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上那张挑衅自负的脸,死人都要给他气活了。
白苏将他拉到一边,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师兄总是变着法子气师傅。
“师傅,六师兄的天赋在白苏之上,若是勤于练剑,今日天下榜的第一就不会是别人。”这一点,也
是事实。
空蓝摇了摇头,脸上终于有一丝笑容浮现,“行了,你也别为他说好话了,我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样会
不知道吗?”
白苏就是这点好,什么事都不用别人操心,怪不得那几个小子都争着抢着陪他练剑。
“你们下山去吧,要是找到优昙婆罗花就给为师带回来。”空蓝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进内堂。
“诶,苏苏,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千律一转眼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怔怔的望着远去的身影,
拔腿赶了上去。
两人行至山脚下,白苏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千律的手背,眉间有一丝疑惑,“师兄,你带着这
条小青蛇做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小青蛇,它是竹叶青,身带剧毒的王蛇。”千律挑起俊眉,用手轻轻摸着掌中小蛇的
头顶,食指和中指猛的捏住了它的尾巴,提在空中不停的甩啊甩。他还一脸骄傲的样子,唇角明显上
扬“苏苏,苏苏……”
那小青蛇显然经不住他这么折腾,被甩得摇头晃脑,又不敢张嘴咬他。
白苏一脸的面无表情,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做什么?”
“我又没喊你,苏苏,你说苏苏是不是很笨啊?”千律收起小青蛇,戳了戳它软绵绵的身体,大声对
着它说道。
“……”白苏的眼角有些抽搐,脸色黑了大半,他……居然叫这条小青蛇苏苏……
“什么人?!”只是眨眼间,白苏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冷,反手抽出腰间的指尘剑,一串红色的穗子
在冷风中猎猎飘荡。
静,无声的寂静,只有茂密的草丛中传来细细碎碎的响动。白苏握着剑慢慢走近,细长的眼眸一动不
动的盯着灌木丛,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脚步声。正要出剑,只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眼前
掠过,迅速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
千律走到他身旁,锐利的扫视着四周可以藏人的地方,没有,什么都没有?能够在他们面前来无影去
无踪的,这世上仅有三个人能做到。这么说,对方的身手在他们之上,到底是谁?
正在两人疑惑之际,又一个人影从灌木丛中蹿出,白苏和千律同时挥剑,想将来人拦下,未料那人直
扑而上,两柄剑同时没入他的腹中,鲜血顿时飞溅。
未待白苏和千律反应过来,那人又硬生生的从腹中拔出剑,一股热血喷涌而出,飞上了白苏的脸庞,
他淡淡的抬手拭去血迹,没有只字片语。
“你们……休想拿到鬼鉴!”那人大吼一声,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浑身上下都是血,从肩部开始,大
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有些伤口已经腐烂了,甚至流出了黑色的脓血。
鬼鉴?白苏的脸色一变,上前抓住那人的肩膀,迅速点了他身上几个穴道,手已搭上他的脉象。
“苏苏,这种人死就死了,你还想浪费真气救他不成?”千律从地上拾起绕邪剑,看着被鲜血染红的
剑,忍不住皱了皱眉,神情有些怪异。
“他是西门家的人,奉命镇守阴阳界碑的……伏妖者。”白苏望了千律一眼,从袖中掏出白色的手帕
递给他,“他身上的伤口并非任何一种兵器造成,或许是被妖鬼所伤。可以肯定的是,阴阳界碑再也
镇守不住了。”
素来知道自家师兄的怪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身上总会时不时的带着一块手帕。
千律接过手帕,若有所思的盯着白苏,半天才回过神,用手帕将绕邪剑染上的血擦净,然后收剑入鞘
,只是一双眼睛再未离开过白苏。
“师兄,帮我点他的百会、神庭、曲骨、肩井穴,我有话问他。”
“你要本公子点他的死穴?!”千律立马就跳了起来,“苏苏,你要我杀他也可以,不用点那么多的
穴道吧?多麻烦啊……”
“师兄,若是被那种东西所伤,便不可以用一般的方法救人。”白苏顾不得和他解释,猛的撕开那人
的衣服,眼神一转,黑色的血在背部流淌,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窟窿,长满了卷曲的黑色绒毛。果然,
只有妖和鬼才能造成这样的创伤。
千律没有反驳,如闪电般出手点了他说的四个穴道,然后抱着双臂退到一旁。
“告诉我,阴阳界碑发生了什么事?”白苏抬起右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修长的食指点到了他的眉
心,淡淡的蓝光若隐若现,就像凝结了一层冰霜。
那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推开白苏,重重的趴倒在他脚边,“我……我是要死的人……你不要浪费
伏妖者的能力,拜……拜托你,将鬼鉴交给太子……我……”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气若游丝。
看到白苏指尖的蓝光,他一瞬间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拼着最后一口气,那人在虚空中划了个奇异的
符号,艰难的翕动嘴唇,无声的念着咒语。
慢慢的,一道白光穿透西边的浮云,与太阳所发出的金黄色光芒相互辉映着。
那个人的身上有琉璃之光在闪动,像剔透的红宝石,映照一切美好的与不美好的。
光芒消失了。
黑色的卷轴出现在他手上,隐隐有某种力量在浮动,吸引人靠近。
“求你……一定……要把鬼鉴交给太子!”那个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卷轴交到了白苏手中,便化
作了一堆粉末消散于茫茫天地间。
白苏将卷轴拿在手中,薄唇动了动,没有说任何话。
西门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吗?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仅凭伏妖者这一点就可以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
给他?
“这是什么?他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破东西才被追杀的吧?”千律将掌中不停扭动的小青蛇藏进袖子里
,然后出手抢过卷轴,放在手心里把玩着,左瞧右瞧,也瞧不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个就是鬼鉴,四方妖魔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了它,就可以号令百鬼、诸妖。阴阳界碑一旦出现裂
缝,就无法维持三界平衡,这是所有伏妖者最担心的事。西门枼,也就是当朝皇帝,西门家一代直系
血脉,他也是伏妖者之一。他立五皇子只有一个原因,因为西门绛是他亲妹妹所生,皇室血脉最为尊
贵。”
千律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将卷轴交还到了白苏手里,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本公子对这些不感兴趣
,只对苏苏你的事有兴趣。”
白苏微微皱了皱眉头,将卷轴收了起来。
“师兄,我要去调查一些事,你……”
“我也去!你每次出手都给人家留三分薄面,万一和别人打起来都没个帮手怎么办?”千律立马打断
了他的话,嬉皮笑脸的说道。
白苏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又不是去打架。
他的本意是……两人可以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这都要怪你自己啊,你说你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本公子只是担心有人趁我不在调戏你啊
!苏苏,问题的根本还是在于你。”千律一本正经的说着。
浅意思就是:你要是长的不那么好看,本公子还不担心呢。
白苏没有搭理他,弯身捡起了自己的剑。
静静的看了一眼,恰好有一滴艳红色的血顺着剑尖蔓延而下,落进了脚下的泥土里。
“太子西门绛也继承了伏妖者的能力。”沉思着,他忽然转头说道。
千律回视着他,“你真的要把那个什么鬼鉴交给西门绛?”
“这个世上,除了西门枼,就只有西门绛的血才能解开鬼鉴的封印,号令百鬼,维系阴阳两界的平衡
。如此一来,阴阳界碑要再隔一千年才会出现裂缝。”白苏轻声回道。
日影西斜。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身后似乎有万千双眼睛盯着,白苏和千律同时转头,空无一人。
“奇怪,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千律转回头,低声呢喃着。
“师兄,天快下雨了,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吧。”白苏别有深意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听到了极其细
微的声音,那危险的压迫感正逐渐逼近他们。
千律不在意的哦了一声,跟着前面的白苏走,心底还是疑惑,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
白苏心知他的疑惑,也不点破,因为他知道危险的确存在。
身上藏着鬼鉴这样的至圣之物,只怕八方妖魔都已虎视眈眈的盯住他了。
若是师兄不在身边也没什么。
可如今……或许会连累他吧。
行了数十里路,两人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很小,很破旧,里里外外都是蜘蛛网,许是太久没有人清理吧。
老板娘是个很妖艳的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着一袭绯红色的百花曳地长裙,胸前绣着一朵金色的牡丹
,整个人就好像漂浮在云端一样,不盈一握,让人感觉酥软无力。朱唇轻扬,她姗姗款步,两边长发
散落,露出雪白的双肩,说不出的妩媚。
“客官是要打尖呢还是住店?”她走到两人跟前,眼神有些妖媚。
她勾起唇角,有意无意的凑近白苏,身上浓烈的脂粉味迎面扑来,白苏皱起了眉头。
“住店。你这儿有上好的房间吗?”千律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挡开那个女人的视线,将白苏护在身
后。
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
尤其是身上那股子香味。
很奇怪的味道。
像是……为了掩盖自身的某种气味。
“自然有,客官稍等。”那个女人娇笑一声,走到了柜台后,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边写边说道,“
上等房两间,客官请先交付订金。”
半晌,她搁下笔,艳丽的眸子望向门口的白苏,眼底有什么在闪动。
千律随手扔了一两银子掷到她面前,眼神微冷,“准备好热水还有饭菜,记得送上来。”
女人微愣,看着面前的一两银子。
千律也不管她,直接拉了白苏就走。
两人还未跨上楼梯,那个女人就出声唤住了他们,“客官,本店不同于其他客栈,您给的订金不够。
”
不够?
白苏和千律迅速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一两银子够普通百姓生活一个月了吧?这还不够?
“那你说订金多少?”千律挑眉。
“十两。”老板娘一脸温柔的笑着,定定的说道。
“十两?你倒是胃口不小,你觉得本公子会给你吗?”千律冷笑一声,眼神透着狂傲。
气氛有些僵硬,空中弥漫着诡异的杀气。
“夫人身上的衣裳有些破旧了。”淡淡的一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对峙和沉默。
白苏将一锭银子递到老板娘面前,目光静静的打量着她,似要把她看穿。
那个女人略微有些失神,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笑意盈盈的接过银子,愈发的媚惑。
“公子说笑了,奴家这身衣裳是新的,何来破旧一说?”她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有些凉,有些冷。
“外面风大,公子晚上记得不要出门哦~”她的声音有些森冷,像是从空谷中传来的回音。
白苏面无表情的往后退了一步,直视着她的双眼,好像已经看穿她的灵魂。
第3章
她避开了白苏的目光,轻勾起唇,娇艳的唇如血一样红。
红得那么诡异,像要滴血。
“最近店里总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出来游荡,二位公子可要小心了。”留下这句话,她转身走进灶房
忙活去了。
白苏回身上了楼,脸上是惯有的淡然,平静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清澈的眼眸,却让千律看不懂。
“苏苏,那个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随口问道。
他也只是随便问问,只因为,他不喜欢白苏一脸漠然的样子。那样子的苏苏,感觉离他太远,远到他
够得着却看不清,就像隔了千重山。
苏苏总是那么平淡,淡得让人害怕。
这个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白苏的眼中起一点波澜。
他很怕,所以他想牢牢的抓住苏苏,让他在自己身边,哪怕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师兄。”白苏看着千律,轻唤了一声。
“怎么?”
“她说的话,你不必在意。晚上关好房门便是。”白苏踏上最后一层楼梯,右拐,选了一间比较干净
的屋子。
千律理所当然的选了他隔壁的屋子,一脚跨进去,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其怪异,像是看见了什么
脏东西一样。
“这什么鬼地方,那么脏也能住人吗?!”千律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不停地扇去难闻的臭味。
这屋子定是很久没有住人了。
桌上、椅上……每个角落里都是积满的灰尘,铺了厚厚的一层。
千律只稍微移动了一下脚步,就带起漫天的灰尘,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刺鼻的味道,让他的喉咙很不舒
服。
另一边,白苏端坐在一张圈椅上,低眉敛目,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墙壁的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
他听到了千律恶狠狠的叫骂声,睁开双眼,他莞尔一笑。
清浅的笑浮现在他脸上,如轻风拂面,比梅花还要高贵,如此的洁白无瑕。
明明那么淡,却又那么耀眼。
师兄那么爱干净,这样的地方该是住不惯吧……
“公子,您的饭菜来了。”门外,一道娇媚的声音打断了白苏的思绪。
白苏掩去眸中的波动,望向投射在门口的那一抹影子,淡淡的道了声,“进来吧。”
“是。”老板娘应声而入,两只手各端着一张食案,案上有三碟家常菜,分别是清蒸鲈鱼、百合豆腐
羹和酸辣豆腐丝。
一碗白米饭。
再加上一壶梅子酒,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引人沉醉其中。
“奴家已备好热水,公子什么时候需要呢?”她端着另一张食案,没有离开,反倒是转回身望向白苏
。
她似乎刻意加重了需要两个字,白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迎视魆姬,公子还真是不怕死呢~”她掩嘴一笑,笑声中陡然生出几分冷
意。
“你叫魆姬?”白苏在那一刹恍然想起什么,凝视她良久,脸上的神色终于恢复了往常的淡漠,“下
去吧,半个时辰后将热水送上来。”
魆姬不甘心的咬了咬朱唇,有些不敢相信,居然会有男人不受她的美色影响。
是她老了吗?还是,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身份?
“是。”虽然有些不甘心,她还是躬身退了出去,顺带捎上房门。
用过饭后。
又过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