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揽清风——君彦
君彦  发于:201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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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我没事,你中了毒,别用内力。”方落轻轻握住佟十四的手,指尖略微的温度让佟十四平静下来,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方落简单的告知佟十四此时的情况,佟十四这才注意到缠斗的几人。

只见战圈内,沈夜僚,韩天,慕席风三人联手,本是可以拿下闫宏渊,但顾忌到血蛊的毒,二人不敢下狠手,而闫宏渊自是看准此处,招招狠辣,一时间三人险象环生。

偏在此时,沈夜僚忽感胸口一阵钝痛,内息紊乱,重伤未愈的身体难以支撑他继续使用内力。

闫宏渊眼中迸发一股狠戾,看准时机猛的向慕席风和韩天射出暗器,二人急忙跳至一旁躲开,谁知闫宏渊突然回身,一掌朝着沈夜僚天庭拍去。

“师兄!”

“头!”

二人离的太远,根本赶不及相救,沈夜僚想躲开,身体却不听使唤,眼看着掌风已至,众人心中霎时一片死灰。

慕席风惊恐的瞪大双眼,发狂一般的冲了过去。

然预期的掌力却并未落下,只见佟十四抄起方落手边的剑,一个翻身跃起,一剑自身后直刺入闫宏渊脊心,穿胸而过。

在闫宏渊倒下的同时,佟十四跟着跪坐在了地上,鲜血冲口而出。

“十四!”方落顾不得身上的伤,手脚并用的扑到佟十四身边,徒劳的擦着佟十四嘴边不断涌出的血,“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十四,不要离开我!不要!”

方落疯了一般的吼着,声音嘶哑,眼泪掉下打湿两人的衣裳,混杂着身上的血迹,格外刺目。

“小落……咳咳,别哭,”佟十四拭去方落的眼泪,依旧带着痞痞的笑容,“忘了我……好好……的活着……”

“十四,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我不要忘了你!不要!”方落紧紧抱着佟十四,哭嚎着,无奈而绝望。

佟十四看着方落,眼神温柔,轻轻握住方落的手,坚决,肯定,无限的不舍。

“来生……记得……再捡到我一次。”

佟十四的声音越来越低,握着方落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

……

“唤魂璧!唤魂璧!给我唤魂璧!”方落忽然抬头,死命抓住慕席风的手腕,低吼着。

慕席风想甩开,却终是不忍,唤魂璧只有一个,如若他救了佟十四,就不可能再救他娘。

“求你!救他!十四不能死!求你救救他!”方落扑通一声跪在慕席风身前,抓着慕席风的衣摆,苦苦哀求道。

方落以前从不明白,那些在无回谷外求医的男子,为何愿意为了另一个人放弃尊严,跪在谷外,此刻,他懂了,若能救回佟十四,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方落的苦苦哀求,沈夜僚期许的眼神,慕席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

“若然你选择救你娘,我不会怪你。”沈夜僚平静的说道。

“但也不会原谅我,是吗?”慕席风问道,沈夜僚没有回答。

沉默许久,慕席风解下负在身后的包裹,递给方落。

“也许我爹娘在那个世界已经相见,想必他们不愿再被分开,”淡然一笑,“大仇得报,他们也可以安息了,唤魂璧起死回生也只是传说,希望能救他。”

“谢谢。”方落接过包裹,感激的看了一眼慕席风。

慕席风轻笑,没有再说什么,沈夜僚看着他,也没有说话,视线相撞,不再逃避,慕席风想开口,却没有勇气,就这么相聚又分开,谁都没有勇气再去踏出那一步。

第二十三章:尾声

钝痛,自四肢传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佟十四醒来时便是这般感觉。

天刚蒙蒙亮,屋内静悄悄的,蜡烛烧到了尽头已经熄灭,窗外隐隐投进微弱的光线,方落趴在床头,依旧是一身淡蓝衣衫,袖口轻卷,露出消瘦白皙的手腕,浓密的睫毛下,双目微阖,眼窝深陷。

佟十四蹭了下想起来,无奈浑身无力,又跌回床铺中,这动静惊醒了方落。

“十四!”方落猛然坐起,紧张的察看佟十四的情况。

“啧啧,地府的鬼差真好看,跟我家小落落一样好看。”佟十四调侃道。

方落一时间哭笑不得,这人,永远在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方落关切的问道。

“我这是死了还是没死?”

“阎王爷嫌你没正经,又把你放回来了。”方落笑语,眼中盈满了水汽。

抬手拂去方落脸颊的泪水,佟十四深情的看着方落,仿佛看世间最美的珍宝一般,握着对方的手,贴在心口,失而复得的喜悦难以表达。

“还能这么握着你,真好。”佟十四沉声道,不自觉的哽咽。

方落浅笑,回握住佟十四,十指交缠,再不愿放开。

沈夜僚站在门边,看着二人,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出门,看到慕席风一袭白衣立在院中,青丝飞散,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中的迷惘。

“十四醒了。”沈夜僚走近他,轻声道。

“恩。”

“谢谢。”

再无其他,沈夜僚留下一句谢谢后转身离去,慕席风看着这个背影,用力的记住,也许这将是那人陪伴自己度过余生唯一留下的。

半个月后,佟十四渐渐康复,但仍需调养,方落跟佟十四回了无回谷养伤,沈夜僚三天前带着十二夜鹰离开,谁也没有告诉,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留下一张写着珍重两字的字条。

慕席风握着字条在屋内坐了三天,不动也不说话,直到佟十四与方落离去,整个揽月山庄只剩下他一人。

慕恒休早已毒发身亡,与闫宏渊一起葬在了望海峰上,慕席风虽恨,却终不是丧心病狂之人,他没有杀慕少云,唤魂璧在救活佟十四之时已经化成灰烬,慕少云带着岳俈的尸体浪迹天涯,他相信一定能找到第二块唤魂璧。宋罗山伤好后回了家乡,据说家乡还有亲人在等他。

慕席风一个人在揽月山庄走着,这是他长大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只剩下他自己。

直到落日,走遍了揽月山庄的每个角落,一面走,一面撒着火油。

熊熊烈火下,整个揽月山庄付之一炬,慕席风最后看了一眼烈焰中的望海峰,策马离去。

三年后京城悦然居

说书先生一拍桌子,折扇轻转,微泯口茶,吊足了听客的胃口。

“话说三年前先帝驾崩,太子夏倾即位,改国号岚盛。外族进犯,新帝御驾亲征,然右路将军阵前投敌,大军困于阜南关,前后失援,夏氏王朝岌岌可危。”随着说书先生语调的提高,听客们愈发入戏,“就在此时,山巅之上,惊雷乍响,一黑衣男子,手持钢刀,单人单骑杀入敌营,身后祥云环绕,恍若天人,俊逸样貌更是世间少有。祥云内百万天兵冲杀声阵阵。天子见后龙颜大悦,高呼‘天助我岚盛不亡!’。此人摔一众天兵退敌百里,救天子于危难,钦命镇守阜南关,”说书先生一顿,继续道:“预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一个上扬收尾,引来看客们一阵唏嘘,有嘴快的打趣道:“老头,这人不就定北将军吗,这段子听过几百回了,不是说皇上要把公主许配给他吗?”

“去去去,毛头小子懂什么,这定北大将军战功卓绝,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说书先生不满的嘟囔着,收起钱钵,“皇上想嫁妹妹,也要人家愿意娶,这些年到将军府提亲的媒婆都能排到阜南关去,没一个进去将军府的大门的,据说人家大将军早就有心上人了。”说书先生得意的拎起一壶好酒,晃晃悠悠的回家去了。

看客们见说书人走了,便觉无趣,各自散去,只剩下一直坐在角落的白衣男子。

老板娘好奇的看过去,这一眼,不禁赞叹,好一个绝世美人。

男子一袭白衫,清冷绝艳,眉目如画,凤目微挑随意的看着窗外,引得路过的姑娘们暗自脸红,却又忍不住偷眼打量,老板娘不禁叹气,作孽啊,如此的美男子该牵动多少姑娘的芳心。

莲步轻移来到男子跟前,轻声道:“公子可是要住店?”

男子抬头,明眸皓齿,老板娘深吸口气捂住胸口,默默顺了下,近看更是好看的紧。

“只是路过,听着有趣便多坐了会儿。”男子说完,准备起身离开,惊鸿一瞥间,窗外掠过一匹黑马,驮着马上的黑衣人飞速转过街角。

男子呆愣在当场,是他吗?那个背影,会是他吗?

“公子,公子?”老板娘轻唤失神的男子。

“给我一间临街的房间,窗户要能看到巷口的。”男子忽然说道。

老板娘满心欢喜的领着男子到柜台前,拿出房册,男子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手指纤长,骨节清晰,该是个会武的。

等男子上楼,老板娘拿过册子,男子落笔的地方,笔触有力的写着三个字——慕席风

三年前一把火烧了揽月山庄后,慕席风独自漂泊在江湖上,去过很多地方,却始终不愿意停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这个地方确实没有值得他留下的理由,还是心中还有期许,也许还能再遇到那个人。

京城的夜晚格外热闹,据说北路大军大胜而归,邻国签下降书,终生不再进犯,皇上下令举国同庆,于明日正午亲自出城迎接大军凯旋。

城内百姓也是欢呼雀跃,如同过年一样将整个京城装点的喜气洋洋,等待着胜利的亲人回家。

慕席风坐在窗口,漠然的看着,却融不进这欢乐的氛围中,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便让他决定留下,即使明知道就算真的找到了,那人也不一定会接纳自己,还是执着的寻找着,不愿停歇,仿佛这是唯一支持他走下去的理由。

远处的房顶上,黑衣男子隐在阴影里,静静的看着坐在窗口的男子,面上没什么表情。

身后落下一人,着侍卫服,躬身一礼,恭敬的道:“将军,皇上召您入宫。”

黑衣男子点点头,回身望了眼窗口的位置,跟随侍卫离去。

次日正午,三十万大军军容肃穆,整齐划一的抵达城门下,皇帝步行出城迎接,论功行赏,百姓挤满两旁街道,都想一睹定北将军风采。

九五之尊立于城楼之上,百姓军将齐齐下跪,山呼万岁,不料皇帝却昭告天下,定北将军沈忆风护国护民,身先士卒,于敌境内血战数日不慎坠下山崖殉国,特赐国姓夏,追封一等护国公,立衣冠冢于皇陵。

副将捧上沈忆风的银甲与兵器,通体乌黑的钢刀,赫然便是暝円。

霎时间举国哗然,为这个年轻的将领惋惜,为岚盛失去一员猛将哀叹。

就在这议论纷纷的人群之中,有一人错愕的站着。

“沈忆风……沈忆风,哈哈哈哈,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你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面容绝美的白衣男子忽然狂笑着,两颊却早已泪湿,“坠崖吗?我不信你已经死了!我会找到你,一定会找到你!”

慕席风疯了一般冲出人群,强行夺下路过的马匹,绝尘而去,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城楼上,夏倾拍拍龙袍上的灰尘,冲楼门内斜靠着的黑衣男子调侃;“啧啧,你小子艳福不浅啊,难怪不愿意做驸马,这小子可比我那妹妹好看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沈夜僚轻靠在柱子上,目光紧随着远去的白衣男子,直到消失在视野内,才收回了视线。

“你真不愿留下?”

“我本就无意为官,如今天下大定,你的皇位再无人能撼动,我答应十四的已经做到。”

夏倾无奈,只得放沈夜僚离开。

纵身上马,追着那白色的身影而去,这一次,他们终不会再放开彼此。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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