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逐浪随风追云之逐浪 上+番外——尹界棠
尹界棠  发于:2012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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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井桥里长大的孩子,再漂亮也不会被有钱人收养,也不可能成为杂志封面上人……

后来的将近一年里,我都在老奎的强迫下做着这种丑陋的生意……有时候我也需要去满足他的需要……从小长大的小伙伴,要么离开这里去了外面的世界打拼,要么就是病死了饿死了被打死了活着失踪了……

没有人来救我……

当13岁的我带着最后一个从我身上爬起来的男人的血站在河边的时候,我不再觉得这个世界有值得我活下去的理由——我甚至怀念那个死去的女人,想去她那里。

就在我要跳下去的一瞬间,一个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俊美的男人抱住了我。

我以为他和其他男人一样不过是想对我做那种事,而且他很凶恶,我挣扎两下就被他一顿暴揍,然后塞进车子里。

他就是杨得驹,我以为他是天神,却没想到是我第一个讨厌的男人。

他的出现让我的生活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老奎永远的从世界上消失了。

我有了很好听的新名字。

这个男人似乎国语不太好,我明明叫“王美成”,户口本上也是那么写的,但是他老是把后鼻音念成前鼻音,后来一个被他叫做小白的男孩建议直接改成前鼻音,于是就变成了美臣。

我也开始读书了,虽然我起步很晚,但是我很聪明,不到一年就跟上了其他同学,这让他很高兴,其实读书不是件有趣的事情,但我知道寄人篱下的忌讳,他喜欢我就要努力做。不然这种每天有热水澡有饱饭和点心又不用做那种事的日子,他随时可以收回。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养着我,明明很喜欢专注而贪婪的盯着我的脸却又不碰我。

半年后,可能是我吃太多长胖了,可能是我习惯挖鼻孔吃饭吧唧有声,可能是我会顶撞老师殴打同学,可能是我背后说粗话被知道了……反正我被他嫌弃了……

他把我送给了另一个有钱人收养,临行前他自言自语的说:“可惜……越长越不像了……”

也许,他以为我还小听不懂,其实我很清楚他的意思。

我从小对人的看法是只有喜欢和恨,而没有讨厌这种矫情的感觉,但是我那一刻体会到了……

我没理由恨他,但是也不可能喜欢他,所以只有讨厌他——他成了我第一个讨厌的男人。

涛哥是个奇怪的男人。

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明明比我大十八岁,却老是一脸比我还幼稚的傻笑,总是没事就给人起外号,说话有时候恶心巴拉故作可爱,有时又老气横秋好像谁都是他儿子该被他思想教育。

但看在他是我新的经济来源的份上,我还是甜甜腻腻的管他叫了声:大哥哥好!

结果他说他只能收我做养子,我得叫他义父,因为他的弟弟永远只有一个!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落寞。

我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从不会心思细腻的去安慰他,我还是过着被杨得驹收养时一样的日子,有热水澡洗有书读有饭吃有合身的衣服穿,就可以了。

不过,显然涛哥比杨得驹会照顾人。

涛哥很忙很忙,我在以后的三年多里也只见过他屈指可数的几次,但他让我与他的妻子白云以及两个儿子一起生活,让我感受家庭的感觉。

养母白云很贤惠大度,待我很好,虽然我不知道如果有天她要死的时候会不会拉着我的手说放心不下我,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并感激她,连带着作为长兄般爱护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只是涛哥的大儿子随风越来越不喜欢我,他有此冷冷的对我说:不过长得像他而已,不然我爸才不会让你这个外人住进来,不要这么自以为是。

我不知道随风嘴里的“他”谁,但是我那一刻才明白了杨得驹怎么会把我送给涛哥……

而涛哥对我的关心热络,也不过是透过我的脸看到了另一个人。

这两个将我拉出深渊的男人,不过是要我伪装成另一个人慰藉他们,但在他们心里我根本没有那个人同等的地位……

我这个时候,想起了涛哥第一次见面时跟我说的。

他永远只有一个弟弟。

他比杨得驹理智,喜欢我的脸,却从一开始就不给我取代那个人的机会。

于是,他成了我第二个讨厌的人。

原树其实是个好人。

他并没有杨得驹和涛哥评价的那么糟糕。

我以为他是个好色的大叔,因为我听杨得驹说他是个年近三十六,却还喜欢十六七岁少年的花花公子。

我以为他长得面目可憎性情猥琐,因为涛哥说他欺负了他的宝贝弟弟,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的没有品德的教育工作者。

但是,他完全不是。

他长得很清秀,笑容温柔,气质纯净,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也不是个好色的人。

当我未着寸缕,全身光秃秃的,只有怀里抱着一捧白色菊花坐在黑色的背景前,他的眼底只是闪过一瞬间的惊艳,然后就全身心的投入绘画中,看着我的眼神是毫无杂质的欣赏。

因为是画模,在他作画过程中他未说休息我就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表情从头木到尾,结果他说我美得很空灵。

和计划里一样,他包养了我,他总是赞叹我的内敛和出尘,其实那只是因为他那么赞叹,而令我不得不去那么伪装。有时候,我会美滋滋的想,我少说话不说粗话不挖鼻孔,就美得空灵脱俗?!

不知道是不是他哄得我高兴,还是他越来越喜欢画我,反正渐渐地我不想离开他,甚至忘了一开始的计划,对催促的电话一拖再拖……为了他高兴,我很努力的让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语言、举止、笑容都在按照他的要求学着伪装着……

但是伪装成和自身性格完全相反的样子,真的好累……

如果他会真的爱我,这么久以来的痛苦也算值得……可是当我问他是否爱我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我的脸,用悲伤无奈的眼神……

那刹那间,我知道了他要我伪装的人是谁……也明白了为什么挑我来接近他来实施计划……

到头来,我如此的委曲求全,成了天大的笑话……

于是,我选择的一开始就应该做的事……让他一无所有。

但是,我得到的结果是,他在穷困潦倒之际,第一时间去见了那个男人!

所以,他不得不成为我第三个讨厌的男人……

第四个被我讨厌的人,当人是苏逸浪!!

虽然只在涛哥的相册里见过他,虽然不知道他是个这样的人,我这一生的转折点,我得到的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可以被原树拥抱,不过是托他的福……所以我不讨厌他都有点对不起他了!

我不明白,这个也不见得比我好看的男人,有什么独特的魅力。

当我得到原树去找他的消息,就再也忍不住想去见见这个男人,但在那之前却先碰到了原树,他死命的追我……

当时我的心好痛……

我把保留了这么多年的心给你了,你却只是把我当替身,拿你一套房子又怎么样?!而且卖掉的钱我都上交了,我不亏欠你!原本你我的世界就不该有彼此!

但是他却出了车祸,在我回眸的一瞬间倒在地上,肇事的是杨得驹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段路那个时间叫不到车,我只好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看到他上了救护车后就走了——我与他相见不如不见。

后来,杨得驹告诉我他要回杨家了,在临走前想去给原树一笔赔偿金,说是这么多年都误会他了。

也是那晚,我见到了他。

比想象的瘦,比想象的高,是个眉宇间带着淡淡忧郁隐忍的男人,似乎对什么都不太关心,淡淡的,默不作声,一副我厌恶的高贵的样子——原树要我学的样子——于是我将他压在身下,想折损他的美好和淡漠……

我不过有三分像他,我的人生却彻底不能自已……我所得到的所失去的,都不过是因为这个人……

也许在原树之前,我还安慰自己至少可以有饭吃有衣服穿……但是在失去原树后,我不想再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里!!

但是,当我知道这个男人被我害得得了心脏病时,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那只针管里德液体,我听说有催情的作用,但没想到它是让人在欢好时心脏麻痹至死以达到法医只能鉴别为因过多性事而猝死的毒药——是河月集团研制的新型暗杀药剂!幸好是实验品,纯度很低,加上黑梅全力抢救挽回一条命,但对于心脏的损伤无法弥补,随时可能心脏病发猝死……

我本想伤害他的……

但是知道差点被我杀死,我却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他的……

我只是想证明……

自己的存在……

我不愿意我这一生,只有那个死掉的女人一个人因为是我而爱我……

我是王美臣,不是苏逸浪。

58.“好久不见,小浪浪!”

自从杨得驹离开后,苏逸浪的厨房就只有范清偶尔会使用。

逸浪和原树都不会做饭。逸浪小时候肺不好闻不得油烟味,所以逸涛没让他下过厨房,长大了要么是吃学校食堂的大锅饭要么就是叫外卖。原树则从小娇生惯养,连烧开水都不会。

今天,知道了所有真相的原树,惆怅完了莫名的心情很好,打了电话叫范清过来一起吃饭,当然其中一个目的是让她下厨。小丫头厨艺只能说马马虎虎,但比他们可好了不是一点点,而且她还会把饭团捏成可爱的动物造型,添加食用的乐趣。

打完电话,就把鼻子还红红的逸浪拉去超市买菜。

超市、烟味和下厨,是逸浪的三大软肋,自从搬进逐浪公寓后,附近的超市他都没进去过,一般要买小东西都去便利店买,要采购多的就写在条子上交给杨得驹负责。

说来讨厌超市,一来是东西种类太多,挑选起来麻烦也不容易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想要的;二来人太多,每次到收银台结账的漫漫长队都是一种折磨;还有第三点是他小时候实在太可爱了,每次跟涛哥去菜场和超市这种大姨大妈多的地方少不了被骚扰,出去时脸都被掐红了,有童年阴影。

不过今天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因为原树更不知道怎么在超市买东西,而且他大病初愈,不能让他一个人拎东西。

男人买东西更有目标性,不会东看西看挑个没完,都直奔主题来着,但生活经验为零的他们,买东西颇有点费事……

“范清说要买茭白……是这个吗?”某人举起一捆莴笋。

“应该是白色的吧?”有个白字……

“那……是这个?”

“……问问吧……哎,这位阿姨,茭白在哪啊?”很聪慧的没直接拿莴笋问人家是不是茭白。

找到了茭白后,拿了两根:“果然是白色的……嘿嘿……”

“……”

“买几根够吃啊?”

没回答他,直接拽了个大妈:“大姐,一分茭白肉丝要几根茭白啊?”

“嗯,量啊……三个人吃的量。”

“哦!谢谢!!”

苏逸浪表示小时候讨厌市场里的阿姨大妈都是不对的,值得检讨一下。

“还要买莴笋……在哪呢?”

“这个吧?”某人举起一个西葫芦,直直下面的标价牌,“上面写了莴笋,二块六毛三一斤。”

另一个某人皱皱眉:“是这个吗?怎么是淡黄淡绿的颜色……还这么大……应该是绿色的,半透明,一片片的……”

“那是切好的样子!肯定是这个了!这么大,买一个就够了吧!”某人将无辜的西葫芦放进了购物篮。

“嗯……接下来还有草菇……范清怎么就不能挑点常见的蔬菜让我们买呢?比如黄瓜南瓜什么的……”黄瓜和南瓜是学水彩静物的必画之物,而且都是完整的状态下,两人都熟得很。

当二人结完帐出了超市,已经累得快找不到北了。

“你厨房里设备那么齐,我以为你会下厨呢……就买菜而已,比我好不了多少啊!”原树看着收银条上的文字,感叹道,“西葫芦、平菇、芥菜……这几样都不是我们要的东西啊……”

“应该也能吃吧……”

“吃是能吃……但是你家丫头知道了少不了一顿笑话……”

“反正又不是笑我一个人……”抓抓头。

“……”

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华灯初上,两个人一人提一个袋子,并肩走着,和路上的行人一样都裹得像粽子。

“啊……这么冷了居然还不下雪……”逸浪缩缩脖子,羽绒服上的毛边带来暖暖痒痒的触觉。

“冷吗?”原树抽出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握上逸浪没有提袋子的手,“你穿得比我多,手还这么冰……”然后就自然地与之十指交握放进自己温暖的口袋里。

两个大男人像连体婴儿一样走着,时不时有路人回首望两眼,但是二人都没有感觉不自在,甚至不再感觉到寒冷,而只是倦鸟归巢的安然。

路上路过一家商城,外墙的户外电视上正在直播着新闻,因为临街比较吵,所以音响里说什么听不清,但是杨得驹和瑞德天天手牵手走在红地毯上的照片,另两个人都停下脚步。

“瑞德现在只有这个女儿作为继承人了,长子瑞德天易几年前出意外死了,杨得驹只要搞定这个女人,瑞德家族的一切总有一天是他的。”原树面无表情的说,“杨家将成为真正的贵族!”

逸浪从他五指间抽回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我的厨房,一直是他的地盘。”

“嗯?”原树对于他的跳转话题有些反应不过来。

逸浪不再看电视屏幕,转头继续朝回家路走,原树小步跟随。

“我从来没想到他这么个人会愿意围着围裙拿刀背劈鱼、愿意为了剥个洋葱泪流满面……还居然专门去报个烹饪班和一堆妇女一起研究怎么和面做饺子……”逸浪看着自己的鞋面,悠悠的说,“还有第一次给我做香菇菜包,其实去小区外面的便利店买两个就很好吃,没必要那么麻烦……但是,他给香菇出水、剁菜馅就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虽然蒸出来的包子面有点硬菜馅没有沥水吃起来很酸……可是看到他小鹿一般期待眼神,我还是跟他说很好吃……而且真的越吃越觉得非常好吃……后来他手艺变好了,我还会有时候怀念那个味道……”

原树听得有点怔怔的,真的很难相信那个男人竟有居家的一面,也听出了些逸浪平时不肯承认的心情。

“有时候我会想,他是因为没有得到我才放不了手……所以才会去做这些事……但是,有几个人能够为一个不爱的人这样用四五年的时光花尽心思讨好?”深吸一口气,“我何德何能可以令他如此?杨老先生就他一个儿子,杨家迟早是他的,他自身条件又这么好……何苦在我这个不懂回应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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