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肖丞卓虐待你?”
成功地见到对方抬眼一愣,便接着粲然一笑,“没关系,就算你一直避而不见很不厚道,但怎么说我
们都算自己人,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允许你向哥哥倾诉,我会帮你做主的。”
“Harvey,有三点需要提醒你——第一,请收起你的无责任脑补;第二,请你离他远一点;第三,或
许你该自称‘姐姐’更合适……”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衣装笔挺的肖丞卓出现在门外,说出的话充满促狭的意味,落在某人身上的双
眸却如幽深的潭水,静谧平和。
“肖丞卓?”莫光夏难以置信地向后靠了一下,吃惊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男人悠然地迈步走进来,伸手抚上他的头微微一下,“替你尽地主之谊啊
。某人从来的第一天开始就嚷着想去‘法雨’吃饭,我排了了半个月才好不容易订到午餐的位置。”
“……法雨?那个法国名厨的创意料理店?”某人再一次愣了一愣,随即唇角抽搐着看向对面一脸阴
谋得逞的奸笑的意大利男人,“他一个意大利贵族,不远万里跑来中国吃法国菜?他抽风你陪着他一
起抽?还是钱太多没地方花?”
“没关系,钱的问题不用担心。”肖丞卓将手从他头上移开,转而搭上他的肩膀,眯起的双眸中笑意
更深,“不只是这次的餐费,其实他来S其间所需要的全部开销,我都有从他的设计软件费用中预留出
来。”
“诶!诶!诶!”这一次,对面的Harvey Nichols终于不再淡定,瞪圆了湛蓝的双眼提出抗议,“肖
丞卓,你要不要下手这么狠啊?大家都是生意人,相煎何太急。”
“诶?终于承认自己是生意人了?你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个艺术家吗?”戏谑着扬起眉,肖丞卓看向
对方的目光从容坦然,“既然都是生意人,自然也该认同生意场上的规则——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能
多赚一块是一块啊。”
“……”
Oh yeah!!!
亲眼目睹肖丞卓漂亮地将了对方一军,莫光夏在心里欢呼。
原来平素毒舌的Harvey Nichols也会有吃瘪的时候,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深深为肖丞卓站在自己战线上
而感到无比自豪。
暗自窃笑着盯牢英俊的意大利人脸上变幻的每个神情,他丝毫没有顾虑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会不会给对
方留下“个别中国人民不太友好”的印象。
看看看——黑线了!虚眼了!深呼吸了!
Oh ,nothing is impossible!
肖丞卓,come on!come on!Go ahead!
不过显然肖丞卓比他更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完胜一轮的男人只是看看手表,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啊,都十一点四十了,我预定的时间是十二点半,再不过去就来不及了。”
说着,转回头在仰起脸看他的某人鼻尖上亲了一下,“光夏你也还没吃午餐吧?难得的机会,不如跟
我们一起来?反正我一个人对着Harvey那张脸,也食不下咽……”
“喂!”听到别人诋毁自己的容貌,Harvey Nichols再一次愤怒地插话,“‘这张脸’怎么就让你食
不下咽了?”
新一轮的唇枪舌剑貌似又要展开,某人却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他的脑子里猛然闪动着两个黑体加粗的大字——午餐。午。餐。午……餐……
难以置信地一把抓过肖丞卓尽在迟迟的手腕去确认时间,随后一声惊呼,“遭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抓起身边放衣服的大纸袋,旋风般夺门而出,“对不起我还有事你们去吃吧……”
“喂?怎么搞的?”望着莫光夏光速遁走的背影,Harvey Nichols将手搭上肖丞卓的肩,“看这架势
……他是工作狂?还是有了外遇?”
“……”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某人身影消失的走廊尽头玩味般眯起了眼。
第三十八章
站在辰光的家门前,莫光夏把手中装着衣服的大纸袋放在脚边,一边在兜里翻钥匙,一边对进门后随
即将遭到的斥责羞辱感到忐忑。
所谓乐极生悲,刚才光顾着围观肖丞卓完胜Harvey Nichols竟然忘记了时间。现在看表,已经十二点
半了。
辰光一向守时,对任何理由的迟到都深恶痛绝。
他气喘吁吁地将钥匙插进那扇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公寓大门锁孔。
轻轻推开门扇,劈面而来的不是辰光阴阳怪气的“呦,莫大编辑终于大驾光临了啊”。
与之相反,整个客厅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咦?不在家吗?
正好。要是一会儿那个男人回来,正好可以反戈一击,说自己等了很久。至少对方让他来送衣服,自
己却跑出去摸鱼,他们就可以彼此扯平了。
踢掉鞋子,他踩上质地柔软厚重的地毯,将手里的大纸袋丢进沙发中央。
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刚坐下来想要喘口气,却突然听到卧室的方向传来一声低哑的呻吟——
“唔……”
嗯?原来辰光在家?
莫名传来的呻吟令莫光夏微微一怔,随即水中的水杯砰然落地。
“辰光,你的头是不是又痛了?!”他慌不择路地起身,膝盖撞到桌角也没觉得疼。
猛然推开卧室虚掩的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幅春色无边的场景。
铺着洁白床单的Kingsize大床中央,肢体交缠着的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同时转过脸来直直地看着他这个
天外来客。
上方的辰光只是一瞬的愣怔,随即就恢复了平素从容不迫的样子。
而他身下面色潮红的少年却远比他尴尬多了,面对着莫光夏的白皙面孔,虽然有辰光手臂的遮挡,还
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其实莫光夏也不比他好过多少。
目睹眼前的场景,他自然明白自己冒失地撞破了什么“好事”。恨不得立时找个地同钻进去。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足足一分钟,还是辰光率先从床上起身。
“莫编辑,衣服取来了?”像个刚刚起床的贵族子弟询问自己的管家什么时候开饭一样,他缓慢而优
雅地抚平衣襟的皱褶,一颗一颗逐一扣好衬衫的纽扣。迈步走上前来,推了僵立在门前的某人一下,
“跟我出来说吧。”
“……”莫光夏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这时候能说什么呢,指责对方大白天就在家里跟别的男人胡搞?他哪里来的立场去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若要说道歉么,这件事又真的错不在他……
于是,他就站在连接卧室和客厅的中间地带,看着辰光将他带来的大纸袋里装满的华服一件一件挑出
来,皱着眉撇上一眼,再毫不吝惜地将他们逐一丢到地板上。如同丢弃一张作废的手稿。
“怎么回事?Harvey Nichols怎么回事?这种破烂货也好意思拿来给开幕酒会的嘉宾当赞助服装,他
就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吗?他江郎才尽了吗?还是压根从心里就没瞧得起中国消费者的审美,不然就
是……”说着,他把鄙薄的眼光从那堆衣服移到莫光夏身上,用眼角扫了他一眼,“橘生淮南则为橘
,生于淮北则为枳?”
某人看着他优雅的身姿从沙发附近踱步到落地窗前,倚窗远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最后一句其实
是在挖苦自己。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在拐着弯说这些衣服因为是我拿过来的,所以被我玷污了原来的高贵气质?”
过了片刻,他方才皱皱眉,扑捉到对方话中的重点。
辰光闻言侧过脸来,扬了扬修长的眉,抬眼微笑,“没有拐弯,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卧室的门一响,刚才那位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某人的注意力便瞬间
转移过去。
“你……”这一次,莫光夏总算彻底看清了那少年的长相,却比刚才更吃惊了。
纤细柔弱的身材,清丽秀美的长相,都是专属于时下最热门的绘本画家年笙的印记。
身为出版社的编辑,莫光夏怎么可能不认识他。问题是年笙怎么会在辰光这里,而且还跑到对方的床
上,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结果在他过于专注的目光注视下,少年的脸再一次红了。虽然在外名声大噪,不过他身上还残留着许
多年少青涩的特质。
意识到这一点的某人思维发散地从眼前沉默的少年绘本画家又联想到对方刚才在辰光身下隐忍呻吟的
样子,混乱的大脑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霹雷一般卡啦一声雷得他四分五裂——辰光强奸未成年小
弟?!
…… ……
等下等下……记得听同事说年笙今年已经顺利升入美术学院了,那应该是成年了……
既然如此,总算还好。不过辰光那种善恶难辨的人难保不会以什么为条件,诱奸人家小弟弟也说不定
。
想到这里,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他望向辰光的眼神瞬间又恢复了警惕。
迎着他的目光,辰光与他对视了一眼,一副“收起你龌龊的念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随即
将头转向红着脸的少年。
“今天晚上我还有事,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现在请你先回去吧。”
“……”听到他说会考虑,年笙先是怔了怔,随即垂下眼将唇角牵出个浅浅的弧度,“谢谢您,辰光
先生……那么我先告辞了。再见。”
说玩他转过身,向一旁的莫光夏同样点头致意,而后在他身旁错身而过。
“傻乎乎地还在看什么?难道你喜欢幼齿这一挂的?”他身后的辰光突然问。
“……”回身看了他一眼,莫光夏实在难以回答这个男人提出的问题。
虽然对纤细弱质的美少年并不排斥,但他却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这类的type总体来说还是0号气场比较足,他一个“万年床垫”怎么跟他们兼容?
他只是奇怪辰光的态度,既然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不屑,那又为什么把人家拐带上床?
“莫编辑……”在他沉默的间隙里,辰光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他眼前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没事就
摆这种忧郁蛋疼的沉思者状表情,时间长了,脸是会变成火车道的?”
“那个年笙是找上门来跟我谈合作计划的。你别想太多。”
豪华凯迪拉克的车厢里,穿着白色复古礼服的辰光神情淡然自若。
合作?什么合作能合作到床上去?从后照镜里瞥了他一眼,莫光夏撇撇嘴,不置可否。
“别又摆那种谁欠了你八百吊的脸,大家你情我愿很正常。”抬手摸了摸自己袖口的纽扣,男人的神
情就跟讨论天气一样淡然,“‘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就算身为一个病人,我也是有欲望的…
…”
强奸未成年人还引经据典地为自己找借口,真是厚颜无车到了极点……莫光夏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
痛斥了对方一万遍。
呃……他又忘了年笙已经成年了,而就算是“强暴”,下午的那档子事似乎也应该加上“未遂”两个
字……
“不过话说回来,像年笙这样的毛头孩子,我还真是没什么感觉。要是换成……”男人因长期握笔而
生出一层薄茧的指尖,突然绕过椅背在他后颈处裸露出的一小块皮肤上划过,“要是换成莫编辑这样
外表严肃禁欲,实际上却风情万种的成熟男人,那档子事做起来似乎会更富有挑战性呢……”
“呃……承蒙你看得起,我自问配不上。”脊椎那里敏感的神经不经意间被挑拨了一下,莫光夏身上
一凛,下意识地踩下脚底油门,于是辰光那辆顶配的豪华轿车在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疾风一般向对
面的车直冲过去。
险象环生的状况令后排稳坐泰山的辰光也脸色大变,“喂!当心点!虽然大去之期不远了,我也不想
死于面目全非的交通事故……尤其还是跟你这种人一起!”
晚上七点整,半岛酒店的宴会厅里仙乐飘飘,衣香鬓影,彀筹交错。
辰光身上白色的礼服在灯光照耀下耀眼得如阳光普照的雪山顶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维持着一贯礼貌周至却疏离的神情,向每一个前来打招呼的宾客举杯致意。
唯一有点违和的只是他左手中指上一圈白色的OK绷,和身后一脸阴云密布的某神兽。
酒过三巡,发表过答谢感言的Harvey Nichols从主席台上款步走下,来到辰光面前。
“辰光先生,多谢您赏光出席我的开幕酒会。”酒红色宴会礼服更衬得他金发闪亮,蓝眸深邃。
不管私底下怎么样,出现在人前的Harvey Nichols总是得体优雅,姿态从容。
“哇,真帅!”
“啊,好希望能出席他下一季展示会……”
“比起衣服,还是更爱他本人。”
莫光夏刚才就眼看着身姿修长的意大利男人从风姿绰约,仪态万千的女模人丛中目不斜视地穿过,耳
朵里早已经灌满女人们的窃窃私语。
现在只见他与辰光站在一起,像两颗交相呼应的星辰,璀璨到宴会现场的灯光都黯然失色。
他们彼此举杯敬酒,进退有度地交谈,优雅迷人。
莫光夏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礼服,那是进门前晨光逼着他换上的,虽然同属Harvey Nichols出品,与
身旁的两个男人比较起来,却相形见绌。
临水照花人。他们是碧波之上的天鹅,而自己活像在烂泥塘里打滚的海狸鼠……
从小到大,他从没觉得这样自卑过。
悻悻地放下手中的空酒杯,刚想转身离开,Harvey Nichols的手臂却直接伸过来搂住他的肩。
“从你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你了。”天才设计师一凑近,一股淡雅的古龙水味道就笼罩了鼻尖,他促狭
地眨眨湛蓝的眼,示意暂时转过脸去与某报社知名评论员谈话的辰光,“你和他这么形影不离的……
怎么,他就是你的外遇对象?美人,你总是走桃花运,令人羡慕啊。”
“……”莫光夏嘴角一阵抽搐,往回缩了缩脖子,头顶飘来一片乌云,正在酝酿一场暴雨。
阻止暴雨降落的是辰光。
他与那位评论员寒暄完毕,轻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他就用手捂住了嘴,脸色苍白透青。
“对不起,借过……”他咬着牙分开人群往宴会厅外面跑去,步履有些不易察觉的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