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悠心(穿越 三)+番外——朱小苏
朱小苏  发于:2013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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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满满的人事仍旧在狠狠地撞击着心脏,让此刻的自己身心俱疲。而这种时候,我总是愈加地想念霍骁。说真的,我实在无需担心一个比自己强大这么多的人,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守护他。哪怕我现在并没选择赶到他身边,而是去找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孩子,我都觉得自己还是为了守护他。

身后传来刻意加重的脚步声,看得出来人想打断我的沉思。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回转过身体,看向他,问道:“有消息了么?”

尹秋寺悠闲地走过来,脸上是标准的笑容,他用手轻抚衣袖,只笑不语。

我知道,如果我此刻像一只炸了毛的火鸡一样焦急地追问,就正中了此人的下怀,白白让他讨了乐子去。所以,我也止住了问话,只用眼睛认真地看着他,用眼神犀利地提醒他,我正在等他的答案。

果然,尹秋寺挑了挑眉,难得没有挂上一贯的笑容,他淡淡地问我:“我倒是奇了,凭你我之间的……”他讥讽地抿了抿嘴角,然后道:“怎么今日,你倒来求我办事。”

我倒也老实回答:“我又不是小孩子,如今的节骨眼上,也分得清轻重,你能帮我,为什么不要?”

尹秋寺失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我真觉得这是一个极度老土的问题,可我依旧不得不回答,虽然连我自己都以为当面说出这种话,实在有些难办,不过,现在,除了乖乖回答他的问题,我也别无他法了。于是,我淡淡地说:“因为,帮我,可以讨好楚瑜。”

顷刻,尹秋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如此真实的表情,不过,他很快笑问:“何以见得?”

这又是一个非常无聊的问题,可我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堂堂修冥宫四宫少,先是帮着跑腿。楚瑜在我家养伤之时,宫主将临,你又来报信。尔后我在修冥宫中,你又故意出言离间我和霍骁,无非也是要助楚瑜吧。”我望着他越来越严肃的脸,便问:“我还要再说么?”

尹秋寺露出思索的神情,半晌,他神色自若道:“你倒有些眼力。”他环起手来在我前面来回走动,眼睛打量在我的周身:“看来,楚瑜瞧上你,也不无道理。”

我挤出一丝随时会垮掉的笑容,心情不佳之余还是得彬彬有礼地问:“那么,可以告诉我,有什么消息了么?”

尹秋寺用无奈的表情一笑,清淡地犹如一方涟漪。“是啊,你说的不错,在楚瑜想通之前,我确然得卖他面子。”

我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在一秒后消失殆尽:“说吧,你要是真帮我找到那孩子,可是帮了大忙了。”

尹秋寺狡黠地眯起眼睛,像极了耍起心机的狐狸,“我么,从不糊涂做事,你既要我帮忙,便得说明白那孩子的来历。”

尹秋寺的笑容越来越大,竟微微有些奋然,他慢悠悠地拉着调子:“呵呵,别不是你背着霍骁,忽然想起那不孝有三来了?!”他故意叹气,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这可就糟了,霍骁的手段哪是你吃得消的。还有楚瑜,他……”

我干脆地打断他:“在我没动手前,你还是赶紧把话告诉我吧,我想知道的也不多。”

尹秋寺心情极好地一笑:“又要动手?!这次,恐怕是不行了。”

我发誓,我真的不想再和这个人耗下去了,只要我手里有任何一种能敲能打的凶器,我会立刻马上随时准备动手,我绝对不是开玩笑。

“尹秋寺,你真的想挨揍吧。”我绝对是被激怒了,才会说出这种不知好歹的话来。

尹秋寺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心情更好地笑道:“既然我这个修冥宫四宫少不入林大美人的眼,那么,大殷第一剑客来了,想必林大美人该有所顾忌了吧。”

我皱起眉头,想让他去掉那个莫名其妙的称谓,不过,我忽然搜索到了他刚才话中的重点:“大殷……第一剑客?”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我觉得自己怎么跟报幕似地。

素衣美颜,柳之辰这次的出现,并没有带上人皮面具。于是,我终于近距离地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哪怕之前我对他有过或多或少地不敬,不过,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岁月真的没有在他的脸上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是个美丽的男人,并且气质非凡。林佑熙的皮相虽是极佳的,却到底年纪轻,和他比,少了许多深厚的气度。更何况我现在正生着气,都说生气的人智商为零毫无风度,所以,在他眼前的自己,恐怕就是一个蠢货一般的小屁孩儿。

“佑熙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啊,怎么忽然就这样了?”柳之辰取笑道。

我别过脸,道:“你也来凑热闹了,柳……之辰。”我发现自己懒得用任何一种虚伪的称呼。

尹秋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退到一边坐着,眼睛却盯着我们两个,他用手摸着下巴,若有似无地思考着什么问题。

柳之辰走近我,点头,道:“百年难得一遇的热闹,我如何不来?”

我挥了挥手,道:“你凑你的热闹,我不管!”然后,我不爽地看向尹秋寺,道:“你还不快说!”

尹秋寺眨了眨眼睛,轻笑道:“林大美人,你身边的人知道的恐怕比我还多,你问错人了。”

我猛地来了一个深呼吸,一仰下巴,在尹秋寺和柳之辰之间画了个弧线,然后转向柳之辰,道:“二位,好歹积点德,那孩子是条人命,如今不见了,生死未卜,再这样下去,我如何去向……”我加重了语气。“他的爹娘交代。”

尹秋寺挑眉道:“你也看见了,别说一条人命,便是数百条人命,我可心软?”言下之意,就是我真的问错人,也求错人了。

柳之辰瞥了一眼尹秋寺,美眸流光一闪,又看向我:“霍骁用了心思让人带你走,你为了个孩子,这般不领情,他若知道了,一定恼火。”

“我自会向他解释。”我的口气很紧,“柳之辰,你知道那孩子的下落?”

柳之辰信步走到一张椅子旁,缓缓坐下,然后看向我,“我还真知道。”

我的眼前瞬间就明亮了一下,便大步走到柳之辰跟前,追问:“他在哪儿?”

柳之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口气嘲讽,“傻孩子,既是我会知道,你难道猜不出他在哪儿?”

我顿时哑口无言,心上突突地一跳,紧接着,浑身发凉。

是啊是啊……只要回忆一下过去的一些事情,就知道柳之辰和严王关系匪浅,那么,如果柳之辰能够知道德吉的下落,那不就说明……那不就说明……他已经在严王的手上了么?!

竟然真的会这样,我一直安慰自己不要太消极,凡事不要想得太绝对,可是,事实上,我就生活在一个这样一个杀千刀的世界里,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恨不得以死相谢。

我的双拳握得指节发白,铺天盖地的挫败感和负罪感齐齐涌来,压得心口犹如负着千斤重量。

“我知道了。”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就干脆地朝房门的方向走去。

柳之辰懒懒地开口,“你可是要去找严王?”

“自然。”我轻轻地说。

“哼,你以为,凭你,能从严王的手里抢走一个孩子?”

我沉默地停下了脚步,我知道不能,可我又不想承认。

“你只知道他在严王手中,那你可知道严王将他藏在哪里?”柳之辰继续问。

我回头看他,心中不服之至,可又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因为他说得确实没错。

“你去见他,非但找不回你想要的,还会陷霍骁于两难。”柳之辰一语中的。

我皱起眉头,连呼吸都是烫的。

“我不妨告诉你,影卫确实趁乱抓走了你家的几个人,老少男女都有,倘若不是你家那老头子太护着那孩子了,底下的人也不会上报严王说这孩子有玄机。不过一切都还不明了,严王也不会因为一个老头子的殷勤便认定这孩子能引蛇出洞,他只是怀疑而已,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拿那孩子如何。不过,你若此刻去见他,那就摆明这孩子确实大有所用。届时,你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要牵连霍骁投鼠忌器,你好生想想。”

我眉间紧了又紧,问道:“依你之见,我不该轻举妄动?”

柳之辰点点头,道:“不错。”

“难道我要留在这里干等不成?!”我彻底失望。

柳之辰反问我:“难道你有别的主意么?

我别过脸去,轻声低咒。

“呵呵……”尹秋寺轻笑地看着我和柳之辰,然后无所谓的说道:“姜还是老的辣。”

我现在毫无修养可言,于是就恶狠狠地瞪了尹秋寺一眼。

尹秋寺笑眯眯地回敬我,说道:“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可不是手段了得!”

我不解地看他,道:“我留在这里,对他有什么好处?”

尹秋寺认真而严肃地告诉我,“呵呵,大了去了。”

柳之辰倒也没有责怪尹秋寺多嘴的意思,竟然坦白地告诉我:“不错,你留在这里,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我看了这两人一眼,脑子里呼啦啦地闪烁着四个大字“狼狈为奸”。

“留你在此,沁桓秘经,便也能到手了。”

我的脑子仿佛被大锤子重击了一下,瞬间有些不知所谓,半晌,我问:“沁桓秘经?”

柳之辰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角,冷冷道:“是。”

“你打错算盘了,沁桓秘经不在我手上。”

“我自然知道不在你手上。”

窗户之外的光线越发明朗了,照得房内一片敞亮,可是大街上却静得吓人,而房内也静得可怕。

我开口:“你想利用我。”

柳之辰轻轻地歪着头,霎时的风情飘逸而出。“是。”

“傅峦不在殷都,你难道要跋山涉水去元洲要挟?”

柳之辰看向窗外,晨间的阳光照在他美丽的脸上,匀染出绝世的光华,他用平静的语气道:“林佑熙啊林佑熙,你其实傻到了极点。”很快,他又默默地一笑,道:“不过无妨,有人已经变得比你还傻了。”

“不要让我猜谜语。”而且还是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严王行事紧密,你以为霍骁的人为何能到?没个报信的人,任霍骁手下之人有若神兵,也难如此及时吧。”

我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脑中心中,是茫茫的白雪。

“只要他将沁桓秘经送来,我便放人。”柳之辰说道。

我抬起头,冷笑道:“我什么时候变成囚犯了?”

柳之辰回答:“你一直都是,只是眼下变成我的囚犯而已。”

窗门微微来回,发出轻微的声音,细小而钻心。柳之辰的目光犹如深渊,瞬间让我心沉无底。

“你觉得他会来?”我的声音很小。

柳之辰眯起眼睛,道:“不妨我们打个赌?”

“打赌?”

“是啊,我赌他今夜子时之前一定会来,如若不然,子时之后,我便让你离开这里。你想去哪儿,做什么,我都不阻。”

“呵呵,好大的赌。”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柳之辰荡漾出一个绝世的笑容,他撑着自己的脑袋朝我说道:“不大怎么会有意思呢?我最喜欢这样的赌注了。而且……”他诡异地一停,目光瞬间晶亮无比,像是最闪烁的北极星一般光彩夺目,“你信不信,我从未输过。”

我所有的力气就这样被眼前这个人所说的每一个字渐次抽去。

柳之辰将目光再次移到了窗外,他用飘忽的声音,轻轻地说:“囚在这样的人间里,所有人都在赌,你我,不过尔尔。”

第一百四十一章:偏向虎山

又是一天,我看着光亮渐起,明朗正浓,继而渐蓝浅紫,最后消逝而去。

我的眼睛就像两口干涩的井,空洞寂寥,沉重而又难受。

月,朦胧在云后,我倦倦地望它,觉得它丑陋到了极点。

身上的衣服不曾换过,大片不属于自己的血迹已经冷冷地暗下色调,暗哑得令人作呕。而这些血腥之下,却描画勾勒着世间数一数二的富贵花样,缠绕着丝丝扣扣的金针银线,游走在细腻珍贵的绫罗紫缎上。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搭了搭自己的脉。

人果然是最顽强的生命体,即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时半会竟然也会没事。

我扶着窗棂,缓缓地闭上眼睛,恍惚间好想就这样跑进渐渐暗沉下去的夜色里,然后永远消失。

游离,漂浮,四散,隐去。

那时,我,不复是我。

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场虚幻。

爱恨情仇,恩怨是非,权势名利,争执纷扰……不过是人心的一场戏,总曲终人散的结局。终归是要如烟如雾,转瞬即逝的。

双手轻轻地覆上自己的面颊,用冰冷的指腹细细地感受着这张其实并不熟悉的脸庞。

腻滑细柔的肌理,柔美精致的线条。

在我成为林佑熙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喜欢照镜子。一开始,我只是在麻痹,后来,我开始逃避。因为每一次映入眼帘的面容,都陌生得让我讨厌,美得让我害怕。那是不属于男人的美,那是哪怕一个简单的抬眼都牵起风姿的容颜。每每当我惊恐地拉下铜镜的时候,我都能在最后的一瞥里,看见铜镜里的人,忧心忡忡的模样让人心神摇曳。这不是我,这不是我……不止一次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在提醒我。

如果没有这张面孔。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云雾散去,月圆如镜。

殷宫之内,究竟何如,仍不可知。

我忽然觉得眼眶之间升起酸胀潮热,竟要涌出湿润来。

心里像是发疯一般地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恍惚之间,似乎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长刃在手,目光浸染着粼粼寒意,杀气若刀,剑气如风。可是,却是一身的鲜血,一身的伤痕。

我猛地一惊,用力地将手捂住生疼发紧的心口。

夜已至,子时近。

我扫了一眼窗外,寂静的街上毫无动静,从高高的楼阁之上望下去,就好像一条死寂的静水停止了流淌,没有了生息。目之所及,掩映着开始衰败的树枝木叶,稀稀落落地坠着叶子飘着穗子。

亭台楼阁之间全部掩映在树木枝叶间,犹如一体。

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我抬眼望向天际,心中有一种冲动呼之欲出。

“笃笃……”

我闻声转过身去,看见一个蓝布衣的男孩子端着食盒进来,低着头,朝守在房门外的两个人高马大的守卫点头问好,样子很拘谨,有些卑下。那两个守卫稍稍检查了一下,就让他进来了。他年纪不大,估计是刚刚来到月满楼做事,什么都不懂,胆子应该也小,尤其喜欢低头,却不想派来给我送饭,想必很是为难这个男孩。

他快步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不敢耽搁地将食盒放在桌上,轻轻地将其中的饭菜取出来,在桌上摆好。等一切碗筷安妥之后,他还是不敢抬头,只是小声地说道:“公子,该用膳了。”

我看着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这一身血迹吓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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