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严谨举手赞成,“那我也要做舅舅!”
乔子佩嫌弃,道,“我们长得像兄弟么?”
严谨摸圌摸自己的脸,又看看乔子佩,笑道,“恩~~是不像,没有兄弟相,倒是挺有夫妻相的。”
乔子佩冷笑,“我们一家人去延安省亲,还差一个搬行李的下人,就你了。”
“子佩~~”严谨自然不依,往他身上蹭,撒娇未果,转向白玫。
白玫看他可怜兮兮的,说了句公道话,“我们让小谨做下人不好吧~~~”
严谨刚想说还是玫姐最好了,然而白玫的下半句话把他生生噎住了,“但是我又只能有一个弟弟……既然你说和子佩有夫妻相……那这样好了,你做孩子的舅妈吧~~~”
哼,就知道你偏心,处处都帮着子佩,也不怕博士吃醋~~~严谨心里埋怨了一把,转向博士,“老大哥~~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大哥的~~就让我做你弟弟吧~~~”
“呃……”博士拿眼看白玫,严谨心里鄙视了一把,还没过门就妻管严了?
“下人或者舅妈,你自己选一个。”乔子佩甩下一句话,上楼。
严谨愣了半晌,然后忽然想通了似的,乐呵呵地跟上楼去了~~
“乔子佩~~你真的想要我做你媳妇儿么~~嗯?”严谨把门一关,坏笑着把乔子佩扑到在床上,压住~~蹭~~~亲~~~咬~~~
乔子佩挣扎,等他逃脱魔掌的时候,豆腐已经被那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吃了一大半。红着脸撤好衣领,羞愤交加,对严谨拳脚相向。
第二天出发前,严谨乐呵呵地向大家宣布他选择做孩子的舅妈,结果乔子佩黑着脸逼圌迫博士认了严谨这个弟弟。
于是一家人决定先出发去黄河接孩子,然后踏上千里省亲的征途。
26.酒会
由蔷薇刺护送小华北,公孙宛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但是她这边的事情也着实麻烦,三五天就要以日方代表的身份出席一场外交宴会,发现那些中立国依旧保持着官网的态度,似乎在看中日战场的好戏。
公孙宛把外套交到侍应的手里,走进了这个月的第七场酒会。
好像没什么不同,依旧是各国形形色色的外交官,端着高脚杯,徘徊于各种圆滑的交谈中。公孙宛有些累,找了个角落里的位子,靠在沙发上看似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实则是在寻找能为中国抗战拉拢的目标。
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即使是背影,消瘦,坚毅以及散发出不可抗拒的威严,她都能一眼看出来那是乔子衿。
白色的欧式衬衫,有银白的绣纹,黑色的长裤,领子立着,头发简单地盘了起来,简约却不失风情。
公孙宛拿起大理石面桌上的红酒,浅浅喝了一口。
乔子衿身边的是凌蕴,她于一身束腰小西装,紫色的袖口收在手肘处,头发好像又剪短了些,给人更加干练的感觉。
凌蕴似乎偏爱紫色,每一件着装上或多或少都有紫色的暗纹。紫色是神秘的颜色,就像凌蕴的身份一样,公孙宛虽然猜不透,但经过上次特别通行证一事,她就明白,这个女人绝对是有骨气的。
看着凌蕴挽着乔子衿的手,并肩走过大厅,公孙宛忽然觉得有些失落。上次在凌公馆见到她们,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她还是敏锐地觉察出,这两个人的关系绝不简单,称生死之交应该也是不为过的。
虽然多年没见,但是公孙宛暗中一直都在关注乔子衿,她每一次受伤,每一次上战场,她都知道,只恨不能陪在她身边。
乔子衿南京遇刺那次,公孙宛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念,才控制住自己没有随严谨他们一起去南京见她。
那些我没有在你身边的日子,都是凌蕴陪着你吗?
再怎么温婉的性格,再怎么坚毅的性子,再怎么要强,再怎么干练,也不过是个会心疼会吃醋的女人,公孙宛看了看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公孙宛静静看着她们的背影,这样也挺好,有我在你身后护着,有她在你身边陪着,你很幸福。
凌蕴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乔子衿,自己转过站定在她面前,然后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唇在她耳边厮磨。乔子衿有些痒,微微偏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公孙宛心头一紧,手中的高脚杯落在地上。
侍应忙赶过来收拾干净,公孙宛哽咽着连连道歉。小小的事故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悠扬的舞曲依旧引着宾客跳着轻快的步子。
和外交官不同,凌蕴和乔子衿都是常年在战场上的人,因此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有敏锐地察觉。凌蕴被那碎玻璃声一惊,抬头就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公孙宛。
既然你这么在意,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
凌蕴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很有自信她的心永远在你那边才敢这样疏远她吧?
“怎么了?”乔子衿警惕地集中精神。
“没什么,只是碎了一个杯子。”凌蕴说话的气息吐在乔子衿耳边,暖暖的,有些痒,“别动。”
“你弄好了没?”
“还没……我觉得我好像系不回它以前的样子。”
“你早说啊!”乔子衿退开两步,反手找到了腰间松掉的带子,“我自己来!”
凌蕴有些心虚地偏过头,如果不是它松开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抱你一次?
乔子衿仅用了一秒钟就在腰间打了一个结,简简单单的,不是原先那样花哨,却一样好看。
“你看什么?”乔子衿拿酒杯在凌蕴眼前晃了晃,还给她。
凌蕴大大方方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看你~~~每次见你都是穿军装,想不到你穿成这样也挺好看的~~”
乔子衿秀眉一挑,“那是自然。”
“嗯。”凌蕴又挽着她往前走,她知道后面有人看着,她就是要告诉公孙宛,乔子衿身边有
一个凌蕴。
凌蕴找了个位子拉着乔子衿坐下,“子衿,找到了乌特松了吗?”
乔子衿摇了摇头。
今天这场酒会是日本人办的,为了拉拢中立国,他们并未邀请中国的代表。当时丹麦也是中立国之一,丹麦的驻华大使乌特松和乔子衿有过一面之缘,谈过话,还算比较投机。乔子衿知道他可能会在这场酒宴中出现,于是要求凌蕴带她过来,如果能见到乌特松,她可以试一试,或许乌特松会给她面子,倾向于中国的反战联盟。
乔子衿望了一圈,好像没见到人影。
白来了一趟~~~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乔子衿决定整理一下心情,再找找看,说不定可以看到老熟人,自己和西班牙,瑞士的外交官好像都有些交情……
目光随意地落在不同外交官身上,希望又有些收获……
目光忽然凝滞,角落里,有个娴静优雅的女人占据了她整个心目,乔子衿有些欣喜,她的公孙就在那里。
也许自己经历过,才更能体会和了解爱的真谛吧。就像子佩遇见了严谨,便开始学会体谅自己。
乔家姐弟真正的冰释,是在乔子佩从太平洋战场回来以后。
乔子佩见到子衿,吞吞吐吐地叫了一声“姐姐”,乔子衿当时的感觉,便是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乔子佩懊恼,把父母的不幸逝世算在她们头上,还要用她亲弟弟的身份处处折磨她,实在是错得一塌糊涂。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想要和她在一起而已,有什么错?这么多年,她内心对家庭的自责和对情人的思念,已经把她折磨得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战乱年代,或许乔子衿只是普通的女人,爱上另一个普通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今天的局面。
错的不是人,是这个时代。
所以姐姐,不要顾虑了,去找宛姐吧,我不会再不懂事了。
当时公孙宛只是习惯性地呼噜了一下乔子佩的脑袋,“傻弟弟,有些事情,你明知道道理就摆在那里,你没有错,可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我和公孙就是这样,明知老爷子和母亲的死
不全是因为我们,却始终跨不过那个坎。”
乔子衿想,三年未见,从那凌公馆匆匆一面到现在,又是一年。公孙,我们到底还要等多少年?
角落里公孙的眼神好忧郁,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似乎又难以排遣的愁绪~~~感性地有些不像子衿认识的公孙。
有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到公孙宛面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请她跳舞,燕尾服下的绅士,完美地不容人拒绝。
公孙宛抬起头,眼波流转,勾出一个魅惑的笑意,抬手轻轻搭上。
乔子衿心里升腾起莫名的愠怒,起身朝那边快步走去。
公孙宛酒喝多了,有些头晕,一起身就站不住。燕尾服男人扶了她一把,公孙宛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事,眼泪却再也止不止。
她清楚地记得,刚认识乔子衿不久的时候,也参加过一个类似的酒会。那时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各国的政界显要。
乔子衿作为蒋委员长最得意的门生,他到哪儿自然都带着她。子衿最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太正式了,没有一点自由,于是她做了一点手脚,既然自己躲不过要去参加宴会的命运,于是就顺带拉上了公孙。
酒会上各国政要面上都是笑脸相迎,暗地里却都是为着自己的目的在较量。向乔子衿这样的小辈,自然都在露天花园里各自跳舞品酒。
那时有个德国人请公孙跳舞,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公孙不愿意,但是那个不知趣的德国人非要拉着她,于是两个人拉拉扯扯,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乔子衿走过来,没说什么,一把将公孙拉到身后,给了德国人两拳。
德国人从地上爬起来,嘴角都是血,朝乔子衿骂了两句就逃走了。
乔子衿并不懂德语,她只是温柔地帮公孙整理了一下扯得有些皱的衣袖,笑问,“刚才他跟你说什么?”
德国,作为当时轴心国的核心,自然气焰嚣张,在这样的场合,见到漂亮姑娘,无非仗着自己国强,说些污言秽语调戏罢了。
公孙知道子衿的脾气,要是被她知道,那个德国人挨得可不止两拳了。
“他说我漂亮。”
乔子衿又笑,“早知道,那两拳我应该打得再重点。”
公孙秀眉一皱,“为什么?”
乔子衿贴上她的耳朵,“只能我说你漂亮。”
公孙瞬间红了脸,心扑扑地跳着,好像就是从这一刻她才发现爱上了她。
“脸怎么这么红,喝醉了吗?”
是的是的,就是醉了。醉在你毫不经意的情话里。公孙在心里说,面上却装得一片淡然,
“你打的可是德国的中校,看回去蒋老头怎么罚你!”
乔子衿指指自己的肩章,“我也是中校,他被我打,算不上丢人。蒋老头顶多降我的职,贬我回去做回狙击手。”
虽然是件小事,没有影响到二战大局,但是德国还是因为自己的中校被打了心里长了疙瘩,一定要蒋老头给个交代。
蒋老头给足德国面子,将乔子衿连降三级,贬成中尉。
后来公孙宛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乔子衿能沉住气,没有为自己出手,她现在定然已经是上将了。
公孙宛收回思绪,那时的乔子衿年少轻狂,无论做什么,都是那样冲动,毫不顾虑后果。如果是今天,她还会为自己不顾一切吗?
“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会为你出手。”
公孙宛抬起婆娑泪眼,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幻觉。
乔子衿递过去手绢,很巧妙地挡在公孙和燕尾服绅士中间。
燕尾服听不懂中文,有些茫然。
凌蕴走了过来,一口流利的英文,“先生,我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燕尾服绅士虽然对于乔子衿的出现和公孙宛的反应有些莫名奇妙,但是有漂亮的女士邀请跳舞,还是一件很让人得意的事情,他大方地吻了吻凌蕴的手背,“乐意至极。”
本以为又要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却不想凌蕴的出现轻轻松松解了这个围。她的做法很明显,是在为她们制造机会。
公孙宛想不通,凌蕴的眼神里,明明满满都是子衿,可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那方舞池里跳得欢快的凌蕴,俏皮地朝乔子衿和公孙宛眨了眨眼,丢过来一个飞吻,示意你们一定要把握时机啊~~~
乔子衿朝她点了点头,你的心意我怎么不知道,但心一旦被人占据,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凌蕴收回目光,专心和绅士跳舞。
但凡你的心只要有一分在我身上,我都不用轻易把你推到别人怀里。刚才借机抱你的那一刹,已经足够成为我一生的回忆。
谢谢你没有推开我,也谢谢公孙宛,没有来打扰我自认为幸福的那一刻。
公孙宛自觉今天失礼,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子衿却捉住她的手臂,把她带到花园里,再也不许她逃离。
幽暗的灯光,少有人至的后院,长长的紫藤廊,还有一架秋千。
风有些冷,却让公孙清醒许多。头隐隐痛起来,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每次喝多了酒都会头疼,乔子衿有些怨她不爱惜身体,心疼地拉她在秋千上坐下,自己蹲在她跟前,抬头看她,“四年了,子佩都能理解,你还放不下吗?”
公孙心里忽然委屈起来。
你当我不想陪在你身边吗?你当我思念你的时候没你多吗?你当我见凌蕴和你交托生死我毫不嫉妒吗?
可是……可是……
公孙宛低首轻吻她的额头,眼泪又掉下来,“子衿,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受不了……”
乔子衿站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可我已经受不了了……公孙,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我怕很多东西……”公孙宛从来都很坚强,就算外表再温婉,所有人都知道,她骨子里比谁都坚强,然而只有在乔子衿面前,她才会表现出谁都无法想象的脆弱,“我已经害死了你父母,我怕有一天,害到子佩,害到小谨,害到……你……”
“傻瓜……”乔子衿心疼地轻抚她的后背,“不会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再不会害到其他人……”
公孙宛抱住她的腰,她承认自己贪恋她身上的味道,她日夜都梦想着能回到她的怀抱。现在,她可以奢求重新和她在一起吗?
“公孙,我们回家吧……你的房间,还是你离开的样子。”
公孙宛心头一暖,不管前路如何,我知道有你相伴,所以我愿意再冒险和你在一起。
“嗯……“
27.小华北
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约定好接孩子的小城。
小家伙看着面前站着的四个“家人”,乌溜溜的大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撇过头钻进大胡子叔叔的怀里。
大胡子把华北抱在膝盖上,哄道,“小华北,听话啊~~这些叔叔阿姨都是好人,你想见爸爸妈妈吗?”
小家伙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当然想~~~”
“那你以后就要听他们的话,他们会带你去见爸爸妈妈。”
小家伙闻言鼓起勇气,又转过头看他们,红扑扑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十足的灵气。
大胡子把他放下来,小家伙却生生地跑过去,抱住乔子佩的裤腿,糯糯地叫了一声,“哥哥~~”
乔子佩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也许是太久在黑暗和战火中拼搏,很少见到光明和纯净,所以这个孩子的出现就像一缕阳光照进心里,留下暖暖的感觉。
严谨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假装生气,“小鬼,你叫他哥哥,怎么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