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鼎逐鹿之帝王略(穿越 第一卷)+番外——欧俊呈
欧俊呈  发于:2012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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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的马匹不禁打了一个响鼻,来回地踏着碎步。

身后列满了仪仗,以诸侯王的规格迎接楚王的仪仗,旌旗林立,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我骑着马伫立在整个仪仗的最前端,身后是身披兵甲的御林军,不下千人。

两百身着穿长服的礼仪官,列着队两人一行一直站到长安城玄武门前。三条宽阔的驿道直通城门,中

间那条坚实而恢弘,似乎自从灭了天下的诸侯王后,这条道便成为了皇帝专用,但是如今,它被用来

迎接楚王。

远处车驾带着冗长的随从,拨开了飞扬的黄土,渐渐在地平线的远方展露了头角,我微微虚了眼睛。

一用器物,皆是萧丞相为我备下的,我在心中细细咀嚼着母后昨日交代的话,望着远方越来越近的车

驾。

我等候在此,已经很久了,烈日让我有些睁不开眼;心中忐忑,眼前是未知将来。楚王进京的福祸,

并不掌握在我手中……

也许这一切会成为我生命的转机,带着我如同沙漠中的玫瑰,在一片贫瘠的黄土中直面灼热的烈阳;

也许这一切亦能成为我最后的葬身之地,用一个天下掌兵的将才悍将,作为我黑夜中掘墓的先导,直

到我理屈辞穷,智竭魂散,寸骨不留。

眼见车驾渐渐地近了,我缓缓闭上眼睛,几乎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胸中不由得有些发闷,睁开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尘土的味道,干燥热烈,泛出微微的苦意

策马……向前缓缓地走去。既然我想要权势,自然不能自清惬意了;无论身边污浊还是内心惶恐……

一切……都要自己承担。

若是有一天我真能沉迷权势,这些重压对我来说,将不再是煎熬,而是享受。

这一天,不知道还有多远……

坐下的马一步一步,得得作响,蹄声清越的像久候的散步,轻快地向前小跑着。我的视域中,车驾离

我越来越近了。

前面有两列开路的楚军,车辙在青石板的宽阔大道上,缓缓地压进,后面跟着长长的楚军队列,一齐

踏步前行,尽是威武雄壮。

王旗飘扬,楚王的车驾由三匹毛色相同的马拉着,车驾顶端代表王仪的饰物雕刻着伏虎的图腾,车轴

上包裹着黑色的铁皮,是剑柄的形状。

鼻腔中蔓开了土的味道,三匹骏马乱踏了一阵,楚王的车驾便停在了那里。按说,这时楚王该下车,

我会纵马过去,代表父皇接受他对于皇城的敬畏。

“楚王朝京——”立在两旁的宦者拉长了声音,起贺道。

过了半晌,车中仍无动静,我心下有些忐忑,目光继续紧紧地锁在楚王的车驾上。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候,楚王的车驾仍是停在那里,并没有丝毫动静,我不禁微微皱了眉,只好自己

先策马过去,行至楚王的车驾前,这便离城门的仪仗有些距离了。

勒住马匹,我朗声道:“楚王来京,父皇已派孤在此等候多时,城中已设宴,还请楚王出驾,随孤前

往。”

车驾前的帘子依风而动,仍是静立在那里,绿竹连缀上,画着属于楚王的张扬印记。

仍然没有动静,我只好径自驾马行至楚王车驾近前,轻声试探道:“楚王殿下……?”

一阵风起,楚王车驾前的帘子被风稍稍掀开了一隙,一闪而过间,我仿佛看见了一双纹着瑞兽的靴,

还有王袍的下摆……

“孤闻当今太子太傅孙叔通,乃授礼仪之儒生,难道未教过太子何为师礼么?”

我一震,这个懒散醇厚声音……是楚王?

缓缓地回首望了一眼离我百来步的京城仪仗,再看了看楚王的车驾,和楚王车驾后的步行的仆从……

我跳下马,松开缰绳,行步至楚王车驾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车驾旁躬身作揖道:“学生刘盈,拜

见楚王太傅。”

我的声音刚落下,执御者便将楚王车驾的竹帘一点一点地卷了起来,我仍是低着头,只见刚才的御者

双膝跪地,伏趴于驾前,那双靛青底暗绣瑞兽的靴子缓缓地踩在御者的背上,拾着人阶而下。

地面上一条长长的影子出现在身侧,我这才缓缓地抬头,阳光从他的背后照来,仍不能遮住目光如剑

的双眸,我怔在了那里。

很多年以后,我都无法忘记看到他的第一眼——身后的喧嚣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在我的世界里,只剩

下静谧,我怔怔地望着他,似乎那双眼睛能割开我的骨肉,凌迟我的血脉,如剑一般冷冽清寒,惊心

动魄。

他冷哼了一声,我霎时回神,他微微地虚了眼,脸上笑容轻蔑,五官若鬼斧凿刻,冷酷而精湛,青龙

纹绣边的朝服,齐发拢后于两肩,他既没有伸手来扶起朝他躬身行礼的我,也没有说一句场面话,只

是径直地走过我的身旁。

在他经过我身侧时,一句话像刀子一样飘进了我的耳朵,很轻很轻,带着若有若无的轻佻与不屑。

——“尔……也想荡平天下诸侯王?”

一瞬间气血上涌,我心中如江海翻涌……向他行礼的手还僵在那里……我为太子至此,何时受过如此

的屈辱!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扶上了我的肩膀,我抬头,竟见张良站在我的面前,他的长发仍是简单地别在脑后

,随风飘起,宽大的袍袖在风中轻轻地浮动着,美丽的容颜上有温柔的笑意,如水在水中静流,风在

风中轻响。

原来……他跟在楚王身后一同下了车驾。

我一怔,正有些惊喜地要唤:“子房先生……”他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穿过我的身后,我霎时明

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一暖,昨日母后叮嘱的言语也响在耳旁,我忙转身去赶先行一步的楚王。

只见他华服下的背影仍是冷洌,似乎散发出异常的光彩。

我两步走到他的身侧,和他并行。

其实见到他后,我虽屈辱,却从未如此清醒。只见身侧的佩剑在烈日下反射出粼粼的白光。

穿过两侧一列一列排好的人形,他们躬着身子,接受来自楚地的贡品,木质深棕红漆涂饰的大木盒,

由两名仆从相抬,巍巍地随在楚王的身后,作为楚王对皇家的敬畏。

我深深地呼吸着,面前是高耸的皇城城垣,和嵌在高耸城垣上的漆色扣钉城门,如俯视般,临着楚王

的仪仗。如同一道骇人的风景。

行至到城门口,朝上望去,城垣如遮天蔽日,斜挡群山般耸立在眼前,不能直视。

他停了下来,我上前一步,扬起清越的微笑:“楚王,请——”

他的目光转了过来,却似乎并未在我的脸上停留,便又转了回去,直视着前方,精干敏捷的身姿,似

乎绝没有一点多余,没有一点缺憾。

忽然他沉沉地开口了,声音冷峻而清冽:“太子的剑,是一把好剑。”

我这才发现他身侧,竟挂着那把张良从我手中拿走的青铜剑,剑身犀利,竟完全搭上他的气质,如浑

然天成般,融为一体。

我恭敬地道:“若是楚王喜欢,便赠予楚王了。”

他冷冷地扫过来一眼,如深渊中冷厉的山峰:“孤要太子的剑作甚,这把剑,便算是孤借于太子。”

心下挑眉,他是说,要帮我挥动,属于我的剑么?

我微笑道:“楚王名震天下,区区一把剑罢了,楚王何人,即便没有名剑,亦能挥师如行云流水,无

论是何剑,能在楚王手中,方能成为名剑。”楚王心傲,昨日母后早就言于我。心敖者,心胸宽阔,

却也自恃英雄……

他没有看我,只是望向长安城内的一片开阔的繁盛,缓缓地道:“孤只是怕这把剑,在庸人手中辱没

了而已。”说罢他便迈步走了进去,走进了喧嚣嬉闹的长安城。

我忙趋步赶上,郑重地道:“总有一日,孤定能让楚王将此剑,安心交还于孤。”

这时从正面又迎来了礼官,对我和楚王躬身拜贺,原来父皇晚上要在麒麟殿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

楚王,如今按萧丞相的安排先接楚王去驿站休息。

我一直站在楚王身侧,直到楚王上车,他也不发一言,我只是看见面前的帘子落下,隔绝了我的目光

,皇城迎接的车驾便缓缓地开走了。

心下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我转身去寻张良,只见他远远地跟在我们身后,我快步走上前去:“子房先

生……一路辛苦了吧……”

他微微一笑,道:“哪里,楚王车銮很是舒适。”

我谦和地笑着,牵来自己的马:“上次孤见侯府中马匹老驽,不如这匹便送给先生了。”

他温和地看着我,微笑道:“不必了,臣本是一介文人,并不需良驹,这匹还是随太子方能一展雄才

,莫要骈死于槽枥之间才是。”

我低下了头:“子房先生说笑了……也是,大恩不言谢,子房先生有恩于孤,孤今后定然不负先生…

…”说罢我让人将我的马牵走。

“子房先生……”我有些难以开口。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

我谦逊地道:“楚王是武震天下的悍将,孤……长于深宫之中,更何况孤年少,许多事情不曾知晓,

许多道理也不能明白,还请子房先生赐教……孤该如何与楚王相处?”

张良静静地看着我:“既然太子殿下尚且自知,楚王如何能不知?再说太子殿下聪慧过人,无须多虑

。”

我怔了怔,随即感激地笑了,便着人为留侯准备回府的马车。

他坐上车驾,我掀起帘子,深深地看着他,再次道:“先生旅途辛苦,定也为孤费了不少心,见先生

憔悴,孤心中不忍,还望先生回府好声安歇。”

张良眼角似乎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他轻声道:“多谢太子,太子多礼了。”

帘子缓缓地落了下来,我心中有什么却不一样了。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昨天夜里看到信的那一刹那,心下不禁浸满了久违的欣慰和安心,如同一只羽毛

缓缓拂在心口……

对于张良,我心中是感激的……他在我危难的时候相助于我,只身于楚王辖,不顾性命,不废君命。

他镇定恬淡说话的样子,总能让我心安。如果说母后给我披荆斩棘的力量和勇气,他便如在我干涸沆

瀣的胸中注入清泉。

太子銮驾也停在了我面前,提醒着我仍有未竟的接待工作。

楚王的驿馆是新造,本是留给长安最尊贵的客人,如今用来接待楚王。丞相得知楚王即将进京时,便

遣人寻良木去了,为了造楚王府。可能也是父皇想让楚王在京长居之意。

靠在车里,听着车声粼粼,让自己随着微有崎岖的地面在车中摇晃,我让人开快些,直驶向驿站。

这驾车似乎比楚王悠悠的车驾快上许多,几乎在驿站门口追上了楚王。见他要下车,我忙趋步过去相

搀扶,他自然而然地将手交给了我。

我这才发现,他的一双手极是漂亮,忽然想起了一句话,说是一个人的教养和身份都会显在一双手上

,这才想起,他本就是战国时楚国贵族的后裔。

我微笑地看着他,迎着楚王走进驿站,不由得感叹道:“如今孤称一声楚王,只因还未行拜师之礼,

之后,孤可便要称楚王为太傅了……楚王,请——”

楚王挑眉看着我,我脸上挂起恭敬清越的微笑。入内只见的衣食住行一列早被萧丞相打点妥当,就连

案几上的茶都冒着热气……

第十章:楚王

看着驿馆中萧丞相井井有条的布置,我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思路也清晰起来,脸上仍是挂上面具一般

的微笑。

我仍然字字句句记得母后对我说的话。

昨夜,她问我:“楚王年少时孤母去世,当时他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连安葬其之资都凑不出来。但

他为母看墓地,却去到了一个能置万户的的高旷之地,想作为其母下葬之所① ,那时……他也不比你

现在大多少。你说……这件事说明楚王此人如何?”

我怔了怔,道:“说明楚王少时胸怀大志。”

她笑了笑,道:“胸怀大志是自然,可更说明楚王年少时,心气便高,不堪与俗人为伍。”

心下微微了然,我点了点头:“儿臣记下了。”

“母后再问你,你父皇对其他将领都是呼来喝去,可为何唯独对楚王,当年拜他为大将军时,却要择

吉日,筑高台,设坛场,斋戒沐浴,具礼仪,方才将兵权在点将台上亲授与他?② ”

我心中有些豁然开朗之感,道:“因为只有如此,楚王才能为大汉尽心尽力。”

母后微微一笑:“不错。管人要管到心里,楚王如此心性,自然不能缺了排场。他心里暖了,才能竭

诚以报。”

我点了点头:“可……楚王曾受胯俯下身下之辱,岂非能屈能伸么……”

母后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有些人的傲气在心里,并不在面上。你可知道当年辱楚王之人,现今如

何了?”

我道:“儿臣听闻那人被楚王封了官。”

母后道:“不错,不过楚王不仅仅将他封了官,还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楚王说,‘他侮辱我的时

候,我难道就不能杀了他么?可他不过是无名小卒,我杀了他也无法扬名,所以才忍受了 。③’真正

的心傲者便是如此,楚王根本不屑于和市井小民计较——开口还击是玷污了自己的嘴,用剑杀了他是

玷污了自己的剑。

真正被他放在眼中的,是被他开口斥为匹夫之勇妇人之仁的,让他挥动战骑和铁甲的——项羽。也许

只有项羽这样的人,在楚王心中才值得他拔剑,并为了斩杀其的性命,绞尽脑汁将其逼上绝路。”

我低头道:“儿臣受教了。”

“那你可知,该如何应对楚王?”

我沉吟道:“应该以高礼待之,楚王方能心服。”

母后轻轻地摸着我的发梢,道:“盈儿……你只说对了其一,却没有说对其二。楚王这样的人,心性

高洁,你若是待他好,他便十分重义,别人用万金也难以劝服他与你为敌;可你若是待他不好,你便

是三皇五帝,他也会反。御人之道,不仅仅要用高礼,更要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我怔怔地道:“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母后点了点头:“正是。不过明日楚王来京,你且不必如此,你是太子,一开始要有太子的威仪,这

样日后施恩时,才显得尤其贵重。若是一开始你便待之高礼,别说你父皇可能不喜,便是楚王也要将

你看低了。”

我点了点头:“明日儿臣定然尽展大汉太子威仪。”

母后微微一笑:“这都是大略,小道母后就不教你了,和楚王日夜相处,你自己琢磨着吧。”

回神的时候,我有些恍然,身边便是楚王在侧,母后字字句句,言犹在耳,岂敢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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