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他知道他不该插手，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走到苏杭面前，拨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你长的真好看，这么好看的人不会是坏人。”裴陵屿不知道，他口中这个不会是坏人的人将来会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苏杭愣愣的看了他半响，突然狂笑起来，“真是好笑，你竟然要救我！”

“你为什么要偷龙头杖？”

苏杭不仅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坚定的说：“你今天不杀我，明天我还是会来偷的。”

“那好，我等着你来偷。”然后，又可以见面了……裴陵屿暗笑自己的想法，或许他可以再下次抓到他的时候把他囚禁起来，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裴陵屿放了苏杭，苏杭回到他和柴梓衍暂时居住的小屋，收起先前赴死的表情换上了和往常一样的神情。柴梓衍本在担心他，见他回来一颗心便归了位。

“吃过饭了吗？”

“我失败了。”

“恩？”

苏杭扯了扯唇角，“外面的世界确实很大，没有任何关系很难做成什么事。”听他几乎是自暴自弃一样的口气，柴梓衍冷下了脸，“然后呢？你要回去吗？”苏杭摇头，神情更为迷茫，“我不知道，我被险些抓到，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这样的苏杭，令他厌恶，这样的苏杭，根本就不是当初他一眼便进了他心的玩具。

“能惹祸就要能摆平，平不了死了也没人心疼。”柴梓衍的话傲慢至极，好似他便是这世间唯一的帝王，谁都要臣服于他。而这一点，恰好是苏杭最讨厌的。

苏杭是怕，他再怎么老成，也不过十二岁的年纪，他也希望有人可以依靠，他不过是想和这个唯一的伙伴撒下娇，可是这个结果他也觉得很好，与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还不如早早认清现实。柴梓衍的真心，他得不到，也从来没不稀罕过。他苏杭的真心，自是不会交给这样一个傲慢的家伙，任他去践踏。

这本就是一场赌，用他的命赌那个少年的不忍心。

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外面的人也没有Y市人那么守信，裴陵屿说了放他不与他为难，可是他还是成为了被黑道追杀的对象。跑的累了，他便不跑，坐在地上，扬起了笑。

人都是不可信的，骗子无心，无心便不会上当。

“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我家少爷放了你你却不知悔改！”这他真是冤枉，若是出来吃饭就是不知悔改，那是要他饿死吗？

苏杭昂起头，眸子里没有波澜，好像他周围没有那些手持枪械的人，他只是坐在沙滩上，看着潮起潮落一样。“我不过一个孩子，用得着宴门这样劳师动众吗？”

“你很狡猾。”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你的赞赏吗？”

“留你的遗言吧。”

苏杭幽幽叹息，“没能在临死之前吃顿好的，佛祖都会怪罪你的。”

那人举起了枪，苏杭看着枪口对准自己，依旧那样笑，没人知道他的心跳的有多快。枪响，溅出的血洒到了他的眼里，有些刺痛，血腥味让他有轻微的呕吐感，可是除了这些不适外，他没感到丝毫的疼痛。

“少主！”

他面前，是裴陵屿。裴陵屿浑然不在意自己的伤，只是抱歉的说：“弄脏你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少年扬起了笑，痞痞的。“管他为什么，你没事不是吗？”这抹笑，留在苏杭心里很多年，这个人，亦是一辈子也未能忘记。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偷龙头杖吗？拿不到他，我会死，但是我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勾引你，所以我宁愿被你杀死。”苏杭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在困难，他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

裴陵屿低下头，“抱歉，我不能把龙头杖给你。”

“我知道，所以你为我挨这一枪没有丝毫意义。”苏杭拿出一把匕首，交给了裴陵屿，“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回去死在他们手里。”

“我怎么可能杀你！”

少年近乎绝望的神情烙进了苏杭的心里，他告诉自己，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人这样逼你。伸出手，苏杭拥抱着他，“再见。”起身，走远。苏杭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裴陵屿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苏杭，他很想留下这个人，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的。

苏杭回到住处，冷漠的和柴梓衍说：“我们回去。”

柴梓衍看到他脸上的血迹，担心的问：“你受伤了？”苏杭看着他，没有一丝感情，“现在没有，也许很快就有了。”柴梓衍猜到他是失败了，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所以只能沉默。

这样的沉默，在苏杭看来，比起奚落更让他觉得难堪。

如果这时候，柴梓衍说点什么，哪怕如以前一样傲慢的践踏他的尊严，他们之间的鸿沟也不会那样难以跨越。

Chapter 3 心动方知

一见钟情，最是折磨，思念成魔。——苏杭

苏杭空手而归，回来自然是要受到点表面上的惩罚，首席之事也不得不暂时搁浅。柴梓衍回来之后一直呆在龙涯，不肯踏进骗际联盟一步。这可苦了安雪洋，明明契约到期，他还不能撒手不管。

“小羽，你说这两个孩子是什么心思？”苏杭的心思安雪洋猜不透，柴梓衍的就更不用说。

童上羽摊摊手，“苏杭是只狐狸，柴梓衍就是条狼。”

安雪洋连连叹气。可是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难题。“说实话，我不觉得苏杭会空手而归，他是不是在做什么打算？”

“他啊，谁知道在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苏杭回来以后就被带到了执法殿，交给了莫非，上头交代过要好好照顾，不得怠慢了。莫非就像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每天不厌其烦的问苏杭失败的缘由，又不得不每天面对苏杭异常坚定的沉默。一个月，苏杭没回过他一句话，这让莫非很气愤，要不是碍于安雪洋的叮嘱早就动刑了。

“我说苏杭，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要交代一下你在现世都做了什么，然后为什么失败了，就能出去了！你一直不开口，搞的这么复杂，对你没好处。”

苏杭抬头看他，这已经是难得的回应了。莫非看不惯他那种像极了柴梓衍的傲慢目光，摇摇头走出了牢房。

“谁说我失败了？”身后，隐隐传来苏杭的声音，莫非吃惊的向后看去，苏杭看着他，脸上绽开一抹华丽的笑容。“我没有失败，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

少年靠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托着下巴，气定神闲的看着他。虽是仰视，却感觉是他在睥睨万物。

“叫安雪洋来见我，我不想和你废话。”

“苏杭，和柴梓衍出去这一趟，他的傲慢你倒是学了九成九！东主也是你能指使的？！”

“呵呵。”苏杭轻笑，带了点玩世不恭。“你记着，以后骗际联盟不再是他安雪洋的世界了，得罪了我，你不会好过的。”

莫非也是玲珑剔透的人，其中的厉害他自然知道，一个柴梓衍已经很难搞了，现在又来了苏杭，他可以预料以后在骗际联盟的日子会有多不好过。

安雪洋到的很快，他并没有因为苏杭要求自己过来而生气，反而好奇苏杭怎么就想通了要见他。

“说吧，你在想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少年的目光倏地幽远起来，“安哥，我要到现世去，那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已经厌倦了Y市。”安雪洋从来没听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便是柴梓衍也不敢说出厌倦了Y市。

“是什么让你这么想？”

“我没有失败，只是我放弃了。”如果最后，他再进一步，裴陵屿未必不会给他，可是他放弃了这个游戏。“安哥，说实话，我不适合做这个首席，我心里想的只有我自己。”的确，身为首席不能只想着自己，安雪洋不语，静静的等着苏杭的下文。“我还是会接下这个担子，但是，不是现在。”

“苏杭，你完全把我弄糊涂了。”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了，安哥，这是我和柴梓衍的事情了，你可以休息了。”

安雪洋着实不明白这孩子哪里来的自信，虽然他说他没有失败，但是现在外面对他做首席已经有了微词……安雪洋骤然一惊，苏杭说了，他会做首席，但不是现在。“你既有你的打算，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去了现世的话，有空来找我玩。”

“这个自然。”

“苏杭，你可想过，梓衍未必会让你走。”

扬眉轻笑，“柴梓衍，他一定会让我走的。”这世上，只有柴梓衍，他能这样笃定。

当晚，苏杭离开了执法殿，很多人等着看他的丑态，可是他们看见的依然是那个挂着浅笑的少年。

柴梓衍看见苏杭的时候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苏杭的顽固他多少听了一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知道对于苏杭拒绝承认失败这件事，他不怎么赞同。

“你怎么看？”

“恩？”

“柴梓衍，你还要我做你的首席吗？”

“你觉得你还能做我的首席吗？”

苏杭在他身边坐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从你买下我，我就没想过让别人做你的首席，那么，你呢？还要我吗？”被这样注视的柴梓衍莫名的心跳加快，好像被蛊惑了一样点了头。苏杭满意的微笑，随后又是叹息，“可是，现在不行呢。”柴梓衍知道，现在确实是不行，很多人不服苏杭。苏杭的目光，轻柔缱绻，“你愿意为我做什么？你能为我做什么？”

你愿意为我做什么？你能为我做什么？

柴梓衍错开了苏杭的目光，他不愿，他也不能。

对方的逃避让苏杭忍不住发笑，“你总是这样，用尽了一切告诉我，我没有依靠，我只能靠自己。”这口气，没有半分哀怨和不甘，平淡的好像在谈论几天的天气一样。

“你要怎么靠自己？”

“我要去现世，或许会回来，或许不会。”

“苏杭，你这叫无能为力的抵抗吗？”

“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我知道，你什么也不会为我做，所以我只能自救。”苏杭笑的越是好看，柴梓衍越是觉得冷。“我去现世，你在骗际联盟。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你说是不是？”

因为我知道，你什么也不会为我做，所以我只能自救。柴梓衍不知道苏杭是抱着什么心情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是他在听来，这话，真是难听。难听的，往往都是谁也无法更改的现实。

“苏杭，我并非什么也不能为你做，你去现世吧，这里有我。”就算你一事无成的回来，我身边还是有你的位置，柴梓衍的身边，不需要别人，只要这个叫苏杭的妖精就好。

“你自己保重。”

这样的答案，苏杭不吃惊也不欢欣。他对柴梓衍，早就没了任何奢望，他了解这个人，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苏杭，只不过是个骗子罢了，对谁都没有真心。

柴梓衍亲手将苏杭送走，临别时，谁都没有说话。

再次来到现世的苏杭，依旧呆在最初来的那个城市，但是他没想着去找裴陵屿，而是找了安雪洋。安雪洋早就在现世开疆辟土，舍了骗际联盟东主的身份活的就更是自在。在安雪洋的安排下，苏杭进了一所初中上学，Y市虽然也有学校，但是和现世的学校所教的内容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开始的几天苏杭还是很有兴趣的天天去学校，可是好景不长，因为他那张脸已经不知道给他惹了多少麻烦。

“哎呀，小苏杭，今天又收到几封情书？”收到情书这种事，本来没什么打不了，可是要是收到的都是男生写给他的他就实在是忍受不了，偏偏安雪洋有事没事就拿这事糗他。“苏杭，被男生喜欢也不是什么打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你怎么不去找个男的，你长的也不赖！”

安雪洋摆摆手，他可对抱男人没什么兴趣。“不说这个了，学校生活还习惯吗？”

“还好，这的人都很单纯，不用每天都算计。”

“等你长大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现世的人，才叫恐怖。”

苏杭斜眼看他，“你在说什么笑话，你会觉得现世的人恐怖？”安雪洋这个变态才叫恐怖吧？“安哥，我饿了，今天吃什么？”安雪洋穿上外衣，“走吧，出去吃。”苏杭喜欢的东西很少，但是吃绝对是他最喜欢的。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苏杭乖的让安雪洋怀疑他是不是来现世过日子的。

“苏杭，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找他。”刚从办公室回来的班长高声对苏杭说着。“知道了，谢谢你班长。”苏杭这样的人，长的好看，脾气也好，对着人总是笑眯眯的，学校里几乎没人不喜欢他。

他要去的办公室在四楼，这个楼层都是高年级的教室。

“历史就是给后人看的，后人看到的并非都是真的。”一句话，吸引了苏杭，他向那个教室看去，前面的老师慵懒的靠在讲台上，苏杭等着听他的下文，可是那个老师只是歪着头看向了教室后面，苏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人的目光从手中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手机中移开，奇怪的看着站在后门的苏杭。

“陆崎！我知道你是天才，但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你再不听，真想留级？！”

苏杭张开嘴，不自觉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陆崎……”

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的苏杭，红着脸马上跑走了。这样狼狈，还是头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个名字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为什么那个人看他的那个目光好像一直在他周围？浑浑噩噩的从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路过那个教室的时候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他不想在看见陆崎，那个人会让他变得很奇怪。

“唔！”低头走，加上心不在焉，撞到人一点也不稀奇。“对不起！”匆匆道歉，匆匆跑走。可是被撞到的人却拉住了他，苏杭猛地抬头，看见的正是陆崎。“你叫苏杭，是吧？”

“啊。”脸上好烫……心跳的好快……

陆崎看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想捉弄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苏杭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呵呵，我没事，我要回去了。”陆崎却不松手，“怎么会没事呢，你耳朵都红了。”

“啊？”这种事不用说出来！苏杭甩开陆崎的手，逃一样的跑了。陆崎看着他慌张的背影，不禁觉得这孩子还真是可爱。

“陆崎。”韩江勾着他的脖子，“又在调戏学弟了？”

“只不过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学弟。”

韩江才不信他的鬼话，“那个苏杭很抢手呢，喜欢他的男生可不少，你下手慢了可就连渣也没了。”陆崎看着他，暧昧的笑笑，“怎么，我逗他，你吃醋了吗？”韩江早就习惯了他这副不正经的调调，“是啊，我是吃醋，不过我是吃你的醋，那么可爱的学弟怎么就对你脸红心跳的，真是没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