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暮 上——空灯流远
空灯流远  发于:2012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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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慕甚至怀疑冒牌青衣是否知道自己袖中藏着一把刀。

同时迟慕也怀疑,李子鱼是否知道青衣不是青衣。或者是他在性命和青衣之间,选择了前者。

第十七章

假青衣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粉面桃花,死不瞑目,景象离奇诡异。活着是美人,死了不过是好看的破烂布娃娃,在微暖的空气里腐败。

李子鱼和赵秋墨潇洒的跟着皇上离开宰相府的正厅,留下迟慕站在尸体面前。青衣的尸体被下人随便的裹了张破席子抛到府外,无人搭理。

迟慕给搬尸体的杂役几钱银子,收了假青衣的尸体,借了个板车把尸体运到青柳河边,埋葬。

特地绕过大路,走了七拐八拐的小路,确定身后没人了,迟慕才在河边停下车。

手在尸体发际线处摸索,仔细感觉,终于找到一处缝隙,顺手一揭,一张人皮落下来。

又在尸体喉结住灌注真气一按,一个小圆丸就从口中滚出来,还带着血丝。

除去伪装的尸体不再好看。一张平凡得混迹于人群中便认不出来的脸,微微发黄,现在刚开始有粉红色尸斑。小眼睛,淡眉毛,稍微显大的嘴,怎么看也不是之前的冷美人。喉结很粗,如果没有“肖音丸”恐怕声音比街上吆喝收破烂的人声音还粗。

迟慕叹了口气,摇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千面杀手”杨千便竟然不过如此。

主子功力太过高强让他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让这个一流杀手生生被操纵行刺,然后一剑贯穿。

问题在于,谁派他来李子鱼身边的?他图谋主子的什么,地位?权势?钱?抑或是性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慕慕。”身后忽然传来疏朗的声音,是赵秋墨惯有的懒洋洋的语气:“ 你在想这人是谁派到小鱼身边的,他为什么来?”

猛然的发问让迟慕身子一颤。是自己太过疏忽还是赵秋墨功力已经在自己了解范围之外,自己竟然未能察觉。一回头正撞入赵秋墨坚实的胸膛。

“美人投怀送抱啊。”赵秋墨顺势把迟慕一搂,笑得舒畅,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你老是想着要压你家美人主子,小心你才是下面那个。”

迟慕嘴唇一弯,手摸上赵秋墨胸上的天门穴:“你信不信我手指一颤,就让你筋脉寸断——放手。你不是和皇上一起出去了吗?”

赵秋墨知道迟慕一向是说到做到,于是悻悻然放手:“我特地找了个借口来看你。你还在为子鱼担心,所以特地调查这个人?”

“要你管!他冒充老子,老子当然要查了!”

“所谓死鸭子嘴硬,我今天就看到你的眼睛不停的往子鱼那里瞟——喂,你在做什么?!”

“验尸完了就把他埋起来,不然你以为。”迟慕已经拿起板车上的锄头撸起袖子挖坑。

“我以为你验尸完了就直接抛尸。你果然还是太善良了,和子鱼不一样啊。”赵秋墨若有所思。

“子鱼也很善良。”迟慕一边护主一边低头挖地。

忽然觉得耳边气若游丝。

赵秋墨附在迟慕耳边,笑得暧昧:“近墨者黑,他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能善良吗?你觉得,子鱼杀他时知不知道他是个冒牌货?”

“他自然知道。”

“那他这几天对你的冷淡是装出来的吗?”

迟慕想起早上李子鱼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给假青衣包脚,想起李子鱼对假青衣的万般呵呵,顿时木然呆滞。

赵秋墨向远处望了望,嘴角浮起一丝深笑,接过迟慕手中的锄头。

“做什么?!”

“帮你挖坑埋人啊——别这样防备的看着我,偶尔我也做点好事。”

远处,李子鱼勒马。

从这个角度看,河岸垂柳,柳丝如眉,人如画中。

迟慕和赵秋墨站在柳树下,暧昧的靠得很拢。赵秋墨在挖土,迟慕在一边看着,皱起眉毛指点着什么。他们一起在埋冒牌青衣的尸体。

李子鱼俊美的脸逐渐阴霾。

策马扬鞭,转身离去。

迟慕回到李府的第一件事是程管家说,白王要你回自己房间,有要事。

回到小破房,小四在缺了一个口的搪瓷碗里吃饭,抬头看见迟慕,满眼惊异:“你、你怎么回来了?!”

迟慕困惑的扬起眉毛。

“咔嚓”一声,门锁自外面锁上了。房间不知何时换上了从外面锁的锁。

“迟慕啊,你到底怎么惹主子了?主子今天派人来把门锁、窗锁全部换到外面,说要把你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小四关切的问:“你没事儿吧?”

迟慕摇头。

这一关就是七天。每日小四正常出入,但如果迟慕的要出去,门口就会有黑衣侍卫拔剑相拦,沉默的摇头。

这好比把一个饱人和一个三天没吃饭的饿人放在一起。一边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小四,一边是只能蹲在小破屋的小破床上发呆一日三餐要人送过来的迟慕,对比强烈。

李子鱼一次都没露面。

迟慕这七天呆在床上,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李子鱼要软禁他。

无果。

迟慕觉得自己很无辜啊,一个小杂役,主子杀人时一大厅人再加一个护国大将军一个皇上,按道理说轮不到自己的事情啊。再说主子怎么知道自己是他杀的了?

正是假青衣的身份可疑,需要顺藤摸瓜的时候。迟慕已经有三层把握猜出他的来历,却被李子鱼莫名其妙的软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只是想起那个惨死人前的青衣和之前温柔体贴的主子,有一点寒心。

不过既然是白王,必须有些手段。

七天之内,程管家只来过一次。

宣布:从今天起,迟慕就是白王的男宠,待遇从妾,没有白王命令,不能出房间。

小四上下打量迟慕,摇头叹息,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你除了身材不错骨架小点之外,哪点吸引主子啊?

夜深人静,只听得见旁边破床上小四的呼噜声。

迟慕暗用掌力震碎木锁,推开自己住的小破房的木窗户,颤颤悠悠吱呀一声响。迟慕猫一样警觉的探身四下观看,只有夜幕沉沉。

于是嘴角浮出一丝窃笑,手撑着窗台纵身跃出。

脚刚着地,身体猛然僵直,脖子上架上一把冰凉的东西。

寒光如水,刀凉如夜。

见迟慕原地站住,身后的人便放下刀,恭敬的后退一步说:“主人说了,不许迟慕公子离开这里一步。”

听到“迟慕公子”四个字,迟慕苦笑。

一个凌空飞燕,脚尖轻点地避过刀锋,掌风转向,劈向后面那人下盘空隙。

寒光一闪,直取迟慕左肩。

迟慕避过刀锋,直取对方昏穴。

几个回合下来,对方有刀,迟慕空手,不利。

冷光如月迎面劈来,迟慕竟然不动,站住了。

刀在离他脸两寸时停住了。

“公子好身手,为什么不躲了?”对方声音沉闷。

“你刚才那几招都险险的避开了我的要害,看得出主子要你不要杀我。拿着刀不杀人,岂不是累赘——”

话声未落,迟慕顽皮一笑,手直接捉住那人拿刀的手,点了几个“止”穴。那人拿着至少七八斤重的大刀,一时躲闪不开,竟然就被制住了。

“夜凉,小心露水,不要着凉哦!”迟慕愉快的一转身开溜,留下侍卫僵直的站在窗外。

忽然觉得衣带被拉住了。

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你出去做什么?”

回头,看到李子鱼衣冠整齐的站在自己身后,月光下英气的脸色倦怠而苍白,竟像一夜未睡守在迟慕窗外。迟慕看着心里莫名有些怜惜。

“公子还没问得睡呀?”迟慕问得一脸天真。

“你要去找赵秋墨?”李子鱼笔直的站在夜色里,白色衣衫在风里飒飒做响,脸上阴沉,声音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

“不是。”

忽然觉得风近,回过神之前李子鱼已经到了迟慕跟前,扳起他的脸,声音一字一句:“刚才你的身手我也见过了,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杂役。我不会逼你说你是谁,在我说可以前,你不能走出这个房间,青衣。”

听到“青衣”两个字,迟慕身子猛然一颤。

“本王决定收你为男宠,自然会给你取一个名字。本王不管你是不是青衣,从今天起你就叫‘青衣’。”

“不过这个名字仅限于我们独处的时候——比如说现在。”李子鱼手指从迟慕的脸滑到锁骨,声音依旧慵懒阴郁。

手轻巧的一点,迟慕的青灰色长衫就滑落到地上。

感觉到外衣落地的一瞬间,迟慕只觉得世界一片昏暗。

这算是美人投怀送抱么?

的确,我是对主子有好感。但是老子还没做好上男人的心理准备啊!

需要沐浴么?主子多半很干净,但是自己很脏啊!被关了七天,洗澡都不痛快,主子不会嫌弃吧?

但是,这七天迟慕想通了一个事实——作为男宠,就要尽男宠的职责!

于是在李子鱼的手有力的环住迟慕的腰时,迟慕低低的说了声:“公子,听说和男人做会有点痛的。请你忍耐。”

第十八章

迟慕低低的说了声:“公子,听说和男人做会有点痛的。请你忍耐。”

李子鱼本来阴郁的脸忽然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扶住迟慕站住,肩抖啊抖,似乎在忍住笑。

最后终于皱着眉头说:“你真会选时候调节心情,让我不知道怎么恨你。”

迟慕无辜的望着主子,恨我?

月光下李子鱼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白色光泽,鼻梁挺秀,嘴唇像抹了浅淡的樱桃色,真是风神俊美。

眼睛深处除了倦怠,只剩下深深看不透的黑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万劫不复。

迟慕觉得,这不是情 欲熏人时的表情。

有什么东西不对。

绝对不对。

不过,不管哪里不对,既然美人投怀送抱,自己又有男宠职责在身……

两人站的地方正靠着小屋的窗户,迟慕抱住主子轻轻一推,按倒在矮墙上。暗用掌力,震断衣带。

李子鱼一愣,竟然就被他扑到在墙上,一个不留神,竟然已经四唇相碰,柔若花瓣,甘如香茗。

李子鱼心中一惊。温柔的动作,细腻的抚慰,仿佛三月春风拂面而来,和自己那日吻这个人时的抹干吃尽的感觉激烈完全不一样。这个人是想着自己的感受用心的抚慰自己。

这个人,真的和赵秋墨联手,背叛了自己吗?

忽然一个不对,捉着迟慕从下面伸入他散乱衣襟的手,冷笑:“你这是做什么?”

迟慕柔声一笑:“这不是公子想要的么,迟慕给你。”

听到“给你”两个字,李子鱼轻笑,顺势把迟慕往怀里一抱,暗用内力,一个乾坤挪移,被压在墙上的就是迟慕了。

“迟慕啊,恐怕是我给你。”

被压在墙上的迟慕在李子鱼强大的内力之下,如挂在案上鱼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重重地碾压,轻轻的抚慰,嘴唇触碰过的地方是一片滚烫。李子鱼重来没有如此的想占有一个人。一个注定背叛自己的人。

顽劣的掌握他的脆弱,听他高高低低的呻吟;吻住他的肌肤,看那里嫣红渐起,今天,此时此刻,要在他身上铭刻自己的痕迹,不管是谁都不能抹去。一任时光流转,他终究会记得自己曾在一个名为李子鱼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

如同报复,紧紧的握住他纤细的腰,一入到底。

听见身下人急促的呻吟了一声,制住他想反抗的手,拉到头前,紧紧按住。

喃喃道:“青衣,青衣……”

嘴上的话语很轻柔,动作却如暴风骤雨。疯狂的进入,一次深入谷底。手指划过丝滑的肌肤,感觉到身下的人奇异的颤粟。虽然颤粟,却勇敢的承受,虽然生涩,却执着的接受。

似消融的冰川滚滚而下,如灼人的火焰烈烈燃烧。

最后一次到达顶点的时候,身下的人呻吟一声,昏了过去,手还死死抓住自己衣袍的一角。抱着迟慕痕迹斑斑的身体,李子鱼才意识到自己做过火了。

怜惜的抱起怀里的人,手指划过他清秀的眉峰,脸色却逐渐阴沉。怀中人睡得甜美而疲惫,只是眉头有些微颦,像是在谴责他的不温柔。

叹道:“迟慕,你为什么会和赵秋墨在一起。”

沉稳的声音自身后来:“主人,城外有异动,可能是赵将军。”

李子鱼抬头,远处黑黝黝的城郭渐渐升起火光,天边火红,人声渐起。

“把他抱回房间,我去处理事情。”李子鱼沉声道。

接过迟慕的人,竟然是之前在床上沉睡的李府管扫地的小四。

见迟慕紧紧抓住李子鱼衣袍的一角,李子鱼嘴角微弱的弯了一下,取出剑割下那片衣袍任迟慕抓着。披上少了一截袖子的长袍离去。

小四仔细的接过迟慕,开门的时候,李子鱼在后叮嘱:“把门窗关好,不要让等会儿的骚乱吵到他。他累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又说:“醒来时准备热水。”

长安城外黑黝黝的原野已经被火把点亮。

火把。

城外都是火把。

每隔三米地上就插着一个火把,远看就像是每个士兵手上拿着一个火把,点亮了整个原野,给人兵临城下的错觉。

如同大军从天而降。

李子鱼笔直的站在城头,衣带飒飒作响。

李子鱼苦苦思索:没有人,空空的放这个假象,是为什么?

转身问身边的人:“赵将军呢?”

“下午还在将军府,晚上就没见到人了。”答话的是常年跟随李子鱼的影卫之一,小十二,脸黄身瘦,眼睛却出乎意料如老鹰般明亮,以情报收集见长。

赵秋墨到底到哪里去了?

调虎离山。

迟慕睡得很香,不知道堆着破烂家居的小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影卫小四肩上中了一剑,扶着床头喘着气,虚弱却坚定。

“主人有令,任何人不能带走他。”

赵秋墨横拿宝剑,剑气寒冷。中指在剑锋上一弹,叮当一声响。

宝剑“虚月”,削铁如泥。

小四的剑已经在第四击时断为两节。

“我不会对他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赵秋墨轻松一笑,“你也不必对白王的命令太认真。这个人与其是留在他身边做一个男宠,不如和我一起拯救苍生。”

剑锋一转,鲜血四溅。

这七年间迟慕睡觉一向睡得如死猪,不管是小四的鼾声还是雷声都吵不醒。

但是今天第六感却在这七年间第一次运作了。

迟慕从虚无的梦境中猛然睁开眼睛,只觉得身子一阵阵酸痛,尤其是身后小穴,应当是之前主子不甚怜惜的后果。鼻底飘过安息香如丝如缕的味道,身边的破油灯熄着,亮的是旁边一盏精美的雕龙长明灯。都不是本来这屋里的东西。

床边有一盆热水。盆边是一地人血。

身上有一张上下运动的毛巾。有人在帮他擦拭身体。

“子鱼真不懂怜香惜玉。”赵秋墨见迟慕醒了,道,仿佛是早上见面再正常不过的闲聊:“看在你身上,留下这么多爱痕,会痛吧。你如此顺从他,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单纯的为他内疚呢?”

迟慕的迷惘了一瞬:“喜欢又怎样,内疚又怎样?”

“内疚的话可以原谅,喜欢的话我可就吃醋了。”

迟慕散乱的目光从自己赤裸的身子转移到赵秋墨身上,继而转移到床前倒下的小四身上,骤然警惕,翻身要起来,被赵秋墨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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