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蒙放下电话，怀疑的看着他：“真的？越快越好，就在这里写，出去后不许说出去，明白吗？”

赵文彻连连点头，心里美的简直要放声歌唱，杜蒙愿意把事交给他做！这是信任他，熟识他的表现啊！

看赵文彻憋不住在笑，杜蒙问：“你笑什么？”

赵文彻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先看一遍，很快！”看着文件的厚度，他心里暗喜，至少能在这里和杜蒙一起待到晚饭的时候了，就他们两个人！这是杜蒙第一次找他做事，一定不能出纰漏，想到这里，赵文彻聚精会神的看起了手里的文件。

杜蒙看着他的侧脸，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哲哲在学习的时候也是这样，很认真，认真到雷打不动的地步，不过哲哲比他好看，身上有淡淡的哈密瓜的味道，有点甜，香香的。那是沐浴露的味道，杜蒙喜欢，说有想咬他一口的冲动。

忽然道：“没有哈密瓜味。”

赵文彻正在写字，没听清，回头道：“什么？”

杜蒙才知道自己把想得说出来了，有点窘，掩饰道：“没什么，你快写。”

“哦。”赵文彻低下头接着写。

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赵文彻才看完了那厚厚的一沓文件，写出了五千字的心得，拿起稿纸扇干钢笔水，眼睛亮晶晶的递给杜蒙。

杜蒙接过来翻了翻，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大大的松了口气。

看了眼表，道：“我请你吃饭，走。”

赵文彻惊喜的抬起头，尽量抑制自己兴奋的样子，道：“小事，不麻烦杜教官了吧！”

杜蒙放下报告，拎起外套：“我说请你就走，磨叽什么？”

赵文彻赶紧闭上嘴，跟着杜蒙出去。

到食堂买了几个菜，二人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吃饭，杜蒙不爱和不熟悉的人说话，赵文彻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什么惹杜蒙不高兴，就这么安静的吃饭。

可能感觉气氛太枯燥了，杜蒙道：“你多大了？家是做什么的？”

赵文彻闻言，本来高兴的样子就有了点灰暗，道：“我家……一般人家吧，父母健在，身体好，有工作，跟别人家一样。”

听出了赵文彻语气中的压抑，杜蒙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听着。”

赵文彻抬头，看杜蒙依旧在吃东西，可是他却从那句话中感到了一种从没感到过的温暖。可是他实在不想回忆那个家，那个就像不属于他的家。

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谢谢教官，我……真的没什么想说的，说说教官吧，那次您生病时来看你的是？”问出了这个一直纠结他的话题，他忽然有点紧张，杜蒙会怎么说？不会不高兴吧？

看到赵文彻手足无措的样子，杜蒙轻描淡写的说：“那是我哥哥，人很好。”想起哲哲，他心中暖了一点。

虽然杜蒙的语气是那么冷漠自然，但是赵文彻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瞬间的温柔，那是他从没见过的温柔。那个大男孩，真的只是他的哥哥吗？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犹豫着，赵文彻又问：“可是……他跟教官……嗯……”

“怎么？”杜蒙挑眉。

“他跟教官长得……不太像……”说出这句话时他感到手心都冒出了汗。

杜蒙勾了下嘴角：“他不是我亲哥，他姓郑。”

不是亲哥？赵文彻的心又抬了起来，那他们不会也……想着，他又否决了自己，为什么总会这样想呢？杜蒙怎么会像他一样，喜欢就行了，如果真硬掰弯他，他不忍心。

第二天，杜蒙那着誊好的报告交给王少校，王少校粗粗看了一遍，赞赏道：“不错嘛，功夫好文笔也不赖，值得表扬！以后都要像这次学习一样，要用心！知道吗？”

“是！”

王少校收起报告，看杜蒙还站着，问：“你还有事？”

杜蒙顿了一下，道：“少校上次说有任务要交给我，是什么任务？”

王少校恍然大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递给杜蒙：“你的任务。”

杜蒙接过来，发现那是一张离开军区的登记表，略带不解的看着王少校。

王少校递给他一支笔，笑道：“组织上对你这次的学习和你近期的表现都非常满意，还有你带的新兵王刚，李烈，赵文彻几个都在上次的大赛里获了奖，所以组织上决定给你十五天假期，回家探探亲吧，你岁数还小，为了新兵都一年没回家了吧？给自己也放松一下，身体和心里都没有牵挂才能更好的为国家效力嘛！”

捏着手里那张纸，杜蒙心淡淡的酸痛，鞠了个躬：“谢谢领导关怀……”

王少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利用啊，从你填表的日起开始计算假期，回去收拾一下吧！”

“是！”杜蒙敬了个礼，离开办公室。

哲哲，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我回去呢……

47.威廉

教室里，郑琰哲正站在桌子上调教室上方的一个投影仪，下面几个学生在帮他扶桌子测试角度。

蒋阳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种景象，郑琰哲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桌子上，费力的拨投射孔的方向，脸上已经微微的冒汗。

很危险的姿势，他心一跳，走过去道：“哲哲，你快下来，太危险了！”

郑琰哲很意外看到他，道：“没事，马上了……”说着把机器轻轻的旋转了一个很小的角度。

后面叫：“好了好了！对上了！”

郑琰哲长出了一口气，蒋阳几步上前把他扶下来，略带不满道：“为什么你上？掉下来怎么办？”

看同学把桌子搬回去，郑琰哲才笑道：“不高！再说我哪有那么笨！”又疑惑的问：“蒋大哥你不上班吗？怎么来我学校了？”

蒋阳帮他拍了两下身上的浮灰，道：“今天的事我昨天做完了，就来看看你，想带你出去吃午饭。”

“好呀！”郑琰哲道：“我姐呢？一起去接她？”

蒋阳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又温柔的笑道：“她出不来，不用叫她了，咱们去吧，喜欢哪一家？川菜还是粤菜？”

郑琰哲听郑小雪不去，就不大想去，而且他怕热，这种天气去吃川菜他一定会晕在餐厅的！

正犹豫着赵书铭忽然来了，站在楼口叫：“郑琰哲！快点去办公室！老师教你帮忙整理表格！”

郑琰哲大呼够意思，转身对蒋阳歉意的说：“蒋大哥，这……恐怕去不了了，我们老师做东西很仔细的，怕是要到下午了。”

蒋阳皱眉：“这么晚？要学生饿着肚子干活？”抬起表看了看，道：“时间还早，我还不怎么饿，我等你吧！”

“……”

郑琰哲最近觉得蒋阳怪怪的，真的不想跟他去，为难的说：“蒋大哥，你别等我了，耽误你我多不好意思啊，下次吧，好不好？”

蒋阳见他这么坚持，只好说：“那好吧，我先走了，你结束了后找点东西填一下肚子，有事给我打电话。”

郑琰哲连忙答应。

送走了蒋阳，郑琰哲才走向楼口的赵书铭，跟他去办公室。

赵书铭向蒋阳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他干什么啊，天天来找你？”

郑琰哲也摸不着头脑，颇有点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总找理由带我出去，又不带我姐，也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赵书铭道：“你信不信，就是杜蒙不在，要不一定找茬揍他！”

听到杜蒙，郑琰哲指尖略微抽动了一下，道：“你很羡慕他四肢发达？要不你也去为保卫祖国贡献你的力量，我让他照顾照顾你。”

“别！“赵书铭连忙道：“说着玩的！”想了一下，不禁又道：“郑琰哲，你姐跟他感情很好？”

说起这个郑琰哲也有点不明的感觉：“我也不清楚，他……对我姐还挺好的，要什么买什么，上下班接送，但是总觉的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

正好前面走过一对情侣，不顾还是在学校，抱着就腻歪上了。

赵书铭撇了一眼，道：“这都是没被领导抓着的，要不就是有人，有恃无恐了！”

郑琰哲，没理他，闷头走。

走着走着，忽然想到，蒋阳似乎从没跟姐姐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是他在身边不好意思吗？蒋阳对姐姐的感觉就像那个成语——相敬如宾。

可是现在的男女朋友不都很开放吗？还是他们比较保守？

看郑琰哲低头不说话，赵书铭道：“想什么呢你？”

“没什么。走吧。”郑琰哲压下心里的疑问，蒋阳人还是不错的，应该靠得住的，人和人不一样，或许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和别人不同吧。

拐过一个转弯，一个人迎面而来撞了郑琰哲一下，郑琰哲一趔趄站住叫道：“小心点！”

那人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一边捡东西，一边用语气很奇怪的汉语说：“对不起……对不起……”

赵书铭轻声道：“是个老外啊！”

郑琰哲也留意到他的头发的黄色很自然，不像是染得，听他说的很费劲，就用英语道：“What do you need help？（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外国人听到英语意外的一抬头，很高兴的说：“Do you speak English？Great！！I will go to the academic affairs office，and it in which direction？”

他抬头的时候郑琰哲发现这是个很漂亮的外国青年，金色的头发，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有一种白种人特有的美感。听他说要去教务办公室，郑琰哲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在那边。

外国人连连道谢，道：“My name is William，from France，nice to meet you！”

来自法国的威廉？好本土的名字，郑琰哲礼貌的道：“郑琰哲。”

威廉用极其生涩的汉语重复了一下郑琰哲的名字，很高兴的笑道：“谢谢你！”

郑琰哲摇手表示不用，指了那个方向。

威廉抱起东西，笑着跟郑琰哲点了下头，就向教务办公室去了。

威廉走后，赵书铭一巴掌拍到郑琰哲肩膀上，夸张的道：“可以啊你！口语好的不是一点点啊！要不你考留学生吧，不然太浪费了！”

郑琰哲道：“他是法国人，说的是英语，要是法语我就傻眼了。”又斜睨着赵书铭说：“你想学？我教你？”

赵书铭连忙道：“不用！我对这玩意一点好感都没有！谢谢您了！快走吧，要不主任要发飙了，最近她怀孕了，可别给自己找没意思，要知道怀孕期的妇女跟更年期的妇女一样有着强大的杀伤力！”

“放心，有我在前面顶着，杀伤也杀伤不到你……”

到了办公室，略微隆着肚子的系主任正埋头整理一大堆本年度的助学金奖学金申请表，看见他俩连骂都还不急骂一声就道：“快点快点！把这个放到那边！这些要盖戳的别弄混了，申请书要单独放出来……”

两人在内心哀叹一声，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工作中。

一堆堆的表混的太严重，分起来十分费劲，赵书铭一肚子火气，低声说：“这些班长脑子都怎么长的，就不能先放好了再交上来？浪费劳力，浪费时间……”

郑琰哲给了他一拐子，示意别乱说话，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郑琰哲赶紧掏出来，来电显示“杜蒙”他的心咯噔一下。

犹豫了一下，按掉，发了条信息过去：“我在办公室，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吗？”

半天，那边回过来一条：“没事，我帮领导值班，偷拿手机打个电话，你忙。”

郑琰哲拿着手机根本不知道回什么，直到主任发现他停着，不满的道：“郑琰哲，干什么呢！”

他回过神来，匆匆把手机放进口袋，继续手头的工作

48.黑色的大雨

收拾好手上的东西，郑小雪点了一下：“嗯，挺好，一件都不缺！”

“姐，”郑琰哲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道：“不就是个野营嘛，拿那么多东西你背得动吗？”

郑小雪道：“你管我！你说你老姐上个山背这么多东西，你不帮忙还在一边说风凉话，你不觉得你很可耻吗？”

“不觉得。”郑琰哲淡定自若。

蒋阳在旁边哈哈的笑了两声道：“小雪背的东西是有点多，少拿一点吧，这次你们公司组织的我不能陪你，自己背着多累啊。”

听到蒋阳说话，郑小雪明显的文静了许多：“是哦，那怎么办？我一样都不能少拿呀！”

郑琰哲道：“不管你，到时候我可不去送你！”

郑小雪瞪了他一眼：“你敢！”

“我敢啊，让蒋大哥去送你！”

蒋阳微不可见的露出了点厌恶的神色转瞬即逝，温柔道：“好，我去送小雪。”

“呀！”

郑琰哲烦道：“干什么你！”

郑小雪叫道：“我的防晒霜没有买唉！”

郑琰哲表示无动于衷，她凑过来狗腿道：“好弟弟，去给姐姐买啊，你看姐姐今天好累了！乖啊，就普通我用的那一种就可以啦！”

“不去。”郑琰哲回答的斩钉截铁。

郑小雪撞了他肩膀一下：“你不是这么狠心吧，这样不心疼你姐啊，你忘了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了！”

“妈，跟你没关系，你就会抢我巧克力吃。”郑琰哲睁着扑闪的大眼睛道。

那双眼睛亮的像一颗小星星，蒋阳一下就看住了……

正当郑小雪拉起架势准备跟郑琰哲大战五百回合的时候，蒋阳道：“哲哲不爱动，我去吧，把你的瓶子给我，不会买错。”

郑琰哲看小雪乐颠颠的去拿瓶子，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咽了口唾沫，道：“要不……我跟蒋大哥一起去吧……”

蒋阳有点惊喜，嘴角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哲哲愿意跟我一起，当然可以。”

郑小雪把瓶子交给蒋阳，郑重交代，要给郑琰哲买冰水带着，否则她是不会去营救的。郑琰哲回头做了个鬼脸，跟着蒋阳出门。

刚出门郑琰哲就后悔了，那太阳，我的天啊……

蒋阳看着郑琰哲晒和打蔫的茄子一样，很担心，买了一个冰袋让郑琰哲抱着，不住的问：“哲哲，你怎么样？要不你回去吧，不要去了。”

郑琰哲无精打采的摇摇头，出都出来了，半途回去岂不是太没面子！

买了防晒霜，郑琰哲晒的有点懵，迷迷糊糊道：“杜蒙，快回家，我要死了。”

蒋阳一僵，杜蒙……

他勉强的笑道：“哲哲，我是蒋大哥啊。”

“蒋大哥？”郑琰哲歪着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真是蒋大哥，怎么刚才感觉是杜蒙呢……”

蒋阳眼里的神色慢慢低暗，杜蒙，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