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同(生子)——云四散
云四散  发于:2013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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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大热,在屋子里坐着就汗水淋漓了。皇后娘娘命人在后院凉亭备了冰饮凉果与子玄对弈消暑。

凉亭内果然是风凉许多,只是石凳窄硬距离石桌又甚近,子玄坐下十分困难。费了好大劲坐定后,肚子被桌沿顶得十分憋闷。子玄见皇后娘娘兴致很高不想扫她的兴致,就尽力向后挺腰多挪出一点空间让胎儿活动。

皇后娘娘程汐滟见子玄精神分散,不时的揉揉腰或抚摸一下肚子,像他一定觉得辛苦。哪知一分神之际纤指一滑,白玉的棋子掉在桌上弹了一下跌落在子玄的脚边,四下望去,花青和石兰都不在后院之中,一般侍从早在子玄搬进来的时候就被严旨不得进入后院了。

子玄见棋子掉在自己脚边伸手欲拾,只是巨腹阻挡根本就弯不下腰。他只得双手撑住石桌缓缓站起身来,仅仅是站起这个平常的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了。子玄站在桌边巨大的肚子被石桌托着,撑着桌子的手一只移到身后揉着酸痛的腰。等身子稳住以后,子玄把身子挪到棋子旁边两尺远的地方站定,倾斜上身弯下腰想把棋子捡起来,可能是身子过于前倾他突然向前栽去。子玄慌乱中一把扶住了石凳总算是没有摔倒,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了惊吓,有一下没一下的乱动起来,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想安抚一下。

皇后娘娘见子玄险些摔倒也吓了一跳,看他没事便说:“蹲下捡。”

子玄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棋子,左手托着躁动的肚子右手撑在大腿上屈膝蹲跪在地,然后抱着肚子侧过腰捡起了静静躺在地上的白玉棋子,递给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验看。”

“平身。”皇后娘娘接过棋子,淡然地说。

子玄挺直后背,左手托着巨腹,右手扒住石桌的边沿,腿一发力站起身来。经过这番折腾,子玄已经觉得有些乏了,可是看见皇后娘娘已经把棋子放到棋盘中就等自己接着下棋了,只好又勉强地坐了下来。

没下几步,皇后娘娘手一抖棋子又掉了,子玄只好又费力地站起笨重的身子帮她捡。这一次棋子滚得远些,子玄蹒跚了几步才到近前,看看旁边也没有可以借力的物什,只能硬挺着缓缓蹲下身子,手刚要碰到棋子就听皇后娘娘说:“用右手。”他只好努力的挪转着身子,终于用右手捡起了棋子攥在手中,调整好气息慢慢站起身形。

子玄晃动着沉重的身体往石桌走近,感觉到腹中的胎儿一阵阵辗转滑动,腿脚更是不停的蹬踹起来。他连忙抚摸着肚子安抚胎儿。

皇后娘娘纤纤玉手往棋盘中一指:“放在那,该你了。”子玄听得此言只好放下棋子,扶住桌边坐下身来接着与皇后娘娘对弈。

一盘棋下了近两个时辰,皇后娘娘手中的白玉棋子落了十数次,子玄就拖着沉重的身子帮她捡了十数次。初时子玄还是蹲着捡棋子,后来累得双腿颤抖无力就这能跪下捡了。

子玄这样频繁的起起坐坐,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惊动了,不停的在里面翻转身体上下滑动。饶是子玄这样的性子隐忍,都不由得冷汗涔涔,咬得下唇发白强自忍耐。

皇后娘娘见子玄已至忍耐极限,连忙召来花青和石兰先扶她进西厢躺下。她自己却是肩背一懈,双手紧紧按住小腹趴伏在石桌之上。花青和石兰送子玄回房后,见皇后娘娘忍痛的样子大惊,急步上前搀扶。

皇后娘娘硬是扯出一抹笑意道:“不碍的。月前误食了大凉之物伤了身子,快来身了疼痛些也是难免的。”

花青和石兰二人见皇后娘娘脸色苍白,疼得连腰都直不起了,焦急地说:“容小的伺候皇后娘娘歇息。”

“不碍的,先去看看他吧!”

皇后娘娘忍住下腹内传来的绞痛伏下身子,轻抬一双玉手覆在子玄躁动不已的肚子上检查胎儿的情况,欣喜道:“下来了,终于下来了。”她拉过子玄的手,抚摸腹底圆而硬的胎头。

原来,经过皇后娘娘二十多天的精心调理,子玄腹中的胎儿虽已渐渐稳定下来,但是常作横位,多次与他推拿纠正都收效甚微,随着产期的邻近令人愈发的担忧起来,今日只好出此下策,可是苦了子玄拖着笨重的身子不停的蹲蹲站站。

“胎儿横位将至胎死宫内,既便产出胎儿亦会血崩不止。今日你又受苦了,好在腹中的孩子顺利转了过来。你歇息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子玄喜悦却难掩疲惫地说。

翌日清早,皇后娘娘刚刚起身就听见子玄房中传来“哗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洒了。她连忙硬挺着一阵阵的腰痛和腹痛,整理好衣衫奔过去看个究竟。

推开房门,就看见地上散落着一些棋子,子玄正蠢笨的蹲下捡起其中的一个,他听见门响抬头看是皇后娘娘酒神情凄婉地说:“又回去了。”

皇后娘娘上前扶起他,伸手在肚子上摸了摸,果然胎头又转到腹侧,腹底反而变得空虚起来:“只好像昨天一样,你再辛苦一次吧!”

如此折腾几日都是转胎很顺利偏偏定不住胎位,每日受罪辛苦转胎,胎儿变得敏感易躁起来,子玄的身子也变得虚弱了很多。

眼看着产期日日近了,大家的心情都矛盾异常。如若停止转胎,只怕子玄生产遇险;如若继续转胎,又怕胎儿挨不到足月便会动了胎气早产。

蕾阳宫内安静异常,子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自从月前皇后娘娘用布巾缠腹的方法帮自己定住胎位以后,心里舒坦整个人都变得贪睡了,这样一来反而休息得稍好些,身子也变得强健许多。

子玄看到屋子里早已摆好了满桌子的膳食就各样都尝了一点。虽然每道菜都是精美绝伦,但是子玄今日却觉得没什么胃口,身上直冒出阵阵虚汗。细细体会下,若要真的要他说出身上哪里不爽也说不出来,就是这样没着没落的不适着。

子玄打起精神捧着肚子缓步挪到东厢,却发现皇后娘娘根本不在,就连花青和石兰二人也不在。他忽然想起大约丑时,浦阳宫似乎派人来了。

丑时,皇后娘娘睡得正沉。花青把她推醒禀报道:“皇后娘娘,浦阳宫侍女求见。”皇后娘娘听到,大惊:“宣。”

石兰把来人引到房门口:“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你就在这里回禀。”自己进房后关好门,帮着花青伺候皇后娘娘穿戴收拾。

来人扑通一声跪倒,泣声道:“祎妃娘娘不好,见红了。”

“何时?”

“晚膳前。”

“因何此时才报?”皇后娘娘厉声问。

“祎妃娘娘因觉皇后娘娘临盆在即不便打扰就先传了御医。”

“可止住了?”

“正因下红不止,娘娘深恐熬不到天明了,才斗胆命小的寅夜前来。”

皇后娘娘自东厢急步而出:“快!边走边说。”起驾往浦阳宫奔去。

前日,皇后娘娘到浦阳宫探望,祎妃的身子甚好。皇后娘娘离开后,祎妃心里高兴,就与皇后娘娘腹中的小皇子做了身小衣裳。昨日眼看就要完成,一时欣喜就在日头西斜前连忙赶完了。赶完后觉得身子有些疲倦就早早歇下,哪知要用晚膳时竟然见红了,忙召来御医诊治。药也喝了、针也扎了,几个时辰过去了下红虽不多却总也止不了。

皇后娘娘赶到浦阳宫后,不顾假腹笨拙忙奔到内室榻前,一边询问御医一边于祎妃诊脉。

祎妃见到皇后娘娘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泪如雨下道:“皇后娘娘,他要走啊!”

皇后娘娘忙安抚她:“不可如此!你若大恸,孩子定然保不住了。不可,不可。”

祎妃闻听此言,止住了泪水,压抑着默默的抽噎。

御医近前跪拜说:“请皇后娘娘移驾。血房不祥,皇后娘娘临盆在即,恳请皇后娘娘速速移驾。”

皇后娘娘吩咐侍女赶紧燃起火盆,把祎妃的腰腹垫高,又召来数个婆子贴身伺候,用手的温度为她暖宫。自己则转至大堂坐镇。

众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祎妃下体的出血依旧潺潺,精神更是萎顿许多。皇后娘娘心急如焚,命人取来笔墨写下一个方子交给石兰要她亲手熬成药汁送来。

一个时辰以后,石兰照方熬好药汁端了进来。皇后娘娘试过温度后,召来为首的婆子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婆子一脸惊讶的诺诺照做。

为首的婆子回转内室跪在祎妃娘娘腿间道:“皇后娘娘命小的给娘娘用药,请您务必忍耐。”祎妃杏眼含泪默默点头应允。

为首婆子取过数个软垫,示意其他众婆子托高祎妃的臀部都垫在下面。缠绵隐痛的小腹被骤然拉展呈反弓形,祎妃慌乱间抓住一婆子的手用力掐住,不一会儿那婆子的手就红肿起来,婆子哪敢哼出一声只能默默忍住。其他婆子分别压住祎妃的手臂,打开她的玉腿。

为首的婆子拿起一长柄银勺舀起乌黑浓稠的药汁,竟往祎妃的穴口灌去。药汁炙热刚一碰到穴口,祎妃的全身就是一阵战栗,穴口骤然缩得紧紧的,药汁都顺着股沟流到锦被之上。

“请祎妃娘娘放松。”婆子说罢又试了一次,药汁还是一丝也没灌进去,只得禀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只得挺着高耸的假腹,蹒跚着走到榻边安抚祎妃娘娘道:“前次滑胎引至宫凉难以孕胎,此药实乃暖宫上品,你且忍耐些。”

祎妃在榻上腰腹被数个软垫垫起,上体已呈倒挂之势。她抬眼望去,见皇后娘娘临盆在即还拖着沉重的身体前来探望自己,心头泛起阵阵暖意。

皇后娘娘与她四目相对心头泛起阵阵怜惜之情,忙撑住花青的手借力蹲坐在榻边,继续劝慰道:“此药用之必有奇效,速速暖宫才能保住你腹中的龙种。”

祎妃想到那用药之法心头一悸,不过看到皇后娘娘被两个侍女扶持者勉强坐在自己低矮的榻沿上劝慰自己,临盆巨腹更是不停上下起伏显示出勃勃生机。她心一横,低声说道:“谨遵皇后娘娘意旨。内室污秽,请娘娘移驾大堂。”

皇后娘娘满意的握了握祎妃的手,笑道:“腹中的孩子一定能保住,你且放宽心怀。”又吩咐众婆子:“好生伺候,速速用药。”说罢,伸手撑住花青的手意欲借力起身,石兰立刻上步一手托住假腹一手撑在皇后娘娘药后助她起身。

皇后娘娘在她二人的搀扶下提气起身,刚刚站起就觉得下腹中似万把钢刀搅动般的痛楚袭来,身子一软向下坠去。石兰忙手上使力将皇后娘娘揽在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身子,花青赶紧用手臂搀在皇后娘娘的腋下,半托半扶的把皇后娘娘安置在大堂的正位之上。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冷汗一颗颗渗出皇后娘娘的额头,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皇后娘娘心里默念:这葵水来得真不是时候。自从食了红花之后,皇后娘娘月月此时都是痛不欲生,今日在这里定然也是坚持不了一会儿。可是她又担心与祎妃暖宫的药用不用得进,只得硬生生忍着自小腹间蔓延开的痛楚。

众人都忙着祎妃的事,倒也没有发现皇后娘娘的身子不好了。

内室中,两婆子各执一柄银勺,一人先舀起药汁向祎妃的下穴灌去,温热的药汁进入蜜径后只有少半滑入,其它又溢出了体外。另一婆子刚要灌时,她低声耳语道:“插进去。”

那婆子了然的点点头,银勺送至穴口未停直接插入祎妃娘娘的体内,然后向前翘起勺柄,药汁系数灌进了祎妃娘娘的体内,两婆子相视一笑。

祎妃哪里忍得这番异物插弄,檀口迸出的痛吟声,直听得皇后娘娘益发的腰酸腹坠痛不可挡。

眼看药汁就要凉了,婆子哪敢耽搁分毫。手中的银勺又送到祎妃娘娘的穴口边,只听祎妃娘娘无力地说:“等等。”转头吩咐侍女,“帕子。”她接过帕子咬在口中,紧紧闭上双目,等待下一轮的折磨。

一次次的插入、翘起、拉出,两柄银勺轮番一刻不停地往祎妃娘娘体内灌着那暖宫的药汁。温热的药汁陆陆续续滑进体内,阵阵暖意自体内散开,祎妃的心里不再像原先那样慌乱。神定了,气凝了,身子自然就稳了。

“启禀皇后娘娘,用药完毕,请娘娘示下。”

皇后娘娘示意御医前来领旨,她勉强提起笔来写下给祎妃保胎用的方子,方子还没写完,阵阵挛痛就击得她拿不住笔了。花青惊呼:“皇后娘娘,可是身子不妥,速速回宫吧!”便和石兰合力搀扶起皇后娘娘登上凤辇回转蕾阳宫。

凤辇中皇后娘娘程汐滟哪里还能端坐得了,早就匍匐的席上直痛的辗转呻吟了。皇后娘娘趴伏着身子用假腹死死顶着小腹,想以此来忍住那一阵紧似一阵绞痛,她一手紧紧揪着袍襟,一手死死抓着窗棂。

随护在凤辇旁的花青见皇后娘娘抓着窗棂的纤手因用力过猛已是毫无血色,忙吩咐侍从加快速度。

宫中的地面都是由巨大的汉白玉石铺成,素日里觉得光洁如镜。今日凤辇轻磕在玉石缝隙上的震动无疑都加剧着皇后娘娘的痛苦,她紧咬着袍子上的束带将呻吟声硬生生堵在喉间。

终于到了蕾阳宫门口,凤辇停在高阶之前。花青上前发下踏凳道:“下得伺候娘娘下辇。”

“且慢!”凤辇中传来皇后娘娘低哑的声音。

花青等了片刻也不见动静,就偷偷向内窥去。只见皇后娘娘的袍襟上沾满了瓣瓣血花,正费力地想把身子转过来,只是每动一下都得仰头屏息来抑制那磨人的痛楚。花青一使眼色,石兰就躬身进了凤辇中,将皇后娘娘连搀带扶、连拖带拽的请出了凤辇。二人合力将皇后娘娘架进蕾阳宫。

蕾阳宫门口前院侍从侍卫众多,正是个人多眼杂的所在。如若自己还忍得了,皇后娘娘是断不肯允人搀扶的。此时她只能尽量挺着身子,在二人的搀扶下踉跄前行。

三人还未行至正殿,陛下竟然从殿中快步迎出。皇后娘娘忙推开二人的扶持,伏身下拜,虚弱得说:“臣妾……拜见……”一语未毕,人以栽倒在地。

陛下大惊失色,一边高声呼唤:“汐滟,汐滟。”一边抢步上前抱起皇后娘娘往东厢而去。

皇后娘娘栽倒的地上留下一滩血迹,花青取来清水匍匐在地尽力洗刷。石兰随护陛下身边进了东厢,伺候皇后娘娘除去假腹洁身更衣。

西厢内,子玄自清早起身就身子不爽。身上阵阵虚汗不止,肚子也硬硬得直往下坠。躺在榻上就胸口憋闷无法喘息,起身站立就腰酸腹坠双腿颤抖,那真是怎样做都不得舒坦。正在心烦意乱的当口,陛下竟然来了。

陛下推开西厢的门,看见子玄正背对着桌子双手撑住桌沿双腿颤抖不已得站着,就问:“因何不躺着歇着?”

子玄看见陛下前来心头自是欢喜,哪肯如实以告,只说:“躺着烦闷了起来走走。”

“朕来搀你走走吧!”陛下走到子玄身旁一把搂过他的身子,让他背靠在自己宽大的怀里拥着他在屋中慢慢的走动。

饶是陛下细致入微体贴周到,承托了子玄身子的大部分重量,子玄还是觉得肚子一阵阵发沉,隐隐的痛楚一阵阵袭来,身子益发的无力起来。

陛下感觉到怀中子玄的身子向下坠去,体贴地问:“累了?”

子玄虽是身子不妥,却舍不得陛下的怀抱:“不累,就是肚子沉。”陛下一听此言大掌往子玄腹底一托,子玄的身子不由得向后仰更紧密的嵌在陛下怀里。

二人就这样相拥着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子玄感受着陛下咚咚的心跳,陛下感受着子玄勃发的胎动,室内一派温馨,子玄刻意地忽略掉腹中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享受着陛下的温存。

陛下突然停住身子向窗外望去:“汐滟回来了。”子玄抬眼向外望去,只见皇后娘娘的凤辇停在了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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