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之后，雨轩已经按捺不住了，首先站了起来。

“爸、妈我敬你们一杯，你们养育了我二十多年了，我却什么也没为你们做，也没能陪在你们身边尽孝，到做了不少让你们伤心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你们就原谅我这个不孝子啊。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的照顾好身体，要快快乐乐的活到百岁。”雨轩脸上挂着笑容，眼睛却泛着红。想来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和父母安安静静、和和睦睦的吃顿饭了，心里也为自己的不孝而愧疚，同时也替都还不知情的父母而难过。

“哟！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就知道你爸妈是好人了？不过还不晚，你要真的想尽孝心，那就加把劲儿给妈弄给孙子来抱抱。”杨梅也没察觉到雨轩的话里隐藏着什么，高高兴兴的将杯子里的就喝的干干净净的。

卫平始终没说话，他听出了雨轩的话不是那么简单，总觉得那哪里没对……就在卫平不停琢磨的时候，子昂也站了起来。

“我……我希望外公、外婆开开心心的，也想你们知道我们永远都爱着你们。”子昂含着眼泪，一鼓作气把自己想说的话比划完了，然后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下。

杨梅的笑容僵硬掉了，她的心莫名其妙的不安起来。为什么今天两个孩子都这么反常，为什么说的话像是在诀别？

卫平端起酒杯把刚才剩下的大半杯酒和了个底朝天，然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了，忍了三年，不，或许是更长的时间，看来俩孩子还是忍不住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愣了半响，子昂才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自己还心想着是不是敲错门了，却不料那人在这时候开了口。

“王佳兰在不在？”

在昂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那人一把推开堵在门口处的子昂就进了屋子。

“王佳兰你给我好好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孟轲没顾从桌上那些人眼里的诧异，急匆匆的走到王佳兰身边，把手中的戒指“啪”的一声搁在了桌子上。

王佳兰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平息了心中的所有情绪，用冷淡的目光盯着身前的人。

“没什么意思，我要和雨轩结婚。”王佳兰将身后的椅子往后推了一些，然后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的只剩下阵阵的呼吸声。子昂站在一旁有些反应不过来。雨轩先是一愣，接着会心的笑了，带着感激在心里轻骂了她一句“傻瓜。”杨梅一听可能是自己的儿媳妇儿，立马从桌位上站了起来，一副已经准备好要保护好王佳兰的样子。卫平却没在意桌上的任何人，而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另一处的子昂。

“你傻了是吧？他又不爱你，你还嫁给他？”孟轲被王佳兰的话气的想发疯，明明两天前还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他的求婚，今天又说要嫁给别的男人，别的男人也就算了，还是自己的好朋友，这王佳兰还真他妈的狠。

“哪有怎样？我喜欢他就行了。”王佳兰看着孟轲受伤的表情，心里很痛苦。可是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到的万全之策，在这时候绝对不能放弃。王佳兰强忍着心痛，一脸淡然的说着。

“你毛病啊？你明明知道雨轩喜欢的是男人……”

“啪”的一耳光，在孟轲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王佳兰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想把眼前这个口不遮拦，头脑简单的男人打个清醒。

等孟轲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该说的话已经说出来了。

王佳兰把自己不停颤抖的手捏的紧紧的，不知所措的看着身旁的雨轩。子昂立刻走到了王佳兰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杨梅瘫坐在椅子上，扶在桌沿的手一个颤抖把酒杯打翻在地。这些人当中最平静的就算是卫平和雨轩，两人像是什么也发生过，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这个白痴！”看着已经懵掉了的杨梅，王佳兰开始痛恨起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孟轲这个傻蛋，看来她还是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自责中她甩开了子昂的手冲出了门外。

孟轲被她眼的悔恨怔住了，也没来及多想就追了出去。

门关上了，房间里剩下的就是卫家一家人了。卫平不停的为自己斟着酒，看的子昂是一阵担心，他走过去抢下了卫平手中的酒瓶子。

“他……说的……是真的吗？”杨梅至始至终都没去看任何人，音声颤抖着，双手也在身侧紧紧的握成拳头，用力的将手指甲掐在掌心里，可手却不见的比心疼。

“他说的是真的吗？”面对雨轩的沉默，杨梅“嗬”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里虽然已经得出了答案，但是她还是希望雨轩能够否认，希望他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

“我喜欢男人。”雨轩被母亲的反应揪的心疼，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瞒下去了，那样伪装的生活，比死还要难受。

杨梅一个箭步从道雨轩身边，对着自己的儿子扇了无数个耳光。

“说不是真的，快说。”杨梅发了疯似的又哭又喊的拍打在雨轩的身上。她不要他听说是真的，他的儿子从小到他就是个乖孩子，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儿子不会喜欢男人，绝对不会。“你说啊，雨轩，你告诉妈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杨梅的反应虽然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是看着她对着雨轩又打又骂，又拉又扯的样子，还是把子昂吓住了。再看看从雨轩嘴角溢出的鲜血，子昂顿时清醒了过来，冲向前去紧紧的抱住了杨梅，一个没忍住眼泪也“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雨轩没有像她母亲要求的那样开口说否认，他甚至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任由着杨梅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身上。

卫平还是不动声色的坐在原位，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他不敢看雨轩也不敢看杨梅，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他做错了。要是当时在他才发现的时候，就出面制止了，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这个畜生……”没有等到雨轩的否认，杨梅的身子从子昂的怀里渐渐的滑了下去，等她缓过气来的时候，就开始在子昂的怀里用力的挣扎着，还企图用脚去踹这时已经站在一旁的雨轩。“你这个畜生，我怎么就生了你了，我杨梅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畜生了。”

杨梅彻底绝望了，身子没有丝毫力气的滑坐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哭着，就仿佛她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又仿佛她现在正在遭受的是什么惨绝人寰之事。然而她的悲痛才刚刚开始，直到子昂忍不住跪在他身前的时候，她知道他的儿子完了，他的孙子完了，他们卫家算彻底完了。

一直没有动作的雨轩，再看到子昂过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子昂要做的是什么。他走到子昂身前，使劲的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在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雨轩死死的盯着他，在他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小声提醒着他。

眼泪已经让子昂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办不到。他不能让雨轩遭受着自己身亲母亲的打骂，而自己却像是无事一般站在身旁。那一句句责骂，那毫不留情扇下去的巴掌，让他的心疼得不得了。他做不到，他做不到让雨轩独自承受这一切。

“子昂……子昂……”杨梅撕心裂肺的唤着他的名字。“你知不道你在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啊？”

杨梅再一次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却没有动子昂一丝一毫，她直径冲向雨轩的身边对着他是又打又踢的。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祸害啊？你说我要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我要怎么面对你姐姐他们。你说啊？”

卫平这时放下了酒杯，蹒跚的走到杨梅身边，把她抱在了怀里，一遍一遍的抚摸在她的背上，竟是一句话也讲不错来。

杨梅窝在卫平的怀里，面如死灰，不住的颤抖着，嘴里一直重复着。“帮我打死他，就当我没生过他。”

雨轩亲身爸去世的时候，卫心雅两口子走的时候，杨梅都没想现在这样伤心过，都没像现在这么绝望过。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渐渐不能呼吸，突然眼前一黑，终于她觉得自己解脱了……

第二十四章

雨轩端着饭，进了父母的卧室，看着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坐在床头的母亲，他的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

“滚！”杨梅没去看他，冷冷的抛出了一句话。

雨轩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坐到了她的身边，用调羹舀着饭递到了母亲的嘴边。

杨梅突然伸手一挥，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碗和调羹在地上摔的粉碎。

雨轩沉默的蹲下身子将那些碎片都捡了起来。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杨梅突然从床上下来了，“扑通”的一声跪在了雨轩的面前。

“雨轩，我知道我不算个好母亲，但是看在是我生你养了你的份上，你走吧。就当没我这个妈，算我求求你了，你走吧，求求放了子昂吧？我不能害了陈家又害卫家。雨轩就算我求你了……”杨梅一边说着，一边给雨轩磕着头。

雨轩瘫坐在地上，看到把头磕的“咚咚”直响的母亲，所有的情感瞬间爆发了出来。

“妈，你不要这样。”雨轩哭着想要去阻止母亲的所有动作，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但是母亲视乎已经铁了心，只要他不答应，就会她磕死在这儿一样。“妈，我是你儿子，我是你亲儿子，我只是想要自己的幸福，就这样也不行吗？”

“你不是我儿子……”杨梅哽咽着，她一边给雨轩磕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和那磕在上面的血迹混在了一起，看得人心疼，也看得人心寒。“雨轩，我求求你，你放了子昂吧……”

所有的事情，雨轩在之前都已经预料到了，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母亲会用这样的方式要求他离开子昂。他曾经想过或许母亲会以死相逼，或许会以母子关系逼迫他，可是眼前的一幕震的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我……我答应你！”雨轩苦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母亲，那眼神里已经不带任何的感情。

“妈，没有我还是一样会过的好好的是吗？”雨轩背对着杨梅，苦痛的闭上了眼睛，抬手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我明天就走。”

不是的，不是的……顺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杨梅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双眼暗淡无光，无法形容的心痛让她在冰凉的地上做了很久很久。就算现在雨轩开口说“恨她”，她也接受了，她可以不去顾忌陈家人的感受，可是卫家呢？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她也一定要断了子昂的路，要让他做回一个正常人，就算是不被雨轩原谅，就算被子昂怨恨一辈子，她也不得不这样做。

这一晚雨轩很晚都没有回家，就在子昂焦急不安的时候，终于得到了雨轩传来的消息。

“可不可以陪我？”

子昂抓起外套，看了一眼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卫平，便出了门。

“你在那里？”

子昂着急的下了楼，焦急不安的等待着雨轩的回话。

“深云，506号房。”

子昂扣上手机，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刻也没做停留，匆忙的朝目的地走去。

深云算的上是他们这个小县城最高档的酒店了，往常人来人往的酒店，在临近春节的这段时间，因为旅客量的减少，变得清冷萧条。子昂站在酒店的大厅里，抬头望了望柜台里正在聊着天服务员，不巧全是自己认识的，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上了楼朝雨轩的房间走去。

506的门虚掩着，房间里没有开灯，子昂轻轻的推开门，只见黑漆漆的房间里忽明忽暗的亮着一个火点。

“雨……轩？”子昂试着叫了一声，只见那火点在黑暗中以一个弧线滑落下去，然后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透着浓浓的烟草味，看来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不少时间了。子昂随即打开房灯，只见坐在床边的雨轩瞬间抬手遮住了光线，急切的说了一句“关掉”。

雨轩沙哑的声音惹的子昂的心隐隐作痛，他小心翼翼的朝着雨轩走了过去，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两人顿时像两只受伤的幼兽在黑暗中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都想要给彼此最大的能量去抹平对方内心深处的疼痛和苦涩。

子昂一挨着雨轩就闻到了淡淡的酒气，那酒气虽淡却熏的他直冒眼泪。

“我好累，又好痛，我怎么了？”背上一阵阵的凉风吹过，心里也像是结了冰似的，冷的他在子昂的怀里一阵哆嗦。

子昂知道雨轩并不是真的不明白原因，他只是想将心里的无助倾诉给他。子昂默默的伸手覆上他的后背温柔的来回抚摸着。

“明明全都想到了，可是为什么还是那样难受？”

黑暗中子昂看不清雨轩的神情，他呼出的温热气流喷在他的脖颈处，奇怪的是子昂清楚的嗅出那气流中带着咸咸的气味。

子昂顺势将他放倒在床上，用衣袖为他擦去泪水，紧接着又有条不紊的退去了两人的衣物，紧搂着他躺进了被窝里。

感觉到怀里人不停颤抖的人，子昂用力抱紧了自己的爱人，默默的陪着他流泪。

“子昂，我们做一次还不好？”半响后，雨轩在子昂的耳边喃喃的说了一句。那悲伤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在求欢，更像是在求一种解脱，听得人瑟瑟的发抖。

子昂俯身向前，用他冰凉的唇划过雨轩的额头、眼角、鼻尖，最后停留在那两瓣带着同样温度的双唇。他吻的很温柔，他吻的很用心，可是无论身体还是内心已不再有如火的激情，他的心，不，应该是他们的心此时已被浓浓的悲伤吞噬的干干净净。

“嗯！”雨轩闷哼一声，那疼痛的感觉的让他骑跨在子昂的身上无法动弹。

当子昂的宝贝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雨轩纳入体内的那一刻，他惊慌的想要退出来，可是在听到雨轩的痛呼之后，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只能乖乖的躺在雨轩的身下动也不敢动。

子昂深入到雨轩体内的部分被那初次打开的甬道夹的生疼，被他握住的双肩也像是快要被捏碎掉的感觉。几秒钟后，空气中透出的丝丝血腥味击发了他某部分神经，席卷而来的欲望让子昂忍不住在那紧实而干燥的甬道中抽动了起来。

“快点……”那撕裂的痛感，奇迹般的把雨轩从绝望中解脱了出来。他太累了，他想要忘记很多，他想要的解脱也很多，终于他放任了自己沉溺在这样一场欢爱中，静静的享受着子昂在自己体内的感觉。可他又矛盾的想要记住很多，比如这每一次撞击时发出的声响，还有在每一次摩擦时那又痛又爽的滋味，他要永远记得子昂的身体，永远记得他的爱。

雨轩隐忍着的呻吟声，在两人身上散发出得熊熊燃烧欲火中硬生生的浇上了一桶油。子昂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把他的双腿紧紧的扣在胸前，身体不可控制的在他的体内疯狂而又猛烈的抽动着。

房间里响起的喘息声，呻吟声，身体相撞而击起的啪啪声，换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听起来是那样的让人心碎，然而……这却是两人用躯体在为彼此奏响的最凄美的离别曲……

隆冬的清晨，街上弥漫着薄薄的云雾。雨轩魂不守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以至于丝毫都没察觉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人。

子昂几乎一夜未眠，他害怕雨轩会不声不响的走掉。昨天中午看着雨轩端着饭走进外婆房间的时候，他就一直担心的守在外面，哪知道就因为这个担心却将他们母子俩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