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瑾推开司徒极月，看着他隐忍的表情，“没关系的，因为不是真的，所以不会受伤……”笑得有些勉强。

“小瑾，即使没答应过你爷爷，我也会爱惜你，只要我还是我，便不会勉强你。”司徒极月重新将阮瑾纳入怀中，抚摸着他半长的碎发，“所以，消失吧。”

怀中的人在司徒极月的亲吻中渐渐消失，像是从梦中醒来，迎接的却不是光明的晨曦，而是昏暗的房间。

只是做了个梦吧，虚幻的感觉，却仍充斥着大脑久久无法忘记。不该呢，真不该……

巨大的树，真的只是普通NPC么？为何能看出所想，给予所愿？难道是将脑电波变成了数据，弄得NPC们都知道了？真是不怎么舒服的感觉。被监视、被看透，赤裸裸的……

不过么……

——[真实的谎言石]呢。真是不错的奖励……但还不够，远远不够。还要等到阮瑾上了50级，才能在游戏里开始进一步，超越普通朋友，然后再往现实中发展。希望不要跳出这个节奏才好啊……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是不是上天喜欢开玩笑？

看着在怀里昏睡的阮瑾，以及不远处接连死去又或者舒醒的人，司徒极月想，以后会不会后悔呢？急切地想看着阮瑾为自己绽放的样子，却又矛盾地选择爱惜与守护……自己才是，比半曲须臾那个优柔寡断的人还要傻吧？

“极月老大，发生什么事了？”走在前面的阮瑾回头，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丝毫没察觉自己现在可爱的模样有多么诱人扑上去。

“没什么。”司徒极月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对于阮瑾现在对自己的感情，司徒极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朋友，只是普通朋友。好吧，虽然阮瑾的普通朋友不多，这样就该知足……可是不死心，远远不够，似饕餮，永远不知足，要近一步，再近一步，更依赖点，更特殊点……

不要用如此清澈的眼睛这么问，要让我如何回答呢？

说在幻境中和他做爱？别傻了，胆小的人儿一定会第一时间逃离。即使自恋地说有99%的可能被接受，司徒极月也赌不起。这1%的代价太大，大到自己承受不起，连想想都不觉得震悚。

再等等吧？一步步来，等到你50级后再告诉你。暂且先把它当作秘密好么？不要打破暂时的平静，虽然早已摇摇欲坠，但它仍然是平静，一但破坏，我怕不能修复。

所以。

“不要问了，好不好？”

第38章

阮瑾逃也般下了游戏，沉沉地倒在床上将头埋在抱枕下面，慢慢地平复呼吸和心跳。

等到心脏跳动得不再那么剧烈的时候，阮瑾起身，打开床头柜子上的锁，从里面拿出照片，将他摆在书桌上。隔着玻璃的一家三口笑得幸福，仿佛永远不褪色般，凝固了时间。

望着照片，阮瑾松了口气。感觉真好，道别之后果然就能放下了，以前的别扭和执着就好象开玩笑一般，无论时间在怎么逝去，记忆里的笑还是和幻象里看到的那样清晰如初……

……幻象？

阮瑾双手按上胸口，小脸一下子皱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果然自我催眠不顶用，忘不掉也装不了傻。虽然没有真正嘴里说出、耳中听到，但这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更让人受不了……

阮瑾重新躺回到床上，低声喃喃：“怎么办啊？迟早要得心脏病的……”这样游戏也不能玩了，还是先回去学校躲一阵子吧？

可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没等阮瑾再一次自我催眠结束，挪亚便拿来了电话。

看着显示的号码，阮瑾流下了宽面条泪，心里呼喊着苍天啊大地啊怎么这么折腾人……手上迟迟不接，直到收到挪亚担心的目光。

“我没事。”尴尬地笑笑，阮瑾接起电话，手还微微颤抖，“……喂？”

[“呵呵，”]视频中的男子发出低沉的笑声，直直地盯着视频不算正经地说，[“小瑾，我来接你了。”]

饶是一直暗示自己要镇定，阮瑾还是红了脸，后悔怎么会做这件事、貌似会被司徒极月记一辈子的样子，结巴结巴了一会，终于找回语言能力，故作镇定地问：“有……什么事？”

[“我有话要跟你说，能出来一下么？我来接你。”]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么？”起码不会这么尴尬。

[“不能出来么？”]司徒极月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已经被阮瑾列为不宜交往一类的人了，前途堪忧啊……

阮瑾眼睛转了转，开始找不能出门的借口——天气太冷？该死的今天怎么有24度明明昨天才16度是么？怎么偏偏是这么个不冷不热极宜出门的天气……

[“我猜你在找借口是么？”]司徒极月淡淡地问，语气中却有说不出的哀怨，使得阮瑾下意识地想否认，却说不出话来。皱了下眉头，司徒极月正色地开口，[“不过这件事最好当面开口，我觉得这件事透过电话和你说不合适——有关，那个吻……”]

阮瑾吓得几乎把电话摔出去，吻什么吻啊？！明明快要忘了，一提起来唇上似乎就有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啊啊啊啊……

阮瑾想抓狂，稳了稳心神，“关于那件事……”一开口才发现不知该怎么说，难道说忘了吧？是不是太故意为之了？

正当阮瑾烦恼的时候，突然在门口出现的方少杨在他眼中简直就是救星般的存在，“小杨你怎么……搞的？！”

阮瑾的舌头大大的转了一个弯，“回来了”被硬生生改口成为“搞的”。如果说刚看见方少杨是脱离困境的喜悦的话，那么仔细看后就是担心了。

室外24度的天气，室内也总是保持着23度，在这种最适合人类生存的空气中，平时爱风度不爱温度的方少杨竟然穿着宽大得一看就明显不是他的皮大衣，包裹着全身，一脸惨白，并且有些摇摇欲坠地站在门口。

“少……少杨……你没事吧？”阮瑾害怕极了，连忙跟司徒极月说了一声挂断电话，跑去抱住方少杨，“少杨……少杨你说话啊，我害怕……”

感觉到阮瑾的颤抖，方少杨回过神，拍了拍阮瑾的手臂，“我没事。”声音极其沙哑。

“少杨，你嗓子怎么了？冷么？怎么穿怎么多衣服？”阮瑾连忙扶着方少杨到床上，看着他走路时颤抖的脚，心疼得想哭。

“我没事。”方少杨小心地坐到床上，安慰性地一笑，似乎是牵动了伤口般疼得直抽气。

“哪里受伤了？要不要让挪亚把伤药拿过来？”

“不用，我真的没事。”方少杨把不知所措的阮瑾拉到床上，让他坐好，“我是校外学习的中途跑出来的，最近几天不能回家，要在你家住几天。”

“恩恩。”阮瑾连忙答应。

“今天可不可以陪我睡？我一个人害怕。”

“恩恩。”

“你怎么啦～～”方少杨好笑得推了阮瑾一把，“平时怎么也不肯和我睡的。”

声音有点恍惚，还得阮瑾鼻子又酸了。

“你才是，明明有问题的是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发生什么事了？热么？要不要我帮你把大衣脱掉？”

阮瑾小心地去帮方少杨解开皮大衣，才碰到衣领，就明显感觉方少杨重重的一颤，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少杨，少杨，告诉我什么事？你这样……你这样我很害怕……说出来，告诉我……”

见到阮瑾哭方少杨忍不住叹了口气，咬咬牙推开了两人的距离，然后扯开大衣露出一件遮不住多少肉的小背心及一大片红红紫紫的皮肤。

阮瑾看到方少杨光滑的皮肤红一块紫一快的就愣住了，忘记了抽泣，脸颊上挂着两行泪小心地摸上淤血最为严重的脖子和胸口，心疼地喃喃，“怪不得，怪不得少杨你要跑回来，校外学习条件好差，你们住哪啊？真不是人住的地方……我去拿驱蚊水。”

方少杨越听越不对劲，开始跟不上阮瑾的思路了，听到最后一句才反映过来原来阮瑾把这些吻痕当成蚊子咬的包了，顿时哭笑不得，连忙拉住阮瑾。

“这不是蚊子咬的。”至于吻痕二字还真说不出口。

阮瑾听方少杨这么说顿了一下，然后疑惑地继续碰碰那些小淤血块，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大惊：“这……这是什么虫子咬的？！有没有毒？我叫殷宣来好不好？”说着又要起身。

方少杨连忙又拉住他。这事让左殷宣知道了就完了，这辈子再也别想在他面前抬起头了。

“这是……”方少杨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对方还是个17岁少年，而且比一般这个年纪的人要干净得多，在他面前说这些就像在玷污这块纯净无瑕的玉胚。方少杨为难，还是得硬着头皮说：“这是……吻……痕……”

阮瑾似乎没听懂，眨眨眼睛。方少杨以为他不知道，在考虑要不干脆给他上一堂保健课，把性知识什么的教他一点，省得什么都不懂以后受人欺负。

阮瑾沉默了一会，然后不置信地摇摇头，“怎么会……”

“就是这样。”方少杨耸肩，既然发生过了就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干脆任它去，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长个记性。

“对方是谁？”阮瑾皱着眉小声地问。

“一个更年期大叔。”方少杨阴沉着脸，有些咬牙切齿。

阮瑾惊讶了一下，然后咬住下唇，“是个男的？”

“恩。”

“疼么？”

“恩。”

阮瑾紧握住拳头，指甲陷在肉里。

“是谁？名字。”

这回是方少杨陷入沉默，似乎不愿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如坐针毡般左了一会，突然起身，姿势别扭却气势汹汹地走进浴室，“碰”地拉上门，随后浴室里传来水声。

阮瑾被方少杨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盯着浴室的门看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急地来回夺步，心想方少杨不会想不开吧？这浴室里面没有尖锐的器具吧？万一他用玻璃割脉办？哦不对不对，玻璃敲碎的时候有声音的……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急得阮瑾以为方少杨发生了什么不测想冲进去的时候他包着一块浴巾赤裸着上半身出来了，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洗得又红又胀，斑斑点点的吻痕从脖颈一路延伸直小腹，色彩要浓艳很多，看起来尤为心惊。

方少杨面无表情地站着，未擦干的水顺着精瘦优雅的姿体滑落到地板上，积起一滩水渍。

看见方少杨安安全全、完完整整、不缺胳膊少腿地出来阮瑾松了口气，拿上一条干毛巾边帮方少杨擦头发边抱怨：“怎么不擦干就出来了？衣服也不穿上……”

方少杨木然了一会突然抓住阮瑾的手，直钩钩地看着他的眼睛，咬牙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还、脏、不、脏？”

阮瑾先被吓了一跳，听到方少杨这么说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抱住他，在他颈窝处摇头，沾上了他头发上的水，“不脏不脏，少杨你洗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会脏呢？”说着鼻子又泛酸了。

“可是，洗不掉啊……怎么洗也西不掉……”方少杨无助地捂脸，轻声哭泣。

阮瑾收紧手臂的力道咬着唇不语。

等到方少杨渐渐安静下来，阮瑾又继续帮他擦干身体，领着他爬上床，将白色的照明电灯换成床头昏黄的睡眠用灯。

安定下来后阮瑾小心地抱住方少杨的头，将它埋在自己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小瑾。”幽暗沉静中方少杨突然开口。

“恩？”阮瑾应了一声，意识他接着说下去。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恩。”

没过多久，方少杨的呼吸开始平静，阮瑾忍不住收紧怀抱。这件事必须得查清楚，没道理让方少杨吃亏了事。

可是，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第39章

早晨柔和的阳光通过窗帘的缝隙射入偏冷色调的房间，其中一部分驻留在宽大的床上，格外刺眼地突显出凌乱床单，以及床上两个滚成一团的人……

怀着欣喜、激动和一些不知所措、第一次踏入这片神圣的领地的司徒极月一进门，满腔的兴奋全灭，眉一挑，身上的冷气系统全开，冻得即使是身为感官迟钝的机器人的挪亚，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房间的温度调节器坏了……

白色的床单上睡着两个人，从皱巴巴的毯子和蹬飞的抱枕上可以看出他们的睡姿并不好，晚上入睡时阮瑾抱着方少杨的姿势已经变成了阮瑾蜷缩着由方少杨整个地把他抱了起来，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守护姿态。

阮瑾的脸贴近方少杨赤裸的胸膛，头微仰着，露出优美纤长的脖子和一小片雪白的胸口，圣洁得让人不忍亵渎，觉得连看上一眼都是对他的侮辱。

而此时方少杨除了腰上还系着一条遮不住什么春光的浴巾外，浑身赤裸着，露出异常惨烈的皮肤，让人看了忍不住……

司徒极月深呼吸了几次才忍住把方少杨踹下床的欲望。虽然那吻痕看起来不是很新鲜，但加上现在两人的姿势就是极度碍眼的存在。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啊～～宁静得——让人联想到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小瑾。”司徒极月轻轻叫了一声，平日里机谨的阮瑾却连嘟囔一声的反映都没有。司徒极月冷笑——看来，昨天，很、激、烈、嘛……

伸手一把拉过床单盖在方少杨赤裸的身体上，司徒极月将阮瑾划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仔细地检查他的衣服，发现除了上衣扯开了两个纽扣露出一片赏心悦目的光景外还算穿得整齐。

相比之下床单下的方少杨就有碍观张了。

司徒极月轻哼了声，再将阮瑾挪边上一点，远离方少杨。

“啊……早，极月老大……”阮瑾迷糊迷糊地睁眼，眼到一张司徒极月被放大的脸，下意识地道了一声早安。

司徒极月大乐——这是证明阮瑾潜意识里对自己认同的铁一般的证据。

“唔恩——”被吵醒的方少杨未睁眼，本能般地伸手摸着身侧的床，却只是摸到了还残留下来的一丝体温。这才睁眼，迷惑地四处打量。

原来这就是方少杨的起床模式啊。司徒极月冷笑。很好很好，属于绝对禁止交往的范畴。

“好冷啊……”方少杨无意识地抱怨，被冻醒了点，拉了拉被子，看到环着阮瑾的司徒极月后又犯迷糊，“什么嘛，原来的极月老大啊……啧，为什么会梦到极月老大啊……不要老跟我抢小瑾没嘛……”

方少杨和阮瑾都是低血压，不同的是方少杨只是由小孩子的挑食厌食偏食引起的，而阮瑾除此之外还要加上本身不良的身体底子和某些纵容犯的支持，低血压更严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