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打开门，看见漂亮的郑小雪胳膊里挎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费力的睁睁眼。

看到郑琰哲这幅样子，张霞气不打一出来，小声呵斥道：“干什么哲哲，叫人啊！”

郑琰哲犹有些迷糊，没反应过来该怎么称呼。

男人原本笑着的眼睛蓦地一亮，不留意的顿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姓郑？”

这一问让张霞郑小雪和郑琰哲均是一愣，郑小雪笑道：“我弟弟，不姓郑姓什么？”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郑小雪，又看了看眼前的郑琰哲，恢复了那温和的笑容：“你好，我是蒋阳。”

“哦，蒋大哥好！”郑琰哲露出两个招牌小酒窝。

晚餐很丰盛，蒋阳温文尔雅，又有礼貌，很得张霞喜欢，不住的让他多吃菜，郑琰哲还在郁闷今年杜蒙不能回来，面上就有点淡淡的。

张霞暗里掐了他一下，脸上笑道：“怎么了哲哲，跟你蒋大哥说两句话啊，今天这么蔫呢！”

郑琰哲被掐的一激灵，不舒服的动了动，抬头见蒋阳温柔的看着他，忽然有点怪怪的。

蒋阳笑道：“哲哲今天不舒服么？要不要休息一下？”

看蒋阳这么关心郑琰哲，郑小雪幸福的笑了，夹菜给蒋阳，道：“他没事的，脾气怪着呢！”

蒋阳一笑，不置可否。

吃过了晚饭，郑琰哲在卧室躺着看天花板，很没意思。

“咚咚咚”敲门声伴着蒋阳的声音响起：“哲哲，我可以进来吗？”

郑琰哲连忙起身道：“当然可以！”

蒋阳走进屋子，就近坐在了郑琰哲身边，问道：“怎么了？晚饭没有吃好吗？”

郑琰哲摇摇头，道：“没有，蒋大哥你呢？”

蒋阳笑道：“很好，伯母的菜做得很好！”环顾四周，顺手拿了书架上的一本书，道：“你不是学医的么？也喜欢看这种书？”亮开封面是一本网游修真小说。

郑琰哲看了那封皮，笑的暖洋洋的，道：“不是我的，是我一个发小的，他走了，我有时候就去他家拿几本晚上睡觉时当催眠的！”

“你的发小？”

“嗯，”郑琰哲伸手拿过书桌上的一个相框递给蒋阳：“就是他！”

里面是杜蒙穿着野战军服的照片，汗水在他脸颊上流淌，一双眼睛熠熠生光，郑琰哲说这张帅，一定要留下来，才从杜蒙包里抢下了这张照片。

蒋阳端详着杜蒙的样子，眼睛里闪现出一种不明的情绪，问道：“你俩的感情很好？”

郑琰哲笑道：“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比我小两岁。”

放下相框，蒋阳道：“哲哲，这是你的小名？”

郑琰哲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大名叫郑琰哲，家人习惯了都叫我哲哲。”

蒋阳的眼睛里不着痕迹的闪过了一丝热络的光芒，问道：“那……我也可以叫你哲哲么？”

郑琰哲一笑：“当然，你以后就是我姐夫了嘛！”

关于姐夫这个话题蒋阳似乎不愿多谈，道：“哲哲，明天我想出去再给伯母买点东西，我不熟悉这里，你能陪我一起么？”

郑琰哲奇怪道：“怎么，不跟我姐一起去？”

蒋阳笑道：“她今天太累了，我想让她多休息，毕竟女孩子不如我们体力好。”

还蛮关心姐姐嘛！这样一想，郑琰哲对蒋阳好感倍增，道：“可以！蒋大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蒋阳温和的一笑，压制住了摸摸郑琰哲脑袋的冲动。

38.逛街

天色很好，蒋阳和郑琰哲一起在商场里走走逛逛，为了给张霞买一件合适的羊毛衫，二人走了很多家店，终于敲定了一件灰色的名牌毛衣。郑琰哲发现蒋阳很有学识，和他谈什么他都了解一些，即使他很谦虚，但是郑琰哲仍可以感觉到他有着很深厚的文化底蕴。

就有些好奇的问：“蒋大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蒋阳笑了一下，道：“我家做了一点小生意，我的专职就是学习，包括中外各种古典的学问，业余弹钢琴，弹得不好，也没有考级。”

郑琰哲了然的点点头。

蒋阳看郑琰哲的表情很奇怪的问：“怎么了？哪里不对？”

郑琰哲解释道：“没有啊，就是忽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追你了！我姐很好的，要对她好啊！”

蒋阳眼中闪过一丝流光，问：“哲哲，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小雪吗？”

郑琰哲摇摇头。

蒋阳犹豫了一下，温柔的笑道：“也许你以后会明白的。”

郑琰哲见他不愿说，也没有问，只要对姐姐好就可以了，又道：“蒋大哥你知道的真多，我发小要有你一半有底蕴就好了，你不知道，他一根筋，除了蛮干什么都不知道，在学校里老师都要拿他没办法……”

“你和他的感情真的很好。”蒋阳忽然插了一句。

郑琰哲一顿，道：“是啊，我们的感情很好，他从小只听我的，有一次在学校跟人打架，他班学生叫我去拉架，我去了，他没注意到我，用手肘碰了我一下，他居然楞那里没动，我以为他要停手了，哪想到他一把就把跟他打架的学生撂倒了，然后把我带回家，被我好一顿骂！”想起那时杜蒙脸通红，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一边给他涂药一边等着批评的样子，郑琰哲唇边绽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带着年少的稚气，纯净，融在飞舞的雪花里，慢慢蔓延……

蒋阳也温柔的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棕色的围巾，不由分说的围在郑琰哲颈上：“下雪了，别着凉了。”

郑琰哲有点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道：“蒋大哥……我……不冷。”

蒋阳笑了一下：“我很喜欢你这个弟弟，小雪能跟你一起长大她很幸福。”

围巾带着点温度，郑琰哲舒服的缩了缩脖子，笑了：“蒋大哥，你也很好，我姐能跟你在一起她也很幸福！”

蒋阳没有说话，带着特殊于他的随和，静谧的柔软的眼睛看着郑琰哲。

郑琰哲被看得有点发毛，指着前面一家肯德基说：“蒋大哥，逛了这么久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蒋阳顺着他的手指看到那个快餐照片，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个，不健康，你饿了，我带你去吃泰国菜怎么样？”

来者是客，郑琰哲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路过肯德基时留恋的看了一眼。

蒋阳没有漏过那个眼神，压下心里的情绪，说：“算了，你喜欢吃，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走吧！”

郑琰哲果然开心的笑了，推门进去。

里面的人并不多，蒋阳很认真的点了餐，和郑琰哲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仔细的拣了几样放在郑琰哲面前。

看着面前的食物，郑琰哲很奇怪：“蒋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蒋阳不动声色的微笑：“直觉吧，我以前也来过，后来家里人不让我在外面吃快餐，就不来了。这些没营养，你也要少来啊。”

郑琰哲啃着鸡翅，嘴里咕噜噜的道：“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当然，我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那个发小喜欢，我经常跟他一起来，后来他当兵走了，我就不怎么来了，他很少电话回来，有时在街上看到了，就进来随便吃点，我是不是很奇怪？”

蒋阳摇头，道：“重情义是好品质，哲哲很好。”

听蒋阳叫他哲哲总感觉怪怪的，里面有种他说不清的东西，让他不舒服。

忽略这种感觉，郑琰哲吃掉手里的东西，见蒋阳只是喝点咖啡，吃点薯条，就小心的问：“蒋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

蒋阳微笑道：“不是的，我现在不怎么想吃东西。”

郑琰哲很聪明，早就注意到蒋阳对这里很排斥，虽然他掩藏的很好，但是那举手投足间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他迅速的吃完东西，对蒋阳道：“我好了！可以走了！”

蒋阳伸手拿了一张餐巾纸要擦掉郑琰哲嘴边的酱汁，郑琰哲连忙接过来：“我自己来！”低着头擦嘴。

蒋阳的手停在半空，慢慢的收回来，略微的停顿过后，又挂上了他的招牌微笑。

离开了快餐店，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走在外面“咯吱咯吱”的响，很清脆的声音。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新年要到了，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庆祝新年，路上有很多发宣传单的，蒋阳接到一张，上面写着在正月十五的晚上在和平广场举行一场放爆竹烟花的庆祝活动，欢迎大家去观赏之类的。

烟花？很漂亮的。

蒋阳把手里的单字给郑琰哲看，问：“要不要去看看？”

郑琰哲一愣：“你跟我姐不是不在家过年么？”

蒋阳笑了一下：“改变主意了，要留下过年，否则你和伯母两个不是太孤单了？这个，去玩玩？”

郑琰哲道：“在家过年我很欢迎，人多热闹嘛！这个，蒋大哥，我不太想去。”

“为什么？”蒋阳有些失望。

郑琰哲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我不喜欢放炮时的响声，上次杜蒙非要去，我没办法，这次他不在家，我实在不想去。”

听了郑琰哲的话，蒋阳收起了宣传单，道：“不喜欢就不去吧，想一想伯母会不会喜欢我准备的礼物？”

郑琰哲连忙道：“会喜欢的！我妈很喜欢纯羊绒的制品，你的眼光也很好，我姐没有看错人哦！”

蒋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雪又纷纷扬扬的飘下来了，落在郑琰哲的脸上，杜蒙说过，不喜欢雪天，会冻的郑琰哲把手塞到他怀里，他会有暴走的冲动，郑琰哲总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杜蒙从不会跟他动手，这是一个大家公认的事实。

而今年，杜蒙不会回来……

39.大年夜的告白

大年夜很快到了，到处都是放鞭炮的声音，杜蒙不在，多个蒋阳，张霞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心，女儿有了这么好的归宿，儿子学习努力又拿了奖学金，另一个儿子虽然不在，听说在部队里表现很好，立了功，破格提升了，也许明年就能回家过年了，这样的生活，她不再奢求别的了。

郑小雪跟着张霞在厨房弄菜，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舞蹈演员穿着漂亮的舞服笑的一脸喜气洋洋。

郑琰哲趴在窗前看冰花和外面的雪花，心里空落落的。

蒋阳在客厅看电视，发现没了郑琰哲，四处看了看，在窗前看到了郑琰哲，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声不发。

走过去，轻轻问：“过年了，哲哲不高兴吗？”

郑琰哲回头礼貌的笑了下：“没有，就是觉得有些人没能在亲人身边过年，会不会很孤单？”

蒋阳不知道郑琰哲的心中想着什么，安抚的道：“会孤单的，但是没有亲人也许会有朋友的，他们也会彼此作伴啊。不要想了，你看伯母那么高兴，开心一些！”

郑琰哲笑了笑，跟着蒋阳回到客厅。

“雪啊，蒋阳真挺好的，你看他对哲哲多好啊，你好好的，别总耍脾气，妈知道，他们是大户人家，但咱们也是烈属啊，你爸爸那年的事故出的太突然，要不也不会只留下咱们娘几个，现在妈看你找了个好对象，妈也放心了。”张霞把手里的青椒掰开，剔除青籽。

郑小雪带着骄傲的笑道：“那当然了，也不看看你姑娘的魅力！”

张霞撇嘴道：“老大不小的了，也不尊重点，看着像什么样子，说的话你往心里去，别当耳旁风，要是错过了这么好的人，你爸也不容你！”

郑小雪笑道：“我爸才不会呢！啰嗦死了你，你女儿一定把他抓得紧紧的，拴在裤腰带上，好了吧！”

张霞“扑哧”一乐，掐了郑小雪一下：“说什么呢！”

郑小雪连忙躲：“妈！你手上都是辣椒！”

二人嘻嘻哈哈的在厨房里做菜，幸福的氛围中新的一年要到来了。

还有十分钟十二点的时候，郑琰哲的电话响了。

知道是谁，郑琰哲飞跑过去接电话，杜蒙的声音遥远的像在天边，那边很安静，没有鞭炮声，也没有喝酒划拳的吵闹声，寒暄了几句郑琰哲就把电话交给张霞了。

张霞接过来絮絮叨叨的说：“小蒙啊，怎么样啊？……嗯嗯，新年快乐，阿姨也快乐，你多吃点好吃的，过年了要吃饺子！……有时间多回来，在部队好好表现，争取提升，不想当了到年头就复员回来，阿姨给你找个好工作……”

眼见张霞要掉眼泪了，郑小雪道：“妈，大过年的你干嘛！给我给我！”抢过电话，直接道：“小蒙啊！找女朋友没有？别不好意啊！跟姐说，姐不告诉别人……”

郑琰哲哭笑不得的接过电话，杜蒙没分辨出来，还在那边解释，他心里有点酸酸的，骂道：“说什么呢！换人都不知道！瓜批啊！”

那边声音一停，道：“哲哲。”

屋里晚会的声音太闹，郑琰哲拿着电话走出屋子，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在小小的院落里自天上纷纷而降，像一个个小精灵，落在他的手上，身上，能看到一个个小小的六出的花瓣，他轻声道：“杜蒙，下雪了……”

杜蒙那边没有这么大的雪，但他仍应和着说：“嗯，下雪了。”

满腹的话忽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人在奇怪的氛围中都没了话。

还是杜蒙道：“哲哲，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是来想事情的，想明白了我就回去？”

郑琰哲一窒，道：“当然记得。”那个理由至今杜蒙都没有告诉他，对于杜蒙，应该是非常重要的，重要到可以背井离乡，离开这里。

半晌，杜蒙又没有说话。

郑琰哲道：“你想告诉我了么？”

杜蒙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郑琰哲笑了：“就这个？”

杜蒙一愣，没有接话。

郑琰哲哈哈笑道：“我知道啊，从小你就跟着我，晚上抱着我睡，你喜欢我很正常啊，怎么了？忽然说这个？”

杜蒙知道郑琰哲误会了，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想明白许多事情，年少时若有若无的情愫终于在某个集训的夜晚被他想明白了，他不是生病了，也不是肮脏的，他是爱上了郑琰哲，在他第一次看到那个漂亮的小男孩的时候，在他被他护住没有受伤的时候，在他被所有人冤枉，却只有郑琰哲站出来无条件的信任他的时候，他早应该知道了，不是么？

郑琰哲半天没有听到杜蒙说话，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这时，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各家各户都拿出了鞭炮燃放，天空上一簇簇礼花绽放着绚烂的花朵。

杜蒙在这喧闹的声音中说了句什么，郑琰哲没听清，大声道：“你大点声！”

杜蒙在那边吼道：“我说，哲哲我喜欢你！新年快乐！”

郑琰哲一愣，听着那声震耳欲聋的“我喜欢你”，忽然有点手足无措，喜欢？他为什么一直说这句话？

半晌，郑琰哲在这边也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杜蒙。”

放下电话，郑琰哲回到屋子里，胡乱的吃了几口东西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演的什么他都没有看进去，只觉得有种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盘旋，想捉又捉不住，扰的他心烦意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迫切的想要知道，又怕知道了后自己会更加的不知所措，到底是什么？他讨厌这种不在掌控的感觉，杜蒙为什么会给他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