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为什么，就是难受。他怕自己看到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会忍不住揍他。

年一过唐爸就要开始忙生意，唐妈就让他先回去，她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宋禹。临走时唐穆去送机，唐爸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说：“儿子，好好照顾小宋。”

唐穆勉强的点头，心里却发苦。他照顾他当然没问题，但问题他接受他的照顾才行啊。

第24章：感情都是折腾出来的

回到医院时，唐妈正好外出给宋禹买日用品。唐穆单独面对宋禹那是五味杂陈。自打新年过后，他们俩没有说过一句话。宋禹在唐妈面前和颜悦色，但转脸面对唐穆时又是那张要死不死的扑克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唐穆被气到内伤，但碍以唐妈在不好表现出来。如果两人发生争执，牵扯出不该牵扯的话题，或是让唐妈看出什么端倪，那就完了。

外边寒风凛冽，病房里冷冷清清，宋禹大病之后的脸色也呈现出一片苍白。他漆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似乎要将那窗台看穿出一个洞来。

看着他了无生气的样子唐穆难受又生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很理智的一人，却总爱跟他拧性子，别扭着什么都不肯妥协。

唐穆没有别的心思，只想两人回到之前亲密。做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你……还好吧？”

“嗯。”

“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

“……”

“……”

相对无言了半晌，唐穆终于捺不住跳脚了。

“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装个死人脸吓唬谁呢？我告儿你，你要是再跟我不阴不阳阴阳怪气的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禹终于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幽幽的，有些冷：“收拾？怎么收拾？唐穆，别总把一些连自己都无法兑现的话放在嘴边！”

很明显是意有所指。

“你——”

宋禹冷笑：“空口放炮，引火烧身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是。”

“呵，不是？那我倒是奇怪了，当初是谁先招惹谁的？招惹上了，害怕了，就缩进自己的龟壳里。唐穆，你就那点出息。”

“一事论一事，你能不能不要老这么咄咄逼人？这样有劲吗？我他妈不喜欢男人，你要我怎么办？违心跟你在一块，你觉得有意思吗？”

终于说出来了。直白，毫不遮掩开诚布公。唐穆松了口气的同时，却看到宋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半会他才面色难堪的闭上眼，将头撇到一边，“我明白了。你走吧。”

唐穆心里一抽，有些不知所措：“那我们……”

宋禹打断他，“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困扰。既然不是同路人，那就各走各的吧。你走吧，我累了。”

唐穆神色恍惚的出了医院。被冷风一吹，微微一凛，心是竟是说不出的难受。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呼吸都觉得负累。他捶了捶胸口，想着宋禹面如死灰的表情，眼睛莫名的酸涩难忍。

一周后宋禹出院，搬回了宿舍。蔡荃明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就回去了。

蔡荃明一走，两人友好的假相破裂，宋禹直接把唐穆‘请’出了宿舍。

唐穆气得脸色发青，在门外发狠的踢门，却也是无济于事。

没几日，学校就开学了。唐穆心安理得地恢复了以前的日子，神游着去上课，在教授眼皮子底下开小差，开些是是非非的玩笑，和宿舍那几口玩三国，被拉去和别院的女生联谊。其中也相中几个不错的女生，但每但对方要求进一步交往时，心里就会有种惶惶不安的情绪作崇。怕宋禹会多想，担心他心里不平衡，犯别扭。这些莫明其妙的困扰让他根本不能好好的心平气和的谈一场恋爱。其实有时他也特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还要顾虑这些，宋禹都已经扬言对自己不会有想法并说好各走各路各自生活，他看开了，反倒是自己仿佛还陷在里头，抽不出身来。

日子不算醉生梦死，但也自在悠闲。而在这期间，他跟宋禹宿舍那几哥们混得极熟。不可否认，大多是出自唐穆的私心。宋禹要桥归桥路归路是他的事，唐穆却没法丢下他不管不顾不理不踩。郭小尧及507那几哥们特不理解，说：“你俩小子搞什么搞，一个老鼠躲猫，一个狗拿耗子。都是俩大老爷们，有你们这么爱折腾的么？婆妈也就算了，还一个比一个能装B，你们俩就装吧，撑死的了！”

大伙都知根知底，况且唐穆大一报道当天就跑到507跟他们套近乎，一个一个地拜托他们关照宋禹。还时不时请他们去吃个饭唱个K什么的，完全是一副为自己自家儿子开路鞠躬尽瘁的模样。而宋禹这人待人客气，独来独往，不爱凑热闹，不聊八卦，不讲人是非，也不和人交心，自律的很。但只要一听到唐穆有什么事，绝对的方寸大乱。507室那几口那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么要好的两人怎么就一夜之间成陌路了呢？而且摆明了是冰山撞雪山。

但那毕竟是别人私事，他们也不好过问，在一起玩纸牌搭伙吃饭时偶尔提起，唐穆也是一笑带过。

五一快到了，有些社团趁着放假组织去旅游。梁朵朵硬拽着唐穆报了名。只是他没料到，宋禹既然也是这次出游的负责人之一。唐穆上车两人撞了个正着，目光只有短短的交接，擦肩而过。

梁朵朵鬼头鬼脑的跑上去搭讪，后来受不了冷待，摸摸鼻子跟回自家主人面前鞍前马后。唐穆见惯了她这小奴才样，但有时仍接受无能，捏着梁朵朵的手臂将她扔到靠窗的座位。梁朵朵也不生气，心满意足的拖着自己的大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里面全是琳琅满目的零食。

“上辈子你绝对是猪八戒转世，除了吃，你会还干啥？”

“唐唐你不要瞧不起人！我还会做吃的。”

“……”吃货的脑内结构和正常人还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梁同学从上车开始吃，边吃边说，一直吃到困，然后靠在唐穆肩上呼呼大睡。唐穆叫苦不迭，他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答应她参加什么郊游。

汽车在高速路上行驶，农田、房屋、树林从窗外一一掠过。前座的两人小声的聊天儿，从字间行里时不时能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宋禹如今在学会生崭露头角，混的风声水起。他开始涉猎学会会事务，学校师兄两边讨好，上至领导下至同学，都对他赞誉有加。其实这也是无可厚非的。那家伙从小到大最大的本事就是讨大人欢心，端正的让人找不出一点毛病来。

只是……

唐穆抬眼看向前面与萧昊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的那人，眉眼精致面色从容，思考时总是给一种很专注的感觉。

梁朵朵吧唧吧唧的喳嘴，不知道是梦到了红烧狮子头还是红烧肉，连睡着了都是一脸谗相。唐穆不由轻笑，直接抓起搭在她身上的外套给她淌在嘴边的那道口水。其实梁朵朵真的不错，没什么心眼，人大大咧咧，口直心快，而且好带养，带得出去带得回来。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或许他们能走到一起也说不定。

“……晚上弄一个篝火晚会，你觉得怎么样？宋禹？”萧昊察觉旁边的人在走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唐穆垂眼看着几乎要蹭到他怀里的女生微笑。那笑容当真是好看，绝对的赏心悦目。就连一向眼木的萧昊都不得不承认，唐穆的模样算得上好看。只是，某人要伤心了。

萧昊估计宋禹也没多大心思跟他讨论了，就将行程计划合上，说：“你们说清楚了？”

宋禹极快地回过神来，但神色仍是有些恍惚，“嗯？清楚了。”微微调了坐姿，“他说他不喜欢男人，不想违心的跟我在一起。”

“啧，可真直接。”萧昊叹了口气，是真的替他累：“真不懂你，何苦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从意识到喜欢他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从小就喜欢和女孩儿亲近，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只会对女性有幻想。是我一厢情愿认为自己或许在他眼里会特殊点……原来，也不过如此。”然后跟个楞头青似的把心剖开给他看。太过绝对和自负，被伤到也是活该。

萧昊拍拍他的肩，知道此时他说什么他都未必听得进去。对于感情，他自认也是一个半头青，爱情顾问这活太过劳心劳力，他也没那个天份。

第25章：蠢蠢欲动

此行的目的地是山间度假小村，红瓦小房座落在半山腰，视察开阔，不过得坐揽车上去。

这地儿是萧昊找的，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度假场所，所以游客倒是不多。两人一间房，住得倒也宽敞。唐穆和商院的一个男生同住，相互熟了一点之后，那叫徉阳的男生开玩笑的说：“唐穆你在女生里人气还满高的嘛，我一出门就要好几个女生跟我打听你呢，要电话号码什么的。”

唐穆很不正经的扬了扬脸：“没办法，长得帅，走到哪都是祸害。”

“瞧你得瑟的。赶紧的，听咱会长说要弄得什么篝火晚会，咱得去占地儿，不然吃的都要被那群死丫头抢没了。”

唐穆被徉阳拖着出门，径自来到外面的空地。此时天已擦黑，天际星子闪烁，蓠芭外虫鸣相争，好不热闹。

空地中央已经搭起了火堆，已经有好些人坐在哪了，火气映着一张张笑逐颜开的脸，红润的脸颊，像朝霞的颜色。徉阳和唐穆一出现，不少目光跟着扫过来。唐穆脖子一紧，梁朵朵跟幽灵似的缠上来了。

徉阳好奇的打量着两人，啧啧说道：“原来你小子原来是有女朋友的，难怪那么淡定。”

唐穆只笑不语。反倒是梁朵朵呶嘴，义正严辞地说：“话可以乱说，话可不许乱讲。我和唐唐是哥们，哥们懂不？”

徉阳只当女孩儿脸皮薄，嘴硬不肯承认，心里自发自觉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唐唐，宋面瘫在那边呢，咱们过去吧。”

唐穆看到宋禹正站在外围核对人数，借口说：“你没看人正忙着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吗？”

梁朵朵疑狐的看了他一眼，“唐唐，你不会真要跟宋面瘫老死不相往来吧？不要啊——”

“胡说什么呢。坐好，别人都看着呢，咋咋呼呼也不怕丢脸。”

“我这是音色嘹亮，他们那赤裸裸的嫉妒呢。”梁朵朵臭屁的像只孔雀。唐穆无语。

二十几个人围成一圈，吃吃喝喝，相互认识，玩游戏，猜迷语，能弹能唱的就高歌一曲，不能唱不能跳的就讲冷笑话。唐穆对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提不起多大兴致，但梁同学玩得不亦乐乎，死拽着他不给走。唐穆只好继续忍受着蚊子的滋扰。百般聊赖又一次不自觉把目光扫到前右侧。宋禹正和萧昊谈笑，微侧着脸，神情专注。唐穆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是滋味，从篝火开始到现在他俩都是有说有笑的。哪有那么多话说？宋禹几时变成一个话痨了？

就连唐穆自己都没有发觉，盯着那两人的目光变得恶狠狠的。

旁边的徉阳忽然撞了他一下，“你那是啥眼神？敢情是谁用目光洗礼你梁妹妹了？”

这话说的唐穆心头一跳，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沉了脸：“你别胡说八道成不？”

“别装了兄弟，瞧你那酸溜溜的眼神多有说服力，口是心非的家伙。”

唐穆胀红了脸，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嫉妒萧昊，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灰败的脸色一直延续到篝火会结束。回到房在床上辗转反恻，心里头乱成一团麻花。

“徉阳，睡着了吗？”他唤了一声，虽然大晚上打扰别人休息很不地道，但如果有些东西没弄明白，他会憋死。

“还没呢，怎么啦？”

“那个宋禹和萧昊的关系很好吗？”

“你后知后觉了吧？会长大人和宋禹关系何止是好，是非常好好不好？宋禹虽然有点儿本事，但学生会哪个不是省油的灯，凭什么宋禹就能混得风声水起？其实大伙都知道，宋禹身后有萧昊撑腰呢。外行人不知道萧昊的手段，局里人哪有不知道的理？萧昊要顶一个人，别人根本就动不了他。也不知宋禹那小子使了什么迷魂术，把萧昊这么一个强悍的人物拉拢过去的。哎不对，你问这个干啥？”

唐穆那个心是翻江倒海，费了好大劲才压仰住音量，“没什么，只是看他俩相处挺好的。”

如果是以前他也会为宋禹高兴，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好伯乐。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他清楚了宋禹的性取向，他喜欢男人。虽然萧昊未必好那一口，但唐穆却做不到不多想，现在的他心里头像长了根刺似的，难受的不得了。但转念一想，又心惊惶恐。宋禹跟自己不一样，所以不能在一起是正常的。但他们不能在一起，并不代表宋禹就得孤独一辈子，他可以找到合适的人一起生活……他在介意什么？凭什么介意？难道在自己拒绝他之后，还自私的希望他为自己守身如玉？太荒谬了。

第二天唐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和大伙结伴去泡温泉，结果在温泉池里睡着了，险些溺死。萧昊把他捞上来之后，就直接将他扔给宋禹。只是唐穆一清醒过来，趁着宋禹不在就自个儿溜回了房里。如今的状态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独处的。第一他怕自己会管不住自己的嘴，两人一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大吵一翻。第二则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接下来的行程，唐穆升起了五级警戒专防宋禹。只要他靠近他二米之间，他绝对遁得无影无踪。直把梁朵朵郁闷的无语凝噎，亏她还歇尽全力逮准机会撮合两人，打听到宋禹负责这次的出游，也拐来了唐穆，虽然没有直接接上火，将气场已经很强了好不好？可为啥弄到最后，反而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如果宋面瘫不在乎唐唐的话，朝她飞那些冷刀片难道是假的？现在她还感觉到寒风阵阵飕飕发冷呢？如果唐唐不在乎宋面瘫的话，那他瞪着人两个作深闺怨夫又是几个意思？TMD，谁说女人的心思海底针来着？其实男人的心思才是定海神针，无限延伸，简直是绵绵无绝期嘛！

她气呼呼的跺脚，徉阳忍不住逗她：“再跺地板就要穿了。”

梁朵朵娇横劲一上来，跺得越发用力，“我就跺就跺，关你丫屁事！”

徉阳觉得这女生简直太不可理喻了，玩笑和大白话还真是傻傻分不清楚，拽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知道唐穆缺了哪个心眼，竟看上这么一个横娇娃。

“喂，你哪是什么眼神？”与质问同步还有一记绝对恶意的狼踩。

徉阳好死不死在梁同学极度不爽时招惹上她，并光荣的成了她泄愤的对象。可当事人却不自知，痛得咬牙切齿抱腿跳窜，“不要以为你是唐穆女朋友我就不敢揍你！”

梁朵朵冷哼一声，甩头转身，走人。十分洒脱。徉阳有气没处发，简直要崩溃了。

三天后打道回府，一周的假期也过了一半。而就在回去的车上，唐穆接到了程陈的电话，说他已经在火车上，投奔他来了。

陈程过来看他，唐穆当然开心。但那家伙既然一声不吭先斩后奏就让人不爽了。幸亏在这边的行程才三天，如果多几天，那他岂不是要可怜兮兮的睡大街？

等他们回到S市，陈程那边也快到站了。唐穆只在学校稍作停留，就直奔去火车站接人。在火车站等了半个钟头左右，才看到顶着张大笑脸朝他大弧度挥手的陈程。

陈程头一次来S市，自有一股子新鲜劲，直赞是个好地方，美眉一抓那是一大把。唐穆直翻白眼，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被色心糊了眼的男人，跟他讲道理等于空讲。节操这东西，得看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