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陵突然觉得有点反胃。

洛少阳的手电筒朝旁边又照了照，旁边有一坨上面还挂着零星肉渣的骨架……骨架很小，但是从掉在旁边的圆形头骨判断——是人类。是一具马上被吃干净的婴儿的尸体。

洛少阳控制不住，一口酸水呕在了旁边。洛子陵也很想呕，但是觉得如果自己再吐，不能给父亲以依靠，所以强行咽下了反上咽喉的食物，强撑着过去帮洛少阳拍了拍后背顺了顺气。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洛子陵迅速举起警棍。

那边立刻传来声音：“洛哥，是我和阿柏。你和叔叔还好么。”

“还好……”洛子陵觉得刚刚那么一下神经真是被绷到了极限，头皮紧地异常清醒。

“我刚刚把门锁好了。”姚夏柏说，“我们看看还有没有丧尸了。”

“好。”洛子陵答应下来。

四个人举着手电筒小心在各个房间内搜寻。

一番搜寻后，四个人会和——屋内没有其他丧尸了。

姚夏柏熟练地摸到厨房掏了几根蜡烛，点燃。

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多。

姚夏柏建议：“叔叔，洛哥，你们现在先在我们家住下吧，铁门已经上了锁，丧尸应该进不来。先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说其他的。”

大家都赞成。洛少阳大着胆子又摸到门外，把车子开进了姚夏柏家的院子里。

姚夏柏领着洛少阳和洛子陵，给他们指了一个卧房，说是他父母的房间，然后又指了厕所在哪，接着带了唐强睡自己过去睡的房间。

洛子陵想问姚夏柏一些事——关于他的家人。但是纠结了一番，还是没能开口——情况很显然了不是么。

本来很想洗个澡，但是今天实在太晚了，洛子陵和洛少阳都没了心思去洗澡。头一靠到枕头也就睡了过去。四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守夜的事情也直接忽略掉了。姚夏柏家的门是大铁门，应该问题不大。

第二天早上，洛子陵醒过来的时候，洛少阳还没有醒。洛子陵发现洛少阳的一只胳膊正搭在他身上——口水顺着脸颊在枕头上晕开一片。

洛子陵看着洛少阳的睡颜，心头一紧。

大大的眼睛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不是很翘，但是很密，形状也很好看。鼻子算不上挺，但是配合着洛少阳的娃娃脸很合适。穿着衣服睡觉始终是不舒服，大家又都是男人，所以也没什么顾虑，所以现在两个人都只穿了一个小短裤，搂着在一个被窝里睡着。

洛子陵觉得身体下面的某个地方开始紧绷了起来——这是晨勃，晨勃！是男人每天早上的正常生理反应！洛子陵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但是还是赶快小心翼翼地把洛少阳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下去，然后悻悻地爬了起来，捂着下身往厕所跑。

正好昨天没有洗澡。

洛子陵开了龙头，开始冲冷水澡。虽然也许有热水，但是想着现在身下的火热，外加反正是男人，又不是大姑娘冲不得冷水，所以就哗啦哗啦爽爽地冲了起来。

冲完澡，洛子陵看着架子上的各种洗漱用品，很大方地就拿来用了。牙刷是混用不太好，但是漱口杯和洗面奶毛巾什么的，用了也没什么吧。

而且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洛子陵用着就更没有什么顾虑了。

洛子陵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洛少阳还在睡——大概是昨天累到了。洛子陵决定先不叫醒他了。

听到客厅和院子里有响动，洛子陵穿好衣服走了过去。

正好碰上了搓着手从院子里出来的姚夏柏。

“早，洛哥。”姚夏柏简洁地问好。

洛子陵看着姚夏柏身上的血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阿柏，你起的蛮早啊。”

“部队里，习惯了。”姚夏柏简洁地回答，“我先去准备早饭，洛哥，想睡再去睡会儿。”

“呃……睡不着了。我到处去转转。”洛子陵答，心里想着想去院子里看看情况。

姚夏柏去了厨房，洛子陵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铺了一张席子，席子上整齐地码放了6具尸骸。2个男人的，2个女人的，一个孩子的，一条狗的。

洛子陵想起姚夏柏介绍的他们家的情况——爸爸、妈妈、大姐、大姐夫……那孩子，看起来很小，恐怕正是姚夏柏的小侄子。

中年女人的那具尸体已经衣不遮体——或许说是肉不遮骨比较正确。和那个孩子的尸体一样，都是感觉被野兽已经吃的快差不多了。

最面目全非的应该就是这两具尸体。

中年男人的那具头被打得血肉模糊——洛子陵估计，这是今天凌晨的时候自己的杰作。

洛子陵看着那六具尸体，按了按太阳穴，走回了房间。唐强还在睡，睡相看起来很差。洛少阳也没醒，姚夏柏正在厨房煎鸡蛋。

看着姚夏柏的背影，洛子陵想象着姚夏柏此刻的表情——大概是很伤感吧。

他的家人们，现在都正躺在院子里的席子上。

洛子陵回想起姚夏柏今天凌晨打丧尸的果断——心里酸酸的，他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在下手？

“你家人？”洛子陵坐到餐桌边，问道姚夏柏。

“嗯，除了二姐，都躺在院子里了。”姚夏柏煎好了四个鸡蛋，拿出个盘子盛了出来，放在桌上。

洛子陵看着姚夏柏的脸，姚夏柏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洛子陵问：“阿柏，你……节哀……”

“你看我像哀的样子？”姚夏柏竟然绽开一个微笑。白白的牙齿露了八颗出来，看起来很阳光——真的一点都不悲伤。

“阿柏。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洛子陵也勉强笑了笑。

姚夏柏也拖了个椅子坐下来：“我真不怎么悲伤。人各有命。”

“……”洛子陵沉默着，收起了笑容，眉头紧紧地锁着，看着姚夏柏。

姚夏柏垂着眼睛继续道：“四年前我中考前，和人家打架，把人家打成了重伤，然后蹲了半年的少管所，放出来后，我爸就把我送去当兵了。我不是很想当兵……”

“因为螳螂？”洛子陵小心问。

姚夏柏摇了摇头，继续说：“不过，也是为了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洛子陵心里有点颤颤的。姚夏柏在喜欢唐强前还喜欢过别人。

姚夏柏继续：“我一气之下闹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这几年，我几乎也就一年回家呆个一个星期，连我的小侄子出生都不知道……”

紧接着，姚夏柏笑了笑接了一句：“现在那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侄子还是侄女……我就是想说，我和家人的关系挺淡的，我不伤心，真的。”

洛子陵听着却联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个吃掉婴儿的青年女子的丧尸是洛少阳用电棍电死的——正是姚夏柏侄儿的母亲——他的大姐。

这个世界啊……到底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姚夏柏说：“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他们已经不在了。回来其实是为了那个。”

姚夏柏指了指院子里的一辆吉普车。看起来很高级。

洛子陵明白过来，姚夏柏是不想让他和洛少阳照顾他们两个，这种时候，不能依靠别人，能靠的只有自己。姚夏柏是想带着唐强逃难吧。

洛子陵明白，但是还是有点酸酸的：“大家都是哥们儿，你不用这么不信任我们吧。”

“没有不信任，但是大难临头，谁能顾得了谁啊，不是所有人内裤外穿就能变成超人。”姚夏柏摇头。

姚夏柏又朝院子的方向看了看，开始喃喃自语：“我爸和我姐腿上有一处咬伤，应该是被阿福咬的。我姐夫的伤在脖子上。估计是阿福在外面变成了丧失犬，然后冲进了屋子咬伤了我爸，我爸又咬伤了我姐夫，接着他们又把我妈咬了，然后我妈还没来得及变成丧尸就被我姐夫和我爸一起吃的差不多了。我姐看到变成丧尸的阿福想保护我侄子，结果，反而变成了丧尸把我侄子给吃掉了……”

姚夏柏像在复述一个和自己全然没有关系的故事。洛子陵看着姚夏柏看不出感情的脸，心里有点酸涩。

突然，这个世界的天变了。

洛子陵很想感叹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自己突然回到了2012。那个2022真的只是他的梦么？是2012年的他做了一个梦？

可是谁又来告诉他这梦醒来后看到的世界是怎么一回事？到处是会动的尸体……

洛子陵看着院子里的摆放整齐的尸体和车子，又看看姚夏柏看不出情绪的脸，心想他应该还是想回来确认一下家人的生死吧，什么只是为了车子，或许只是他掩饰痛苦说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洛少阳也起来了。

姚夏柏殷勤地给洛少阳放了热水，让他洗澡。

洛子陵已经洗过了，虽然是冷水

姚夏柏翻出了家里的衣服。

洛子陵跑出来的时候穿的还是病号穿的病服，外面披上一件简单的小开衫。而且昨天又是爬墙，又是逃跑，又是打丧尸，衣服已经又是汗又是灰又是血的，惨不忍睹。

总之这身装束，真的太有个性了。

姚夏柏看了看洛子陵，默默地翻出了几件衣服给他。

洛子陵终于算是换上正常的衣服了。

时间差不多上午十点的时候，姚夏柏才去把唐强推了起来洗澡吃饭。

一切就像一个普通的星期天早上的日常，但是看着蓝天上的白云，洛子陵却知道，这片晴空下的世界并不像他看见的这篇天空这般宁静祥和了……

洛少阳提出：他们现在急需外界消息，他们需要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样了，然后规划下下面的行动。

其他三人赞同。

姚夏柏家的电的电力线路有的坏了有的还是好的。

电话还能打，电视已经打不开了。冰箱还能用，煤气灶还能用，油烟机也能用，其他的电路差不多都坏了。

唐强和姚夏柏拿着手机充电器一个一个挨个是过来，试出了三个能用的插座。

洛少阳去车里取了自己的笔记本。打开电脑，居然发现还能收到无线信号。于是洛少阳连上了网，开始查资料。

姚夏柏找出线路板先把电视接通电打了开来。

刚刚接上网，360就开始弹窗，醒目的大标题并不是已经满世界的丧尸，而是“美国出现食脸男，网友惊呼生化危机”。

2012年5月28日美国迈阿密先驱报报道称，鲁迪·尤金在麦克阿瑟公路匝道啃食另一男子面部……

洛子陵恍恍惚惚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对那天的印象很深刻，因为那天洛少阳通知他——高考不用在意，如果考不好，他就送他出国……

只是现在看着这条新闻为什么如此讽刺？

门口不就已经是丧尸围城了么？

底下接着一条小字新闻：我国南方地区出现大面积电路网络故障，政府高度重视，正在积极面对。

Chapter 12 避难

打开百度，百度LOGO换了，换了一个类似医患和病人相亲相爱的logo，洛少阳抽搐着嘴角手贱把指针挪了上去，出现一个提示泡：“众志成城迎击异狂”

“异狂”？

洛子陵坐在洛少阳旁边，看着打开的那个百度专题：

“CSXG——100异形狂犬病，简称异狂，目前引起该狂犬病的原因未知，专家初步判断由某种未知病毒引起。主要通过唾液传播，患者皮肤出现出现僵硬，昏厥，癔症，夜游等现象。本病具有较强的传染性，在家庭和医院有显着的聚集现象。首发病例，也是全球首例。于昨天早上由江苏省L市第一人民医院上报，并迅速形成流行态势。目前上报病例约有1000余例，死亡500余例。报告病例的平均死亡率为0.3%。目前病毒态势已经得到初步控制，传染病控制中心预计此次CSXG病毒的暴发造成破坏程度不会超过02年暴发的非典。”

卧槽，他妈的还狂犬病呢！还1000余例？！光是第一人民医院那么多变成丧尸的人，就不止1000了吧！

底下竟然还有专家出来辟谣——“请大家不要相信某些有居心的不良分子的瞎话。”

洛子陵苦笑了几下，其实他过去对EMP攻击也不是很了解，真正开始熟悉EMP攻击是他们的发明——弦捕捉器公布于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提到可以对敌方的电子系统进行无差别攻击，破坏敌方的一切电子设备。

于是局方代表很鄙视地告诉他们——根本用不上他们高端的技术。只要用EMP攻击就可以了。虽然现在大多数的军方电子系统都有进行EMP防御，但是只要发明更高级的EMP攻击武器就可以了，根本用不上他们的发明。

洛子陵心里那个苦涩——没想到现在自己真的领会了一下EMP的力量了。

“我猜是政府不希望受病毒控制的区域的人和还没有受控制区域的人联系吧。”洛少阳沉吟。

EMP攻击下，所有带芯片的电器都会全线崩溃。冰箱，洗衣机，电视，电脑……

但是最糟糕的莫过于汽车。

只要没有进行EMP防御，车子也完全不能开了——没有了汽车，逃难的速度将会被大幅度降低。

提到芯片，姚夏柏很快反应了过来，跑到院子里去发动了一下自己家的车子，完全没有反应，然后悻悻地回到了屋内。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本来我想回家就是想用家里的车子……不想麻烦叔叔了。我想自己带着小强逃难……可是现在……看来车子已经不能用用了……”

洛少阳看了看院子里停的颇大的吉普，明白姚夏柏的意思。那两车的确和他的小破速腾不是一个档次的。

可是看来已经不能用了。

院子里还有一辆老式摩托车。

洛少阳苦笑着补充：“摩托车应该是还能启动的，可能某些功能不能用了。作为代步工具应该没问题……就是不能携带很多物资……”

洛子陵：“爸，那现在要不我们就现在姚夏柏家里住下？”洛子陵知道，没了代步工具，逃难变得很不方便。

政府玩的这手真的是又阴又黑。

洛少阳刚想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砰砰”地敲门声，丧尸来了？

屋内的人全都紧张起来。

只听一个男声响起：“救命，有人么还有人么？”

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魏哥，他们过来了，快逃！”

不是丧尸，是活人！

但是听着外面似乎全是丧失的死亡吟唱声，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也许他们应该把门锁着，不去管外面的事情。

姚夏柏沉默了一会儿拿起了警棍冲了出去：“我出去看看。”

唐强上前想和姚夏柏一起去，被姚夏柏拦了回去：“小强，我一个人就可以。”

唐强不干，姚夏柏用力把唐强往洛子陵身上一推就冲了出去。

姚夏柏屏住呼吸默默推开门，门外一群群嘶吼着的丧失正在游荡着。不远处有一个翻了的汽车。可能是在EMP攻击的时候正在路上行驶着。结果，车子失去控制后就翻了，结果还引来了一对丧失。

不远处一个穿着橘红色连帽衫的略瘦弱的少年正跌坐在地上，一只烂掉了半边身子，肠子已经掉出了肚子脱在外面的丧失正缓缓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