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还是不行！”乐天憋红了脸，一转身就要落跑。
“乐天！”王雪莉慌得大叫起来，“乐天！钱、钱、一万一，一万一。”
乐天闭上眼，一咬牙，“我会还给你的。”
王雪莉气得直跺脚，看来不使杀手！是不行了。
“好你个乐天，你再敢走一步试试看！年终资金我让你一毛也拿不着！到了明年，你就等着和李婶一起去扫厕所吧！”
3
呜呜呜呜……
资本家！
乐天苦着脸喝着奇苦无比的黑咖啡，“主任，能不能换点别的？”
“这是惩罚！都给我喝了，不然我要你掏钱！”
呜呜呜呜……
王雪莉拿出镜子补妆的当口，正好从那里面看到了文阳面带微笑，一派儒雅之气，徐徐向他们走来。
“来了来了来了！”王雪莉捣捣乐天，“别喝了，人来了。记住，说话用假声，我一掐你，你就笑，想着大把大把的钱在面前。”一转头，真是快被他气死了。急忙合上他大开的双腿，将他双手拉到膝盖上。
在文阳来到面前时，王雪莉笑得妖媚无比，“文总，您来了。”
“嗯！”文阳微微点头，眼光这一瞟啊……
瞳孔瞬间放大！
好一个——倾国倾城（又倾人）、沈鱼落雁（鱼say：“no！” 。雁say：“oh，myGod！” ）、艳冠群芳（就那体型的确无人能及）的美人啊（啊呸！）！
二十八年的良好家教就是即使内心巨浪涛天，脸上始终保持完美、优雅的微笑。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您提到的我的助理于美莎。美莎，这是文翔建设的文总经理。”王雪莉一脸后母笑，笑得乐天直起鸡皮疙瘩，用被人掐了脖子的小鸡嗓子道，“文子能好。”
“能好能好。”文阳快晕倒了，翻个白眼。“坐吧！”
侍者上前，文阳点了一杯咖啡。
乐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文阳身上那套用料考究，设计精良，做工巧妙的黑色修身西装。经过此包装，完美呈现一个睿智、精练的成功精英形象。哇！那一身，得不少钱吧！
“文总，我们美莎啊，年纪小，有点怕羞呢！美莎，文总是个好人，你多和文总聊聊啊！”
乐天清清嗓子，文阳皱起眉头（又来？不是吧！那种声音简直比让他听铁勺刮铁锅还要头疼）。
“文子能好，额是鲨鱼，噢，不是，是美莎，于美莎、于美鲨。”
“能好，于小姐。”文阳快摆不住笑脸了，拿起桌上的咖啡。
王雪莉不着痕迹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乐天迅速收到指示，歪头、眯眼、龇牙、咧嘴，“钱……”
文阳一口咖啡全喷在了他的白无常脸上。
他慌忙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收住惊恐的笑。天哪，他居然会这么失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抽出纸巾，递到乐天面前，“于小姐，真不好意思。我……”
“没事，没事，文总。”王雪莉接过纸巾，尴尬地帮乐天擦脸。
乐天抽抽鼻子，委屈地别过脸不想再理他。
“于小姐，没烫着你吧！”
王雪莉捂捂额头，狠狠掐了一把乐天的大腿。
又疼又无奈，乐天将脸转向文阳，苦着一张脸，歪头、眯眼、龇牙、咧嘴，“钱……”
王雪莉在心里祷告上帝，挨近乐天，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不准再说钱！”
乐天再次苦着一张脸，歪头、眯眼、龇牙、咧嘴，“西西西……”
文阳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两下，干咳两声。
“啊哈哈……文总，您不知道，我们美莎啊，在公司里可是最受男孩子欢迎的大美人呢！”王雪莉急忙调解气氛，纤指轻扬，咧嘴轻笑，文阳越看越像青楼里的老鸨。
就那样还是最受男孩子欢迎的大美人？
他们公司就她一个未婚的雌性动物了？
“噢，是吗？”敷衍地接了句话。
“是啊，你不知道，每天下班都有一大堆男人等在公司门口，就为了能一睹芳容呢！哎呀，我们美莎不只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公司里人人都夸她。人缘更是没话说的……”
文阳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
就那、就那、就那样的！！！
不行，熄火，顺气，微笑，风度。
文阳嘴角挂着迷人的笑容，赞同地点点头。
“文总，令尊和令堂身体还好吧，一直说要去拜访的，不知道是不是会打扰到府上。”
文阳啜口咖啡，“家父这两年身体不如从前了。年纪大了，什么高血压、高血脂、冠心病都找上门来了。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他的身体。”
乐天一激动便张嘴说道，“冠心病？我老爸就是死于冠心病，这病可不能小看了，得加紧治疗啊！”
突兀的男声响起在剩下两人之间，文阳瞪大了眼，王雪莉低头，咬牙，狠狠地扭了他一把。
乐天身子一激灵，条件反射地歪头、眯眼、龇牙、咧嘴，“西西西……”
文阳不自觉身子往后撤，嫌恶地瞥了他一眼。
王雪莉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捂着头，使劲地掐了他好几下。
可怜乐天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忍痛不停地左歪头，右歪头，眯眼、龇牙、咧嘴，“西……”“西……”“西西西……”
疼死我了！主任哪，我不干了！
文阳一拍桌子，绝不能再坐下去了，保持了接近三十年的良好教养就快毁于一夕了。“林太太，不好意思，我还有个重要的约会，先告辞了。”
“啊？文总，您这就要走了？”王雪莉慌忙站起来，笑得毫不惋惜。太好了太好了，终于结束了，这个小祖宗，回去非得好好收拾他一番。
文阳点点头，大步向外走去。
乐天大呼口气，揉揉被捏痛的大腿。“主任，完事了吧？”
“嗯，终于完了。”王雪莉也是松了口气，看来，还是把那人惹火了。希望明天的姚娜娜之行一切顺利。不，不是希望，是一定要顺利。嗯！“我去下洗手间，你在门口等我。”
“我也去。”
“你去干嘛？”王雪莉不解地望向他。
“把这一身行头换了啊，你要我穿成这样回家啊？”
“哈……”王雪莉抱胸好整以暇地瞅他，“请问你是要到男厕还是女厕啊？”
“我当然是——”呃……低头看看这一身打扮，乐天扁扁嘴，拎着装着他原来衣服的纸袋，乖乖走向门外。
什么狗屁形象，见他妈的鬼去吧，今天这人是丢大发了。
顺手将纸袋扔在一边，乐天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本想抽根烟，一摸口袋，唉，又是一声叹息。
文阳从酒店洗手间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路边的乐天。他心想这姓于的刚刚在酒店那么会装正经，怎么出了门跟变个人似的。双腿大开，也不在意会走光，就这样坐在地上。
没过一会，见他脱掉半高跟的鞋子，从纸袋里拿出一双运动鞋套在脚上，跺跺地，满意地站起来，一扭头——
文阳没想到他会回过头，想想刚才自己发神经一样盯着人家看，尴尬地干咳两声。
乐天傻眼地盯了他半晌，才意识到面前的人于自己是什么意义。抱歉地低下头，咧嘴笑，“文子能好。”
文阳真头疼他这句“文子能好”，刚想回话——
“文子再见！”乐天扭身，起跑，拎着纸袋闪电一般蹿出了他的视线
“哎，你跑什么，乐——”王雪莉刚出酒店门，就看见乐天像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般一下就蹿没影了。刚想追上去时，文阳的脸进入了她的视线，吓得她 ——“乐——乐糊涂了吧你！哎呀，文总，你看我们美莎，就是年纪太小，她太高兴能和您见面了，小姑娘家不好意思了。您别见怪啊！”
文阳摇摇头，闪身坐进车里。
“文总，明天我去您家里拜访，可以吗？”王雪莉挨近车窗，笑得山花烂漫。
“可以。”文阳轻轻点头，随即吩咐司机开车。
“文总再见啊！”
王雪莉抚抚发涨的额头，今这一天她可得死掉多少脑细胞啊！
她的青春，青春啊——
嗯？
不对！
是她的衣服，她的衣服——
“乐天，乐天……你给我站住！一万一，一万一，还没还给我呢！”
4
乐天最近有些烦心事。
按说以他这人如其名的个性，是不该有什么能让他挑眉、瞪眼、运气的。
唉，还不为一个情字。
咱老祖宗说得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年轻时光顾吃喝玩乐，在女朋友这方面从没下过功夫，现在好了，眼瞅着奔三的人了，愣是连一个预备人选都没有。
他选不了别人，那就让别人选他吧！
于美莎、姚娜娜、刘玉玲……公司里凡属女性，从上往下排名次筛选，就连最后一名的打扫卫生的李婶之女的候补人员，他都愣没挤上。
你说这不能吧，咱乐天虽没有貌似潘安，好歹也算个玉树临风、超凡脱俗之类的。
呃……谦虚点，谦虚点。
那就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吧！
呃……朴实点，朴实点。
烦，最次人模人样总行了吧！
这跳跃得挺大，得，总不是那狗模狗样就中。
在娘三番五次耳提面命，谆谆教诲之金汁玉液有如黄河泛滥、长江决堤之势喷向他那如花俊颜之后，他终于大彻大悟。
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乐天也急，可急也没用。
大学毕业后就进入现在这家公司，混吃等死了七、八年还是个小小的业务员。乐天很满足，他没有什么大的抱负，但看在公司女性双眼放钱光的眼里就是一无是处、泛泛平庸之辈，列入不予考虑的黑名单。
行，公司里找不着，那咱转移目标总行了吧！
最近他看上了一个女孩，他的邻居戚媛媛。
按说这回近水楼台该得月了吧！两家频繁往来，看那戚媛媛第一次见他就双手捧着腮邦，张大嘴，无比热情地大喊一声，“天哪，你好‘瘦’啊！”
乐天低头看看自己140的体形，不算瘦吧！
为了不辜负小女生的期望，短短一个月，他猛增了十斤，光着膀子，双手叉腰站在戚家门口，按响门铃后，昂头挺胸等着戚媛媛的赞美。
戚妈妈来开的门，拿着铁勺二话不说将他打了个满堂彩，打得他抱头鼠窜，哭爹喊娘，逃回自己家后，还得被老妈提着耳朵来跟人家赔不是。
最最最不能原谅的是，临了小戚趿着拖鞋从屋里出来时，那啃着苹果的嘴里冒出将他打入地狱的声音，“咦，小‘瘦’你来了。”
第二天，乐天就开始减肥了。
戚媛媛比他小了十岁，还是在读大学生。得，老牛吃嫩草就吃这么一回吧！
他是卯足了劲，再加上这个小戚似乎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不然，她干嘛老是对他采取放电政策，那一双桃花眼也不怕闪着，眨个不停。
你问是真的吗？
那当然，还用说吗？每回那小女生来借个油盐酱醋，瞥见他和他一同事在光膀子打牌、喝酒，那双电眼总闪得他不自觉就跟着回应，却无论如何也跟不上她拍子。
他于是乎对自己的身材又恢复了自信。
嘿嘿，你说这没什么，怎么会没什么呢，那是因为来的是男的，有一次来了个女的，找他要份资料。
小戚就不依了，一双杀人目恨不能将那女的烧个大窟窿出来，好像那就是陈世美他二奶。
小戚啊，乐大哥明白你的意思。
你放心，我一定等你长大。
乐天用袖子一抹眼泪，在心中立下壮志豪言。
这天乐天陪小戚一块儿去书店，小女生就是小女生，一进屋就直奔漫画那头。
乐天翻了翻架子上新到的武侠、玄幻小说，看了两眼就磨蹭着来到戚媛媛身边。
“咦，漫画啊？我也很喜欢看漫画的。”乐天没话找话。
“嗯？”戚媛媛双眼又开始放电，“乐大哥，你也喜欢看这种漫画吗？”
“当然当然，我家里就有好几本呢！”先哄着她再说，回头再来买。
“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那，你家都有什么啊？”
“呃……”乐天装作思考，眼角瞟到旁边的漫画，“什么拥抱……春……春天的……罗曼史（这名起的，真俗，会有人看吗？）……什么……绝爱（真恶！又是骗小女生眼泪的情呀爱呀的东西，唉，荼毒啊！）……B……L……学院（？这是哪个学校的缩写吗？）反正就差不多这一类的。”
戚媛媛张大嘴，双眼呈现心形，一拍他胳膊，“早说嘛！我就知道你是同类，哈哈……”
“嘿嘿……”乐天跟着她一起傻气地笑，虽然不明白她笑什么。
“那乐大哥，你愿意加入我们的社团吗？”
“社团？你们大学里的社团吗？我，我都已经老了，恐怕不行吧！”
“别谦虚了，你很棒啊！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小受形象呢！”
小“瘦”？完美？嘿嘿……乐天心中的小天使张开双翅，飞啊飞啊……
“乐大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乐天一拍胸脯，“别说一个，十个我也帮，有什么麻烦告诉你乐大哥，乐大哥包管帮你办得妥妥当当。”
戚媛媛一挑眉毛，“乐大哥，你愿意做我们社团的模特吗？”
“模特？”
“嗯，因为我们是自发组织的社团，想要做一些宣传画，好吸引更多的同类加入我们的大军。我觉得乐大哥形象很好，我想给你拍些照片，做成宣传画。乐大哥，你愿意帮我吗？”
“我？嘿嘿……我行吗？”乐天羞羞地挠挠头。
“行行行，一准行。”戚媛媛小鸡啄米式点头。
“那好！只要你看得上，我一定帮。呃……要拍什么样的照片？”好奇！
“要刺激点的，太平淡的招不来多少人。要够新奇，大胆，还要有创意，要能人所不能，想要NP的，可是人太多了也不好找。嗯，我决定了，就3P吧！”戚媛媛重重点点头。
“3P？啥玩意是3P?”那是啥新鲜东东，他咋没听过。
“噢，就是三个人一起拍。”
“噢！”3P就是三个人一起拍，那NP应该就是N个人一起拍喽！“那没问题，我帮你找人。我同事可多了，跟他们说一声，他们会乐得屁颠屁颠地跑来帮忙的。包在我身上吧！”
“真的吗，乐大哥？我爱死你了。”戚媛媛一颗心花怒放，抱着乐天的脖子跳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