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痕+番外——子勿为秦相
子勿为秦相  发于:201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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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又急又气,“我不会的,我怎么会成亲!”忽而反问,“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成亲了,你会怎么办。可是,如果是你成亲了,那我呢?”

杨芜青见我的表情快要哭了,连忙哄道,“不会的,我若成亲,横竖娶的只是你。我原想着人生来不过一夫一妻,一儿一女,几家土屋几亩田,日出而耕日落息,如此便可。”

我听了之后更加难过,“你是说,我可是扰了你的日子?你现在无妻无子,可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杨芜青这时道来正色,“可自打遇见了你,才知道,人生来,只求一我一你,一生一世。什么儿女繁杂俗事,且都丢到一边去,我只要你就够了。”

这话说的太动情,以至于一时间我的眼泪都掉了出来。杨芜青一边给我擦泪一边说,“好端端的哭什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拱到他的怀里,“都怪你,你不逗我,我怎么会哭?”

杨芜青摩挲着我的后背,“想说几句话让你感动的开心些,怎么哭得倒像是梨花儿。”

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刹那,杨芜青爱我胜于了我爱他。我的眼泪打到他的肩头,他的心会不会感到一点点湿冷如雨,会不会我的温度,真的能软化他的心肠,我是真情,可他若是假意,何苦这般委屈自己的迎合。

那时的我情不能自已,指着自己的心对他说,“心舟如拳大,惟载君一人。”

接着杨芜青也受了极大的触动,将我搂得很紧,我们贴的那么近,我的眼睛还泛着红,他的吻却暖干了我的伤。

所以,尽管花啄春的亲事没有提成,也小小扰乱了一下我们,但是那样动人的场景,真是历经艰难才有的甜蜜感觉。我当然不会做花家的女婿,也无意娶走怎样美丽的女娘,什么花莺琴花燕筝,哪里比得上眼前人,哪里比得上心尖儿人。

17.女儿红(三)

庆墨渐还当真说做就做,立马修书一封寄与庆衣绯,信上的意思写的简单明快,大意说花啄春来提亲,问他比较喜欢花莺琴还是更喜欢花燕筝一点,直说就是,看是不是应了这门亲事,又捎带说,庆夕飞反正死活不乐意。

庆衣绯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本人正在抄经。所以,当太子殿下对他道“衣绯,家信”的时候,他一时没有放下笔,只是道,“既是家信,没人么好避讳的,您帮我拆了就是。”

太子殿下想了想也是,便拆了庆衣绯的信,看信时的太子殿下表情平静,看完信后的样子仍然平和安详,只是出了屋门,吩咐左右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除了父皇母后之外,任何人来了,都不见。你们都走开,关上门。”

庆衣绯还在写着,估摸着过了这么久便问道,“您可是看完了?”

太子殿下点头,“看完了。”

庆衣绯手上尚在动作,“那,说了点儿什么?”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突然抓起庆衣绯的手腕,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把他丢上床去。

庆衣绯突然就懵了,还没开口,手就被绸带捆缚的死死的,太子一改往日之温柔面孔,撕扯开庆衣绯的上衣,从抽屉里简单拨弄一番,取了一瓶长相思出来。

庆衣绯的胴体逐渐暴露着,冷倒是不冷,但是似乎有一种恶寒之气窜流着,伶牙俐齿,机敏善辩的状元郎突然结巴了,“你、你要干什么?”

太子云淡风轻的继续扒着他的衣服,“不做什么。”

庆衣绯这时候一头雾水,“那你想干嘛?我可有招惹你?”

太子殿下哼着,“有。”

庆衣绯扭动着身子继续问,“那您倒是说呀,你这是……哎呀,不要动我!”

太子殿下问庆衣绯,“你可知道那家信写了些什么么?”

庆衣绯试图挣开钳制,“我哪里知道?不是让您代看的么?里面说了什么?”

太子殿下的语气冰冰的,“提亲,令尊好像是在问你,喜欢哪个姑娘多些——你什么时候相了亲事?”

庆衣绯一口咬定,“没有的事!我爹说了什么?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不知道?”

太子殿下的口吻转换的怪异,“你竟然不知道?那你怎么还要问。好,我告诉你,花家。你比较喜欢花莺琴,还是更喜欢花燕筝一点?”

庆衣绯反驳的意愿异常强烈,“我都不喜欢!我怎么知道我爹要给我提亲?您能不能别这么栽赃我?”

太子殿下斜着眼睛,“衣绯,父皇赐亲的时候你可是说过你有心上人的,莫非是这花家的姑娘?”

庆衣绯弄不开手上的捆束,要踢打的腿也被那人压得死死的,“没有的事!我若是真想娶个姑娘,干嘛不那时候答应了陛下的赐婚,干脆找个公主,也做驸马攀个皇亲国戚,哪里会找江湖的花家女子,都像花啄春那个毒妇一般——我有病吗?”

太子殿下听了这个解释并不够满意,咬开长相思的瓶塞,就向着庆衣绯最脆弱的地方倒去,“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打算?万一你是害了病,害了相思病,怎么办?况且听令尊的意思,一马还能配双鞍,一龙配双凤?”

庆衣绯药性发作时的脸颊飞红暴露无遗,“我、我、我……没有的事。你刚才往我身上倒了什么?”

太子殿下的表情很是狡黠,“这时候想起来问了?不告诉你。”忽然他掐住庆衣绯的肩膀,眼神痛苦,“说——衣绯,你说,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想结亲的意思?”

庆衣绯话已经说不连贯,“你……你傻啊……”言语间已经没有了尊卑分明的礼数,不知道是急是气,“我说的……心上人,是你,不行吗?”

原本以为如果情深,便不能开口。喜欢一个人,是世界上最深的秘密,爱在心,口难开。

随随便便的,和陌路可以嘘寒问暖,和熟人可以谈天说地,和朋友可以嬉笑怒骂,可是,和喜欢的人都不会的。说多了怕那人烦,说少了怕那人急,不说了怕那人慌,斟酌再三,想来想去,最终只是三字化做两个,两个化作无言。

不过既然怕他误会,还是全说了好,省得他再着急。只是,自己一心如此,他又会怎样?

显然听到庆衣绯剖白的太子很是激动,也开心异常,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正如彼此。可是此时的庆衣绯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声音里第一次暴露着哭腔,“还说我……那你呢……?难道,你没有家室,你不娶妻生子吗?我可以,可是我能做到的,你、你行吗……”声音越来越小,只剩呢喃自语,全然不似对话,都不知道太子能否听到。

尽管太子殿下这时候恢复了一点点神志,但不是关于理智。他只记得方才的开心许诺,全然不顾庆衣绯剩下的问话,只顾自己奋然扬起雄伟驰骋,却忽视了庆衣绯依旧处在束缚之中的委屈,不解,愤怒和难过。

好在庆衣绯在长相思的效用之下,并不算得上太痛苦,也没有受伤,但是内心的苦楚也可想而知。

好久之后,太子殿下才渐渐平息下来。庆衣绯泪眼迷蒙,尽管也有享受,却是乐不抵苦。

太子殿下自顾自激动地说道,“衣绯,绯儿,你说你的心上人是我,你这么说了,天哪,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原以为我是用强,只得了你的人,不料真是大喜过望,得了你的真心。”

庆衣绯挪不太动身体,中了药体力也不如前,声音苦涩,面如灰,“如此可好?殿下,可满意了?臣可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太子是没料到他竟有如此反应,“绯儿,你怎么了?”

庆衣绯真的很想抽他一巴掌,质问一句“难道你被人用了强还要山呼千岁谢恩吗”,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是淡淡道,“臣愚钝,不该妄想,原不该用情于不可能的人,让殿下见笑了。”

太子这个时候恍然发现,一向坚强的庆衣绯居然是满脸泪痕,太子慌忙取来锦帕为他擦着泪,“怎么了?”

这时的庆衣绯还有一点心思争辩,“殿下只知道问臣可有娶亲之二心,可也容得臣斗胆问一句您可有妃嫔的也无?”

太子被这一句话噎住了,突然想到自己方才做了怎样失礼的荒唐事。

庆衣绯不再说话,就那么直直的望着他,眼眶还是湿的。

太子慌忙开始了语无伦次的道歉,“都怪我,都怪我不好。绯儿,都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的,对不对?都是我在瞎想,你父亲只是说有人想给你提亲,只是问你愿不愿意,就这样,是吧?其实什么都没有。”

庆衣绯还是沉默,太子这时七手八脚的慌乱解开绸带,雪肤上却早已勒紧了深深的红痕,庆衣绯的身上也是凌乱不堪的欢爱痕迹,显然是一番疯狂的翻云覆雨。

太子只是在不停的道歉,一面自责,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封什么都没有说的信而已,怎么竟值得自己作出此等事宜,还是对着心爱之人?况且自己更加理亏,庆衣绯若为自己不娶,谁能奈何?可自己若是为了他无后,自己是一百个乐意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父皇母后那些人,自己可有胆量应付?况且事实还是,这东宫虽然没有太子妃,可是女眷却也有……而且,不在少数。

想来想去,终究是自己不对,庆衣绯没有任何错处,却被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而况长相思那种药……用的也太恶毒了些。

思量片刻,太子殿下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弥补自己内心之歉意,索性一面为庆衣绯揉着手腕,一面跪在了床前。

这使得庆衣绯大惊失色,“这……这怎么使得?你快起来啊,要是被人见了,我可该如何自处?”说着一边要挣脱被揉弄的手腕。

太子忙道,“都怪我,我不该这样对你。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庆衣绯一撇嘴,“哎呦,我哪儿敢?多谢了您不杀之恩才是。不不不,被人提亲这等罪过,灭九族都不为过,您做的对着呢。您快起来,省得我罪上加罪。”

太子一动不动,“我是真的错了,绯儿,我就是太在意你,才怕你离开我的。你说不怪我,我就起来。”

庆衣绯道,“我哪儿敢怪您?你不起来就不起来吧,我可是要起来的。”一面说着话一面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未着片缕,一时间庆衣绯恼羞成怒。

太子这时眼疾手快的将他拦腰抱起,闪进了浴室,“别口是心非了,绯儿,你原谅我了,对不对?那我们二人鸳鸯浴一下,可好?”

庆衣绯什么都还没说,就这么被松了口,尽管愤愤不平,却只能任人摆布。

在浴桶里,太子说道,“绯儿,父皇和我说过了,想让我三弟娶了你妹妹,你看,如何?”

庆衣绯在水里软软的,“三皇子啊,挺好的,可是,为什么啊?”

太子慢条斯理的解释,“三弟虽是庶出,可其母身份也算高贵,父皇也是比较中意他的。令妹年已廿岁,也不是破瓜的年纪了,三弟虚长她三岁光阴,父皇觉得这很般配。你意下如何?”

庆衣绯道,“既然是圣意,我还能怎样?只是,何日完婚啊?”

太子一边抚弄着庆衣绯的锁骨,一边道,“旨意已经下了,很快就该到庆府了。”

庆衣绯这时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生米都要煮成熟饭了,还对我说这个干什么?”

太子绕了一下他的发丝,“我只是告诉你一下这件事情罢了,总得让你这当哥的知道一下,然后……”说话间身下又不再安分,“然后我们再来个,‘亲上加亲’,你看,怎么样?”

一时间尺寸大的浴桶里面,如窗外一样春光旖旎。

18.女儿红(四)

庆衣绯的回信写的决绝,内容是自己已有心上人,不愿与花家姻亲。这时候庆衣绯和庆舞飏两个人显得像是哥俩儿好儿了,连借口都是一模一样。

太子殿下看了这回信自然极其满意,庆衣绯那日被折腾得够呛,又急又气,可却怎么也没忍心发下火,吃醋这种东西,其实也算是爱的表现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有点儿独占欲,也是正常之事,庆衣绯觉得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责怪的,外加上太子那么小媳妇儿一般的百般讨好道歉,索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再追究。

庆墨渐收到信后先是为难一笑,接着把书信原封不动递到了花家,花啄春气的后牙痒痒,花家的两个女儿,何时愁过嫁不出去?何时这般明说,也换不来提亲?花莺琴花燕筝也是绝色,可庆家的儿子如何不为所动?

花啄春满腹狐疑,满腔怒火,最后也只能和缓了笔墨,写着“可惜了”,一面咬碎银牙立誓与庆家的势不两立。

钟眠谷里,果然没有那般安宁。

高头大马带了圣旨进去,庆家即便纵横在江湖,也没有不拜之礼。圣旨直说,三日之内,三皇子将与庆家的小姐成亲。

这时候庆墨渐不推推搡搡了,十分爽利——合着他有这份心思,那就直说啊,裴浅玉的态度顺其自然得多,庆迎菲也没有意见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乐不乐意,可是明显这飞上枝头虽然没做的凤凰,可确实比嫁到厉家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倒也是真的——所以高兴才真是常事。

尽管我和庆衣绯一母所生,我觉得我不怎么懂他,我不可能完全懂他,我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同样,我不知道他是否懂我,但是,至少不会一无所知。

而尽管我和庆迎菲一母所生,甚至是一胎所生,但是我觉得,比起庆衣绯,我可能更不懂自己的胞妹。

也许是女儿家很少抛头露面,所以我连和庆迎菲碰面的时候,好像都很少。尽管她是如何如何的芳名远播,可是,真正见到她的人又能有多少。

她从没藏藏躲躲,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为什么会那么遥远。尽管我觉得庆衣绯就很不食人间烟火了,而庆迎菲其实更胜一筹一些,其实我从没见过她的喜怒哀乐,就连上次推掉厉家的提亲,她的态度只是否决,也没有很激烈的反抗。

她究竟如何,其实是不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懂。她藏得那么深,究竟是不是只藏了一张白纸。

庆衣绯如日,庆迎菲似月,所以前者闪耀,后者神秘。所以后者给我的印象,竟然也模模糊糊了。

是不是庆迎菲其实也不想嫁给三皇子,只是庆墨渐想要如此,所以他的女儿便也要顺从,任听摆布?

庆衣绯为了庆家的门楣连中三元,活得是不是很累;庆迎菲难道也是为了庆家的前路出嫁,活的是不是很苦。

原来这两人才适合做龙凤胎,空留我这一人,看起来是这么清闲无着,既不分担家中的责任,也不打算出去有所作为。

只想守着一个大概不可能的人老死生生世世,这愿望本身就很蠢,很痴心妄想,也很不可能。

可我就这么大出息,没再大的志向了。

人们都说弄瓦栽樟,大户人家若生了女婴,便在家中庭院栽香樟树一棵,女儿到待嫁年龄时,香樟树也长成。女儿出嫁时,家人要将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并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厢厮守”之意,人见十年香樟成木,都愿百年白首相约。即便皇家什么都不缺,即便东西不那么全活,这树还是要砍得。

所以,喜鹊叫过的香樟树,真的被砍了——长了二十年就这么没了,其实我怪可怜那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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