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找谁去救他可怜的白安逸了!这下叫他咋整啊?!
江教授的脸苍白了一阵,又红了一阵,过了许久才缓过劲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撇去招
魂幡的事情不说,这下你该承认了吧?如果他不在你那,你怎么知道他三魂六魄俱在?”
道士自知露了马脚,脸上一慌,甩了袖子冷冷地说:“是又怎么样?他现在又不是你管的了的!”
“土匪!你分明这是土匪抢亲呀!”曾德益激动万分,差点抡起袖子要来揍人,被教授暗暗拦下了。
“……你霸着他,到底想得到些什么?”教授明白,没有交换不了的条件,就算是面对吐着大长舌头
的吊死鬼,只要烧足够的纸钱给做个法事,只怕对方也没有不妥协的。
“你就那么想救他?”道士抬起下巴,意味深长地盯着教授。
“嗯。”教授果断回答。
“要救,也可以!”道士走近一步,“一千万。”
“什么?!一千万?!别跟我说是一千万人民币!”曾德益眼前一黑,跳了起来,“一千万颗玉米我
倒拿得出来……你他妈的这太缺德了!老子要有一千万早他妈的买别墅去了!”
“你也太不讲道理了!”连教授也竖起眉毛来,“他是我变卖了珍藏的书画,花一千万买来的,半途
给你掳走,难道我还要再花一千万给你这强盗买回来?!”
曾德益听得头晕转向,这一千万说在这教授嘴里都不像在说钱了,玩笑一般,他看看站在身旁一本正
经的教授,又看看对面那个穿道袍的臭道士,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现实感,觉得自己像是穿越到了80年
代的什么电影里,怎么也回不去了。
“什么?你是说一千万一个?!那我家大白怎么办?!”曾德益突然明白过来,慌了神,巴巴地望着
教授,他总不能找人家教授借一千万吧?他家又不是开金矿的,三辈子不吃不喝也还不起这么多钱!
“一千万十年,这是行情价!反正你的招魂幡已经失效了,我帮你重做一个,不是很好吗?”
这道士还越说越有道理了!曾德益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我把你家老母猪偷走了你上门来讨我跟你
要五千块这合理么这!”
“道长,你这么做就太没有职业操守了!”江教授皱着眉头说,“我知道你要赚钱,但是你不能捉有
主的呀!”
“就是!”曾德益在一旁扯着嗓子符合道。
“道长,你这么做跟绑架勒索有什么不同?身为修道人,应该清心寡欲潜心修道,狐仙修行千百年才
能有今天的成绩,实在不容易,而且他们也不害人,你利用他人的自由换取黑心钱,这样能心安理得
吗?!我看我还是现在就告诉你们宫主,让他尽快清理门户,否则这太清宫里就要变得乌烟瘴气了!
”江教授继续厉声控诉。
“想用宫主来压我?你别笑死人了!”道士冷笑一声说,“我还是有了一千万,还待在太清宫干什么
?”
“……你……像你这样利欲熏心,就不怕遭到报应?!”教授咬牙骂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给你五分钟考虑,你再不放人,我就打电话给公安局和工商局了!扣你一个敲诈勒索的罪名,你
就准备吃不来兜着走!”
连一向温文儒雅的教授都撂下狠话,只差爆粗口了,事态严重性可见一斑。
“公安局?你吓唬谁?!”道士干巴巴地笑了起来,“工商局的风水阵还是我们给摆的呢!当年公安
局长家里的神座也是我给亲手安的,你想让他们怎么着?”
眼前这道士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但一点道理都不讲,威胁也不起作用,江教授楞了楞,
正想着对策,曾德益可就按捺不住了,一下冲了上去,把人扑倒在地——
“你个混球!快把我家大白放了!不然我揍死你!”曾德益一拳打在道士脸上,只听身下一声惨叫。
曾德益一时冲动也不记后果,不想这个道士居然就是个草包,不懂武功的,却还在地上恶狠狠地叫嚣
:“你敢打我?!小心我放两只小鬼到你身上,你就知道惨了!”
“你放吧,我不怕,我身上有上师的金光明沙,妖魔鬼怪近不了我的身。”江教授站在曾德益身后拍
拍他的肩膀,“曾先生,先别打了,找钥匙。”
“哦!”曾德益恍然大悟,伸手在道士身上乱掏起来,这家伙不老实,拼命挣扎,不过他一乱动,不
是被拍一脑袋,就是被顶个肺,最后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揪脸皮的揪脸皮,掐脖子的掐脖子,直从院
子这头的花盆底下滚到了院子那头的草地上,两人嘴里还骂个不停。
不一会儿,道士的帽子掉了,道袍散了,狼狈不堪,突然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只见一串钥匙掉在道
士腰旁的青石板上。
说时迟那时快,江教授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钥匙一把捞了起来,大步流星往那房间门口走去,一边吩
咐曾德益:“把人按好了,别让他爬起来。”
“我可以揍晕他吗?”
“随便你。”教授弯下腰,开始试图把锁打开。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道士可疑地惊慌起来,脸色刷地白了。
教授一进门就开始扯那些长幡,把那些黄布条痛痛快快地一把扯落,丢在地上,踏过长幡的残骸来到
桌前,拿起第一个坛子,也是最大的一个坛子。
“别动那个坛子!”道士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看来那个坛子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你老实说,这里面是什么?”教授举着坛子,低声问。
“这我不能说!”道士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声音完全丧失了十分钟前那种嚣张的底气。
教授看了他一眼,脸色冷得像腊月的霜花,他不再多说一句,手起坛落,只听一声沉闷的破裂声——
道士还没来得及哀叫一声,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坛子在他眼前裂成了好几瓣,碎石子四下飞溅,而这碎
片里腾起一阵黑烟,就在大家都以为坛子里是一撮煤灰的时候,这股黑烟像是有了生命力,扭成了一
股细细长长的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越过三个人的头顶,向远方的天空飞去,最后消失
在他们的视线里。
“你……你闯祸了!你知道刚才放出来的是什么吗?!”道士看起来痛心疾首地说。
“我才不管刚才放出来的是什么,反正那不是胡喜,所以我还要继续砸。”教授说着,就要转身,却
被道士叫住了——
“等一下!你别砸了!告诉你,他们在中间那个坛子里!你别砸了!我求你了!”道士几乎是带着哭
腔叫起来的。
“好,曾先生,你放开他吧!”教授说完,立即转身去找他说的那个坛子。
眼前光景十分诡异,曾德益还搞不清情况,抬头一看,原本晴朗的天却开始变得阴沉起来,压下一大
片不知从哪来飘来的乌云,他一缩脖子放了道士。
那道士像是被抽了魂,一从地上爬起来就回头跑了,一边跑口里一边大喊着:“师叔祖!大事不好了
!他被放出来了!”
“这道士究竟怎么了?一下子变得神经兮兮的……”曾德益正嘀咕着,听见房内又传出一声脆响,于
是拍拍身上的尘土,丢了魂似的忙不迭地跳进门槛——
“大白——!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最终话
即将入冬的一个午后,日光透过窗玻璃落在大厅东侧一张榆木罗汉床的绛色绣花软垫上,小小的方案
上置着一块未熏过的沉香,散发出极其清淡的幽香,若隐若现地弥漫在屋子里。
案上还摊着一张最新的报纸,报纸上搭着一只圆滚滚的红色爪子,这只爪子的主人是一只半眯着眼睛
的赤狐,他正以最舒适的姿态趴在男人的膝盖上,一边享受梳子一下一下刷过背上厚厚毛皮的畅快感
,一边浏览着报上的社会新闻。
“先生,太清宫昨晚死了三个道士。”这只狐狸不但会看报纸,还会说话。
“哦?怎么死的?”教授抬了一下眼皮,抓过狐狸的大尾巴,从尾根开始梳毛。
“嗯……猝死的,蹊跷的很,报纸上也写着死因不明,但是据说他们的表情都很惊恐,就跟见了鬼似
的。”
“善恶到头终有报,看来是时候了。”教授伸手,把缠在针梳上的一团红毛扔到地上。
“先生说的对,自作孽不可活,如果走歪门邪道,蓄养小鬼,与魔物打交道,一般都没有好下场,不
过……”狐狸顿了顿,伸长爪子努力将报纸翻过另一面。
“不过什么?”教授还在与梳子上缠着的毛做斗争,头也不抬地问。
“不过那天你好像无意中放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似乎是,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呃……”狐狸歪着头,思量一会儿说,“我想那绝不是个好东西,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关注妖界的
报纸了,一般这些大牌刊物不会正面报道这些负面消息,以免引起一方恐慌,不过小道消息倒是可以
打听打听……”
“你怕?”
狐狸笑了一声:“怎么会?算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他现在只怕还在那坛里发霉呢!按理说,他应
该来上门答谢,报恩才是。”
“我看还是免了的好。”
“是,是,免得弄得这里妖气冲天,又惹出许多事端。”
“当然,光是你惹出的事端就够多了,你看,弄得我满手满身满屋满床都是毛。”教授说着,叹了一
口气,把手上的一团红毛吹到地上,“胡喜,一会儿记得吃维生素美毛片,最近掉了那么多毛,没问
题吗?”
“先生你忘了我正在换毛吗?冬天快到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抱着一团蓬松绵软的毛球睡觉,多舒服!
”胡喜说着,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又有几根绒毛从他身上飞起,恰好飞到教授脸上,他顿时
打了个喷嚏。
“啧,别打在我身上!”胡喜灵巧地跳到地板上,扭头看着教授。
“抱歉,我去给你拿维生素片和深海鱼粉……”教授抽了张纸巾捂住嘴巴,起身离去。
教授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听见吸尘器的轰响,心想胡喜真是勤快,刚抱怨他毛飘了一屋子,立马就想
着打理了,他走进大厅,却被眼前的画面定住了——
“你……你快把衣服穿上!光天化日的,这成什么体统!”
站在楼梯口,江教授顶了顶银边眼镜,远远指着只系一件红色围裙的胡喜口气严肃地说,胡喜正拿着
吸尘器吸罗汉床软榻上的狐狸毛,白嫩挺翘的屁股对着教授,不过还有一条大红尾巴为他遮羞。
“我不是穿着么?!”胡喜转过身,左手扯了下围裙的吊带,一脸迷惑地说,“这件围裙是防水PVC
材质,不容易粘毛,如果换上棉质衣物,一会儿我又是一身毛了,不是很麻烦吗?!”
“可是这样光溜溜的,实在不太像话……”教授说着,别过脸去揉着眉心,看起来很苦恼,“而且你
裸就裸了,还露着个狐狸尾巴做什么?”
“有尾巴挡着,才不容易露点不是?”胡喜一脸不解,还在他面前摊开手,转了个圈,“你看,重要
部位一个没露!反正这副身体你也看个遍了,家里又没外人,难道这样也不行?”
“你还转圈?!简直胡闹!”教授一脸头疼的模样走了过来,“哪里来的这围裙?!”
“超市买微波炉专用器皿送的。”
教授抢过他手里的吸尘器,摆手说:“你去换衣服把维生素片吃一吃,这边我来清理吧!”
胡喜楞了楞,站在罗汉床边,垂手而立,不知所措,皱了眉小声问:“为什么?是不是裸身穿围裙触
犯了人类的什么禁忌?……还是说我这副装扮太过丑怪,令先生讨厌了?”
听了这话,江教授把吸尘器往地上一丢,猛地转身把胡喜压到罗汉塌上去,有些气急败坏地用力吻住
对方惹祸的嘴巴,直到胡喜“唔唔”地叫起来,才松开压着的手,咬牙瞪着一脸无辜的胡喜说:“满
意了吧?!”
“什么?满意什么?”胡喜满眼春情地望住他,嘴角却露出一丝浅笑。
“还装糊涂?这样戏弄我很有趣吗?!这两天还害得我晚上不能好好工作!昨天还被校长骂了!”教
授表情一本正经地厉声责道,“现在手上又一堆论文没有批改,学生又催得紧!你该当何罪?!”
“胡喜扰乱学纲,误了莘莘学子的学业前程,罪大恶极,甘愿受罚。”他乖乖低头承认。
“很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说,你想我罚你什么?是戒尺打手心一百下,还是罚抄弟子规一百
遍?”
胡喜双手环上对方的脖子,凑到教授耳边小声答道:“那就罚先生用你那根如、意、金、箍、棒抽我
PP一百下!”
“你……!好吧……那就如你所愿!”
正当江教授急于惩罚他这不成体统的助手时,放在花架上的电话响了。
“等等……有电话!”胡喜努力地伸长手去拿话筒,手一滑,话筒掉了。
“别管他!”
不一会儿,一件皱巴巴的围裙被丢在吸尘器上,吸尘器没关,仍在隆隆作响,悬在半空的话筒里,一
个焦急的声音在大喊:“江教授,在吗?在吗?什么时候来我家作客啊?我准备了很好吃的白斩鸭哩
!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了!喂……喂?!!!”
但是教授很忙。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