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陵有点拒绝。

洛少阳笑啊笑：“多吃点，晚上要好好看书呢，体力消耗大。”

“你不体力也消耗大……”洛子陵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这个时候又有洛少阳的同事来。

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姐们围了过来，洛少阳一脸装腔作势地傻不哩叽地要洛子陵叫人家“阿姨好”，洛子陵带着一脸无语，点头叫：“姐姐好。”

大姐姐们果然被洛子陵的一声好叫的心花怒放：“哎呀，少阳啊，你儿子真乖。对了，听少阳说你今年要高考了吧？”

“嗯……”

“好好考，考清华北大，给你爸爸争光！”

“呵呵……”洛子陵有种噎着的感觉。

“也是学的理科吧？”

“嗯……”

“将来想学什么？你爸爸计算机这么厉害你一定也不差吧……”

洛子陵又是一阵“呵呵”，你妹的谁他妈的告诉你老子计算机好儿子就能好。

别人都认为洛少阳是计算机系的博士，所以他这个当儿子的怎么说计算机水平也能是“三分钟搞定一个病毒”，“一分钟攻克FBI官网”。操，这群人是要逆天是不。

洛少阳的儿子，这个头衔顶的自己很累很累。不但意味着自己的无能，更意味着自己心里的那种情感的罪恶……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8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半。洛少阳一回家立刻拿着本子屁颠屁颠跟着儿子进了房间，打算和儿子讨论问题。

可是洛子陵板着脸，把洛少阳轰出了房间：“我今天作业都写不完了。”

这的确是事实。每天的作业就算是在学校拼死拼活地写每天回家还是要写到凌晨才能写完，今天他的试卷还一点没写。

“没关系，作业可以不写。大不了我明天给你写个条子给老师。你看人家成绩好的学生，都是自己学的比较多，作业你糊弄糊弄就可以了。”

洛子陵直翻白眼。有这么当父亲的么？

洛少阳继续碎碎念：“儿子，听爸爸的话绝对没错的。你爸爸当初考试可是考得全校第一。全市第二……”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洛子陵听到洛少阳说这些心里就一阵阵的泛酸。

洛子陵最终妥协，在洛少阳的指导下看书。

洛少阳摊开本子，在本子上写下了一个标题：“来，我们今天先来讨论数学，你来挑一本你学的不好的书。”

洛子陵有些不耐烦地把专门讲矩阵的那本选修书提了出来。

洛少阳真的是一看到数学两个眼睛就开始发光：“好……我们今天就来看看矩阵。矩阵，这个东西爸爸最喜欢了。多有意思啊。”

洛子陵继续心里泛酸：切，只要是数学，你哪个不喜欢？

“来，陵陵，把矩阵的概念默写一下。”

“哈？默写矩阵的概念？不会。我就会解矩阵。”洛子陵撇了撇嘴。

“你怎么能连基本概念都不会，你这是怎么学的？爸爸不是一遍一遍让你要注意这些基本概念么……算了，不会默，那就抄一遍……”

洛子陵在洛少阳的指点下开始在A4纸上写下了一行矩阵的概念。

可是洛少阳又不满意了：“你这字写得怎么都挤在一起，排版太难看了。”

洛子陵要划掉。

洛少阳又不满意：“你看看你，我从小就和你说写什么心里要有谱……”

洛子陵发疯……

一个小时的讨论下来，洛子陵倒是在洛少阳的指导下把书上关于矩阵的表达的各种形式给摸了个清楚。

而洛少阳满脸的沮丧也让洛子陵可以清楚感受到此刻洛少阳对他是有多么失望。

洛少阳秉承着每天看一点就好的态度，把这一次的课做了个总结。

“爸，对不起。”洛子陵看着洛少阳满脸的失望小声嘀咕着。

洛少阳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没什么没什么，什么时候都不会晚，爸爸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我知道我的儿子不会差。”

“爸……我爱你。”洛子陵觉得鼻子酸酸的。不自觉就说出了口。

洛少阳回答地也很干脆，只当儿子在冲着自己撒娇：“乖，爸爸也最爱宝贝。”

“宝贝你妹啊！”洛子陵在心里小声骂。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0点，他的作业还一点没动。当然，按照洛少阳的意思是作业就别写了，可是洛子陵还是乖乖地把作业拿出来一点点写。

写到日期的时候，洛子陵条件反射地按了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表——5月24日。然后2还没有写成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应该写昨天的日期——5月23日。

已经又不自觉写到了第二天。

离高考又近了一点啊。

不过，一番折腾下来，他心里的激情好像又重新被点燃了——没有到最后一秒，应该还有希望吧。想想看自己竟然会冒出来想自杀的念头——还真是羞耻。

第二天午休，洛子陵留在学校利用中午时间赶作业——因为晚上要把时间空出来和洛少阳讨论书本。

洛子陵买了一盒牛奶和一个面包站在教室门口一边吹风一边吃。远远地看到有人在冲他招手。仔细一看竟然是唐强——唐强身边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个子比唐强高半个头，看起来有点面生。

唐强带着那个人上了楼到了洛子陵旁边。

唐强给洛子陵介绍：“这个是我哥，姚夏柏。昨天刚来的L市。哥，这个是我同学，洛子陵。”

“你好。”姚夏柏伸出手向洛子陵表示友好。

洛子陵笑笑，回握了几下——姚夏柏的手很大，很有力。而且手心有些粗糙。仔细看，会觉得姚夏柏似乎很成熟，而且满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正气。

长的也算是典型的帅男人。浓眉大眼，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嘴角平时闭着的时候也是上弯着的，和洛少阳一样都很面善，但是姚夏柏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机敏。

“你是哪个学校的？”这样出色的帅哥放在学校里太耀眼了，他不可能没见过。

“呵呵，我哥不是学生，他是当兵的。”唐强挂在姚夏柏身上，满脸的骄傲。

“我去，当……当兵的？”

“嗯，最近我申请了2个星期的假期，所以特意来看看唐强。”姚夏柏细心解释。

“哟，你和唐强是……”

“嘿嘿，阿柏是我初中学长。哈哈哈，我家阿柏帅吧。”唐强的眼神里满是炫耀。

洛子陵好像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儿。

他和唐强是异类，而且两个人也对对方的异常心知肚明。唐强看出了洛子陵对洛少阳的异常情绪，而唐强在点出洛子陵的异常之后又追加了一句：“没关系，这没有什么可耻的，大家一样的。”

“你们是……”洛子陵觉得问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差不多了。

那边唐强笑着点头默认。

“哈……好像……不错。”洛子陵总算是明白一开始他对唐强的接近有些害怕，唐强看出来后告诉他完全不用担心是为什么了——人家有个这么优秀的另一半怎么会对他洛子陵这种货色动心？

“喂，我说你和你爸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去你的。你能不能不要无时无刻都在提示我我是在乱伦呢？说说你们吧，诶，姚夏柏，你在哪当兵呢？”洛子陵超姚夏柏靠了靠，想多套点情报。

“这个国家不让说。”姚夏柏回答的很严谨，而且还帮着唐强把话题给抛了回去，“听说你爸爸也当过兵。”

“嗯，不好说，我爸在国防科技大学读过一段时间的研究生。据说当时算是副连级……”自己的父亲从事的从来都是些诡异的要死的事情，也是总是满嘴的这个是国家机密然后就是什么也不说。不过他想说些这个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哦，好厉害。您父亲应该算是搞技术的吧。和我们这些拼蛮力的不一样。不过，听小强说你对你父亲……呵呵，挺厉害。玩的挺大。”

“操，我看错你了，你和死螳螂一个德行。”

“哈哈，过奖过奖，这叫妇唱夫随。”姚夏柏的军痞的感觉突然一下子暴露无疑。

洛子陵开始感叹还真是物以类聚。

“其实你如果喜欢老一点的成熟一点的，或许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姚夏柏继续。

洛子陵暴走：“谢谢，我们家那位一点也不老，他今年才28，算大叔都勉强。”

“28？”姚夏柏和唐强同时呆住——很显然，那是在震惊：不是吧，只有10岁的差距他居然能当你爸！？

姚夏柏提出了疑问：“我国法律规定不是年龄差要达到40岁么？”

洛子陵：“那是男人收养小萝莉。”

姚夏柏继续：“那也不对啊，不是说收养孩子年龄必须达到35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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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陵摊手：“那是收养毫无亲属关系的孩子。我亲生的爸是我爸姐夫，所以……嗯，当然他可能还找了点关系吧……”

姚夏柏看起来还是对收养法有点研究的，继续锲而不舍追问：“哦，那也就是说你和你爸真的是血亲咯？”

“屁个血亲。”洛子陵一个白眼，“我是他姐夫的亲生儿子，不是他姐的。我亲生父亲是二婚，带着我个拖油瓶娶了我爸的姐姐。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亲生爸爸和我的新妈妈就出了车祸，两个人都走了，然后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要管这个比我大最多10岁的大哥哥叫爸了。”

“呃……”姚夏柏张着嘴好像是想说什么说不出口。

洛子陵看着姚夏柏和唐强两个都是一脸嗝屁的表情，笑道：“喂，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这，哥们这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对你的悲惨遭遇表示同情呢，还是对你这种略有喜感的陈述表达一下心中的被戳中笑点的感情……”唐强仿佛没骨头一样又是往洛子陵身上一挂。

洛子陵一声“啊打！”就给了唐强一肘子，完全不顾及姚夏柏就在旁边看着。

“诶，哥们，我打算高中毕业后去当兵。如果可以，没准能进姚夏柏那个营呢。”唐强突然对洛子陵说，“你呢？你有打算了么？其实，人活着不用太累的……姚夏柏比我大一届，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就申请退伍，然后一年后我也退伍。我们打算拿着那笔安置费找个我们都喜欢的城市开一家咖啡店。他当咖啡师，我当糕点师，再……”

“哎呦，这就开始规划未来了？”洛子陵干笑。

可是谈到未来……

是啊，已经是可以开始谈论未来的时候了。

未来，他该怎么办呢？

他对他的感情又该怎么办呢？

对着自己父亲的照片打手枪什么的，听起来真的是又滑稽又恶心啊。

Chapter -3 出国进修

2012年5月28日。发生了两件大事。

美国男子鲁迪尤金啃噬了另外一个人的脸。一时之间生化危机僵尸暴发的传言四起。很多人都开始惧怕美国。

另外一件事，洛子陵重新规划了他的未来。洛少阳由于其出色的表现，获得了工作提成以及一大笔科研经费。拥有了一定资金的洛少阳决定——送儿子出国留学。

于是，打点好一切之后，高考刚刚结束，洛子陵对着高考答案估了分表示不是很理想后，洛少阳就干脆地送洛子陵去了新东方开始出国预科的学习。

国外的高中课程对于中国学生来说，除了语言，其他的都是渣渣。加上深深明白到自己落后的洛子陵开始发奋图强了，天天抱着GRE和托福的红宝书，虔诚诵读。

2013年开春开始，国外的offfer终于一一送到。

其中包括了多所常青藤名校。

洛少阳开始和儿子探讨关于他的未来。

洛少阳拍着儿子的肩膀一脸的期待：“爸爸很舍不得你，其实当时你的高考成绩出来也算是过了二本线，但是，爸爸知道，我的儿子不想就上个一般般的二本学校……”

洛子陵觉得眼眶里各种湿润，心底酸水一阵阵上翻着。

洛少阳一张张看着儿子的offer，几乎都是计算机的。CS或者CE。但是麻省理工给的offer却很特别——他们能够给洛子陵提供全奖，但是录取他的不是计算机学院而是物理学院。

洛子陵拿着那张offer看着洛少阳。

洛少阳也不明白儿子的想法——儿子长大了啊，有了自己的想法了。虽然心里并不支持儿子学物理——这个学科学出来感觉不会有什么好的就业前景。

但是洛子陵却很坚持。

其实洛子陵申请学校的时候，洛少阳就已经和洛子陵大吵了一架——洛少阳想让儿子学ACCA或者金融数学，现在金融是赚钱最多的。而且身为一个科技工作者，他当然明白搞科研的前途是多么黯淡——越好的成绩就意味着越无趣的生活。

但是儿子却很坚决，一心要步他的后尘去学计算机。

也罢也罢。

可是现在轮到儿子纠结了。

麻省理工是所有给offer中的学校中最好的一所，上了这个学校，或许能和本科南京大学、博士研究生都是国防科大、现在又在上海交大的博士后基地注册了的洛少阳稍微抗衡些了吧……

物理……似乎也很厉害……

于是洛子陵就带着某种病态的学习目的接受了麻省理工的offer。

2013年9月26日国外的大学才开学。洛子陵5月份就结束了所有的课程。回到家的洛子陵没什么事，在家里给爸爸做做午饭，然后上上网。等着自己出国的日子。

本来洛少阳想给洛子陵报个学驾照的课程让他去学开车，可是洛子陵刚回了家，他自己那边事情却又开始各种多。于是学习驾照的想法也落了空。

这一年来，时间过得飞快。大概，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情里的时候，时间就是会过得很快吧。去年是2012，心惊胆战的迎来了12月22日的黎明，终于发现世界末日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原来第五个太阳黯淡后，世界末日仍然很远很远。

黎明依然美得让人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记得12月21日刚好是新东方学着国外的大学放圣诞假。洛子陵没有回家，但是那天晚上却和洛少阳视频了一整个晚上——他害怕，害怕第二天真的再也迎不来黎明，如果真的那样，只希望最后眼中印着的，是身份是自己的父亲的男人的容貌。

然而，第二天，伴着刺眼的日光和耳机中传来的有些变音的洛少阳的声音，世界末日的预言随之烟消云散。

2012年发生了很多事。有地震。到处都是地震频发。但是没有一个地震超过汶川的那次厉害。有洪水。7月份的时候一场大雨淹了好几个城市，可是98年的大洪水的惨状没有重现。有奇怪的自然灾害——不少地方莫名其妙的路上出现了大大的坑……

世界末日的恐慌一点点折磨着人类——但是人类的生活却没有怎么变化。该吃吃该喝喝。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灾难，比起涨价的鸡蛋来说，对人类生活的影响太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