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枯叶蝶——风凌竹
风凌竹  发于:2012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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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相恋?是啊!我如此执着地恨着他,如此介怀他抛弃我,我早就是爱上了他呀!可笑的是,直到

今天我才认清楚这个事实!过去的我却执意地去报复他,即使他跳入湖中,我也没有对他说出过一句

“我爱你”。

我真的是后悔了。

怜,我的悔意你是否能感受得到?

而你究竟在哪里呢?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并没有见到你的尸体,所以,我坚信你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接你。

“小彦!”与莫彦躺着的这个药炉相隔不过一个房间的密闭房间中,昏迷了两个月的另一名白发男子

大叫一声。

随即,他便又昏睡了过去。

“啊!是不是怜他在叫我?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了!”莫彦一个跃身,从榻上跳下去,拽着男子追

问。

“或许是我另一名病患醒了,我去看看。”不欲与人有什么肢体接触,男子不着痕迹地推开莫彦的手

,起身离开。

临出门时,他叹息地抛下了一句:“逝者已矣,你还是怜取眼前人吧。”后推门离开。

莫彦却是失望地站在原地,久久不作反应。

在门外整理自己的悲伤情绪的水儿也听到了那声叫唤,奈何声音太过沙哑低沉,她并没有听清楚,正

要返回去问问男子,男子却已经出得门来。

“医圣,您这是干嘛去?”拦在男子面前,水儿好奇地问他。

“我的另一名病患大概醒了,我去看看。”走了没两步,男子又道,“那个,里面的那位醒了,你去

看看他吧。”

“好的。谢谢医圣!”道过谢,水儿与男子擦身而过。

第四十九折:几回魂梦与君同

拉开遮挡阳光的层层帷幕,本是阴暗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无比。

苍白着脸的白发人被这突然而强烈的光亮刺激地再次醒来。

以手遮住眼睛,白发人慢慢适应这刺人的光亮,嘶哑着喉咙出声相问:“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没错。”男子目不斜视地为本就光裸着身体的白发人擦拭身体,淡淡地回答。

“那、那个谢谢你。既然我醒了,我自己来吧。”白发人空出一只手去阻挡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和毛

巾。

“我这毛巾上全是药材,你知道什么药材擦到哪个穴道最有利药力挥发吗?”男子瞪了瞪那明显有些

害臊的白发人,没好气地问道。

“呃?那请继续。”白发人尴尬地笑笑,收回手,“那个,我叫莫怜,敢问恩人尊姓大名?以后定当

衔环以报!”

原来这白发人正是跳湖被这男子所救的莫怜。

“冷剑秋。想要报答我,便先把你的身子养好吧。你身上的余毒我还没帮你清理干净。”说着,冷剑

秋从身侧的盆子中拧了毛巾再往莫怜身上擦去。

“冷剑秋?是医圣冷剑秋?”莫怜惊呼。

“嗯。”冷剑秋不耐烦地轻斥道,“现在闭嘴,我给你上药。”

“啊!抱歉!”言毕,莫怜便静静地任着冷剑秋摆布,心中满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他心中暗自打算,小彦他,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一定很伤心吧?身体稍稍好些我便动身去找他!

而他思念着的莫彦,此时也在思念着他。

两个相互思念的人不过隔了一个房间,却没能相见。

为莫怜收拾好身体的冷剑秋出门时,忽的觉得好像莫怜的名字很是熟悉,一时却没有回想起来。

“也许我以前的病患跟他的名字相似吧。”这么跟自己解释了一番后,冷剑秋跨出院门去找他的那个

调皮捣蛋的儿子去了。

方才在药房中,他并未留心莫彦所说的那个“怜”字。

春已过了两个多月,天气本该转暖,奈何这里是山峰峰顶,冷得一如寒冬。

在这寒冷的夜晚,莫彦披着狐裘来到院子里,望着星辰寥落的夜空中那一弯孤月,思念着莫怜。

在他身后的那扇门内,莫怜睡得正熟。

在莫怜的梦中,有莫彦孩提时甜蜜的笑靥、有莫彦追逐着“心儿”的爱慕目光、有莫彦对待自己时的

怨恨神情,还有二人交欢时情动表情,一切的一切都如走马灯般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老人们曾说人死了,自己的一生便如走马灯般从自己的脑海中一一闪现,而如重生般的莫怜的所有回

忆却都是有关莫彦的。

这是否意味着要莫怜抛开前尘往事,重新生活呢?

可是,那些回忆都是有关自己的至亲至爱的弟弟,莫怜他不想抛开,于是梦中那个虚幻的“莫怜”努

力地去抓从他面前跑开的每个“莫彦”。

抓住了一个,又从指缝中溜走了另一个,被梦境困扰着的现实中的莫怜急得冷汗直冒。

“不要走!不要走!”莫怜无意识地叫着。

从门外听来莫怜的叫喊声并不清楚,院中的莫彦也没多大注意。

于是,这一夜,一人立在院中思念着房内的人,另一人躺在房中做着有关院中那人的梦。

两人依旧错过了相遇。

第二天,除了依旧是一头白发外,莫彦的身体已大好。

急切地想要回湖州的莫彦找到冷剑秋,向他提出辞行。

“多谢冷先生的救治,在下身体已好。不敢多有叨扰,这便向您请辞!”莫彦躬身作揖,态度诚恳。

“你的头发我还没帮你恢复,你还是留下来吧!”冷剑秋坚决拒绝。

“可是,医圣,啊,不,冷先生,您不是说他这是心病所致,这……”水儿从旁插话。

“我冷剑秋医治人,从没有半途而废过!要医治好一个人,我便要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伤着的病着

的!好了!等你的头发变黑,我自会放你离开。”冷剑秋说完便拂袖离去。

莫彦虽是懊恼,却也无济于事。

离去的冷剑秋忿忿地咒骂了一声:“真是些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从半途中冲出来的少年挽住自己父亲的手臂,嘻嘻一笑:“嘻嘻~~~爹爹,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有人

情味了。”

冷剑秋弹弹少年的额头,轻斥:“真是没大没小!”眼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嘻嘻~~~还不是给爹爹你惯的呀!”少年荡着冷剑秋的手臂,笑得开怀,“啊!听说那个‘美人’

昨天醒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嗯。”

如果我们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倒也不错,只是,恨儿长大了终归是要娶媳妇的,陪着他过完一生的

会是他的媳妇,而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了。

这么一想,冷剑秋心下黯然。

第五十折:暮然回首望君颜(完结)

莫彦被冷剑秋留了一天又是一天,身体被医治得都快百毒不侵了。

而莫怜的身体便是在这一天天中好转起来,首先是他的视力和听力逐渐恢复,然后是那枯树皮似的脸

开始恢复成从前的容貌,人也可以试着下床走动。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冷剑秋想了不少法子用来医治他的白发,珍贵的黑珍珠、何首乌统统用上,却

终是无用。

当然,那些药材用在因心病导致一夕白发的莫彦的身上也是无用。

“哎!我的药方究竟在哪里出错了?为什么用在那个人身上也没用?”冷剑秋一边研究着摆在面前的

药材,一边暗自琢磨着。

“冷先生,既然您现在还没找到可以医治的药物,可否放我离去呢?找到怜后,我定会回来让你继续

医治的。”从门外进来的莫彦再次请辞。

“别吵!”冷剑秋恼怒地吼了一声后,又继续埋头苦思冥想。

请辞再次遭到拒绝,莫彦颓败地离去。

而在树林中陪着少年玩耍的水儿突然出口问向少年:“哎!冷恨秋,你家的另一个病患怎么也不见他

出来走动呢?”

冷恨秋是少年的姓名,在他的坚持下,水儿和青莲只能叫他这个名字。因为“恨儿”是父亲专有的,

“小恨”他只在父亲面前自称,至于别人面前,他向来不用。

“哦。那个人呀!两个月前被我爹爹救了回来,前不久醒来,可惜耳朵不灵光、眼睛瞎瞎的、下床也

不行,这几天都是我和爹爹伺候着他。唔~~~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冷恨秋咬咬手指,很是不满地抱

怨。

“啊?应该是遭遇到什么变故了吧?”水儿叹息道。

“唔~对了。那个家伙跟莫彦一样,也是一头白发哦!爹爹还说要是他身上的毒清除干净会是个美人

呢!哼!真是讨厌!果然给爹爹言中了,那个家伙除了头发还是白白的,真的是一个美人!而且长了

一副女人样貌!”冷恨秋一路抱怨下去。

“白发?”水儿心中一阵激荡。

听到二人谈话的青莲收起风筝凑了过来。

“呃!对了,说起来,他和你长得还真的有几分相似呢!”冷恨秋一拍脑袋瓜子,像是发现什么新奇

玩具一般,高兴地大叫。

“跟我长得相似?快!快带我去见见那个人!”水儿抓起冷恨秋的手,便往回拉去。

青莲也急急地跟着。

“李若水,我的手臂很痛耶!”冷恨秋挣扎着大声嚷嚷。

水儿全然不为所动。

只是,他们三人注定要扑个空。

莫怜因为发觉自己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便扶着一切能扶的东西,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外,向后院走去

一个人呆在房中,实在是过于烦闷了,而他想着早点恢复健康去找莫彦。

在他转弯的当口,莫彦正好进过他大开着的房门口。

“平日里,一直见着是关上的,今天怎么开了?”

好奇心作祟的莫彦往里面探了个身子,却在看到窗棂上那串随风摇摆的风铃被定住了身形。

——哥哥,这是什么?

——这是风铃。呐,这只最大的铃铛是爹爹,旁边的那只是娘,靠在一起的另两只便是哥哥和小彦。

这样子串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哟!我们一家人永远要在一起哦!

——嗯。永远在一起!

哥哥的房中永远都会挂上一串有着四只铃铛的风铃。

“怜!那一定是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莫彦匆忙向内室跑去。

他却只见到仍旧留着主人体温的被褥。

“怜……”把脸贴在被褥上,莫彦深情地呢喃着。

后院之中,简单得只有几棵挂了霜雪的桃树,积了冰雪的乱石堆,和一条笔挺的鹅卵石小径。

小径之上,莫怜微抿着唇、勾着唇角、眼帘微垂,看着自己软塌塌的双脚在一步一步地走着,虽然艰

辛,却执着地跨出每一步,心中默默地数着:

一步,小彦,哥哥想你。

两步,小彦,哥哥想见你。

三步,小彦,哥哥想抱抱你。

四步,小彦,哥哥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

小径的尽头是一块巨石,干干净净的,没有青苔,也没冰雪,巨石上还留有温热的触感,不久前这上

面还有人在练着功夫。

莫怜正向着它慢慢地靠近,明明只有数十步,他却走得额角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用了半个时辰,莫怜的手终于触摸到了它,脸上是难掩的欣喜。

“哥哥……”

切玉泠磬的声音,穿过摇摆着晶莹剔透冰凌的枝桠,淡淡传来。

明媚的晨曦中,莫怜惊愕地回转身,却见一张灿如骄阳的笑脸,将一树冰凌打碎。

纷飞的桃花中,凝立风中的黑衣少年淡淡一笑,明月花树,冰雪春融。

倚靠在巨石上的莫怜只瞧得目夺神移,胸口一窒。

“我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宣示着一生的誓言在耳边回响,莫怜的眼眶溢满了泪水。

至此之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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