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番外——双花猫
双花猫  发于:2012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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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话音入耳,那名名叫蓝亚的男子几不可见的一僵,脸部表情变得更为恭顺,弯腰行礼后便无

声开门离去。

“满月,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用手心轻拍着宠物巨大的头颅,那湛蓝的双眼看向自己,喉咙里

轻轻低吼,满月姿态亲昵的蹭过来。

“本来要见他就够难了,而现在……”

失去了段哀这盏灯,光……我要怎么去触碰到你?

“你看,我如今只是想跟他接近些都这么难。”微仰起头,他怔怔的望着窗外无边的黑暗,黯然低语

:“他还是已经忘了我吧,我都已经……告诉了他我的名字了……”

这个,他起的名字。

肮脏混乱的垃圾巷道,星月无踪的深夜,自己全心虔诚哀求的只是一个名字。手中的烛火熄灭,自己

还来不及失望,就被一片晕黄光泽笼罩,抬头,那不知何时端坐在高墙上的少年,遥望夜空片刻后看

向自己的双眼妖异美丽,里面跳动着那两个小小的火苗。轻盈的跳下来落在自己面前,火光靠近,那

人冰凉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清朗的嗓音却是说不出的空洞:“生的这么好,为什么就是没有福气呢

?小子,下辈子投胎小心点皮相,长的好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没有任何挣扎恐惧,只是望着那美好的唇形勾起一抹恍惚的笑:“你想要名字?”

茫然点头,已经八岁了,记忆中却是只有杂种孽种这样的称号,那不是名字,不想每天都要听一些人

这样叫自己。

|“那我给你取个,好不好?”看着他揉捏上自己的耳朵,皱着眉毛好似很认真的思索着。

“越看越漂亮……”美丽的少年仔细端详着他,自顾自的说出这句话后手指勾出脖子上的一条红绳,

上面挂着一个玉雕观音。

“玺,你就叫玺吧。”

尔乃玉人也。虽然,易碎。

带着体温的玉饰被放进自己掌心,少年手里的打火机熄灭,全然黑暗中只听到那低低的一声:“玺,

生日快乐。”

感觉到眼前人要离去,急切的上前一步,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破碎气声:“你……你叫什么?”

已适应的黑暗中隐约见那人回头,嘴角一定还是笑着的吧,那声音,都微微轻快了。

“……叫我陆光吧,我喜欢……陆地和阳光。”

陆光,喜欢陆地和阳光,因为踏实,温暖。

漆黑暗夜,我在这里遇见了你,得到了属于我的名字和……生平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第二十九章

陆光,后来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在想你。

陆光,你说的没错,这副人人羡慕称赞的相貌的确只会给我带来无边的痛苦灾难。

我对那个据说是我亲生父亲的男人印象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和仿佛长不大的少

年般的细瘦身材,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做很多小动作,比如咬着嘴唇微笑,或者用手指轻轻点着自

己的唇角,不知道为什么,他做起来就是那么自然好看,我不知道他是天生就这样还是后来因为做小

白脸而练出来的一种手段,但不管怎样,很多人喜欢他那撒娇索吻一般的动作。他有很多迷恋他的金

主,包括我的母亲。

她应该是爱他的,否则怎么会在因为与家里断绝关系没有了经济来源后,不惜去做妓女来维持包养他

的费用。

那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却是什么也没做。

他就是这样,漂亮的软藤一般的男人。只能靠依附活命,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在她身边整整呆了七年,在我刚满六岁没多久,却还是离开了她。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厌倦了她还是因为找到更好的金主,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

只是可怜那个倒霉的女人,她是那么那么爱他,我一直是这样理解的。

她在被抛弃后就陷入不时的疯狂中,经常看着我跟那个男人酷似的脸发呆,然后是漫长的哭泣。我总

是不知所措的跟着哭,那时候她还会抱住我,喃喃的叫我什么,也许是在说什么。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神开始时而清明时而混浊,我没有上学,一直被关在那个所谓的家里,

几乎每天都在疼痛和恐惧中度过。因为我就只是静静的坐着站着不管怎样,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

发疯一样的掐住我的脖子或者抓住我的手臂腿脚狠命的打我。我不能躲起来,她会拿菜刀砍向一切可

能的藏身处。

为什么离开我……你怎么能离开我!?我的几次昏迷前,听到的都是这句话。那女人无休止的歇斯底

里的哭喊,我只是沉默。

被她痛恨虐待的日子持续到我遇见你后半年,她开始吸毒,所以没多久我被她卖给那条臭名昭着的北

路关四街里的刀四换毒资。

我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还好年纪太小躲过了被肢解出售的命运,但是,我忘记了隐藏住自己的脸

,也不明白当时刀四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芒是什么。

陌生的中年男人,恶心浑浊的眼睛,肥软沉重的身体,我喘不过气。陆光,对不起,你给我的玉弄坏

了。我用它摔碎后异常锋利的边缘划破了那个男人的喉咙。

我逃到那恐怖的街道最深处的棺材铺,遇到了獍。

他救了我,甚至给了我一切,我也接受了一切,除了名字。

我没有付任何代价,拥有庞大神秘力量和势力的獍想做什么完全是出于想做,我清楚再他眼里我跟空

气中漂浮的微尘一样。

也许他只是穷极无聊,总之,他给了我一切,只是告诉我,不要跟他说后悔两个字。否则,他就杀了

我。

我答应了。

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第三十章

第一件事,就是毁了我的脸,我不想再被任何人看到,不想被任何人留下印象,不想被任何人伤害威

胁……

所以……

放开怀中沉睡的白狮,站立起身,黯淡月色下,清俊轮廓上浓黑紫蓝花纹徐徐浮现,双眼闭合,眼皮

之上同色显露,乍然望去,赫然一双兽目圆睁,那整张面孔,竟是张完整的不知名奇兽面相。随着人

脸动作或喜或怒,或倦或威。

月圆夜,逢魔时刻,以兽血针刺覆容,月出时,兽颜现,镇其窥见者神智感官,是以,为所欲为。

细针刺入皮肤的时候,模糊的听到獍飘渺恍惚的这样低语。

没有人会记得我,没有人会反抗我,因为当他们看见我的脸甚至听见我的声音都会被我迷惑,对我惟

命是从。没有人会知道我真实的容貌,没有相机能拍下我,甚至没有人能记得我,没有任何能证明我

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除了这个名字。

我原本是很高兴的。

原本以为那是世人说的催眠效果,獍说,那是摄魂。

不要让我听到你说后悔。那样若仙似魔的獍,面色淡然的逗弄着步履不稳的小白狮,然后,放到我怀

里。

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只是匆匆掠过他长长刘海中若隐若现的眉间墨痣,抱紧手里不安分的小

东西,点头。

我专心学习一切,专心的想要强大起来,然后,去找你。

但是,我竟然忘了,即使你已成为段家首席亡印,强者中的强者,你也不过只是个凡人而已。

我不能后悔,就算后悔,也早已太晚。

我已经不能见你,不能跟你说话,我怕,你会所有见过我的人一样,再也不记得我。

这是不是就叫做作茧自缚。

陆光,到底我要如何,才能靠近你一些?!

而在某天,我被獍叫去棺材铺,见到了段哀。

高瘦挺拔,冷漠骄傲,就算是有求而来也不见丝毫卑微的段家二少,却在说出一个名字时,眼神瞬间

脆弱的一击即溃。

陆光,我心心念念的陆光,这个男人,到底是在如何的用心去爱你,竟然连自主的放弃都做不到。

他来求的,不是得到,也是得到。

獍不喜欢见段家人,便叫了我过来,要我帮他。段哀似乎很忌惮他,没有丝毫抱怨不满。

不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了他我认识你,也,一直在找你。

段哀冰封眼神波动,竟对我笑了一下:你爱他?

爱?我不知道,却点了头。

有什么关系,我想,反正这辈子,我肯定是会爱你的。

那好,你就更爱他一些吧。

我应他的要求对他下了暗示,给了他一朵拥有我些微力量的曼陀罗刺青,细长的尾指,紫蓝纹路蔓延

盘踞上去,没有摄魂的能力,迷惑人心的效果却颇为厉害。

让蓝亚叮嘱他记得平时把手藏好,我隔着屏幕看着他空洞决绝的眼神,莫名悲哀。

陆光,他将因你将自己的灵魂剥离大半,血肉模糊。

陆光,他要我更爱你。

第三十一章

陆光,我居然也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费尽心机现身见你,却是和常人一样结果。不过还好,被你看到的瞬间我已转过脸去,你只是晕迷。

我摘下你的面罩,看了你半个晚上。

陆光,我想我可以更深切的体会出段哀的心情。

我看着你的身体,你的脸,你紧闭的双眼,抿起的双唇,却都不如记忆里的那个美丽。

陆光,见到你我才知道,我只是在记忆里爱你,或许可以说是,爱着记忆里的你。

陆光,你可知道,冰品店你和段哀相遇,来到宾馆在那软床上与你缠绵的人,是我。

我让蓝亚告诉段哀,我很想你。

那是我懦弱的证明,居然沦落到企图用肉体唤醒甚至想要压榨出自己对你的爱。

庆幸我已经消去了全身的旧伤疤痕,那对獍来说轻而易举。

没有一点儿过去留下的痕迹,我光洁的犹如新生。

才能借由段哀这盏灯,触碰到你这束光。

段哀就在另一个房间的浴室里,一直呆到我过去。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我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息。

看着浴室内破碎满地,殷红滴滴的镜子,他隐藏在身后的手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不担心他会露馅,段家的人,没那么笨。

却在那时候完全明白他的感觉。

陆光,我其实就是另一个段哀。

我无法接收他对你的爱,因为我的爱,也没有去处。

我的爱情早已经停留在那个黑夜,那个瞬间。

美丽少年递到我手心里那带着体温的玉雕,跟我说:玺,生日快乐。

为你刺青的时候我借了獍一点东西,当那天来临的时候,那破碎的灵魂将会融入你背上那狂焰火海之

中。

陆光,我不过是,想让你感受到他的痛。

陆光,我真的想要知道,那哀伤悲戚的灵魂,有没有带给你什么。

你会不会,感应到丝毫。

而如今,万事休矣。

陆光,你们之间的是缘也好,是孽也罢,就这样永远追逐下去吧。

他会永远在你身边。

不要忘记他。

虽然你不会知道,他就在你身边,你的背后,尽管连转身都不能,无法相见,却永远靠近。

陆光,我想一直在你身边。

我已经拥有了自己永恒停留的爱,现在,我想要守护他对你的爱情。

陆光,尽管你已经不记得我。

陆光,我现在只是怕,失去了段哀这盏灯,我要如何靠近你?

呵,幸好,现在他已经,与你同在。

第三十二章

是夜,段悲沉默着坐在庞大的办公桌前半晌,缓慢的将自己面前那叠看了许久的纸一张张拈起来,点

燃后放进烟灰缸。

“让他走。”段悲挥手,“不过就算是除了名,但怎么也曾是段家的门面人物,放话出去,任何人敢

动他,就是与段家为敌。”暗处隐约阴影微动,领命的暗卫无声离去。

纸张被火苗迅速吞噬,上面的内容已经不会有人知道。

自此,段家首席亡印之位首次出现空置,甚至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无人胜任。

“为什么要这么做?”花尔善问,他已经恢复常态,戴回眼镜,衣服领袖平整,头发梳理整齐,一丝

不苟的斯文人德行。

“不行么?”陆光的头发长长不少,都遮住眼睛了,更显得耳朵上华丽丽一排白金镶钻耳扣炫目无比

。穿着一件绿色背心加牛仔裤,整个人懒洋洋的窝在包厢艳丽的珊瑚形状的沙发里一动不动,左腿上

的破洞大喇喇的露着整个膝盖,光着脚,鞋子早不知道扔哪去了。

“你说你失业,要来我店里做服务生的事?骗鬼去吧,你在段家十几年,赚的钱怎么也够你花一辈子

了吧!”花尔善不惜破坏形象的撇嘴,以充分表示自己出的唾弃。

“我跟段家翻脸了,现在就是个平头老百姓,现在只是想找个落脚地,要是连你也不要我的话我就只

好去流浪了。”陆光用拇指旋转着尾指上的戒指,并不怎么在意的说。

“呸,你跟段家翻脸你还能活着出来?你以为你是大罗神仙啊!算了,我不问你那么多,只要不给我

找麻烦也就无所谓了,但是那这个呢?这个人是干嘛的!?” 花尔善几乎要暴走,他直直的伸出一

根手指对着“那个人”的鼻子,后者一身与陆光一摸一样的打扮,光着脚瘫在沙发上,一脸痞相,笑

嘻嘻的叼着根棒棒糖,什么也不说。

陆光瞄过去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难友。”

“男友?!”花尔善当下暴跳如雷。

唐泽西笑的下巴砸脚面上,非但不解释还趁机唱起了“情侣装”,故意篡改含糊歌词,自顾自哼哼唧

唧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我很高兴你回来。”阳光不错,段家大宅宽敞花园里,段悲老头子一般腿上盖着毛毯坐在摇椅上慢

慢晃动,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

段哀瘦了些,脸颊都微微凹陷进去了,脸色却还不错,甚至难得呈现出跟段悲一样的懒散,没骨头似

地瘫在柔软的草地上,用手背挡着眼睛,不发一语。

“当年的事……算了,你现在要是还想跟男人在一起的话我也不会干涉了,段家不缺你传宗接代。但

连竟涛不是什么好对象,你这么做没错。连家跟他老婆娘家的关系千丝万缕,加上他看的比命还重的

宝贝儿子,他离不了婚的。”一气说了这么多,段悲半睁开眼睛,似乎是想喝水,看了眼放在自己手

边的茶杯,存在感出奇稀薄的随侍随即上前端起,送到他唇边。

“我给了他机会。”段哀淡淡的说,一只手在地上乱摸,不时拔下一根草放在鼻下嗅闻,淡淡的清香

“离开你的机会?”段悲抿抿嘴唇,眯起眼睛,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有点昏昏欲睡。

“对。”段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觉得很累,想要彻底,断开所有无意义的纠缠。

“事情关系到棺材铺里的那个人,所以很多我不能去追究,哀,我不是很清楚你到底怎么了,但是你

要相信,你是我弟弟,我希望你过的好。”段悲交握双手,认真的看向段哀,眼神清明透彻的见底。

段哀笑:“我知道。”

过往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全然模糊甚至空白,但他如今的心态却出奇平和,什么都不想追究,什么都不

想争取,什么……都不想要。

他感觉的出来,自己不对劲,胸腔里破了个大洞,空荡荡的回响机械寂寞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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