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没有!?我这儿全身痒得难受呢,不睡觉就为了听你说这种心事?我真他妈想抽你!你不就是嫌弃人龚飞不愿意当着人家面前承认你们的关系么?不就是嫌弃他不能为了你放弃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么?”
萧寒不说话。
我继续说:“你也不想想你们是普通情侣吗?要是你萧寒是个女的,他龚飞还不敢当众承认你们的关系,那他真他妈是个人渣,这样的男人你甩了他是正确的!但问题你是个男的,你俩在一起叫同性恋,同性恋懂吗?英文名叫GAY,G——A——Y,GAY!这跟普通情侣能一样吗?你要他完全不避嫌,这怎么可能呢!现在的社会还没有开放到能坦然接受同性恋的程度,就连我们同志本身,都觉得同性恋是个挺不能见光的事儿,更别说人家正常性向的人。”
“你是不是特羡慕我和程旭在学校出柜的事儿啊?我老实跟你说了吧,要不是你当着全班人骂我是同性恋,我们压根就不想出柜!谁愿意没事儿找点事儿啊?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儿,不需要别人知道不是。被人知道能改变什么啊?屁都改变不了!只要你俩的感情不变那就成了,你管人家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再说,龚飞是学生会主席,他在学校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出柜就不是我跟小爸这样简单了,很有可能会闹得满城风雨整个学校都知道,你要真喜欢他,就不该这么任性,也得替他想想。”
“是,一开始,我也鄙视过龚飞,因为他不愿意为了你放弃一些名利上的东西。可是我转念一想,这有关系么?你们爱你们的,他继续做他的学生会主席,这两者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毛线关系让你总抓住不放?”
“你到底想要他为你放弃些什么你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爱你?我可以告诉你,我王思哲,这辈子都只爱程旭一个,除了他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也不会结婚,我就想跟他这么过一辈子。可就算我这样爱他,我都不愿意为了他跟家里出柜!人活着,总有一些顾虑不是?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毫不畏惧啊,是个人都有点害怕的东西吧,这不对吗?这不正常吗?他对你怎样你心里真不清楚?我曾今劝过你洒脱一点,不要为了个男人就自暴自弃。你也照我的话做了,可结果你还是放不下龚飞,那就认命吧,你就是爱这个男人,那就为了他放弃一些你原本坚持的东西不可以吗?”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你跟我较真,我跟你较劲。而是应该两个人一起想办法,让彼此能更长久地在一块儿。相互理解,相互鼓励,而不是给对方添堵。人龚飞态度摆的多正啊,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知足吧!同志要找个真心的伴儿,不容易。”
听完我的话,萧寒哭了。
我便没再说话,我觉得,萧寒他自己能懂,会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我们没在鼓浪屿怎么玩就回了学校,为此我挺郁闷的。
回去以后,我便没再管萧寒他俩的事儿。
大家都是大老爷儿们的,为了点情情爱爱的就在这儿别别扭扭的我看着都膈应得紧,大伙儿都是成年人,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我们这些外人也不能插手太多。况且,我也确实没什么精力去顾及他们的事儿了,一转眼大四都快毕业了,大伙儿都开始准备起毕业论文的课题来了。
我要想顺顺利利地毕业,那也必须得整一篇靠谱点儿的毕业论文出来。
这几天我都跟着小爸泡在图书馆里找资料,找的我头皮直发麻。
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些个动脑子的活儿,觉得麻烦,偏偏论文这玩意儿还得严谨,还得一改再改。
小爸卯足了劲儿,把他自己的论文用最快的速度搞定,然后过来帮我一起找我那份儿的资料。
我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没想到人给我来一句:“你得了啊,我还不知道你,这种慢工出细活的事儿要放你手里那还不得完蛋。我可不想你毕不了业,到时咱还得一起闯荡外面的江湖呢,不能因为论文这点破事儿就让你连江湖的影儿都看不见吧,你说是吧?”
我本来还想感动一下来着,可他这一半损我一半又是疼我的话实在让我热泪盈眶不起来。于是我心安理得地让小爸帮着我一起搞我的毕业论文。
在被导师打回来修改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我的毕业论文终于通过了。
于是迎来了毕业答辩。
答辩之前,小爸什么都没跟我说,只是无声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突然觉得很有干劲,这真是个很神奇的现象。
答辩出乎意料之外地顺利。
走出答辩的教师室,我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下来。
也同时发觉,离毕业,不远了。
毕业,意味着分别。
学校里到处充斥着分别的氛围,上空的低气压一直持续不断。
之前,我和小爸都没有谈起过今后的打算,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闷闷地没和我说。
毕业晚会结束以后,我们没有回宿舍,闲暇地走在学校的小路上。
说实话,以前觉得这学校看哪儿哪儿不顺眼的,如今要走了,突然就觉得非常地舍不得。
我的心情算不上好,有点怅然。
“思哲。”
“嗯?”
“离校后你有什么打算?”
小爸终于要跟我谈到这事儿了。
“没什么打算,反正跟着你走呗,跟着你有肉吃。”
小爸闻言轻笑。
“我是不打算回家里那边儿工作的。我们就留在这座城市吧,你说好吗?”
“嗯。”
“这样,咱抽空还能回来这边看看我们大学你说是不是?”
我有点窘迫,小爸总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知道我现在因为即将离开这所学校而有些伤感的心情。
“行啊,反正我跟着你,你到哪儿我到哪儿。”
“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咱过几天就搬过去,反正咱俩东西也不多。”
“哈!?”我瞪大了眼睛望他,“你这什么时候出去找的房子我怎么不知道啊?”
小爸一脸得意。
“你不要再告诉我,你连工作都找好了?”
小爸挑眉。
“不是吧,你背着我还干了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说!”我有点不依了,跳到他的身上就扯他的脸皮。
小爸一边躲一边说:“我不找工作赚钱,咱拿什么吃,拿什么穿哪?”
“那你也得早点告诉我啊,我这几天忙着论文的事儿,压根没去想工作的事儿,我又不是小姑娘,才不要你来养活,咱也是大老爷儿们,有手有脚的,也能自食其力,别以为我天天被你压你就能把我当娘儿们!”
“哎哟,撒手,疼!我可从来没不把你当个爷儿们啊,你别自个儿在那起腻。工作可以等毕业了慢慢找,反正咱有住的地儿,我也暂时找了份工作,慢慢来,咱们的挑战才刚开始。”
是啊,毕业了,我们不再过着单纯的学生生活,而是即将成为一名社会新鲜人。
不能整天只想着谈情说爱,要学会怎样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来,学会两个人怎样一起生活。
面临我们的会是什么,我们目前还未可知。
不过,只要有这个人在我身边,我相信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畏惧。
从今以后,在这个城市,只有我和小爸,相依为命。
第24章
知道小爸的想法以后,我心里踏实了不少。连毕业那些琐碎繁杂的小事儿我都干得有滋有味儿的。
很快,我们迎来了毕业典礼,在毕业典礼上,大伙儿都换上了学士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新奇和兴奋。
我把相机递给萧寒,想让他给我和小爸照张相,结果发现这家伙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我推了他一把,问:“干嘛呢这副鸟样儿,龚飞他人呢?”
“不知道,也许在后台准备稿子,他等会儿要代表学生发言。”
萧寒说话闷闷的,瞧着还挺低沉。
最近都没心思去管他和龚飞的事儿,也不知道他俩最后到底是谈妥没谈妥,但显然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所以我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毕业典礼如我们想象之中的一样绵长而枯燥。
学校领导人由这一位换成下一位,诉说着我们学校的历史、文化、人才以及他们对我们毕业生的期望。
我半靠在小爸的身上,耷拉着脑袋,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我快要睡着之际,小爸突然将我摇醒,我迷迷糊糊中听见台上的麦克风里喊:“下面请学生会主席龚飞代表学生发言。”
我顿时来了心情。
我看向一边的萧寒,发现他微微咬着嘴唇,腰板挺得直直的,望向台上。
龚飞穿着学士服,带着学士帽走上台,看起来英气逼人,我小声对小爸说:“要是你往那儿上面一站,一定也镚儿帅!”
小爸笑说:“我帅不帅你一人知道就成,别人怎么想我还真不在乎。”
我“切”了一声,咕哝了句:“德性!”
龚飞的演讲前半段是公式化的致辞,索然无味,然而突然只见他把演讲稿一收,调整了一下话筒的位置,开始说道:“今天,在这个地方,我另外还有一些话想对台下的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说。”
龚飞此话一出,底下便开始骚动起来。
我下意识地看向萧寒,发现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显然龚飞闹这么一出,他完全不知情。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也很气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为什么在你面前总是暴露出我软弱无能的一面。可是,除了你,我还能对谁卸下伪装呢?没有人。就算是我的父母,我也做不到对他们这样坦诚相待。遇见你,是我的幸运,我很想珍惜,可总是做不好。毕业了,我不想跟你分开,请你给我个机会,我会变得更勇敢,这是我鼓起勇气向你证明的第一步。”龚飞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话筒喊:“萧寒,我爱你!”
底下一片沸腾。
我也有些动容,我转身望向萧寒,看见他眼眶含泪,嘴唇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萧寒想要的结果,但我想,起码龚飞在努力想要萧寒满意。
“龚飞真是个不错的家伙。”我对小爸说。
小爸听了我的话挑眉:“是不是也要我上去说这么一段煽情的告白,你才会觉得我也不错?”
哟,敢情这位爷是在吃醋了!?
我一把搂住小爸的肩膀,在一片欢呼和沸腾的呼喊声下,狠狠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毕业快乐,程小爸!”
离开学校的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儿吃饭。
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虽然毕业了多少有那么些感伤,但我很庆幸我们几个依然留在这个城市,以后时不时的还能出来聚聚。
我喝了不少,小爸劝了我几次我没听便不再理我,随我怎么喝。
我逐渐喝得有些高了,讲话舌头也有些大了说不清楚话:“哎,我们明儿个搬家,你们是哥儿们的都得过来帮我们搬家啊。”
“行啊,你们这么快就有落脚的地儿啦,程旭你丫动作够快的啊。”
“我跟思哲不是本地人,一毕业学校宿舍就不能待了,首要的肯定是找个住的地方。”
“嗯,还是程旭你有远见。要换成这厮,铁定想不周全。”晓梅说的想不周全的那人是我。
我“呵呵”地傻笑了两声儿,说:“怎么,你羡慕啊?羡慕也去找一个呗。”
“我倒是想找啊,可没人愿意接手啊。”
“我看也是,就你这样儿的,一般男人都不敢接手。”
我喝醉了,说话没个把门儿的,把晓梅给惹怒了。
晓梅作势要来打我,我迅速躲到小爸身后。
“王思哲你丫是不是个男人啊,躲你男人背后干嘛,出来跟老娘单挑!”
“好男不跟女斗!”
“我呸!”
“行了行了,你俩消停一些,这桌上就你俩话最多。”
“今儿个说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聚在一起这样说话呢。”
我无心的一句话,就把大伙儿的高昂的情绪都给熄灭了。
可惜我醉得晕乎乎的,压根没发现台面上的变化,还凑过去问旁边的萧寒和龚飞:“你俩,好了?”
萧寒小脸难得地红了红,没说话。
龚飞在一旁憨憨地傻笑。
这就不需要他们明说了,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你说你俩是不是瞎折腾!看我跟小爸这样,不是挺好。你们非得搞得这么鸡飞狗跳不可。不过,龚飞你丫真不错,在那样的场合告白,估计我们学校那些个领导,今晚血压都网上升了不少。”
“哎,你差不多点就得了,别再喝了。”
小爸受不了我喝醉了就喜欢胡言乱语的样儿,再次劝我。
我端起酒杯,“不喝了不喝了,最后一杯,让我们一起来庆祝我们毕业,来来来,赶紧的,把你们的酒杯都举起来。”
六只酒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玻璃碰撞的声音。
“干杯!”
我们的学生生涯,到这儿就真的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悲伤有,缅怀也有。
可最终我们还是要放下这些伤风悲秋的情绪,开始为我们的未来打拼。
我所庆幸的,是在未来那铺满荆棘的未知道路上,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小爸都会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起并肩作战。
我突然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校园篇·完——
社会篇
第1章:搬家
离校这天,萧寒、龚飞和晓梅他们还真的来帮我们一起搬家,真是太够哥儿们了。
其实我俩的东西不多,根本要不了这么多人。
我知道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着看看我和小爸住的屋子。
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小爸租的那屋,之前为了毕业的一堆事儿,压根没心思去想说要看看我们的家。
对,家,我和小爸,终于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了!
小爸在离学校不远的地儿租了个公寓楼,一室一厅一卫,虽然不大,但两个人住也够了。
“这儿租金不便宜吧?”
这是我进屋的第一句话。
“你担什么心啊,你小爸有能耐着呢,饿不死你!”小爸还没开口呢,晓梅就插嘴道。
“呸!我才不要他养呢,老子有手有脚,也能自力更生,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小爸走过来摸摸我的头,说:“嗯,到时候咱一起在这地儿买套房子,就在这儿扎根了。”
我重重地点头。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小爸养我,我是个四肢健全的男人,不需要谁来养。
我跟小爸,是因为爱才在一起,我跟他一起很单纯,只是因为我想和他呆在一块儿,而不是有什么别的不纯的目的。
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而不是非要谁来当这个家。我希望我可以跟他一起扛起这个家。
别看我们东西不多,可收拾收拾也花了我们不少时间。
等我们把该整理的整理清楚,居然已经是傍晚时间了。
乘着他们几个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空档,我跟小爸拿着钱包出去买晚餐要准备的东西,怎么说也是来给我们帮忙的,我们得尽尽地主之谊才对。
厨房还没开火,所以今天是不能下厨的了,我跟小爸去附近的熟食店买了点熟食,还去超市买了些零食跟酒水。
拎着大袋小袋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很愉悦,不禁哼起了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