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偷糖的狐狸
偷糖的狐狸  发于:2012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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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纪正白转身,贺峰突地说了一句,“纪正白。”

这好像是对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隐约心下一跳,面上却不露出分毫。纪正白扭过头,困惑的看过

去。贺峰的神情却越来越自然,好像对着一个熟人一般,热络的说了一句,“我渴了,我们去喝点什

么吧?”

你渴了,与我有何干系?

纪正白诧异,没料到对方竟会说出这句话,一时不知要回些什么,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扶眼镜,却

手下空空,这才想起眼镜已经被那些人踩碎了。

他的目光挪到贺峰的手上,那个人的手狠狠地捏着车把,手掌上青筋都浮现出来。

于是,不知怎的,拒绝的话,梗在嘴边,再无法吐出。

“……好。”

9.谁是被甩的人?

怎么也没想到贺峰会带自己来这个地方。

纪正白坐在咖啡厅里,对面的贺峰沉默地灌着一点冰糖都没加的咖啡,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苦味一般,

咕噜咕噜的往嘴里倒。

气氛顿时陷入沉寂。

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贺峰动一动唇,却没出声。

咖啡入口,苦得要命。

纪正白微不可见的皱眉,再也不想喝第二口。

原以为,以贺峰的性子,怎么也和这类静谧的场所连不上关系,却没想到,他会拉自己到这里来。不

过,比起其他纷乱的地方,这种地方,的确更合自己的喜好,除了这杯苦涩的咖啡。

咦?

似乎想到了什么,纪正白愣了一愣,抬头看看贺峰紧张无措的样子,显然是不适应这样场合的模样。

本等得不耐烦,便想站起身就走的纪正白,顿了顿身子,终是重新坐牢了。

“我有话想对你说……”

贺峰咽了咽口水。

心跳得快要飞出来,这种刺激,简直比篮球场上碰上强敌还要让他紧张。

握了握拳,他已经盯着纪正白看了好一会,第一次看到纪正白没戴眼镜的样子,祛掉了往常的严肃,

蓦然多了一点的温顺,仔仔细细的打量,竟然出奇的好看,只是这样看着,就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了

口腔,额上都隐隐的冒汗。

“纪正白。”

听到自己的名字,纪正白收回看向腕表的视线,挪向了面前的少年。

“这个——你是不是对我……”

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在对方的盯视下,消寂无声。

贺峰也觉得有些为难,虽然自己带眼前的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问个清楚,但临说出口的时候,竟然隐

隐的从心底浮现一丝的胆怯。体谅到依纪正白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心思被直接了当的指出来,怕是会

觉得难堪,这样一想,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向有话直说的他,这次却蓦然变得犹豫起来。

“也许……”

他的迟疑让纪正白也觉得不耐,隐隐的猜到对方想要说些什么,纵使冷静如他,也忍不住偷偷在心中

上蹿下跳。

该如何回答?

只是一瞬间的念头闪过,纪正白不由又觉得自己此刻的紧张无措简直可笑极了。

既然不可能和对方在一起,拖泥带水又有什么意思。

直接拒绝就好。

这样想着,好像解了困惑自己好久的难题一般,从心底涌起一抹的快意,又夹杂着一点小小的沮丧,

虽然这股沮丧马上就被忽视过去,但却连纪正白都没有发觉,他的眉眼间慢慢的漾起一点的黯淡,好

像一滩只余微光的夜里的冷水,透彻泌凉。

“你想说什么?”

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杯沿。

那封情书好像一根针扎在心底,想要忽视,但隐隐泛起的疼意,却让自己无法不去注意那个人的一举

一动。

一切敞亮了说也好。

这样,自己也许就会恢复正常,不再那般的莫名其妙。

他的眼睛盯向贺峰,难掩的带上一点的焦虑。贺峰在抬起头的瞬间,捕捉到了纪正白眼底的那一抹紧

张,他显然误会了对方眼中所表达出的意思,心顿时跳得更快了。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几乎连

自己都听不清楚。

纪正白挑高了眉,扬着下巴看他。

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在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出丑一般。

明明——

明明该难堪的人不是自己才对!

贺峰额头隐隐的冒出青筋,却无法阻止跳乱不止的心脏,连呼吸都粗了几分,简直就像是第一次告白

的小女生一样,忐忑难安。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贺峰咽了咽唾沫,却无法说清自己到底希望是哪样。虽然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这样的性子,还是不免

觉得有些烦躁和不甘心。

厌弃着自己的懦弱,一张口,想要干脆利落的拒绝。

“我们可以当朋友的,对吧?”

哪知,脱口而出的话,根本和自己料想的不一样。

这话一出,连贺峰自己都愣住了。

他硬着头皮,听出从自己口中迸出的话语里祈求般的渴望,不得不清楚的了解,其实他并不想和纪正

白这样完全的撇清关系。这番话,颇有点的小心翼翼,好像一条线卡在心里,拉不掉又扯不断。

贺峰想到了他每天重复做的那场梦。

梦中纪正白对着他的态度太过友好,那副对着他微笑的样子温柔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回到现实,对着

形同陌路的纪正白,无论如何都会觉得沮丧和失落。

只是抱着一点小小的期待,他说出了这句话。

不符他一贯干脆利落的风格,纵使心下气恼,说出的话,却还是委婉得不可思议。

他不敢承认,其实在心底,他不想那个人因此而受到伤害,不想看他沮丧的样子;他更不想承认,其

实他想要和眼前的人有着除了陌生人外,除了同学外,更为亲切一些的关系,他不想要再被那般的忽

视存在,不想要那个人再把他和其他所有人同等的看待。

他是全校最了解他的人。

花费了心思去了解他,不得不去更加的注意他,真正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的人,若只剩下自己一个

,那不是太凄惨了吗?

手细微的抖了一下,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希望从纪正白的口中听到什么答案。

他垂着眼,不敢看那个人的神情。

就算这样,仍能感觉到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被触到的地方,恍惚间灼热得发痛。

纪正白收回视线。

他的唇角露出一抹的笑,掩饰般的抿了口咖啡,苦意却没有进入味蕾。眼前的人那般紧张失常的样子

,除了自己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见过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相信,那个意气风发,总是笑

得自信满满,凡事好像都没有放在眼里的人,竟也会露出这如孩子般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只是这样一想,就好想窥探到了某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忍不住的泛起一点的喜悦,抑制不住。

他说的朋友,应该是自己想的意思吧?

纪正白再次扫眼看向那个人,脸红耳赤的模样,的确像是等候着答复。

一瞬间的犹豫,却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对不起,我从没想要和你有那种关系。”

纪正白颔首,说出的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简单,没有让人看出一点的挣扎。眼看着已经没有必

要再呆下去,随手取了钱搁在桌上,强忍着想看对面的人会露出何种表情的欲望,径直离开了座位,

走出了咖啡厅。

贺峰想要唤住他,却已是不及。

他独自坐了好一会,夜色静谧,面前的咖啡浓稠得好像他此刻的心情,浑浊不清。

良久,他将垂下耳际的刘海拨开。

虽然早已知道对方会是这样的回答,但在真正听到答案的时候,涌现上心头的失落却好像沈甸甸的麻

袋压在了肩上,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攥紧了拳头,突然后悔极了自己说出的那句话。

不过又好像放下了重担一般,从骨子里涌起一种快意。

一直卡在心底的那根刺,被挑出来了,最难堪的部分袒露在空气中,好像突然间,再也没有什么顾忌

,想到纪正白时,会出现的那种不安和忐忑也都不翼而飞,沉沦在心底最阴暗部分的某种作祟的东西

,涌现出来,在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变得冠冕堂皇起来。

心跳慢慢的回复正常。

摸了摸耳朵,还是热烫的。

再想想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要不是自己早了解他的性格,怕是会气得爆掉吧。

于是禁不住的哑然失笑。

站起身子,看了看对面几乎没有动过的咖啡,手插在兜里,晃悠晃悠的朝着外头走,比起刚进来时的

举步维艰,此刻却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原来那家伙吃不来苦啊……

简直像个小孩一样。

……

“阿嚏。”

纪正白揉了揉鼻子,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他此刻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一阵风吹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走进门,看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由

有些惊讶。

“爸。”

他唤了一声,没想到一向晚归的父亲这次却回来得这样早。

纪明仑的视线朝着他扫过来。

知道等不到对方的答复,纪正白径直走进厨房,将昨日剩下的菜煮了,父子俩坐在桌前,默不吭声的

吃着。

纪明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去哪了?”

“喝咖啡。”

“我以为你不喜欢吃苦的东西。”纪明仑挑眉。

“偶尔例外。”

纪正白自然是说得含糊,能避则避。

纪明仑顿了顿,又道,“眼镜呢?”

“掉了。”

纪明仑探究的视线纪正白不是没有发觉,却无意去理会。

纪正白吃着饭,明明是和以前一样的饭菜,却莫名的让他觉得好像增添了自己喜欢的味道,愉悦地勾

起了唇角。

他突然想到了今天晚上那个人无措的模样。

怎么想都让人心情愉快。

不过……

也许今后再看不到了吧。

毕竟自己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

莫名的觉得有点小小的寂寞,好像胸口被轻咬了一口,还没有察觉到疼痛,那股感觉就消失了。

止住了夹菜的手,暗地里理清脑海里乱糟糟的东西,让心情平复下来。

不管怎么说,自己做了自己最该做的事情。

明天开始,应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吧。

自己莫名其妙躁动的心也是……

10.贺峰的战略

但第二天,纪正白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他们的交集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慢吞吞的吃完早餐,拎起背包下楼的时候,却没想到撞见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看到贺峰的那一个

瞬间,顾忌到昨晚两人刚撇清关系,就算是纪正白,也不免觉得尴尬。

他后退几步想要避开,却没想到贺峰一偏头,似乎有预感一般,朝这边看过来。

目光相对。

「我们可以当朋友的,对吧?」

「对不起,我从没想要和你有那种关系。」

……

昨天晚上的对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纪正白盯着贺峰的脸,看着那个人眉心微皱的样子,一个念头莫

名其妙地从脑子里浮现——

他果然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对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有些自嘲,唇角微勾,竟在不自知的时候,露出一个笑

容来,纵使有些牵强,但毕竟是笑了。

那张刻板严厉的脸,也因此柔和下来。

贺峰不敢置信的楞了半晌,然后,渐渐的,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眉心逐渐展开,唇角越咧越大,露

出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这个笑容灿烂得不可思议。

“纪正白,上学应该要迟到了啦。”

他朝后座呶呶嘴,“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他的语气自然,就好像对着一个正常的朋友一般,竟听不出一点的生疏。

纪正白仔细的打量他的神情。那是没有含一点杂质和沮丧的,很纯粹的笑容。目光凝聚在那个人的脸

上,一瞬间有些恍惚。

贺峰从来没对他这么笑过。

这种笑容,只有站在球场边上,他才能从他的脸上看到。

对着一起奋战的队友,对着支持他的人,他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好像整个世界的阳光都聚在他的脸

上。

见纪正白不动,贺峰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后座,重复了一遍,“让我载你一程?”

“不用了。”

纪正白冷淡的拒绝,转身就想走。

手一紧,却是被拽了个正着。

“上来吧?”

贺峰带着征询的语气,手下却一点也不放松,完全不容反抗的将纪正白拉到了后座上,还没等他坐稳

,已经奋力地一踩脚踏,让自行车朝前驶去。他的这一番动作太快,又一气呵成,纪正白甚至完全来

不及反抗,便感觉呼呼的风从耳边掠过,心下忍不住的紧张,下意识地抓住贺峰的衣服。

“喂,停车。”

纪正白皱眉。

自行车驶得很稳,却又很快,纪正白望着地面,根本没有勇气跳下去。

“我有名字。”贺峰没回头,声音从前头传过来,意思很明显。

纪正白挑眉,“贺峰,停车。”

“不要。”

这次倒是干脆利落。

贺峰毫不犹豫的加快了速度,直到察觉纪正白拉着他衣服的手慢慢的收紧,才从心底溢出一点的愉悦

来。

天知道,昨天晚上,他到底是怎么入睡的。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根直线通到底的脑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后该如何和纪正白相处。

越是不想在意晚上的事,就越是在脑中一遍遍的回放,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这般烦恼,皱着眉头,洗了

个冷水澡,还是无法让脑袋彻底冷却下来。

他突然想到了以前一只小小的黑猫。

黑猫不过巴掌大,不知是哪只母猫遗漏下来的孩子,亦或是从哪个地方逃出来的。身上脱了几处皮,

饿得瘦骨嶙嶙,非常狼狈。趴在他家的门口,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他。在为它包扎伤口的时候,小小

的爪子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却因为疲倦而不带一点的杀伤力。他将家里剩下的东西喂给猫吃,慢慢的

化解了它的警戒心。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们熟稔起来。

直到有一天,下了一场大雨,门檐窄小,无法遮蔽全身,猫湿嗒嗒的。他从门里出来倒垃圾,眼见有

了空,黑猫唰地就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黑猫的爪子在泥里走过,干净的房子被踩出了好几个肮脏的印子。

那时候他也不过七八岁,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将黑猫赶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然后,那只黑猫再也没有在他家门口出现过。

直到一个月后,他看到在垃圾堆里翻着食物的黑猫。小家伙看到他,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一靠近,

就抖索着往后退。但他并没有放弃。小小的他,找了一个木箱子为黑猫做了家,放在上学的路上,每

次经过,都要带上一些好吃的东西。

他死缠烂打,无论黑猫如何抗拒,也执意接近。久而久之,似乎已经习惯了似的,他们慢慢恢复了从

前的关系。

黑猫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健壮起来,皮毛油光发亮,四肢矫健。

他们已经很熟,看到他来,黑猫甚至会上前去,用头磨蹭他的脚。

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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