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到医院后,由他负责与警方、医师交涉,同时运用他电视台的背景,叫了一组人马追踪进度
、时时回报。
何弼学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知名制作人,极短的时间内,就让他弄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打听到什么了?」挪了挪位置,让何弼学坐在身旁。殷坚很感激在这种时候,有何弼学这种内心十
分坚强的人陪伴,换做是他,应该很难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所有事情处理的井然有序。
「警方问过餐厅的服务生,证实了小姑丈他们吃过晚餐后立即离开,应该是带那几名文物馆馆长去仓
库看看,然后在那里遇到……」看了殷琳一眼,何弼学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强盗杀人?」皱紧俊眉,殷坚将剩下那半句说了出来,感觉到身旁的殷琳瞬间僵直身体。
「警方调阅了监视录像带,应该是行窃,刚好遇上小姑丈他们突然回来,然后……小姑丈跟他们争执
,所以……」闭上眼睛,何弼学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以吴进的个性,他并不是那种会跟别人起冲突的人,唯有在触动到他底线时,这名斯文的学者才会反
弹。他对古文物的狂热及喜爱,正是他勇气的来源,吴进当时一定喝止那些人偷窃的行为,所以最后
被泄愤似的连开数枪。
「这个笨蛋!人命重要,他那么宝贝那些古文物做什么……」低声的骂了一句,更多时候是充满不舍
,殷琳红了眼眶,却死撑着怎么也不让它掉下来。
「小姑丈为人正直,跟那些古文物无关。」担心殷琳胡思乱想,殷坚想办法安慰着。临到头来,才发
觉自己的口才有多不好,听上去是那么的空洞、乏力。
「吉人自有天相,小姑丈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蹲到殷琳身前,何弼学漾开一抹温暖
的笑脸。他一直对『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深信不疑,老天爷这一回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嘶的一声,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大门滑开,殷坚等人神经紧张的连忙站起来,就瞧见医师面色凝重的
朝他们走来。
「你们是吴进的家属?」
「我是,我是他老婆。」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
殷家出了大事,再加上殷琳在玄学界一向有非常高的名望,前来探视、慰问的人来来去去。少数几个
跟殷家有深交的大家族,则派了不少人来帮忙;而骤失丈夫的殷琳什么人也不见,由始至终都将自己
关在房内。
「坚哥,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记者来打扰小姑姑的。」在电视台忙了一整天,一收工,何弼学马不
停蹄的赶到吴进家里帮忙。其实他最大的作用,就是阻挡了想来采访的各家媒体。
原本单纯的强盗杀人案,结果牵扯上整个仓库的古文物,还死了多名文物馆馆长、大学教授,一瞬间
变成整个社会最关切的事件。想抢新闻的媒体像凶狠的军队般四处追消息。吴大教授的末亡人自然也
是他们想采访的对象,不过全让何弼学挡了下来。
「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你忙了一整天了。」特意端了碗热汤面给何弼学,殷坚料想这家伙一忙起来,
三餐肯定胡乱塞。这样日夜颠倒、操劳过度的日子,何弼学竟然也过了大半辈子还没死,真是老天给
他几分薄面哩!
「你也累了吧?」非常贴心的分了一小碗给殷坚,何弼学心满意足的大口大口吞着面条。他果然真如
殷坚的猜想,不管忙不忙饮食总是不正常,幸亏天生天养的一直很健康。
「还好,来了很多人帮忙。」靠在椅背上长叹口气,殷坚其实没真的经历过生离死别。他的母亲小芸
辞世时,他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孩,根本没有印象;他的父亲殷卫虽然在名义上『死』了,不过这家伙
还在活蹦乱跳,跟狐仙小芸云游四海不知上哪逍遥了。
至于何弼学,他倒是『死』了无数回,不过因为殷坚不放弃的关系,所以躲过了那个命运;殷坚自己
也结结实实的『魂飞魄散』过一次。但那次是何弼学难过得肝肠寸断,他倒是很努力、很不服输的爬
回阳间。总之,没有真正经历过与亲人离散的滋味,没想到会如此沉重,不必多说一句,低迷的气氛
就让人心头一阵气闷。
「我跟电视台打过招呼也放话出去了,其他台不敢抢这个『独家』。而新闻部的主管也答应,除非小
姑姑点头,否则不会派记者过来,所以不会有人来打扰小姑姑的。」灌下一大口热汤,何弼学咕噜咕
噜的回报。
殷坚感激的点点头。多亏这个善于应对、交际的何弼学料理这些琐事,否则他不敢想象家门前停满SNG
车的模样。
「谢了。你如果忙,不必刻意过来,直接回家休息。我暂时留在这里陪小姑姑,你有什么事再打电话
给我……」担心何弼学蜡烛两头烧身体会累垮,殷坚催促着要他早点回家去休息。
那名有着圆圆脸蛋略显稚气的年轻男子却像波浪鼓似的猛摇头。他们说好了什么风浪都要一起面对,
更何况小姑姑不是外人。在这种时期,她需要这些亲人的陪伴及支持。
「殷坚、何弼学。」正当那两人为了这个问题争论不休时,一名穿着唐装、脖子上挂了一串奇特宝珠
的男子走近,同属于玄学界的步享郊适时的打断他们。
「老步?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气色挺好的。」礼貌的和步享郊寒暄几句,殷坚和他其实交情不算深刻
,但是步享郊这么多年来暗恋殷琳这件事,他全看在眼里。不难想象这个在命理界混得风生水起的步
大师,为什么会放下手边工作,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来。
「我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殷琳她……还好吗?」有些艰难的说出这个名字,步享郊现在回想
起知道殷琳要结婚的那一刻,心还会隐隐作痛。
他当初就是不够勇气追求,眼睁睁的看着他暗恋了一辈子的女人嫁给别人,不过在他听说殷琳过得很
幸福后,心底也就释然了。换作是他,也许没办法比吴进更加包容,他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互望一眼后却什么也回答不出来,打从事件发生之后,殷坚及何弼学虽然一直陪伴着殷琳,可是他们
却说不上来她究竟好不好?殷琳很坚强、安静的料理着吴进的后事,可是她表现的愈是冷静,殷坚及
何弼学愈觉得难过。总觉得她的心底正在号泣,怕他们担心而硬忍着。
「算我多问!肯定是不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吴进是个好人啊……」摇了摇头,步享郊无奈的长
叹口气。
不知该怎么解释,何弼学大略将经过叙述一遍,步享郊再次感叹人生无常。谁又会料想到一向最不与
人争的吴进,竟然会遇上强盗,最后中枪身亡?
「我能帮上什么忙?尽管说,看要办什么样的法事,只要你们一句话。」拍了拍胸膛,步享郊义气十
足的提议。虽然殷家在这方面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毕竟是亲人的丧礼,还要他们费心力举办法
事实在太过残忍,所以只要信得过,步享郊愿意一肩担起这件事。
「步享郊……你来啦?」终于离开卧室,卸下了歌德式的尸妆,素净着一张清丽脸庞的殷琳,看上去
纤弱、憔悴,泛红的眼眶让人不禁为她感到心疼。她才跟吴进结婚没多久,两人正浓情蜜意,没想到
就发生这种天人永隔的惨剧。
「小姑姑……」立即迎上前去,殷坚及何弼学一边一个的扶稳殷琳,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天晓得她
究竟有没有吃、有没有睡?
「我没事,老步,你来……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你尽管吩咐,不管什么忙,刀山油锅替你闯。」
倒不是还对殷琳有什么非份之想,步享郊只是心疼她现在的脆弱。殷琳就该意气风发,对他们这些男
人呼呼喝喝,他绝不会放过那些让她这么伤心的混蛋。
「帮我找齐这些东西。」递给步享郊一张纸条,殷琳略为施力,挣开殷坚及何弼学的搀扶,独自一人
走进书房里,望着那些古籍、写了一半的笔记本发傻。
「殷琳……是不是有点不妥啊?」盯着那张纸条好一会儿,步享郊有些艰难的开口。
「你在胡说什么?」横了步享郊一眼,殷坚不想在这种时刻发火,不过这家伙若是太超过,他下手不
会客气的。
「冥纸我知道,招魂幡我清楚作用,可是这……石磨?经文?哭丧棒?没人准备这些东西做法事的,
你们殷家的道术真是很特别。」像是左证自己的说法,步享郊刻意将纸条递给殷坚,多事的何弼学硬
是凑上前去。
「我知道石磨加冥纸能干嘛!这招坚哥教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其他的?这个哭丧棒是什么
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打鬼差的……」俊脸一沉,看见纸条上列明的东西,殷坚已经猜到殷琳想做什么。她想趁吴进头七
回魂夜的时候跟鬼差斗法,再将他的魂魄抢回,利用殷坚的返魂咒让吴进还阳,这简直太胡来了。
「小姑姑,我不能让你这么做。」闯进书房里,殷坚深吸口气后直接挑明。
「为什么不能?我有返魂咒,我知道怎么用!」仿佛被触动到逆鳞般尖叫起来,殷琳突如其来的暴怒
,让紧跟在后的何弼学、步享郊吓了好大一跳。即使面对女娲灭世,他们也没见她这么愤怒过。
「如果吴进的魂魄被鬼差拘走,那意味着他阳寿已尽。你这样做,无疑是跟整个阴间为敌,这是逆天
!我绝不能让你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大哥不就让你还阳了?为什么他可以?我救吴进就不行?」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殷琳满腔的委屈,怨天怨地怨这世上所有的不公平,全在这一瞬间爆发。
何弼学飕的一声冲上前去,紧紧的抱着她,轻拍她的背脊让她放肆的宣泄。
他知道殷坚绝不是故意顶撞殷琳,他会这么做,一定有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小姑姑,逆天行事会遭到报应的。看看你大哥、我父亲,说好听一点是超脱生死,其实是不死不活
的被排除在三界五行之外。现在还有狐仙小芸陪伴他,若是有一天他成仙了,又或者是死了,我们全
都死了,这世上就剩卫官一人孤零零,这就是他逆天行事的报应……」扶着殷琳坐下,殷坚蹲在她身
前,轻声细语的解释着。
「可是他还是把你带回来了,他至少成功让你还阳了。」轻抚着殷坚脸颊,殷琳正是看见他现在有血
有肉的模样,才生出这个念头。返魂咒能成功第一次,自然能成功第二次。
「他失败了,我并不是真正的『殷坚』,他召回来的并不是他儿子啊!真正的殷坚与殷家无缘、阳寿
尽了,他并没有还阳啊!像这样,你还能保证返魂咒能成功?就算成功,吴进是不是又会像我那样,
非得依靠那些生灵烟丝过活?你真的希望他这样?」
******
「小姑姑怎么样了?」送走了那些前来关心的朋友们,殷坚略显疲累的询问。他们花了好一番功夫,
才劝服了殷琳打消那个不切实际的逆天念头。因为得罪阴间而一辈子不安,这样救回吴进一点意义也
没有。
「思,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的退出卧室,何弼学陪着殷琳谈天、听她诉苦,直到她终于安稳睡着
后才小心翌《翼的离开。
除了几名殷家辈份较小的年轻人,正在庭院里烧着纸钱,其余人大多回家去休息了,而殷坚及何弼学
则动手整理着客厅、厨房。接下来几日还是会这么混乱,每隔七日做一次法会,不论对生理或心理都
是一项负担,所以尽可能的捉紧时间轮流休息。
「坚哥……」
「嗯?」
「你真的觉得吴进是命中注定会英年早逝吗?」
「我不懂看相。」
动手将那些盘盘碗碗搬进厨房里,何弼学满脑子想的全都是之前殷坚说过的玄学。他不只一次提到『
生关死劫』,如果过得了这个坎,那就能多活奸几年;如果过不去,那就只能说遗憾。会不会这一次
就是吴进命中的生关死劫?如果他们有办法帮他跨过这个坎,吴进是不是还能跟殷琳相知相惜好多年
?
「何同学,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先别说我们根本不晓得该怎么使用『大日如来金轮』,就算知道
,那东西也被抢走了,我们无能为力。」
愕然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念头还在脑子里打转,殷坚就料事如神般的全说出来。何弼学尴尬的搔了搔
头,他也知道将希望押在这虚无飘渺的东西上头很愚蠢,但他就是没办法看见殷琳这么伤心难过。
「不过我已经让老步多留意了……那些混蛋抢了古文物,肯定不知道它们的价值,倒是那个纯金打造
的金轮,他们一定会心生歹意想脱手变现……」
「坚哥,你想做什么?」
「缩短他们的有生之年!」
昏昏沉沉的晃进电视台,何弼学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认床,还是太过疲累反而睡不着,整夜躺在床上翻
来覆去,就是无法叫脑子停下,结果一早醒来头晕眼花,不过电视台有太多工作要做,只能可怜兮兮
的晃回来。
「何同学、何同学,怎么了?小姑姑还好吧?」老远在长廊另一头就大声呼叫,跟着再像火车似的撞
了过来,标哥明明一把年纪了,也跟着何弼学他们喊殷琳『小姑姑』,想象他们两人遇上,而标哥开
口喊『小姑姑』的那个画面,何弼学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觉得会好吗?」有气无力的回答。看见殷琳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何弼学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至少,他跟殷坚注定了会同生共死,谁都不必为另一人伤心。
「喂……我不是没人情味,新闻部的主管在问了,什么时候能跟这则新闻?别家报得如火如茶,我们
如果静悄悄的,不好跟上面交代。」硕大的身躯硬是欺上前来跟何弼学亲昵的勾肩搭背。标哥很相信
这个小老弟,一直以来也一路力挺他坐上娱乐中心总监的位置;不过公归公、私归私,如果为了电视
台的利益问题,很多事情他们不得不退让。
「我知道,只是……唉——总之再等一阵子吧!我怕你们现在去采访,还没走近,小姑姑就先赏一记
五雷轰顶了。她昨天还想趁回魂夜打鬼差,让小姑丈还阳耶!坚哥劝了好久她才打消这个念头,你们
现在不要去刺激她……」先是看了看左右,跟着再小声的在标哥耳边窃窃私语。何弼学一向跟怪力乱
神脱不了关系,从他口中说出这些古古怪怪的事情份外有说服力。
「这么精彩?要不,就让她这么做,然后我们去偷拍。」
「你想死吗?让坚哥知道了,他会先赏你们一记天打雷劈的!」
知道自己的提议肯定不会被采纳,所以让何弼学拒绝了也不以为意,标哥仍是亲昵的与他勾肩搭背。
整个电视台最能替他分忧解劳的非何弼学莫属,那颗脑袋永远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点子蹦出来。
「好好好!不采访就不采访。喂……老哥哥这么罩你,你总得给点表示,我们是电视台啊!要的就是
收视、广告,帮忙想想办法看怎样抢一个独家回来,让老哥哥能向上头交代嘛!」
恶心的赖在何弼学身上蹭啊蹭,标哥太了解那个男人,愈是压力沉重愈是能激荡出火花。他那些收视
率爆红的节目,哪一个不是临危授命、紧急上场救火时的特殊表现。若是太没挑战性,反而想不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