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血族 下——雾十
雾十  发于:2012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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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LVIII

[时间回到现在,即1459年冬。]

拉杜对于里斯本的记忆就停在了这里,那之后他和爱兰德回到了法了,而玛利亚和何塞以及梦则留在了特拉扬的身边作为协助,以及联系人。

四年前,拉杜在隐秘同盟内部召开临时紧急会议说起要和教会和谈的时候,正如爱兰德所预料到的那样遭到了很大的阻力,大概当时的状态比现在因为勒森巴的嚣张态度而争吵不休的这个会议还要混乱。拉杜就像现在一样坐在象征着最高领导者的中心位置,双手交叉支着自己尖尖的下巴,一言不发。

而当那些长老、大法官们说的差不多了之后,拉杜才冷冷的一眼扫过去,墨绿色的眸子里出现了某中名为威仪的气势,他嘴角虽然依然带着笑,却在一瞬间让整个会议室没了声音。

他记得,当时他是这样说的:“各位说够了?很好,那现在就闭嘴听我说!”

于是,交错的时空在这一刻重叠了。拉杜含笑说出了和当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之后全场噤声,不管那些长老、大法官们刚刚如何的群情激愤,也不管他们曾经到底经历了几百年还是上千年的时间淬炼,在拉杜开口的这一刻,再没有人敢多言半个单词。

“不错,”拉杜满意的笑了笑,“我很高兴我们能够达成一致。”

至于到底达成了什么一致,所有的长老、大法官们心里都是有在小声嘀咕的,但他们却也是不敢真的说出自己的质疑。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然这样说有可能有些夸大了,但是当拉杜站起来离开座位,在快要走到门边时猛然站立转过头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的说了一句:“啊,对了,忘记说了一点,准备开战吧。”

和谁开战?自然是和不听话的魔宴同盟,这还需要有任何疑问吗?那位大人的处理方式真的是变得越来越简单粗暴了,不过长老、大法官们也同样喜欢这种方式,只要不对待到他们自己身上。

就比如四年前拉杜在他们谈到和教会和谈的时候所做的那样,站起来,走到门边,突然转身,站立,回眸一笑,端的是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冷硬派:“忘记说了,宗教裁判所的最高裁判官是我的血系。所以,还有人质疑吗?”

谁敢质疑?答案自然是没有谁敢真的站出来的,尽管他们对此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去搞清楚。但他们却没有人敢真的去问,因为他们害怕。

哈,你觉得可笑吗?也许……但如果他们面对的仅仅是拉杜一个第三代血族,他们自然也是不会这么怕的。但他们怕的是拉杜身后的那些东西神秘力量,遁世会、上古的恶魔,以及该隐的偏爱,甚至是哈德斯丹特的无条件支持。

而且,在他们已经逐渐形成的观念里,血族的救世主就是拉杜。

这样宗教式的崇拜在血族内部也是存在的,好比他们信仰该隐,也好比他们会相信所谓的末世预言。而拉杜,就是该隐所选出来打破预言的那个人,并且,有目共睹的,拉杜所做的一切都令血族在不断向前。

四年前教会真的和血族达成了互不干扰条约,这放在哪怕是再往前的一二年也绝不会有人会相信这会成真。及时是当个笑话讲,那也要是和“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并列在一起的。

然后,拉杜化不可能为可能,就在1455年的年末,血族和教会的关系破冰了。

在那之后,没有人看好这个互不侵犯条约,他们都觉得这个看似疯狂的提议不会有谁真的信守诺言。但是结果如何呢?他们迎来了接下来相安无事的四年,这也让所有血族们开始有了相信的苗头,说不定,他们真的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奇迹”。

所以说,现在拉杜说,准备开战吧。各位长老、大法官们还能够干什么呢?拉杜的铁齿也算是人尽皆知了,那么就别抱怨了,回去收拾行李、装备武器,随时准备着上战场吧。

走出门的时候拉杜依旧保持他从容的步伐没有改变。如果说四年前在对于教会的事情上他还仅仅算得上是硬着头皮、咬紧牙关将装13进行到底,那么现在,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是真的不怕了。因为他是拉杜,没有什么事是他认真之后办不到的,他开始相信爱兰德曾经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略带着高跟的硬鞋底被拉杜踩的铿锵有力,不是他故意要制造什么气势,而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步履稳健的走路方式,昂首挺胸、气势凌厉。

然后他拐了个弯,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刚刚弗拉德在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留下的并不仅仅是那一句对于他诸多改变的感慨,还有就是他们儿时设定的接头暗号。男孩们总有一些军事情节,他们小的时候可不仅仅是玩捉迷藏打发时间,像什么秘密基地、接头暗号,他们兄弟也是一样没有落下。

拉杜走在过去名叫卡帕多西亚现在更名为乔凡尼的圣十三街区之一的开阔街道上,他没有故意露出自己的脸,但也没有想要怎么遮掩,落落大方的走着。

乔凡尼是个新兴的血族,没有人知道他们身上具体是流着哪位上古者的血液。他们一直都存在着,却也就仅仅是沉默的存在着,然后就在某一天,这一支突然就代替了已经消亡的卡帕多西亚成为十三氏族之一。但这样的突然却并不突兀,虽然没有多少血族会喜欢乔凡尼,但他们也不会反对的有多厉害。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乔凡尼的特质。

每一个乔凡尼都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为荣,他们身上充满了铜臭味和世俗的嘴脸,仿佛在他们眼里这个世界都是能够用金钱买下的。但这也许就是一种历史的不可逆性,在人类世界开始进入大变革时期的初始,血族内部也出现了这种资本家雏形的群体。

拉杜是知道历史的,所以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历史惊人的相似性,因为乔凡尼的根据地就在人类商人的兴起地——威尼斯。

而在乔凡尼街区上也有着这么一家以威尼斯定名的酒吧,最近颇受欢迎。

威尼斯酒吧就是拉杜这次的终点站,他推门而入,在一片喧嚣中,弗拉德已经举杯等在了那里。拉杜微笑着走上前去,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别扭。

曾经拉杜把这定义为成长,但当他真的“成长”之后,他却发现他是宁可一辈子都不长大的。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会和弗拉德放下过去的一切恩怨,一起坐在一间酒吧里,谈笑风生,括弧,顺便刺探一下对方的情报。

果然,拉杜自嘲的笑笑,他和弗拉德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单纯。

大概是受了此时正如火如荼进行的文艺复兴的影响,在威尼斯酒吧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这里没有血代之分,也没有身份之别,更没有党派之争。

拉杜仅仅是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纤细少年,而弗拉德也仅仅是个身材很棒的一夜情对象。

他们坐在一个角落里,相视而笑。

“不感到惊奇吗?”弗拉德笑着问拉杜,然后浅酌了一口玻璃杯酒味很浓郁的鲜血。这也是乔凡尼弄出来的新型饮料,酒和血的不同对比,能够给每一个血族更加新奇的体验。很显然,弗拉德的这杯里,酒占了绝大多数的比例,而血仅仅是用来点缀的樱桃。

拉杜没有回答弗拉德的话,反而直勾勾的看着弗拉德已经完全变成了冷漠的灰蓝色眼眸:“你对我的身份不好奇吗?”

很好,这两个问题足够证明了他们是回路相似的血缘兄弟,不过,也许,他们已经不再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相近的血缘。毕竟勒森巴是属于希拉血系的,也就是说弗拉德是希拉血系,而拉杜是爱兰德血系,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已经消失殆尽。

“事实上,有那么一点。不过我在四年前就见过你了,那大概是我刚成为血族不久,在里斯本,吉密魑指着你的侧影说,那就是卢卡斯。可我知道,那是你。”弗拉德回答说。

拉杜一愣,他知道弗拉德变成了勒森巴,但他怎么会和吉密魑有联系?还有这个“吉密魑”是传统意义上的氏族代指呢,还是他在第戎遇到的那位把自己的爱人制作成傀儡的那位吉密魑本人?

“抱歉,我当时没有注意到你。”拉杜在脑子里转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有将那其中的任何一个问出口,他只是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回答,并且他撒谎了。

事实上,在里斯本,拉杜也是看见了弗拉德的。

只不过当时拉杜并没有肯定那就是弗拉德,也没有打算去确认,他和他仅仅是很稀松平常的遥遥相望了一下,然后他就错开了目光,和爱兰德一起离开了里斯本。因为当时的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和他的这位哥哥有什么交集。

Chapter LIX

在弗拉德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拉杜的饮料终于姗姗来迟的被侍者端了上来。并不是这杯饮料有多么难制作,而是在血族内部几乎根本没有人会去碰它,威尼斯酒吧也就没有准备过相关饮品,仅仅是象征意义上的在酒单上写了那么一下。

因为那是一杯牛奶。= =

拉杜看着眼前这杯乳白色的液体,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些止不住的抽搐:“这是,你点的?”

弗拉德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甚至冲拉杜露出了很多年前在拉杜因为抗拒牛奶时自己无奈而又宠溺的表情,他想抬起手去揉乱那个男孩的头发,他相信手感一定一如当年,只不过在思量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放弃了,只是笑着回答:“你还未成年,亲爱的。”

“如果阁下的记忆力还存在的话,你就会发现,我早在九年前就已经成年了。”拉杜忍不住的提醒道,语气也开始稍稍靠拢了他一贯的那种讽刺口吻。

“抱歉,我对你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你离家出走的那年。”道行已经不是长了一点半点的弗拉德从容的笑着回答说。

拉杜突然有一种凌乱感,哥,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情圣吗?

这不能怪拉杜会这么想,而是弗拉德的那句话实在是太过的突兀以及暧昧。

不是说拉杜真的已经将他们过去的那点小乱伦忘记了,而是他以为旧事重提不会出现在他和弗拉德对话的选项里。那些东西……早就该一如他亲生父母的卧室一样被陈条封上,哪怕是落满灰尘、爬满常青藤,也绝不会再被打开。

“你怎么也变成了血族了?”于是,拉杜明智的决定转移话题,虽然询问转变成血族的原因有可能看来是不礼貌的,但也绝对好过和弗拉德再继续讨论那个关于过去的危险话题。

弗拉德的笑容没有变,只是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拉杜,最后他才说:“其实没有什么好讲的。”

弗拉德变成血族的经历在他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好讲的。

拉杜离开瓦拉几亚之后,就好像是把弗拉德的好运气也一并带走了。以前防御看着是固若金汤的布朗城堡,在旦夕间,就被瓦拉几亚的大贵族们里应外合的攻破了,而一直很支持他的威恩伯格公爵(特拉扬的父亲,弗拉德和拉杜的姨夫)以及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胡尼亚迪·亚诺什(布蒙贝亚的父亲,弗拉德和拉杜的另一个姨夫),竟然就是这些贵族的领导者!

一瞬间一无所有的弗拉德不得不狼狈的亡命摩尔达维亚。而就在那之后的第四年,也就是1451年的时候,庇护了弗拉德的摩尔达维亚亲王惨遭暗杀,死相凄惨。

这也使得弗拉德不得不再一次开始了他颠沛流离的亡命生活。

但历史却在这里转了个弯,如果按照拉杜所知道的,弗拉德应该是去迎娶了布蒙贝亚,和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胡尼亚迪·亚诺什冰释前嫌,受到胡尼亚迪的保护,并且在胡尼亚迪的支援下,重新统治瓦拉几亚。

但这一世的弗拉德却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逃往了的法了,他觉得他就要死了,所以他怎么都是想要再见上拉杜一面的,并且告诉他,他真的已经后悔了。

可是到了法了之后弗拉德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拉杜以及那位神秘的爱兰德阁下的任何一点信息,而对他效忠的骑士们已经在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就在他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到达了勃艮第的第戎,在郊区被吉密魑捡了回去。

然后就像是一个传奇故事那样,吉密魑将勒森巴氏族的创始人勒森巴遗留下来的血块融入了弗拉德的血液里,制造出了真正意义上的血族造血族(如果别扭的话,请理解为人造人)。

虽然说弗拉德的力量还达不到真正的第三代血族,无法符合吉密魑臻美的要求。但也算是不错了,应该算的上是血族的一个奇迹。吉密魑这个研究狂人真的成功复制出了一个第三代血族,在没有通过第二代血族的转变的前提下,仅仅是通过仪器的辅助就做到了。

而作为吉密魑研究活下来的小白鼠弗拉德,成功的收服了已经被叛乱血族控制的勒森巴。

然后通过吉密魑的关系,使得吉密魑和勒森巴两个氏族联合了起来。他们都不怎么赞同隐秘同盟里的长老制度,也都十分不喜秘隐同盟在对处理叛乱血族的问题上的狠辣作风,所以一向很富有领导者精神的弗拉德,决定揭竿而起了。

那之后,弗拉德就作为勒森巴的代表来到了圣十三街的特殊议会上,见到了整个血族目前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真正统治者——拉杜。

最后在脑子里想了一圈自己的经历,弗拉德还是只能对拉杜说:“我变为血族的经历其实挺单调的,那个乏味的故事你一定不会喜欢听,我们何必浪费这种事情呢?我更想好好了解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好比?”拉杜挑起眉,他的本意就是转移话题,说真的他对于弗拉德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好奇心。

“好比……唔,你过的怎么样?”弗拉德笑着打趣道。

拉杜耸耸肩,指了指自己:“如你所见,就这样。”

然后他们又谈了一些并没有多少营养的话题,之后弗拉德付了酒水的账单,拉杜也终于可以摆脱了那杯他一口都没有动过的牛奶,两人起身离开了威尼斯酒吧,在酒吧门口分手道别,就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再见面之后所会做的一样。

拉杜回到他的城堡里,见到早早的等在了窗户边的爱兰德,他在拉杜推门进来的时候冲拉杜笑了笑,然后问:“今天还顺利吗?”

拉杜不知道爱兰德是否知道了弗拉德的事情,不过那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重要意义。

他只是走上前,去拥抱了爱兰德,踮起脚尖仰起头去亲吻了爱兰德的唇舌,然后在气息还算是稳当的时候回答说:“还好,我已经把我的意思说了,接下来大概就要开始准备战争的相关事宜了。”

事实上,血族的战前准备是一件很费时的事情,没有个几十年,这仗根本就打不起来。就好像所谓的千年圣战,其实真正决战的时候仅占了总时间的不到百分之十,剩下的时间他们都用来准备了。血族和人类不一样,人类打战是先扩军备战,之后找到一个由头又或者不找由头的就冷不丁的不宣而战,而血族则是宣战之后才开始准备。

这有点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过血族的传统一般如此,就像是贵族决斗一样,要先通知,然后得到对方的同意,之后双方协商时间、地点以及证人,各自准备好了,最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决斗。

也许有人会说难道在准备的时候就不怕对方偷袭吗?事实上,血族开战的双方都是需要准备的,所有如果某方决定偷袭,指不定等他们拟定好了行动计划,这场战争也快开始了。

所有说,阿萨迈那种疯子的似的突然袭击才会在“大叛乱”时期屡战屡胜。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计划,他们最高的行动精神就是以战养战,快如闪电,根本没有所谓的道义可言。不过这种土匪似的做法,一旦血族们真正准备好了,也就只剩下了挨打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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