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漂了一小会儿,眼睛猛然睁大。等等!为什么四周黑漆漆的!夏姬呢?这是什么地方?!往前游了不到一米,就撞上不明物体。伸手去摸,光滑至极,似
是瓷器。
难、难道被人当鱼给红焖了?!
龙殛正天马行空的编排自己的遭遇,光却兀的射了进来,龙殛不适,闭上了眼。
颤了颤睫毛,再睁开,猛地抽气,外面也响起阵阵抽气之声。
天!老子看到啥了!九个陌生人!九个带着面具的陌生人!九个穿着华贵金银首饰贵气逼人带着面具的陌生人!究竟怎么回事?!
龙殛上前,触手的竟是水晶容器,花型、注满了清水,水中自然是他这条一身白衣金红长发摇曳的傻鱼。眨了眨眼睛,琥珀眸子中尽是疑惑。外面却七嘴八舌的
议论开了。
“真是鲛人啊……”
“好美,除了耳朵发色瞳色,跟人类没什么不一样的。”
“狄国国君真是好运。”
“是啊,居然被他捕到鲛人……”
龙殛正在思前想后,完全没有听到杂乱的议论。声音却突然静了,一个相貌平平,衣着平平,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正襟危坐,有些怯怯的问道:“请问,可以开始
了吗?”
龙殛身边走出一人,鞠躬行礼:“可以,一万黄金,请各位国君开始。”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加价声,直到这时龙殛才顿悟。我靠老子被当成拍卖品了!刚才那人说啥?!各国国君?!总共十四个国家九个头目都坐这儿了?!老子真
他奶奶的踩了狗屎运啊!
“三十万。”
轻轻的声音,是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低哑,其他八人立马陷入沉默,没有人再往上加价了。于是,龙殛的主人被敲定了,那个病秧子一般的青年。
龙殛始终抱着手臂,挑眉看着那群头目喷口水,直到最后定音,众国君悻悻挥袖而去,只剩他的主人和他两人,才慵懒的舒展了身子骨,脖颈处的骨骼被他弄得
咯咯作响。
咏唱般的语调从水晶容器中传出来:“你们表演完了吧?”龙殛绅士一般微笑,青年晃神的瞬间,爆破声响起,水登时涌了一地。
如瀑的黑色长发垂在那人身后,迈着优雅的步子从轰出的洞里走出来。
“那么,我要走了。”
那病秧青年却先一步抓住龙殛的手腕,微笑道:“这可不行呢,你已经是我的了。”龙殛挑眉,“哦呀,小家伙你是哪国的?”那青年仍在微笑,答道:“狄国
。”龙殛心下一惊,脸沉了沉:“你是狄国国君?”青年却笑而不答。
龙殛上下打量片刻,嗤笑:“狄国国君要是你这样,老子绝对呕血呕死。”刚才就已经四下看了,除了这青年,其他八位国君都带着传说中的贴身侍卫。
青年呵呵一笑:“不管,总而言之你已经是我的了。”
“妄想!”龙殛甩开青年的手,“老子是……”突然顿了,现在的情况是他孤身一人在不明之地,挑明了身份反而危险。于是硬生生改口道:“老子是鲛人,要
回大海的!”
青年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龙殛:“我、我可是用了三十万黄金买了你的……呜、那可是、那可是我全部的家产……”
搞得龙殛自己觉得自己好像是陈世美二世似的,头皮一阵发麻:“你跟他们较什么劲!你一小不点,哪儿那么多钱!”青年怯怯不语,龙殛越发觉得自己像一流
氓恶霸,悻悻瞪着青年。
半个时辰过去,龙殛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伸手揉乱那比他高半头的青年,“真不知道咱俩谁买谁,得了,跟老子吃香喝辣的吧。”青年这才露出了笑容,苍白的脸也红润许多
。
龙殛恋弟情结犯病,掐了那白白的小脸一把,笑道:“叫啥,多大了,会干啥?”青年揉揉脸蛋,道:“长安,二十二,略通医术。”
龙殛挑眉,哟,还是个大夫,不错不错,老子身边就缺后勤人员。
正自鸣得意,鼻头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长安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浑身湿哒哒的,快换去衣服,别染了风寒。”
“上哪儿找衣服去。”龙殛翻了个白眼,不甚在意的往前走。长安摇摇头,上前拉住龙殛的手往回走:“出口在这边。”
龙殛有些踉跄的跟着,一边问道:“这到底是哪儿啊?你也知道,我就是想上岸透透气,结果被抓了。”
躲闪的眼神明显是在说谎,长安忍了笑意道:“这是夏国国君的一处行宫,经常会有些珍贵稀奇的物品拿来卖。”龙殛点头,想也是,自己才睡了一天一夜而已
,怎么可能就空间转移到别的国家。隔海的夏国,嗯。
出了行宫,长安又带龙殛买了身衣服换好。夏国的服装跟风国有些微妙的区别,龙殛却觉得夏国的衣服更舒服些,倒也可耻的没有什么愤青思想,乐颠颠的穿着
别国衣裳。到最后他也忘了一件事:那个花光全部家产的长安同学,从哪儿弄得钱给他买衣服……
佛曰:不可说。
肆壹、江湖
龙殛无奈,除了无奈还是无奈。防弹衣随盔甲放在营帐,银枪自然也不可能绑在身上。这繁华的小街上,最坚固的恐怕也就是这……青铜把手了吧。这把手似乎
是个摇杆,不知道干嘛用的,匆忙间从人家店门口拔下来的也没多研究,直接抡着当拐用了。
问他为啥拿这么不入流的武器?龙殛再次无奈、哀叹、无语。
“各位同志,乃们也忒的敬业了,殴了一批又来一批,这么着诠释前赴后继让区区在下感动的想痛哭流涕啊!”一边用青铜把手防御,一边倒退躲闪迎面而来的
凌厉攻击。
要么说他倒霉,就算是被长安买到了,对于传说中的“鲛人”,那些多少有些怪癖的上位者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所以龙殛除了无奈还是无奈,除了哀叹还是哀
叹,他又不是圆明园的十二兽首,不值得诸位国君陛下用不入流的手段这么强行掳获的,真的。
可是没人听他说话,于是龙殛只能不厌其烦的被群殴,虽然都没被殴到。不是他说,那些国君真是太低看他了,派的人一波比一波渣。
不怪人家,人家再厉害,上面却偏偏有“活捉”“不可伤到”的死命令。龙殛跟猴子似的乱蹦达,实在难以在不伤的情况下捕获啊。
所以,捉龙殛的猎人们也无奈、也哀叹啊。
只有龙殛现在名义上的主人,乖乖的坐在树上,看底下斗殴的众人,时不时为龙殛打气叫好。
正在龙殛和猎人们无奈的对殴时,忽听天边一声“以多欺少,恁的不公平!”黑影闪过,众猎人倒地。
龙殛瞪大了双眼,看着一白衣老头仙风道骨的立在“尸首”中间,眼角瞟了下龙殛,笑道:“小小年纪功夫不错。”说罢一晃眼便不见了,只留下天边一串长笑
。
僵了老半天,直到长安上前拍他,龙殛才遇到鬼一般大叫:“我靠!大侠啊!哎!大侠你甭走啊!老子好不容易碰上个活的……”欲寻大侠而去,却被长安一把
抱住:“飞扬!你、你疯了不成!”
飞扬,没叫错。龙小爷为了隐藏身份,起名云飞扬。当时还跟长安跩文学,半张着飘渺的眸子看向飘渺的云彩,吟道:“黑龙舞兮——云飞扬!”要是夏侯百里
在场,估计就一脑嘣伺候上去了:丫的让你学文学你丫就会往歪了学!原文明明就是“大风起兮云飞扬”你奶奶滴说的是《轩辕剑四》!然后恨铁不成钢、痛殴
之。
龙殛哪里是疯了,他简直就是癫痫了。抓了长安的肩膀一边跳一边叫:“刚才那是轻功对不!这里果然有江湖对不!对不!”唬的长安挣了他躲到树后面,再看
有围观的百姓,连忙扭了头假装不认识这等疯子。
终于等到那疯子平静了心情,长安才敢从安全地带走出来,却跟龙殛保持了两米的安全间距。
“长安,你告诉我,江湖上都有啥势力?啥名人?啥有名的兵器?啥有名的武功?武林第一美人?武林第一杀手?武林……”
“停停停!”长安连忙打住龙殛那越来越往银河系外面跑的思维,头上全是黑线,“飞扬,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啊……江湖是什么?”
一个问题让龙殛磕个半死,一双琥珀光华的黑瞳掺杂着希望与绝望,颤巍巍的攀住长安:“你、你你你你别吓我啊……刚、刚才那位大侠不就是江湖中人吗……
有江湖的对吧、对吧?”
长安似乎明白了龙殛的意思,思索片刻,道:“你说的江湖……就是那些山野莽夫聚集的地方吗?”
山、野、莽、夫?!一听长安把自己的偶像这么侮辱,气的龙殛差点掐死这臭小子。顺了顺气,黑着脸道:“才不是山野莽夫,那叫江湖中人,是侠士!会武功
!很了不起的!当心他们一个点穴搞定你!”
长安怎么也想不到龙殛竟然在这个问题上如此孩子气,不禁眉开眼笑:“那你说,江湖究竟是什么?”
龙殛立马眉眼飞扬,神采奕奕:“江湖最早应该是庄子……就是一位大家说过的。‘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后来渐渐
就成了侠士高手们混迹的社会代名词。”
一见长安一脸迷茫,龙殛咳了两声,道:“人即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钻研武学,修炼秘籍,开山收徒,恩怨情仇,爱恨纠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哎呀
,跟你说不好的,你要感兴趣,我给你讲一些江湖的故事好不好?”
长安摆脱了那些繁杂的形容词,一听龙殛要讲故事,立马眉开眼笑:“好啊好啊!听你说的好像很有趣哎!”
长安这副兴奋的模样,倒让龙殛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了!”龙殛一拍手,眯眼笑了,“现在咱们身无分文,正好我可以在酒馆混个说书先生来赚外快!老子
真聪明!”
于是乎,夏国临近都城的燕章县,一座名为“点冰唇”的酒馆里,有了一种特殊的节目。非小曲、非艳舞,一个墨青衣裳的青年,一柄名为“折扇”的扇子,一
块惊堂木,一书《笑傲江湖》,便以奔浪之速,淹没了夏国及周遭诸国。江湖一词,迅速在那被称为“山野莽夫”的人群中,正了名,一时间,侠客之风大肆盛
行。
对于此结果,龙殛简直笑的嘴抽筋。那些原先以此为耻的“山野莽夫”们终于大大方方的提着自己的爱剑爱刀爱鞭爱兵器,奔波于大街小巷,作着那行侠仗义、
劫富济贫之事。大师们各个奔向山头,占山为王,开山立派,广收爱徒。
享受着自己掀起的江湖狂潮,完全不知道风行歌收到龙殛失踪的消息之后,掀起的另一波狂潮。
“先生那么大一个人居然都能丢了!”愤然拍案,竹简陷入书案之中。风行歌阴沉的眼神让传信兵大感我心拔凉。
沉默了好久,风行歌牙咬道:“张昑!传秦无衣和钟离怒。”张昑领命,快速退了出去。挥手让传信兵退下,风行歌趴到书案上。前不久才收到夏侯百里传来的
告急文书,科举制也推行下去,几月后便要殿试了,偏偏这节骨眼上先生居然被夏国掳了去……
“哦……”风行歌抱头,要是先生在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先生、先生……
片刻,秦无衣和钟离怒已到,风行歌面容威严,沉声道:“秦卿,科举如何了?”秦无衣答:“已至县试,只等郡试之后便是殿试。”风行歌点头,“这事你跟
酒卿都上点心,孤在殿试之前便不再过问。”秦无衣答了是,便立在一边。
风行歌转而对钟离怒道:“钟离卿,永邯关告捷,金汤关却告急,你有何看法?”钟离怒因不能上阵,虽心有不甘,却也仔细研究了目前形势。“王,末将以为
,此乃狄国大计。”风行歌听罢眉头一皱,道:“讲。”
钟离怒站直,说道:“狄国越钟国攻我国金汤关,看似乱来,却正是其阴谋所在。夏国似是倾尽全国兵力进攻永邯关,我国大部分兵力聚集永邯关。然,永邯关
告捷,夏军撤的迅速且伤亡极少。末将以为,此乃声东击西之计。”看着风行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金汤关乃我国险隘之地,却是军事重地,一旦金汤得破,
我风国都城、危矣。然我国兵力多在东南,离金汤关甚远,恐怕……援之不及……”
风行歌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却笑了:“钟离卿不必担忧,太傅和夏侯卿在出师之前,已作了万全准备。我国主力并未奔赴两关,只在京城郊外营地待命。本
是为了防止敌军使计突袭我都城,没想到竟要用来支援夏侯卿了……”
钟离怒一听,登时大喜:“真是天佑我风国,然太傅与夏侯将军所担忧的也许得防范,须得至少两千兵士留守。”风行歌点头,将调兵支援金汤关的事宜交给钟
离怒去办。
直到秦无衣带着疑惑的目光离去,风行歌始终没能告诉他龙殛被掳的事情。他不想再多一个人为龙殛操心了……如此看来,只有派侍者去夏国了,人选,明日朝
会再定吧。
揉着有些发痛的额角,风行歌竟趴在桌上,握着夏姬传来的竹简睡了去。
肆贰、泣森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惊堂木一拍,龙殛在众人不满的嚷嚷声中吐了口气。长安机灵的奉上杯茶,一边拉了龙殛坐麻的腿敲打。龙殛喝着茶笑道:
“小孩真有眼力劲。”
长安暗地里白他一眼,正要说话,却听不远处的两位客人正在谈论风国战事。
“只听说那金汤关快被狄国攻下了。”客官甲咂摸咂摸嘴巴,不甚在意的放下酒杯。客官乙也是生来八卦,追问道:“听说风国那夏侯家主可是去支援金汤关了
!那可是个人物!”客官甲撇撇嘴:“再厉害有什么用,狄国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士兵不要命的往前冲,断胳膊断腿了疯了似的照打不误。”说罢,啧啧两声,
“还好我国与那狄国相隔万里,狄国国主很有野心啊。”客官乙却有些慌了:“罢了罢了,这都是上头人烦的事儿,喝酒、喝酒。”
龙殛眉头紧锁,似乎不太敢相信夏侯百里那流氓居然守不住金汤关。第六感总让龙殛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东西。烦恼愈胜,不禁敲了敲脑袋
。
“再敲就更笨了。”长安拉下龙殛的手,收拾着桌案上的物件,“回吧。”
龙殛定定看着长安,突然按住他的手:“本该在你甩出三十万黄金那天就问的,感觉不到威胁也就放任了你。”眼光越发凛冽,“你既是狄国人,又能参加国君
级别的拍卖会,究竟是什么人!”
长安却不答话,直直看着龙殛,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