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佳妮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遭到了毒手？锁上大门难道仅仅是阻止自己去救她？还是说那个人连自己也不放过？

不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林凯的电话，可惜已经关机。他想起中午林凯说过，今晚或许会有线索，一定是在执行任务。他又打方明宇，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

就在他放下手机的时候，实验室里的电话铃声，疯了似的响起来！

第二十章：白衣女人

1

借着淡淡的月光，宋晓波终于找到了桌子里的电话，从另一端传来的沙哑苍老的女声，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样低沉。

“把——我——的——心——还——给——我！”

宋晓波急的直叫，“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说话啊？”

“把——我——的——心——还——给——我！”

这七个字好像咒语一样一遍遍在他脑子里回荡，他放下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无法思考，他只感觉全身发冷。

他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这股味道是从门外传来的。难道那个人一直在门外没走？他倒汽油，该不会是想放火？

他看了看紧锁的门，试图冷静下寻找逃生的出路。他走到窗户跟前，朝外面望过去。隔壁储物间外面的阳台连着通向后院的外楼梯，只是从这里的窗台跳到隔壁，以自己的身手，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如果换成林凯自然不成问题。

宋晓波头一次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林凯那种气力。

他叹了口气，眼角一瞥，看到墙上的通气窗。他拖了张桌子靠在墙上，又在上面擂了个椅子，试了试高度，刚好可以够到。

小气窗大概是很久没用过，积了厚厚的灰。窗上的插销生了锈，使了很大的劲才打开。通风口虽然窄，好在他本来就瘦小，侧着身子倒也勉强钻过去。隔壁同样一片漆黑，他跳到地上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发出巨大的响声，脚踝像断了一样。他挣扎着站起来，膝盖应该是破了，火烧火燎的疼。他怕被铁锈灰尘蹭到伤口感染，凭着记忆摸到水池旁边，拧开水笼头。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没有想像中哗啦啦的水声，只有滴滴哒哒的落在水池里的微小声音，在这死气沉沉的黑夜里却显得格外恐怖。那声音似乎穿破耳膜传进脑子里。他感觉到手上沾到了粘粘腻腻的东西，不像是水。他探着身子凑进去仔细的闻了又闻，带着腥味的，分明的血！

他想起刚入学的时候听过师兄师姐说起过校园里的恐怖传说，其中一个就是关于这座新建的实验大楼。

大楼刚建成的时候，也有在这里通宵实验的师兄师姐。原本一起实验的几个人突然间在夜里有一个神秘失踪，第二天当他们拧开水笼头的时候，水管里流出来的是消失掉的那个人的血！

听说学校后面也追查过，就连警察也介入过，只是后来不了了之，没有查出过什么东西来。

有人说在建大楼的时候因为操作失误，曾经使有个工人被混凝土搅拌机活活搅死，他们的鲜血染红了砂石水泥，现在在大楼的某个角落，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他死后冤魂不散，每几年就会找出来做乱，消失的那个人是被他找去当了替身。

晓波很害怕，他怕佳妮已经出事，那粘腻的血，会不会就是来自于王佳妮？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佳妮的电话，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跟刚才恐怖电话里一模一样的声音！

“把——我——的——心——还——给——我！”

他急的大叫！

“你把佳妮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那边的电话挂断了。他知道佳妮一定在她手里，只是她到底为什么要对付佳妮？又为什么把自己也困在这里？难道是怕自己打乱她的计划？她一直说的“把心还给我”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晓波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跟刘婧和丽娜或许有什么联系。

现在佳妮一定凶多吉少，必然要快点找到她才行！

他撞开储藏室的窗，从窗台跳到后院的外楼梯上。这条楼梯在二楼的拐角处被成堆的杂物堵死了，

他搬起一个木箱打碎了楼梯旁边的一扇窗户，跳了进去。他想打开这个房间里的门冲出去，可他摸到的却是冷冰潮湿的身体！借着淡淡的月光，他看到门前站着的一个穿着白衣的长发女人，仔细一看，竟然又是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2

王佳妮躲在桌子下面，用力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就在她冲进实验大楼的那一瞬间，整个楼的灯突然熄掉了。透过玻璃门，她看到那个白衣女人正在试图推门。她大叫了一声，转身向楼里跑去。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应急灯发出淡淡的荧绿色光，显的格外幽深。一楼是标本陈列馆，门是虚掩着的，王佳妮有些慌不择路的冲进去，把门外锁上。门外的白衣女人像幽灵一样四处徘徊，她的高跟鞋声在安静的楼里回荡，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她就会冲进来把自己杀掉。

她一步步退到窗边。身旁是一个五十公分左右的玻璃容器，一个刚出生就死掉的婴儿漂浮在福尔马林中。她想起第一次到标本陈列馆里参观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起来过，这是一个不被爹妈所期待的孩子，他的父亲在得知他出现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母亲不得已生下了他，第二天却把他扔到医院后面的垃圾堆里，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断了气。现在他终于有了安身的地方，就在这小小的玻璃容器中，被无数人如玩物一样观赏。也对，这间陈列馆里的每一件标本来历都值得深究，听说有的来自无人认领的尸体，有的来自志愿者的器官捐赠，甚至有的来自黑市。不过，医院本身其实就是一所个人间地狱，无数生命在这里死去，无数怨灵困在这里无法超生，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恐怖故事流传出来。

刘婧的死本身也是个谜。能够心甘情愿的从容赴死，这背后究竟又有什么故事？她的孩子，那个还没出生就被自己扼杀掉的小生命，是重入轮回，还是在医院里游荡？

佳妮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冰冷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困在冰窖中，正有什么人在暗处窥视着她。那种刻骨的冰冷好像正是来自于暗处的眼神。

她突然抬起头，容器里那个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用着诡异的目光盯着她，嘴边还吊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王佳妮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她挣扎着想躲到墙角，可容器里的婴儿的眼珠好像会动一样，竟然会随着她一起移动。她的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体。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大概是她的尖叫声把白衣女人引到这里来。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风度，手脚并用的像狗一样爬到桌子下，就算闭着眼睛，她还是能感受到容器里婴儿冰冷的目光。她双手抱头，把自己抱成一团，也许可以用身体给自己温度和勇气。

高跟鞋声在门口停住了，她的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就在她以为一切已经过去的时候，睁开眼睛，那张没有五官的雪白的脸孔就出现在她面前……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第二十一章：消失的脚印

1

宋晓波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守在身边是竟然乔安。

“乔老师，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乔扶他坐起来，安慰道，“是林凯送你来的。昨晚真把他吓坏了，我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也有这么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守了你一个晚上，要不是出任务的话你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他。”

晓波低下头，红着脸没有说话。

小乔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对于宋晓波，从她刚从导师那里接手这例病例的时候，她就怜惜他。对她而言，宋晓波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看着他一点点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慢慢重新接触人群，开始正常生活。他的内心很脆弱，所以过去她总是担心，林凯对这个孩子不过是一时新鲜，毕竟他不是纯粹的同性恋。可是昨天晚上，她看到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紧张一个人，就连小枫走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伤心，她终于安心了。

“现在我终于放心了。晓波，我早就说过，希望你幸福。要找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实在不太容易了，不要说是同志，就是普通男女之间，即使有一张婚姻维持，也不一定会天长地久的……”

很少能看到乔安这么忧郁的样子，印象里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老师，脸上永远挂着快乐，晓波有些担心的问，“乔老师，你……”

乔安立刻换上笑脸，“我？我什么我？我好的很啊。不过，女孩子都喜欢悲春伤秋一下吧。”好像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晓波见她不愿说也就没再问下去，小乔已经把问题岔开。

“对了，昨天晚上你怎么会在实验楼里？又在忙实验吗？”

晓波点点头，“老师的课题到收尾的部分了。乔老师，王佳妮她……怎么样了？”

他突然想起昨晚那个可怕的白衣女人，带电的大门，汽油，水管里的鲜血，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恶梦！

“你放心吧，佳妮她没有事，只不过受了惊吓。为什么昨晚佳妮会去实验大楼呢？”

“佳妮知道我昨天要通宵做实验，想来这里借电脑做论文。”晓波终于松了口气，她还活着，还好，“还好没人受伤。”

乔安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晓波，昨天晚上孙薇薇自杀了！”

2

事实上，就在昨天早晨林凯接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

海医附院的门卫老姜一天早等在警局门口，一见到林凯就拉着他的手，非要把问题“交待清楚”。

原来在郭丽娜心脏被偷的那天晚上，他跟几个朋友在医院外面的小饭馆里喝了点小酒，回来的时候有些醉了，迷迷糊糊的。就在他拐到后院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白影在眼前飞过去。本来医院有规定，值班时不允许喝酒，更不允许外出。老姜在这医院里当门卫已经有十好几年，他知道晚饭时间通常不会有事，偶尔也会出去转转，喝酒更是平常。所以为了怕人发现他违反医院规定，老姜就没对外人说起过这事，只当是喝多了酒眼花了。

结果第二天他听说停尸房的一具尸体被盗了之后，心里有些后怕，晚上看到那个白影，会不会就是偷心脏的贼？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跟别人说的时候，刘婧死了，巧的是那天晚上又是他的班。更巧的是，那个白影又出现了！他半夜里起来解手的时候，刚一出值班室的门，就看到从安全梯口有个白影一闪而过，那身形与前些日子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它”似乎感觉到了老姜的目光，回头冲老姜微微一笑，这可把老姜吓的，立马一屁股坐地上去了。原来，“它”长长的头发下面隐约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可那脸上，好像连五官都没有！

那天之后老姜就病倒了，发起高烧还说着胡话，一直叫着鬼啊鬼的。老姜的家人只当他是在医院里出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到庙里求了个开过光的护身符。可巧，那之后，老姜到是慢慢的好了。昨天他听过别人无意间说起来医院又有一个女学生离奇死亡之后，再也坐不住了，非要把事情给说清楚。

所以林凯昨晚带队在海医附院守株待兔，本来以为要盯上个两三天，谁知道当天晚上这个白衣女人就主动现身了。可是她鬼的很，就在她进入实验大楼的一瞬间，楼里的灯全灭了，林凯他们对楼里的地形不熟悉，追踪进来着实费了起力气，只是林凯更加确定了一点，就是这个白衣女人一定还有个帮凶！而且这个帮凶就是这学校里的人！

当他们找到王佳妮的时候，她正躺在标本陈列馆的地上，而那白衣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有一扇窗是开着的，很显然她是从窗户跳到外面去的。

林凯记得晓波今晚也是在这里做实验，就连忙给他找电话，结果一定没人接听。林凯顺着铃声终于在二楼一间准备室里找到了他。

林凯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当警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觉得害怕过，可是当他抱起晓波的时候，好像一不留神，怀里的生活就会灰飞烟灭。

所幸的是，怀里的人还有呼吸。宋晓波虽然被重物袭击后脑，但是力道并不太大，所以没有太问题，只要留院观察几天就好了，而佳妮完全是因为受惊过度晕倒的，在医院挂了瓶葡萄糖就醒了过来。本来林凯想守在晓波身边，亲眼看着他醒过来，然后好好的安慰安慰他。可是就在昨晚，附院又有一个女生死掉了，她就是刘婧的好朋友孙薇薇！

3

第一个发现孙薇薇尸体的人是女生宿舍楼收发室的李大姐。

一般情况下，学生宿舍会在晚上十一点关门，早晨六点开门。没有特别原因是不允许学生随便外出。今早六点，天还有点阴。李大姐像往常一样拿着钥匙开了大门。因为昨晚下起了雪，门外白茫茫一片，李大姐回屋拿出扫帚像把台阶上薄薄的积雪扫掉，免得一会儿出入的人多了，楼里楼外踩的都是湿乎乎的脚印，不好清理。

宿舍楼拐角那里有一排槐树，平日里是校园情侣约会的好地方，怎么一早就有人在那里呢？李大姐好奇的走的跟前想看个清楚，这一看不要紧，可把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槐树丛里吊着一个人！

林凯赶到现场的时候，李大姐还在那发抖，指着树上吊着那人说不出话来。因为发现的早，现场保护的很好，没有被人破坏过。树下的雪地上，除了李大姐的脚印，就只有一排走向槐树的脚印，看样子应该是自己走到树跟前踩着石头上吊的。可是奇怪的是，她脚上的鞋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石头上。一个想自杀的人又怎么会光着脚呢？而且一般上吊死的人因为过程痛苦，难免会有挣扎，又怎么会把鞋子摆的这么整齐？

如果不是自杀，那么属于凶手的脚印哪里去了？

法医杨光已经跟助手在现场取证，林凯看着雪地上那一排脚印发呆。杨光碰了他一下，“我说林队，这边都出命案了还想你小情人呢？”

林凯瞪了他一眼反驳道，“说什么呢？我是在思考案情。死亡原因是什么？”

杨光说道，“初步看来应该是窒息，具体原因还要回去进一步解剖才知道。不过你知道死的这个人是谁吗？就是郭丽娜的室友——孙薇薇！”

“怎么会是她？”林凯皱紧眉头。

第二十二章：幻灭

1

“孙薇薇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8点到11点，因为当天有降温降雪的过程，所以死亡时间比较宽泛。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杨光在工作时间会难得的一本正经。

林凯皱着眉头问，“这么说凶手把现场布置成自杀的样子就是为了误导我们喽？”

杨光恩了一声，“可惜这个凶手太笨了，他以为把周围布置成自杀，就可以瞒的过我的眼睛吗？真是很傻很天真！”

“那是凶手不知道现代刑侦技术的厉害。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是他杀，根据孙薇薇的死亡时间，她被杀的时候应该下着雪，为什么雪地上会没有凶手的脚印？孙薇薇就算再苗条也有九十斤左右，凶手是怎么把她吊在树上，做出自杀的假象呢？”

赵思瑶神经兮兮的说，“我早就觉得这个414寝室有点邪门，你看郭丽娜和刘婧的死都很古怪，会不会真是跟什么灵异事件有关？”

杨光清了清嗓子，“做为医务工作者，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的存在。只是眼睛所见未必是真，也许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