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昨晚的情况吧。”

康文欣想了想，“昨晚我跟丽丽去洗澡，换衣服的时候有人在我身后，我以为是丽丽在跟我开玩笑，谁知道被人用什么东西捂住鼻子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关在道具室里，舞台上躺着一个人，我拼命的叫，后来方老师把我救了出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是王佳妮，她已经死了。”

赵思瑶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被人关在道具室？”

“我在墙上找到了应急开关才发现的。”

“既然开了灯你怎么会不知道躺着的那个人是王佳妮呢？”

“你怀疑我说谎吗？”康文欣情绪有些激动，“她的嘴被黑胶带绑着，头发盖着脸根本看不清长相，而且她混身都是血，我根本不敢去看。”

林凯安慰她，“别紧张，我们只是按规矩问一下。”他吐了口烟，脸上挂了着笑意，眼睛却像老鹰一样走神着康文欣，“为什么刚才李江丽看到你会突然发了疯？”

“你、你们都是神经病！”

3

“王佳妮的死亡时间是在昨晚10点到10点半之间，死者胸膛被剖开，心脏被摘走，无法明确死亡，根据地上的血迹来看，应该死于循环衰竭。我在康文欣的口鼻周围发现有？？？的成分，而李江丽却没有。另外，在孙薇薇身上找到的头发证明与康文欣相同。”

“可这不能证实是康文欣杀了孙薇薇，她们住在一起，衣服沾到对方的头发也很正常。”

杨光点点头，“说的对。我只负责检验，查案还是你的强项啊林大队长。”

“周放，有线索了吗？”

周放翻开笔记本，“我查过了，康文欣和李江丽都选修过针灸课，而且成绩都是85分以上。另外你们绝对相不到的是，孙世嘉的舅舅是海医中医院的针灸科主任，人称邹一针的邹波！”

赵思瑶拍拍手，“这么说，杀死孙薇薇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孙世嘉。他从小就有机会接触针灸，也许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以他的体格完全可以把孙薇薇挂在树上。要知道，孙薇薇再怎么苗条，也要将近50公斤的体重，换成康文欣或是李江丽这样的女孩就根本办不到了。”

伍成德赞同的说，“说的对。而且孙世嘉案发当天的不在场证明也很薄弱，他确实是跟一个叫丁丁的女孩开房，不过他完全可以称对方熟睡之后偷溜出去，或者他也可以给她灌点安眠药什么的，反正她喝醉了酒根本觉察不到。”

“可是我们还没有直接证据。”林凯有些迟疑，“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目的又是什么呢？”他拿出孙薇薇寄出来的照片仔细观察，照片里的孙世嘉的笑容那样真诚。

“老伍，我想你亲自去落霞村一趟，当年那场大火一定还有很多线索没有发现。小周去查查孙世嘉的交往的女朋友，特别是注意他跟柳云裳之间的关系，必要时可以请那位叫丁丁的小姐回来再好好问问。”

“队长，我呢？”赵思瑶生怕被遗忘。

“别急，现在我们假设孙世嘉是凶手之一。”

“为什么是之一？”赵思瑶不解。

“假设康文欣跟李江丽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以孙世嘉的身高是不可能成为白衣女子，那么他一定还有一个帮手。而这个帮手很有可能是个女人，才能容易的在浴室里下手。而且想要把两个女孩从浴室送到礼堂，他应该会借助工器。如果康文欣在说谎，她假扮成白衣女子对李江丽下手，然后再把她送到礼堂演出好戏，这完全说的通，而且她大可以把那身装扮混在道具室里，这样不容易被发现，再找机会带出来就可以；如果说谎的是李江丽，那就更容易了，她杀了王佳妮之后再把自己反锁进控制室里也不是办不到的，这样连化妆道具都不需要。”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转移的工具。不管凶手是一个还是两个，想要把人从浴室转移到礼堂，总是需要工具的。”

“队长，如果他们都在说谎该怎么办？”那就意味着王佳妮是被康文欣跟李江丽合谋杀害。她们先是伪装成被人在浴室里袭击，然后在礼堂布置现场，杀死王佳妮后再把自己反锁。

林凯想了想，“不管真凶到底是谁，能搞这么大动作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而且王佳妮失踪了四天，应该被人藏在学校里，我们再去好好查一下，肯定会有线索。”

第三十章：猜疑

1

宋晓波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偷偷打量着悠哉悠哉看报纸的林凯，犹豫再三，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第四个被害人已经出现了，照理说林凯应该很忙才对，怎么会这么闲？

“等你一起走啊。”林凯抬起头微笑着，那笑容里似乎有别样的意味。

“一会儿去你们学校一趟，正好可以送送你。”

宋晓波一怔，他们曾经私下约定过，尽量避免同出同进，以防关系曝光。可今天他为什么主动要送自己去学校？难道是想借机把自己的丑事宣扬出去？但是这么做他也很有可能牵涉其中深受其害。还是说他有别的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

宋晓波语气一转，“是去查佳妮的案子吗？正好我今天不是很忙，让我一起去吧。”

林凯酸溜溜的抱怨，“就知道你跟王佳妮感情不一般。今天不用去实验室？”

宋晓波连忙找借口辩解，“今天是观察实验，只要到时间回去把结果记录一下就行。怎么样？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也许还能提供点儿有价值的线索。”

林凯想了想，按他的性子，与其私下里偷偷调查，到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子比较放心，“那好吧，先说好，不许把资料外泄。”

2

“5号晚上是你值班？”

“对……对，是……是我……”礼堂门卫老刘是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看到穿着制服的林凯，语气变得犹豫起来。

很多人对制服有种天生的畏惧，并不都是心中有鬼。林凯递了支烟，安抚着，“别紧张，我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你们平时几点锁大门？”

“十点半。我们一般十点开始巡楼，因为礼堂的楼上是学生会活动室和各个社团，有些学生会留的晚一点儿，为了不把他们锁在里面，我们会提前巡楼，提醒他们早点回去。”

“那么礼堂的大门呢？”林凯观察到，礼堂除了正门，还有两个安全通道，分别在舞台的一左一右。

“礼堂平时如果不用都是要上锁的。你也看到了，这里面仪器设备都很贵重，只有在使用礼堂的时候我们才会把门打开。”

这到是真的，宋晓波心里暗想，平时没有活动的时候礼堂是不开门的，不光是为了防盗，也为了给保洁人员减轻负担。

“那你们巡楼的时候还会把礼堂巡视一遍吗？包括舞台两边的控制室和道具间？”

老刘吸了口烟，“有时会进去看一看，不过控制室和道具间我们是进不去的，钥匙在文艺部那里，许烨老师那里也有一把，平时设备调试维修都是他的活儿。”

文艺部？等等！宋晓波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他不着痕迹的给林凯使了个眼色。林凯心中一动，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礼堂大门的钥匙和大楼的门钥匙平时放在哪里保管？”

老刘在保安室的抽屉里拿出一大串钥匙，“楼里各个房间和大门的钥匙都在这里。”

“说一说5号晚上，也就是王佳妮被杀当晚的情况。”

老刘低下头，那血腥的一幕在脑子里久久不能散去，他的鼻子里至今仍有那股刺鼻的气味。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巡楼，在二楼的时候方老师上楼来找我，说他的学生可能在礼堂里。我觉得不大可能，因为那天我特意进去看过，里面没人。不过方老师看上去很着急，他说他听到礼堂里有手机响。我就以为是谁把电话落那里。不过你也知道，最近有好几个人出事了，学校里特别紧张，我也怕担责任，就赶紧跟他下去。结果打开门就看到舞台上躺着个人，走近了才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可把我给吓坏了！我做了这么多年保安，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吓人的事情……后来我听到道具间有动静，原来是康文欣被关在里面。再后来你们就赶过来了。”

“康文欣是你发现的？你们没有钥匙是怎么把门打开的？”

老刘想了想，“道具间就在舞台旁边，我听到有人喊救命，就跟方老师一起把门撞开了。嘿嘿，没想到方老师又瘦又小，力气却大得吓人。”

“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控制室里还有个人？”

“是方老师啊，他坚持说应该还有个人在那附近。其实我们进来的时候确实捡到她的手机。后来想来想去就只有控制室没查过喽。”

“在你巡楼之前，或者说在进礼堂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你好好想想？”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因为最近在翻新外墙，学校那边让我们提高警惕，防止有人趁乱偷窃，我们在锁门之前会一直在警卫室里观察外面情况。”老刘似乎想解释什么，大概是怕别人以为他偷懒吧。

林凯扫视一下四周，“既然这么重视，为什么没有监控呢？”

“原来是有的，最近施工的时候房门口的被弄坏了，估计工程结束会重新装吧。”

宋晓波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出了礼堂，林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一句话都没说，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凶手一定是个很熟悉环境的人。他知道最近监控坏了，可以方便做案。而且他应该有机会接触控制室和道具间的钥匙，就连礼堂的门钥匙想要复制也不是很难。至于王佳妮的失踪这段时间到底被藏在什么地方，我想应该就在这座楼里。”

“这么说你应该有结论了？”

宋晓波分析道，“康文欣的嫌疑很大。第一，她是文艺部部长，控制室和道具间的钥匙都在她手里，她想把自己跟李江丽反锁进去简直易如反掌；第二，她跟老刘应该很熟悉，老刘可以叫出她的名字就可以知道，所以她完全有机会复制钥匙；第三，她们文艺部的活动室就是礼堂上面，她对这里的情况应该很熟悉，一定会知道最近监控坏掉的事；第四，她跟李江丽很要好，想要得到她的信任是很容易的事。所以我想，康文欣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李江丽或许是她的同谋，或许是她拿来做不在场证明的棋子。”

林凯表情复杂的看着他，他的冷静跟敏锐超出了他的想象，印象里他还是初次见面在审训室里惊慌失措的大学生，但现在他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为专业的刑侦人员，一切蛛丝马迹被他有条不紊的串在一起，他似乎已经接近事件的真相。

林凯由衷的称赞，“我突然有种快要失业的危机感，将来你要是不想做医生，做警察应该很有天分。不过还有几个问题没弄清楚，如果真是康文欣，她的做案动机到底是什么？孙薇薇和刘婧还有丽娜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李江丽是否参与了谋杀？”

宋晓波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他摆摆手，“这就要交给警察叔叔继续查喽。我先回实验室啦，晚上见！”

林凯盯着宋晓波的背影，若有所思。

3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远方看着面前最心爱的徒弟，心中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老师。”宋晓波认真的说。

远方有些惋惜，“你应该知道，海天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循环内科是北方实力最强的，以你的实力将来一定会在这里做出自己的事业来，而且你是我最欣赏的学生，也是最优秀的一个，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学术思想，并且发扬光大下去。”

“很抱歉老师，我已经决定了。”

“那你的父亲呢？他会放心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吗？”远方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宋晓波笑了笑，目光坚定，“男儿志在四方，我想我父亲他会理解我的。”

“既然这样，我尊重你的选择。罗格非斯教授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需要他会帮助你的。”

“谢谢您，老师。”宋晓波真诚的说。

第三十一章：迷乱

1

林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宋晓波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看书。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仿佛罩着一层霞光，虚幻的有些不像真人。

“怎么还不睡啊？不是告诉你别等我了吗？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着啊？”林凯总是不忘口头上占些便宜。

宋晓波见他进了屋，连忙披了件衣服下床给他倒了杯热牛奶递了过去，“是啊是啊，屋子里太冷了，我一个人睡不着……”

他很怕冷，林凯早就领教过了。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他都会缩成一团窝在自己怀里，像一只猫。

“洗澡水烧好了，洗个澡早点睡吧。”

林凯亲亲他的额头，“乖，你先回被窝里吧，我洗完澡就去陪你。”

宋晓波对于性事并不像一般毛头小子那么热衷，也许是心头上的阴影还没有散去，性事于他而言，好像是羞耻又肮脏的行为。除非林凯有性致，否则他从来不曾主动要求过。林凯觉得今天的他好像格外热情，刚做了一次竟然又扭着腰诱惑着林凯不让他离开。

热情当然是好事。每次跟他的做爱都像是为了完成任务。看得出来，他对房~事精神上本能的抗拒着，这曾经让自己怀疑他是否真的喜欢自己。但每次当他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求而强迫着配合自己的时候，他又觉得他是爱着自己的。可是今晚，他的热情像要把自己溶化在他身上。他总是用那双波光粼粼的双眼欲言又止的望着他，好像有千言万语都化在他眼睛里，想要告诉他。

最后，林凯心里的疑问终究没有出口，他太累了。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的体力有些跟不上。这一觉他睡的很踏实，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七点了。宋晓波已经把早餐留在桌子上。他最近在忙毕业答辩的事情，看到桌子上厚厚的书和多次修改的论文，林凯的心里还是有些许感动。曾经有一次，他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在书桌前睡着了，即使再累，他也在等他回来，给自己烧好洗澡水，热好牛奶，就为了让自己在家更舒服一些。他就像是个贤惠的小主妇，把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而自己却并没为他分担过什么。

等案子结束了，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林凯暗暗下定决心。

2

王佳妮的尸检报告有新发现，在尸体上找到一根不属于死者的长发，经鉴别属于假发。

“说说你们的看法。”

赵思瑶抢先道，“假发可能是王佳妮自己的，现在的女生为了漂亮好多人都戴假发。”

林凯摇摇头，“王佳妮的同学证实她从不戴假发，而且我们在她的宿舍里也没有找到假发，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了。”

“如果李江丽没有说谎，确实有白衣女人存在的话，可能假发是属于她的。”周放思考片刻说道。

林凯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不排除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杀人。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性你们都忽略了。”

“是什么？”周放跟赵思瑶两个人难得异口同声。

“王佳妮失踪了四天，这段期间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周放想了想，“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离案发现场很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