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洗了澡,脑袋半清醒的出来,看见乔立趴在床边睡着了,摇摇晃晃的过去,一脚踩在乔立小腿上。
“啊,我刚刚踩到章鱼了?”许墨挠挠头、
“许墨!!!”乔立痛醒,怒不可遏的扑杀他。
这大概就是两人无法产生猫腻的缘故,乔立无奈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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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在乔立房里住了三天,把他房间整得比五星级饭店还标准,口头禅就是:“脏!扔掉!”
乔立不理他。
许墨的母亲托乔妈妈拿了几万块钱给许墨,说是先让他自己解决一下生计问题,她会好好做通老头子的思想工作。
拿着这笔钱,两人开始筹划开诊所的事情。
许墨很没耐心,直接在地图上圈出市中心的位置:“就这儿了!”
“你还不如去天国开!”乔立瞪他,“你不知道这片地的租金是死贵的吗?”
“是吗?”许墨傻傻的问。
“一次至少要交一年租金,我们还要买设备,花钱请护士……”乔立没好气的说。
许墨闭嘴了,自知理亏。
乔立看来看去,又在网上查了很久,最终敲定,去中产阶级的住宅区开诊所,相对商业铺的租金会比较低,客源也有保障。
两人亲自跑了很多地方,已经开了诊所的都不予考虑,最后准备在一个僻静的小区盘下了一间房。
乔立家人说什么也要买下,至少替他们交首付,说是让许墨以后再还。
许墨得意的告诉乔立,他还买了后面的一套房,已经交了首付。
“你脑子被门夹了?!!!”乔立发现和许墨相处越久,脾气越臭,因为许墨根本不长脑。
“很便宜的,慢慢还就好。”许墨一脸轻松。
敢情这人就没穷过,乔立和他说不清道理,问他:“那你到底剩多少和我开诊所?”
“两万吧。”许墨伸出两根手指头,“耶!”
乔立愣是要把他的两根手指头掰折了:“耶你个死人头!你干脆给我打工算了!!!”
两人名义上是一人一半的合伙,其实许墨欠了乔立一些钱,乔立家里很支持两人做小生意,只要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而且儿子没跑远,每天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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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一直安安静静下去就好了,虽然偶尔还是会和许墨拌嘴,但是乔立觉得这算是损友之间的一种小幸福。
谁料他只是稍稍动了念头,要去找刺激,就遇上这样的事情。
都说饱暖生淫欲,诊所的生意已经稳定,他和许墨的磨合也固定了,就想着要找人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就算解决不了后半生的幸福也好。
于是,某年某月某日里,乔立再次遇到了顾卓,这次不仅失心,还的的确确失了身……
第十九章
乔立睡得不好,几欲醒来,最后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人还在睡,伸出手,犹豫再三,手指柔柔的穿过顾卓的黑发,挨近他,只为低头呼吸这人的一寸寸温柔。
顾卓低吟了一声,含糊不清,张开双眼,眨了几次,头上的触感告诉他,身边有人。
顿时传来一股不舒服的黏腻感觉,似乎昨夜发生了什么。
“早安。”乔立像是把一生的勇气都耗尽,轻轻的对他说了这句。
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剩这句。
顾卓僵滞了动作,惊恐的看着他:“乔立?”尾音有一丝颤抖。
乔立不再说话,收回手,他浑身都不舒坦。
多说无用,两人的狼狈模样说明一切,尤其是乔立皮肤上交错的青紫,那些都是罪证,证实了两人激情的一夜,也证实了顾卓犯下的错。
乔立终于起身,去浴室洗澡,给他时间慢慢思考。
顾卓把头埋在双手里,刚刚乔立身后的痕迹在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是血迹,虽然不多,但是红得叫人触目惊心。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顾卓用他宿醉的脑子想了多次才记起,昨晚他在酒吧和一个男人聊天,那男人,戴了一副墨镜。
后来发生了什么?好像就是上床的片段了,模模糊糊之间,似乎真的有乔立。
顾卓记不得他与乔立说的长篇大论,紧张的想他该怎么办。
乔立拿着浴巾出来,慢慢擦干身上的水滴。
扫了一眼他紧致的肌肤以及瘦削的身体,顾卓竟然又燃起了欲火,所以说早起的男人是可以时刻化身为禽兽的。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顾卓揉着太阳穴,这才想起,他一直对闵文丽性冷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乔立贴着他坐下,把顾卓吓了一跳。
冷冷瞥见顾卓无言与他拉开距离,乔立问:“想好了吗?”
“对不起……”顾卓低头,冷汗直下,他能想到最坏的结果,是所有人都会把他当成变态。
这不是乔立想要的,虽然他能预料到顾卓会说这句。
“然后?”乔立也不愿逼他,但事已至此,而且应该说,自己与当初有点不同了。
倘若顾卓不再出现,凭那一点淡淡的思念,是不足以击垮他的,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听说了顾卓的情况,他这次要是还悄悄的离开,说不定此刻正失魂落魄游走在马路中央。
顾卓拉起被子披他身上:“小心着凉……”扭头又继续想。
乔立攥着被角,轻叹一声:“顾卓,你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以后你别出现在我眼前。”
到底是于心不忍,怕为难他,乔立自认倒霉,爱上这种人。
一一捡起他的衣服丢在他身上,乔立等着看他怎么办。
顾卓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乔立无所事事的盯着窗外,还是把衣服一件件穿上了。
乔立清楚的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猜想他要离去,心里苦笑一声,自己的爱情所托非人,到这份上还只顾私人利益。
“对不起。”顾卓迟疑的说,“改天好好跟你道歉,这事情我还没想清楚。”
乔立一声不吭,闭上眼睛,任凭他走出房门,一步步走远。
活该,真太他妈活该!
乔立倒在床上,喉咙哽得难受,喝了再多的酒都没有现在这般烧得厉害。
这下总要死心了,乔立劝自己,喜欢上这种自私的人有什么好,像被脏东西附体了,三两下便想逃,到哪里都不过是懦夫。
两个懦夫,乔立可怜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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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卓出了旅馆就开始后悔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沦为同性恋,也没有想过会对乔立的身体这么感兴趣,之前看他的照片是不小心翻出来,也不知道是谁拍的,只是乔立的神情恰到好处的引人遐想,还裸着上半身。
但事态发展成这样,就不光是一点点反应的事情了,顾卓就算离了婚,还是想过正常的日子,他不愿让自己的声誉扫地。
一夜情可以和别人发生,但不会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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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立也没真去死,就是比以前颓废了百倍,班是爱上不上,不上就走,只要有一点点不愉快他就可以发飙。
事情过了半个月,顾卓竟然给他发了条短信。
先不论顾卓是怎么得知他的号码,光是短信的内容就叫他想摔机。
【最近好吗?想和你吃顿饭,有空就出来吧,我在XX饭店等你。】
风轻云淡得好像之前只是轻轻放了一个屁,无伤大雅。
急躁不安的在诊所留到天黑,许墨走的时候还诧异的问他:“怎么还不走?”
“我整理一下资料……”乔立目光闪烁的忙东忙西。
习惯了他的古怪,许墨轻松的走了。
晚上的诊所有股渗骨的寒气,像是病人的怨念引起的,乔立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就算是大夏天也怪吓人的。
怕自己胡思乱想太多,乔立匆匆出了诊所,锁好门,投身车水马龙。
暂时没想好要去哪里,乔立不愿回家这么早,只有今天,他想无聊的随处逛逛。
当自己站在某饭店的落地窗旁,乔立冷笑了一声。
无药可救了,上帝也救了不了他,兜兜转转两个小时,最终还是驻足在这个地方。
推门而入,乔立破罐破摔,他倒要看看顾卓耍的什么把戏。
就知道顾卓会等他,这是顾卓骨子里的礼仪,乔立见他眼神有点欣喜,愣了半秒,随即坐下。
“有事?”这大概是自己所能表现出的最冷漠的状态,加了半成的漫不经心和少许的不耐烦,乔立面露厌恶。
“那天我说了要道歉。”顾卓没被他吓到,谦和的微笑。
原来如此,他只是要道歉,乔立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多想,不然又是一场庸人自扰。
顾卓擅作主张替乔立点了几个喜欢的菜。
乔立其实很想说,他已经很久不吃那些菜了,一直很想戒掉,戒掉甜味,戒掉思念,戒掉这个人。
然而还是沉默,乔立能想到的,应对他的最好方式就是沉默。
菜端了上来,顾卓贴心的帮他把菜里面的姜蒜撇开,夹了几块肉到他碗里:“吃多点,你太瘦。”
“咯着你了?”乔立问完就立刻懊恼无比,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卓尴尬的笑笑:“我是说,你可以胖一点点。”
乔立打算不理他,安静的吃饭。
“现在有女朋友吗?”顾卓细心的看了看他的无名指,没有结婚。
“下一个话题。”乔立自动跳过,决定不想回答的问题统统不理会。
“怎么这样……”顾卓被他的任性弄得无可奈何,只好说别的话题,“工作还好吗?”
乔立反而问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这件事情他很介怀。
“哦,我问了几个人,没想到你和学校的老师还有联系。”顾卓也没隐瞒。
乔立知道是谁泄露的了,他就不该和沈安林保持联系,因为他和许墨是愣头青直接开诊所,经验少得可怜,所以总与沈安林来往,沈安林相当于他们的技术顾问。
吃过饭,乔立慢慢噙着一杯奶昔,等待顾卓所谓的道歉,打算他说完自己就走。
可是绕了很多圈子,顾卓还是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最近工作很忙,但手术一多,我就会烦……”顾卓只是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近况。
“顾卓。”乔立打断他,“我还要回家。”
“那我送你。”顾卓说着要拿起随身带的东西。
乔立没办法,只好把话挑明:“顾卓,你不是说要道歉吗?”
顾卓放好了东西,不安的小声说:“其实,那天之后,我又去了别的地方找过,你知道我说什么,总之男的找过,女的也找过,发现他们都不是你。”
对于他的踌躇,乔立感觉怪异,但还是静静听他说。
“我是说,”顾卓抬头紧张的看着他,“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试什么?”乔立屏住了呼吸,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就是像以前我和闵文丽没结婚之前的关系……”顾卓说这话的时候,活像换了一个人,胆小惧怕。
“有话麻烦你说清楚,”乔立受不了这样拖泥带水的他,“要不你直接道个歉,只要态度诚恳一点,以后……”
“乔立,我们交往吧。”顾卓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乔立的心脏都要停跳了:“我们不是一直在交往么……”
“不是朋友,是情侣。”顾卓突然漾出一个笑容,“乔立,给我个机会,让我对你更好些。”
“我又不是……”乔立感觉呼吸都艰难,“同性恋……”
“我知道,对不起,让你陪着我,果然这个要求还是太强人所难。”顾卓大失所望,“我送你回去吧,你就当我刚才胡言乱语了。”
“顾卓。”乔立却顿住了,没有起身。
“嗯?”顾卓停下,望着他。
“试试就试试……”乔立不可置信的听着自己是这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炸弹在他耳边炸开,心不由已,他还是失守了。
第二十章
虽说是情侣,相处总尴尬。
顾卓和以前没多大区别,会关心乔立的衣食住行,处处体贴,但除此之外,就没了。
乔立很纳闷,心想他以前对闵文丽不会也这样吧,这叫哪门子的情侣。
因为两人在不同城市上班,顾卓没多少时间过来,一般是周末,如果赶上周末也有事,那就是半个月过来一次。
电话或短信联系的时候,顾卓会很贴心的嘘寒问暖,交代他要注意添衣注意吃饭注意关门关窗。
有次,乔立忍不住,给他发了条短信:【你觉得,情侣是什么?】
那边很快的回复了他:【是相扶相助的对象。】
靠!他想摔机!
找慈善机构相扶相助去,找他干什么?!
这事情,乔立最终在宾馆里想清楚了,那时顾卓正压在他身上,汗滴滴落下。
因为慈善机构不具备此项功能,乔立抓着被单,胸中痛苦弥漫,丝丝缕缕,把他紧紧勒住。
每次完事,顾卓都会温柔备至的吻他额角,哄他:“睡一会儿吧,我看着你睡,乖。”
乖个毛球,乔立却累瘫,只能沉沉睡去。
也许,顾卓心里有他,是喜欢的方式表达得太匪夷所思而已,乔立这么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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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竟也风平浪静过了几个月,两人的相处模式慢慢成型。
然而顾卓不会有节日的说法,因为乔立是男人,所以相识纪念日或相恋纪念日这套自然不放在心上,圣诞节情人节也与他们无关。
至于各自的生日,那更是无所谓。
那时乔立在店里给他挑一条领带,想着那个关于送恋人领带的说法,套不牢的话,勒死他吧。
突然收到一个短信,顾卓说这个周末有三个小的手术,另外想休息,就不过来了。
顾卓的生日不在周末,是星期三,但乔立还是把领带放下了,从短信里看,他没有请假的打算。
星期三这天,起床的时候,乔立还有点慌张,要是顾卓想给他一个惊喜,过来了怎么办。
平时就度日如年的他,这天几乎把分分秒秒都掰开了算,上班老发傻,到了夜里也不见有任何电话或短信。
最近他没有看新闻,新闻上说了,夜里会有流星出现。
当乔立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见到别人都仰望星空,他随意的抬起头,忽然就看到了一抹不算璀璨但暗光熠熠的流星划过天际。
听说在流星划下时,许的愿望会实现。
乔立嗤之以鼻,旋即一想,刚刚他许愿了么。
似乎没许,他只是念叨着顾卓会不会来。
等了一宿,乔立没有睡,熄灭了灯,坐在床边,手里拿了瓶红酒。
最近被发现他酗酒,所以顾卓要他戒掉,酒是戒不掉了,只能换法子喝。
都说红酒甘醇,为什么他品出了酸涩。
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乔立给许墨打了个电话,说他今天不去上班了。
那头的许墨骂骂咧咧,乔立听都不听,直接挂断。
希望流星下次光临时,砸到顾卓脑门上,乔立边这么想,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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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立本不想提起顾卓生日这件事了,偏偏这人来之后,吃饭时突然想起:“对了,前两天文丽送了条围巾给我,我平时都不戴这种东西,你又老是不添衣服,我拿了过来,等下给你。”
前妻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也好意思送给别人,而且是围巾,为什么恰巧是围巾,乔立闷闷不乐的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