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丹法诺见陆崎犯傻，抓着他的胳膊狠厉的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现在他们这么死了，你还在哀悼你的爱情嘛！”陆崎依旧没反应，“恺撒！头对你那么好，你有点良心！”

苏杭面无表情的看着，“你们有完没完？他要装死就你先上好了。”斯丹法诺脸色一僵，他根本就不是苏杭的对手啊！

这时候，大门再次被推开。柴梓衍神色不悦的走了进来，苏杭换上笑颜，“小衍，你怎么来了？”柴梓衍不耐烦的说：“来阻止你自杀。”苏杭无奈的笑笑，转身抱起韩江走出了兵工厂。

斯丹法诺叫住他，回头的是柴梓衍，“朱利尔在萧鼎的老窝，现在还活着，救完就滚。”说完，快走了几步，跟在苏杭的身边。

苏杭对柴梓衍，无奈却又没有办法。“小衍，你干嘛多管闲事。”柴梓衍启动了车子，“你要我看着你死吗？不可能。”

苏杭无力的闭着眼，“我就是不想活了，太累。”

“你是想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吧？万一他跟着你去了呢？他是木头，你是傻子，真是绝配！”

“小衍，你别管我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死了我怎么办！”

苏杭猛然睁开眼，似乎吓到了一般，“见鬼了！你要怎么办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他妈的就是想死！老子活够了行不行！”柴梓衍冷笑，“说到底，没了他你就活不下去吧？”

苏杭叹口气，不再说话。

柴梓衍带他回到了他的城堡，国王和王子都回来了，只有骑士不知所踪。

“你累了，休息吧。”苏杭拉住要走的柴梓衍，笑的妖娆。“小衍，你喜欢我吧？”边说边脱自己的衣服，“我没什么能给你的……”柴梓衍推开他，“你现在这样，难看死了。”

苏杭躺在床上，“唉，主动献身都不要，司徒杰比我好？”

苏杭一夜未眠，陆崎亦是。

他不懂，不懂苏杭为何如此决绝。在他的印象里，苏杭是爱他的，可以原谅他任何过错。又或许说，苏杭并不在意他犯错……那么，苏杭现在的举动，是因为在意吗？

这种自我安慰真是可笑。

“恺撒，接下来要怎么办？”

陆崎垂着眼，斯丹法诺没看见他眼里的冷意。“你在这等我，我去萧鼎那救人。”斯丹法诺点点头，“你自己小心。”

萧鼎的老巢并不在意大利，而是为了迁就苏杭搬到了布拉格。比起他那个一居室，总部的装潢还是符合他黑道大哥的身份的。

陆崎潜进来，顺利的诡异。但是他没有起疑，柴梓衍既然告诉他，就一定知道他回来。

关朱利尔的地方很好找，地牢的最里面。

贵族少年狼狈的被铁链子禁锢在墙上，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白晰的肌肤布满了伤痕。

“将军。”

朱利尔缓慢的抬起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揪心的疼。

陆崎走到他面前，抽出匕首，“将军，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知道我做什么能让他原谅我……所以……”匕首，插、进了朱利尔的心脏。朱利尔难以置信的看着陆崎，“你……”陆崎掐住他的脖子，似乎是不想听他说话。

“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没办法回应你，自小他们就告诉我，军人是不需要感情的，我只需要对联军忠诚就够了。”

“我也没想过我会这么爱一个人，不安，害怕。我曾经想过，要打断他的腿把他关起来，可他是那么喜欢自由的人。他和我在一起不快乐，但是他愿意为了我舍弃自由的生活。”

“我爱他。我也可以为了他，舍弃我的忠诚。”

抽出匕首。陆崎伸手合上朱利尔的眼睛，“我们谁都没有错，可又从未对过。”

确定了朱利尔是真的死了以后，陆崎才离开。

萧鼎看着他自己离开十分疑惑，“你确定他找到那间牢房了？”

“老大，那明显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可是恺撒啊！”

手下人口气中的崇拜让萧鼎很不爽，可他也知道，恺撒这个名字是大部分男人的偶像。

萧鼎给苏杭打了电话，“你男人来了，但是自己走了，怎么回事？”苏杭半天没说话，“你不会睡着了吧？”

“没。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从来都没懂过他。”

萧鼎忽然觉得这个电话打的很失败。“或许他今天是来认路，明天才来救人。”苏杭笑了，“你真的不知道恺撒有多强啊，他就算带着朱利尔那个累赘也能全身而退。”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他要是不救人你会不会给他个机会？”

“我不知道。”

“那好吧，若是他救走了人……还按原计划进行吧。到时候我把他的遗体给你送过去。”

“好好。”苏杭边笑边挂了电话。“你这家伙还真是不听人说话啊，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死呢……我要让他活着……”

Chapter 58　为你留白

萧鼎是被手下人吵醒的，他觉得可能是他起床的方式不太对，所以才会听到这么不可能的事。朱利尔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杀了……谁这么神通广大？等等……昨天的话，有这个本事的……不会是陆崎吧？怎么可能是他！

萧鼎觉得自己再管苏杭的闲事就该秃顶了，“去！把苏杭给我叫来！”他早该知道以他正常人的思维是怎么也不可能猜到陆崎那个变态的想法的！

苏杭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萧鼎发疯一样的表情，戏谑道：“怎么，痞子把你甩了？”萧鼎真想掐死他，这都是为了谁啊！他还说上风凉话了！咬着牙，报复一般的说：“苏杭，是你不能不要你男人了。”

“啊？”苏杭不解，萧鼎报复一般的笑着，“他把朱利尔杀了。”苏杭呆了半晌，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等等，一定是我进来的方式不对，你让我出去再进来一次……”说着，还真要转身出去，萧鼎赶忙拉住他，“你不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搞笑吗？”

“那应该干什么？”陆崎这一步，真是釜底抽薪啊，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陆崎能杀了朱利尔！“萧鼎，他不会是疯了吧？”

“比起这个，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他会找你的……”萧鼎的口气有些阴森，“他疯了的话，你也好不了。你好好想想吧。”

“对……我要好好想想……”苏杭现在是千头万绪，陆崎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背叛联军吗？可为什么？想不通，一点也想不通。柴梓衍已经走了，他没有可以商量的人，让他现在去找陆崎，他还有些害怕。

“安哥，你说我该怎么办？”现在安雪洋的墓前，苏杭苦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我原本是想就这么死了，省的受罪，可他……”苦笑，这个陆崎啊……“为什么呢？”

“想知道为什么，你可以直接来问我。”苏杭听到这把声音僵住了身子，陆崎的声音本来就冷冽，现在更显无情。苏杭不敢回头，不想回头，心道：现在这个时候，真不适合见面啊……

“那，为什么？”问了，又怎么样？陆崎走到他身旁，把手里的花放到墓前，神情举止似乎只是来扫墓一般。苏杭心中冷笑，您老还真是惬意啊……

陆崎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好似嘲笑一般，“你要离开我，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死了，也休想逃开我。”苏杭脸色一暗，不爽的说：“是你一直抛弃我，好吧？”陆崎哼了一声，“你还真敢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谁抛下谁的次数多？”苏杭瞬间就没话了，人果然不能做错事啊……陆崎的神情又温柔起来，“我的确错过，但是你不打算原谅我了吗？你错的时候，我一次次的原谅了你，只要你还回来，我就要你。”

苏杭气的直跺脚，“你这人！知道我是骗子以后，你不是恨不得再也看不见我！”陆崎没被他的激动感染，依旧神色淡然，“你是什么人，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只是不喜欢你心里有别人比我重要。”

“之后，你也没有找我……”苏杭的口气很无力，明明就是陆崎的错，怎么好像是他不对一样？陆崎轻笑，“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我关心的是现在，你怎么想的？”陆崎的问题，他回答不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没伤过心，没绝望过，然后若无其事的过小日子？他可以，他一向没心没肺，可以不在乎韩江，可以不在乎安雪洋，可以不在乎骗际联盟，可以无视柴梓衍，但他不信陆崎也能一样！

“韩江死了，安哥死了。维和部队，骗际联盟……我们之间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陆崎没抬头，“我不在意。”苏杭无可奈何的笑笑，“可是我不信你，我是骗子，最不信的就是人的心。你伤过我，我怕了，不敢信你。”他说的是心里话，他真的怕了，爱一个人，他再也不想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陆崎淡漠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做什么？”苏杭有些迷糊，这是想要挽救吗？陆崎握着他的手，“你说过，戴上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戒指还在你那，你不做我的人了吗？”

苏杭睁大了眼睛，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有脸和我提戒指嘛！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要回去了！你怎么不记得我说过以后你后悔了我也绝不看你！”

“我忘了。”

“……你……”苏杭好像才认识他一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陆崎一点也不在意苏杭的嘲讽，淡漠的问：“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苏杭冷哼着，“你确定你这是请求，不是威胁？”

“我当然是在请求你。”

苏杭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求人的！“求我？堂堂恺撒大人，还用得着求人嘛！”陆崎向前迈了一步，咄咄相逼，“苏杭，今天我是一定要你说出来的。”苏杭冷冷的笑，“是吗？你想知道我要怎么决定吗？陆崎，你不觉得晚了吗？你要和我在一起，你早干什么去了？！”

“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一起，我不该离开Y市，我最不应该的就是不该相信你的鬼话！”

“我不想和你吵架，说你的条件吧。”

苏杭有些难以置信，“爱情，也可以拿来讲条件吗？”

陆崎垂着头，看不出他的悲喜，“你若是心里委屈，可以说，什么我都答应。”

苏杭好笑的看着他，“哈，哈。”他吐了一口气，神情悲伤又苦痛，似乎是想哭，却又流不出眼泪。垂下头，他从兜里拿出两瓶药剂，一手一支，伸到陆崎面前，“一瓶是留白，一瓶是忘情。留白，留下的是空白；忘情，忘记的是爱情。你，选哪一个？”

“那我选留白吧。”

“那你会和小衍一样，忘却前尘，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所有的过往，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

陆崎含笑看着他，发誓一般的说：“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苏杭别过头，不想承受那样火热的视线。“小衍那样的人，都忘了，你也一定会的。”

“我是我，他是他，我们，从来都不一样。”一只手接过苏杭手中的留白，另一只手把他揽进怀里，“小杭，今晚和我在一起吧。”苏杭抬头看他，勾起半边唇角，轻浮的很，“好啊。”

陆崎牵着苏杭的手，走进了城堡。苏杭笑的很开心，但是心里却没有半分欢喜。曾经，他想过，要和陆崎在这里养老，那将是人生最惬意的事情，但是当他把韩江带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以为的爱情，是最荒唐的笑话。

“这里，是我为韩江准备的。”对于韩江，他所亏欠的岂止是一条命。比起陆崎，韩江好太多，虽然他和韩江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就是知道，韩江一定会是个好情人。这些事。换了韩江，一定不会伤了他的心，便是伤了，也不会让他绝望至此。

陆崎微微皱起了眉，却未言语。

苏杭甩开他手，快步走到留声机那里，放了一张唱片，嘶哑的音调并不怎么好听。“我搜集了很多韩江喜欢的东西，后来我也慢慢喜欢上，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怀念别的男人。”

“我也喜欢这些。”陆崎环视一周，敛下眼睑，漠然开口。苏杭站在留声机前，歪头浅笑，“是吗？我不知道。其实你喜欢什么，我知道的很少。”陆崎在桌脚旁坐下，仰着头看他，“你没在意过。”

“或许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陆崎闭着眼，苏杭在他身旁坐下，靠着他的肩膀。留声机里已经换上了昆曲，依旧嘶哑的听不出什么，却有一股子诡异的韵味。

陆崎偏过头，苏杭已经睡着了。

陆崎看着手里握着的留白，绽开一抹笑。真的把一切都忘了，重新爱上苏杭，那么一定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一直都希望自己是普通人，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可就这么简单的希望，却只能在梦里实现。

可很快，他会把什么都忘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苏杭是谁，不记得维和部队，不记得骗际联盟，不记得他的爱，不记得他的恨。一切，将从头开始。

“苏杭，我不怕，你也不要怕。”细碎的吻，落在苏杭的脸上，唇上。“这样，也好。”

留白，留下的是空白。

Chapter 59 画廊老板

夜晚，旧式马车载着游客穿梭于广场和城堡之间，马蹄撞击着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嘚嘚声，城堡的阁楼，忽明忽暗闪烁着灯火。这里就好像是一个童话世界，不禁让人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这个精灵之都。

在帕西裘斯卡街的拐角，有一家不起眼的画廊，但画廊摆出的画，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每日日落之后，画廊老板都会站在街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是在等人。若有人来问，他会说，他是在找寻他的过去。日子久了，大家都知道，画廊的老板来自神秘的东方，不知为什么失去了记忆，在此等待奇迹的出现。

老板为人相当风趣幽默，当地人也都喜欢和他攀谈，便是再苛刻的客人也都能满意而归。只是，画廊的画，并不对外出售，但只要客人能讲一个让老板感动的故事，他便会免费送出一幅画。

风铃响动，画廊的门被推开。

老板的视线从书上移到刚刚进来的人身上，心里，莫名的颤动。客人对他礼貌的笑笑，他下意识的站起来，“晚上好。”

“晚上好。”客人的声音很好听，和那张精致的容颜很是相配。老板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觉傻傻的看呆了。客人被这么看也不生气，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听说你这里的画，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