑,她根本就是个哑巴。

不但是个哑巴,她还是个聋子。

一个不聋不哑的女人,怎么可能对一个突然出现在她闺房中的陌生男人的恫吓视若罔闻。

所以这个女人,一定又聋又哑。

于是,我只得转身走向书案,将我要问的问题写在白色的宣纸上,拿了纸和墨到她面前。

我有些无奈地道,“你总该会写会看吧,现在,把你知道的写下来。”

谁知道,那美人却摇了摇头,睁着双美目满眼无辜地看着我。

我再次哀嚎,“不会吧,你连写也不会?”

不料她却又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她的手。

我这才恍然大悟,赶紧的解开了她手上的穴道。

她指了指对面粉墙上的一张芭蕉仕女图,又写道:“图后有机关,通向暗室,他在那里。”

我心中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爷真是太眷顾本少爷了,原来水容被关的地方,就在这花厅之下的暗室里。

我向那美人嘿嘿一笑,“听说越是美丽的女人越喜欢说谎,为了防止你说谎,等我出来再给你解开穴道。”

我揭开那芭蕉仕女图,果然白色的粉墙内一方凹槽,槽内一个金色的拉环,我握着环用力一拉,却拉出一道门来。

门后是长长的一道阶梯,氤氲着水汽的石壁上挂着梅花底座的油灯,几根火把,灯焰很长,照得一条暗道明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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