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王妃 下+番外——南宫鹤
南宫鹤  发于:2013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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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晴告诉自己:

妃情必须是她的妻子,今生唯一的妻子!

白水回到淮骏王府时,只见原本该是喜气洋洋的王府,早已被一片无法释然的哀伤所萦绕。一路上,那些困扰她多时流言蜚语,也终于得到了证实。

可她并不为此感到开心,反而是深锁眉心,难以舒展。

她知道,凤冰凝并没有嫁给凌夜晴。

那件事后,也从常来刁难她的蔻儿那里得知,晴儿并没有和凤冰凝冰释前嫌。

综合种种,白水多半猜得出,死的那个不是凤冰凝。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躺在花床之上青春依旧的少女,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吸。

此情此景,白水不禁自问如果当时自己在场,是不是就可以救回少女的性命?

抑或是,秉性调皮的少女,只是在和她开玩笑罢了,她根本就没有……

可是,假设终归是假设。

当指尖确切地摸到冰凉的肌肤,且感受不到任何细微的搏动时,白水再也无法心存侥幸了。她转过身子来到凌夜晴面前,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满心歉疚地道,「对不起,晴儿……我来晚了。」

凌夜晴仿若未闻,只缄默地等到白水按捺不住的前一刻,才缓缓的开口,「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白水,就算你当时在场,也救不了妃情。」

听到凌夜晴完全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白水心里反而愈加过意不去。

天知道,被困在圆月山庄的日子里,只要她想,就随时都能脱离蔻儿的禁锢。

可是,她却始终没有那么做;她还想尽全力去争取。

这次,她是真的对蔻儿动了心了。

即使在蔻儿心中,还完全没有她的存在……

想到蔻儿,白水眼里又是黯淡不少:

到底有什么办法,蔻儿才会离开凌夜辰,和她在一起?

白水正沉思间,凌夜晴已经站起身子,去拂身上的灰尘,「白水,我要进宫一趟,府里就麻烦你多看顾了。」

白水一愣,担心的望向凌夜晴,「需要我陪你吗?」

凌夜晴深深地凝视着白水,眼里复杂而犹疑,半晌才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

临出门前,凌夜晴半转回身子,「白水,你已经离不开那个蔻儿了吗?」

料不到凌夜晴会这么问,白水当场呆傻在那儿,不知改如何言语。等回过神时,已是不见了凌夜晴的踪影。

她已经,离不开蔻儿了吗?

呵呵,或许吧……

晴儿,大概也冲她的表情中,看出了究竟吧?

白水无声苦笑,为自己无果的爱恋。

130 朕没有做错

凌夜晴再去到宫里时,凌夜辰明显已等候他多时了。

凌夜晴见到他,不由诧异了一下:

不过几个时辰未见,此时坐在软榻上的凌夜辰却是掩不住面上的苍白之色,额角处也尽是勉强的冷汗。

见他这样,凌夜晴心里的那点恨意,又不禁又减淡几分。

凌夜晴对凌夜辰简单的行了个礼,在得到他允许后坐到他身旁。嘴上,则关切的问道,「皇上的病,太医真的有在治吗?」同时,借抚平衣摆的动作掩住担心的情绪:还是说,这病……已经严重到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该改变自己的计划吗?

凌夜辰能等到自己完成的那一刻么?

凌夜晴垂眉顺目,不断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凌夜辰没注意到她的反常,只拧眉表示不想谈论这个,用一句简单「无碍」打发了凌夜晴的关心。他挥手屏退左右,待寝宫内只剩他和凌夜晴俩人,才正色道,「找朕所为何事就直说了吧。能做到的,朕都会依你。」

到了这时候,凌夜辰已经清楚凌夜晴来找自己的目的了。他自知理亏,因此也没和凌夜晴打什么哑谜,丢下一句话就任她开条件。

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凌夜辰才不认为凌夜晴还会像往常一样,肯善罢甘休!

但,这并不代表他全力妥协。正如他所说的——能做到的他是会做,可那些做不到的事,他也不会硬是去逼自己……

凌夜晴本该为此大笑:

平日里,一直将她压得死死的人,居然也会有如今的无奈。

然而,她却怎么也扬不起一个称得上是开心的笑容。

她想:自己此时的神情还有语气,和凌夜辰的,大抵是相差不了多少吧?

一样的波澜不惊,语气淡淡。

像是,早已预料到了结局;抑或是结局如何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他们早已失去了一些东西,重要过这结局好几倍的东西。

例如:亲情。

例如:真心……

但,诚如之前所说,事情既然闹到了今日的田地,就不得不尽早有个了断。

凌夜晴不想再拖,凌夜辰也是。

凌夜晴顿默了片刻,起身跪在了地上,道,「臣弟只想向皇上讨个人,希望皇上能够成全。」

凌夜辰闻言,神色一变,眉心更深的拧成一座小山峰,「如果是蔻儿的话,就不必再多说了。朕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

凌夜晴怔了片刻,没料到凌夜辰会这么直接的拒绝她!

在凌夜晴的印象中,除了奶娘以外,她从不见凌夜辰对身边的哪个女人特的好。

即便是那个蔻儿,都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夺得了凌夜辰如此的在乎……

凌夜晴实在是不明白,到底,那个蔻儿究竟是有何特殊之处,让凌夜辰为她多番破例!

看来,是她低估了蔻儿在凌夜辰心中的分量。

凌夜晴内心疑思重重,却没有开口相问,只对凌夜辰冷冷一笑,酸道,「臣弟今日才明白,原来在皇上眼里,臣弟还比不上这小小的宫婢!」

凌夜辰被堵得语塞,满脸的为难,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过分的焦急,使得原本就无多少血色的脸更加的苍白。

他憋了许久,才挫败似的道,「你如果是要惩罚她,由朕来也是一样的。朕向你保证,绝不不对她手软!」

「可是,皇上对她的刑罚里面,似乎是没有死刑的吧?」视线化作两道凌厉的刀锋,狠狠的划在凌夜辰身上,凌夜晴冷声质问,「以命偿命。皇上对先祖定下的律法,难不成是有什么微词么?」

凌夜辰闻言,浑身重重一震,对上凌夜晴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顿时面如死灰,「那你到底想怎样?再来抢走朕的皇位吗?」

凌夜晴也不否认,「如果臣弟说是呢?」

「为什么?」凌夜辰痛苦地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这个位子不是你能胜任的!」

「皇上没试过让臣弟来坐那个位子,又怎知臣弟能否胜任呢?」说到这儿,凌夜晴也跟着有些激动起来。她最讨厌的,便是凌夜辰凡事都要自作主张这点。

凌夜辰说不过凌夜晴,双唇抿得死紧。许久,才松口透露了一句,「晴儿,你应该明白,这世上有很多事就是这样——就算你不去尝试,也可以知道结果是什么。」

「你错了,皇上。」凌夜晴摇头叹气,嘴角终于能够弯起一个,称得上是笑容的弧度,「没去尝试过的事,你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其结果的。就像臣弟在掀起红盖头之前,永远都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子居然会被皇上给掉包了一样。」

凌夜辰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受伤,但立场依旧坚定。他道,「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朕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朕没有做错!」

凌夜晴本无心再惹怒凌夜辰,但后者完全没有悔意的言辞,终于惹得她心中怒火燎原起来,「破坏我的姻缘也叫做是为我好?凌夜辰,你会不会太自我了一点?」

凌夜辰还是倔强,「朕没有错!」

凌夜晴嗤笑,「凌夜辰,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朕从没后悔过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凌夜辰强撑起身子,站在凌夜晴面前,抬手揪住她的衣襟拉近自己,「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朕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凌夜晴,你会明白的,朕,自始自终都没有做错!」

「噗咚——」

凌夜晴被勒得有些透不过气,方要推开面色狰狞的凌夜辰,却听闻一声重物落地砸出闷响。她心里完全没有丝毫准备,因此,看到凌夜辰就这么倒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退后几步,凌夜晴愣怔的看着凌夜辰口吐黑血。

看他伏倒在冰冷的地面,双眸紧闭,面上已然是浮上青紫之色!

凌夜晴行走这么多年,又怎会不晓这乃是中毒的迹象?

判断出症状,凌夜晴当即放声对外求救,同时不断喊着凌夜辰,希望他能重拾意识,给她哪怕只是一点儿的回应。

131 病情的真相

凌夜晴从没想过,要将凌夜辰逼到又是吐血、又是昏迷。

隐隐记得上次她说想娶凤冰凝时,凌夜辰也是这样既伤心又绝望的望着她,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可是,她固执的坚持己见。结果,事情发展到了今天的僵局。

凌夜晴心里是怨着凌夜辰。她恨他处处阻拦她的姻缘。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心里大多是不好受的。

说不上是内疚,只是有些闷得慌罢了。

凌夜晴不承认这是心软,原谅了凌夜辰。

他始终伤害了她,凌夜晴自认,还没那么大的胸襟,能彻底原谅凌夜辰的所作所为。

妃情的死,更是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就算真的离开了帝都,没解决的事情,终究是个死结——而逃避,只会让她不止会害了自己,也拖累了别人。

凌夜晴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厅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置身事外得,连眼前宫人不停在她身前进进出出,都不知他们在忙碌着什么。脑中,只不断浮现凌夜辰伏倒在地时,那张苍白中带点紫黑的脸庞。

到底是什么病,能把他折磨到这种地步?

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高高在上;继位后,更是不从有过任何不顺的他,什么时候竟脆弱到了这种地步?

凌夜晴想不通,更想不出凌夜辰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症。就连太医院众多万里挑一的能手们,都对此束手无策……可说是绝症,却又瞧着不像。反而是那奇怪的脸色,看上去像是中毒更多一些!

凌夜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隐隐萌生出一丝寒意。

如若真是中毒,那么这深宫之中的御林军,和重重守卫在凌夜辰身旁的暗卫,是否还保持着那颗忠君的心?

「小侯爷,皇上有旨,您若是没别的事,就先行回府吧。」

凌夜晴正臆想连篇之际,带嘶哑的苍老声音在耳旁响起。抬头去看,果见如趴着一条丑陋的虫子般的脸。心下一悸,迟疑了许久才回道,「乳娘,皇上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皇上洪福齐天,小侯爷莫要太过担心了。」

凌夜晴闻言,微微拧了拧眉:放下所有的恩怨不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可是她唯一的亲堂哥,要她不担心,谈何容易?

抿唇在心中腹诽了一阵,凌夜晴道,「不知皇上这会儿醒了没有?」

「稍微有点意识。」见凌夜晴要往内室闯,乳娘也不拦,只淡淡在后头提醒说,「还请小侯爷长话短说,切勿耽误皇上静养。」

「你还是不死心?」迷糊间看到凌夜晴的靠近,凌夜辰苦笑着想撑起身子,「难道非要看着朕死,你才肯甘心?」

凌夜晴赶紧按住他,「说什么傻话?」他这样,她又怎忍心再逼他?就算是苦肉计,她也会『打碎的牙往肚里咽』,息事宁人,「那件事,还是忘了吧。」

凌夜辰有些不敢置信,双目紧紧的凝在凌夜晴身上,「你真的肯放过蔻儿?」

凌夜晴摇头,她可没那么仁慈,什么都不做任由妃情枉死箭下,「自然还是要些补偿来替代的。」她按住又要起身的凌夜辰,继续道,「人是逼不得你交出来,但,讨个封号,总是可以的吧?」

凌夜晴说着,深呼吸一口气,退开了几步屈膝而跪,「微臣恳请皇上,念及亡故内子曾经的功劳,封内子为第一夫人,赐号——妃情。」

妃情。

对不起。

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把的名字还给你,不做孤魂野鬼。

而那些今生不能为你做的,等来世必定双倍补偿于你!

凌夜辰看着凌夜晴,看她红了眼眶,泪水欲滴未滴,顿时哑然而难以言喻。好半晌,才稍微整理好情绪,点头应允。

是了,他是该还那个枉死的少女真实的名字。

他利用她太多,将她扯进这场风波之中,就已是无可原谅之举。

如今,更害得她丧了性命……颤抖着苍白的双唇,凌夜辰低声呢哝了句,「对不起。」

可是,这『对不起』三个字,有人却已经听不到了。

而皇上,您的这三个字,只为了自己的一时错手,而害了无辜的性命;根本,一丝一毫,觉得自己做错的心都没有;你的对不起,永远没有任何做错事该有的觉悟!

正如你所说的,你没有做错,你不曾后悔。

既然这样,那这三个字,又还有什么何意义呢?

凌夜晴黯然摇头,慎重的跪拜了三个响头,决然起身离去。

「微臣告退。」

黎明。

漆黑的天幕破晓伊始。

点燃了一夜的宫灯,悄悄在寒冷的隆冬清晨中,摇摇晃晃。然最终,还是难逃被吹灭,等待下一个黑夜的到来,继而再次被点燃的命运。

寂灭无声的宫苑,嗒嗒的脚步声愈渐行进。

灰蒙的雾气之中,垂手而立的人嘴边扬起一抹预料之中的笑容。

「老御医慢走。」

并没有真正离开皇宫,凌夜晴背倚在回廊的圆柱上,在前往太医院的必经之路,成功截住了形色匆匆的老御医。

老御医呼吸一窒,明显大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凌夜晴居然还会在此等候。

明明,皇上特意拖了他些许时辰,就是为了避免他碰上这麻烦的……

既见着,就无法装作无视而过。

老太医在凌夜晴身前停下,躬身作揖,「不知小侯爷深夜入宫,有何赐教?」

话说得好听,但其实心里清楚明白,不是什么深夜入宫,而是自昨日起便没离开过。单是那和昨日一样的衣裳和脸上深深的疲色,即便是没经历过这一遭,也可以轻易给出答案。

「赐教不敢当,」凌夜晴客套道,「只是想问问清楚太医,皇上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这个……」老御医一脸为难的支吾起来。

「这儿没外人,老御医甭管隔墙有耳,只管放心道来便是!」凌夜晴安抚的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见老御医仍有所顾虑,索性冷下了面容,「还是说,老御医知道本侯爷刚死了妻子,要将府上的千金送予本侯,聊表安慰呢?」

「老……老臣不敢!」听到这儿,老御医脸上终于有了点惧色——唉,打死他也不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往这种人家受罪啊——那新侯爷夫人,才新婚几天就这么去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小侯爷,皇上他……其实没病!」

「没病?」凌夜晴神色微变——果然,是苦肉计么——但他吐血昏倒,却是铁铮铮的事实,无法看出一丝假装!

老御医知晓凌夜晴的疑虑,他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皇上是中了一种十分罕见,叫做『醉魂香』的毒。」

果然……是这样呐……

这皇宫之中,看似风平浪静,居然袭来过如此巨大的风浪。

就连犹如身在万重保护之中的君主,都无法自保其身!

虽然心中隐隐有了底,可在亲耳确认这个结果时,凌夜晴还是不免狠狠震惊了一下。

凌夜晴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似的,垂眸沉吟了许久,才轻声问道,「这毒,可危及皇上的性命?」

老御医无奈摇头,「若是不强行清楚它,尚可有一生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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