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宴——萤火微蓝
萤火微蓝  发于:2013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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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襄还想什么,门口走进来一个伙计,说王公子,你送来的茄子要怎么做?

“什么茄子?”

世襄回头,说我院子里自己种的,想让你们尝个鲜,就让人送过来了。

我苦笑,说世襄,今日沿溪楼掌柜的请客,你这是要替他省钱?

世襄浅笑着摇头,说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楼下同他们说。

待两个人都走了,我说雨竹,你说世襄是怎样的一个想法,他对李大人真这么好?

世襄替我倒了一杯茶递过来,说你又不是不了解世襄,世间最善良不过的一个人,再者他爹去得早,他与李怀东愿意亲近也是有可能的。

我点头,说那就好。

正说着话,房间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面前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身材略微有些瘦小,穿一件白色长衫,长着一张清秀雅致的脸,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一下雨竹又看一下我,最后目光锁在我脸上,说你是王世襄?

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古怪精灵,说话十足的不客气。

我说你是?

“李明珠,想来我爹已经同你说过了。”

“你爹说起过我?”

“是,王世襄,我也不过是想过来看一下被我爹吹捧到天上的人物长了一副怎样的容貌。”

我浅笑,说如今见到了,李姑娘以为如何?

“没意思,一看就是手无束鸡之力的无用书生,亏我爹还说你能文能武……”她继续盯着我,有一种略微失望的语气说果然他是骗我的。

我只觉得这个叫李明珠的人有趣之极,明知道大宁民风保守,还做了这样的装扮出现在这种地方。与雨竹相视着笑了一下,说李姑娘,既然我不能入你的眼,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狠狠的瞪我一眼,说与你何干!

当然帮你找一个合适你的。这是我想说的话,只是我与李明珠第一次见面,说这样的话太过唐突,正在犹豫,世襄已经走了进来。

“雨竹,子……”他看见站在面前的人,说这位是……

有一句话叫做只那么一眼,天崩地裂,世间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我看见侧头的李明珠愣在那里,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脸就耳根那里开始变红了。

我与雨竹浅笑,说世襄,那位是想目睹你容颜的李明珠李姑娘,时常听他爹谈起你,因此对你心生好奇。李姑娘,你面前那个人才是王世襄。我叫苏子宴,我旁边这位看起来比我更加没有缚鸡之力的人叫唐雨竹,我们三人是极好的朋友。

“你就是王世襄?”

李明珠呆呆的问了一句,世襄与她作揖,说正是在下。

相比较从容自若的世襄,李明珠看起来有些慌乱,好不容易镇定了心神,她换了一种不在意的语气,说我叫李明珠,我爹李怀东,他想把我们撮合在一起。

雨竹正喝着茶,听到李明珠的这句话后就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我愣在那里,完全忘了要责怪雨竹把茶水喷在我的袖子上这件事。

“这世间竟有这么大胆的姑娘。”

雨竹擦了嘴感叹一声,那边世襄也回过神,微微有些尴尬的说李姑娘……

倒是第一次看见世襄这个样子,我浅笑,说李姑娘,既然来了,不如留下与我们一起吃饭?

她审视的看了我和雨竹一眼,说算了,今日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这样做太过唐突,还是下次吧?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

“唐突?那她刚刚怎么说的出那样的话?”

我点头,看着走过来的世襄,说世襄,这个姑娘真的十分有趣,长得又不错,怎么样?你喜不喜欢?喜欢的话不如去李大人那里提亲算了。

世襄苦笑了一下,说我大概受不住她的性格。

雨竹也在旁边点头,说我自小还没看见过这么口无遮拦的姑娘,你说他爹娘怎么把她教出来的?

世襄与我一致沉默,心里都觉得今日受了极大的惊吓。

雨竹和世襄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才刚吃完饭下楼,两人就被同在酒楼吃饭的同僚拦住,不由分说就被拉走了,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道了句无趣就慢慢的往府中走去。

府中静悄悄的,我觉得无聊,就朝长汀的那个院子走去。

“长汀~~”

我在院门口叫了一句,只是看见院中的那两个身影时,先前那种欣喜异常的心情就烟消云散了。

子清趴在桌上睡着了,长汀看着他,渐渐入迷了,嘴唇就要覆盖上的。

我离他们有些远,长汀也不曾听见我的声音,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胸间跳出来。

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眼见长汀的嘴唇覆盖上子清的,他慢慢后退,我才彻底的回过神转身,心里已经乱到极致。

所以长汀喜欢子清?子清呢?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可是子清一定会生气,他会不会以为我在说话骗他?我应不应该让长汀离开苏府?

第三十一章:远行

我头痛欲裂,失魂落魄的朝着府外走去。

阳光从头顶上射下来,我还是觉得冷,抱着肩一路的走,一路的想,直到后面有人叫了我几声子宴,我才停住。

我以为是子清,可是面前站着的却是宣央。

我怒火中烧,说你跟来做什么?

“子宴,发生了什么事?”

“与你无关!”

面前一片荒地,地上刚刚冒出个头的绿草,薄薄的一层,青黄不接,远处一片树林,光秃秃的树丫,阳光落下来,它们变成不同的样子落在地上。我不知道前面通往哪里,只是不停的往前走。

“子宴,你要去哪里?”

宣央的脸上渐渐有了怒气,他拉着我的手,直直的朝我看过来。

“陈宣央,你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别以为我同你上过一次床,你就可以对我指东指西的。”

他冷笑着看向我,语带怒气的说苏子宴,因为我对你的喜欢,你便对我这般为所欲为是不是?

我挣开他的手,说你大宁的皇子,我何德何能可以对你为所欲为?陈宣央,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如何不是,仗着我的喜欢,恶言相向,即便我为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又可曾想到问过我一句?”

我抬头看他,才看到他好像是比以往憔悴了不少。

“是你一开始招惹上我的!这些年,明知道我对你怀了怎样的一种心思,你却始终不曾说过一句拒绝的话,接受我对你的那些体贴,照顾,你让我对你的误会越来越深,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苏子宴,在你心里,到底我被你放在了怎样的一个位置?”

我很想对他说因为你是皇子,我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你才演变成如今的模样,可是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潜意识,我其实很享受两人间那种暧昧的气氛。或者真的是我做错了?因为思而不得,太过寂寞,就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安慰?

我愣在原地。

“子宴……”

那声音里含着许多的情意,我抬头,陈宣央就低头朝我吻了过来,唇舌纠缠,极致缠绵,只等耳边静悄悄的什么都消失了,世间似乎就剩了我们两人。

“子宴,既然是思而不得的人,为什么不想着放手回头看一看?我一直站在你身后,子宴,试着接受我,我可以给你全部我能给你的东西。”

他还想吻我,我有些慌乱的将他推他,说宣央,你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他浅笑了一下,说我不逼你,子宴。他笑容更甚的低头,又说虽然我劝你放手,可是我却做不到将你放开,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怎样的话。

“走了,子宴,我送你回家,往后我什么烦心事,你只管告诉我,醉生梦死也好,陪着你到处去散心也好,只求你别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了,我看着你那样,总觉得难受,我一直自命不凡,可是看见你难受我却无能为力。”

他伸手牵住我的,将我带离那片荒芜。

我想我终究是受了宣央的感动,那日以后,便不再像以前那般对他声色俱厉。

雨竹似乎也察觉出了我们的变化,那日他看着我,眼中许多的失望,他说子宴,为什么我对你说什么你从来都不听?

我看着离开,宣央走过来,有些担心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摇头,说没事,他过几日就好了。

李博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在做什么,时常看不见他的人影。

他在朝堂上的名声不错,雨竹说李博的内里其实和世襄一样,正直过分,恨不得手里拿了一把大刀,要以一人之力斩尽这天底下的妖魔鬼怪。只是他吃过大亏,如今会把一脸无害的笑容挂在脸上,懂得进退,不会再与旁人硬碰,世襄再过几年,说不定就是另外一个李博。

我说他小瞧了世襄,虽然世襄不爱说话,但这几年在大理寺,他不曾做过一件让人抱怨过的事,他这样的年龄有这样的修为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

雨竹摇头,说子宴,只是还没遇见那样能让你看出他性格的大事。

“怎么说?”

“过刚易断,他终究是会吃大亏的。”

我隐隐感觉到了,但又觉得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日我们三人一起吃饭,世襄说他过一段时间要去开封。

“为什么?”

“汴河那里有些事。”

如今这朝堂之上谁都知道汴河那边出了事。

大理寺设了一个寺卿,左右两个少卿。

左少卿掌管天下奏劾命官,军官及被处极刑以下有疑问者,若他在京城公务繁忙,或接旨除外查案以及追究官物的时候,才会由右少卿代他处理大部分的事物。

总的说来,我担着个辅助世襄的职务,他能做的事我不能做。

而今他要去开封,想来是漕运司有人出了问题。

大宁统共三条漕运,汴河,金水,五丈。

三渠中以汴河最为重要。大宁最富庶的淮南,江南东西,荆湖南北,两浙的漕粮百货,都由这条渠河运往京城。

汴河以黄河为源,因此就随了它的性,一直水流量不均,二者含沙量过高。大宁为保持汴河的畅通,每年投入许多的人力与物力。

首先是分黄河水的汴口,因黄河主漕摆动不定,需岁岁更易,以迎水势。汴河以下的河道因水流浑浊,若不经常疏浚便不能通航。在周铭初任宰相的时候,曾经规定三年一浚,可惜河床依旧年年淤高。

自前年开始,汴口冬闭春开,每年通漕只二百余日。

漕运在大宁尤为昌盛,运量巨大,人船众多,行程漫长又艰远,为保证货物运送安全有序,工部因此专门设立了一个遭运司,以监管运与船工。

“漕运司的人如今内忧外患,通漕只这么些时间了,现在还遇上了这样的问题。”

“可是每年还不是有那么多人宁愿挣破了头要去那里?”

“也是,这是大宁所有部门中油水最足的一个。”

我听着雨竹说话,说世襄,我听说现在掌管漕运司的是魏如青?

他点头,只喝酒不说话。

魏如青是宰相魏明远的小儿子,也是清宁如今的夫君。

“世襄,李博同你说了什么没有?”

他摇头,我知道他不想说,与雨竹对看了一眼,就没有再说话。

“真是的,怎么就遇上了呢?”

回去的时候,雨竹在我耳边念叨了一句。

我说就是,眼下魏明远正得势,这案子若真的要查下去,只怕最后吃亏的就只剩了世襄。

雨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用扇子连敲自己嘴巴几下,说我真是个乌鸦嘴,先前不说那些话,指不定世襄就不会遇见这样的事了。

我淡笑着止住他,说世襄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哪里有逃的开的理?

雨竹看着我,他说子宴,我真替你和世襄担心。要不你们辞官算了?

“你养我们?”

他苦思冥想一番,说节约点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世襄~~你对我最好了~~”

他任由我将他抱在怀中,说那是,那是。

世襄离开京城那日,正是桃花盛开的最妖艳的日子,已经是三月。

他此次的行踪尤其的保密,因此只有我一人去送他。

我看世襄一脸慎重,说世襄,这事是李博让你去查的?

他点头。

这种事本来应该由圣上下旨去查,可是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知道李博究竟在想什么,却不忍心让世襄变成他与魏明远斗争的牺牲品。

“意思一下就是了,不要太过较真。”想了想,我又说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这到了开封,还不知道你会遇见怎样的危险。

他点头,说不用担心,这件事还没确定,也不过是李大人不放心,让我去打探一下真伪。

究竟是怎样的一件事,大理寺好像只有他和李博知道,因此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回来了一起喝酒。”

他点头,扬鞭骑着那匹高头大马一路往开封的方向奔去。

此时天色尚早,城门刚开不久,太阳升起来,煎熟的鸡蛋鸡蛋般悬挂在城墙上,天上许多的云彩,只怕过不了片刻时间,这浅黄的光线会被它们严严实实的遮住。

是一个阴天,城墙旁边一株绿意尽显的柳树,风吹过来的时候,还略微带着凉意。

“驾!”

远远的,我就听见了一阵马蹄声,还说谁这么大胆竟在城内骑马,那人就将马上的缰绳勒住,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我,说王世襄呢?

我说刚走。

她驾一声,马鞭抽在马背上,迎着晨光就朝着刚刚世襄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身上穿一件深色长衫,背上一个包袱。

我哭笑不得的站在那里,只觉得这李明珠也算得上是个奇人了。

自从那日在沿溪楼与我们见过一面后,她便时常出现在我们面前,做了男儿的装扮,说话举止也越发朝男人的粗鲁豪迈靠拢。

她像是与我们认识了许久,我们通常刚在沿溪楼坐下一会儿,她得了消息就跟过来了。坐在我们身边,与我们聊天喝酒。

可惜她长得太过清秀雅致,再加上那瘦小的身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姑娘。

也有认识她的,说她想嫁人想疯了,做出这般不顾脸面,只知道追在男人身后乱转的事。

我和雨竹都觉得她十分的不错,世襄脸上带着少许的尴尬,不论李明珠与他说什么,他都只会点头或者恩啊两声。

雨竹私底下笑他,说你既然这么害怕李明珠,就不该事无巨细,把每天我们要去哪里,要做怎样的事都统统告诉给李怀东听。

他一脸为难,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我和雨竹不停笑他,眼见他要动怒,才收了声音缩在一旁不说话。

看样子李明珠是追着他去了,想着世襄脸上难得的窘态,我忍不住要为他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第三十二章:冲突

世襄许多的公务都落在了我身上,我每天很晚归家,以往都是世襄和我一处吃饭,如今他走了,只剩了我,因此不论多晚,我都在家吃饭。

偶尔我也会和子清遇见,那日夏迎看看我又看看子清,说大少爷,你在哪里吃饭?

子清站在我身边,我只得问他,说子清,你在哪里吃?

“夏迎,把饭菜端进我院子里。”

夏迎以为我们要一起吃,因此说了个好字。

她刚走了几步,子清又问她,说长汀呢?长汀吃了没有?

夏迎哦了一声,转身说对了,长汀说他要等着你要与你一起吃饭的。

“那把他也叫过来。”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那个院子。

这是以前我们和爹一起住过的院子,爹住的那个房间空着,他的房间旁边是一间书房,再过来是吃饭的地方。

爹的左侧住着我,以后子清觉得自己住的太过冷清,就问过爹的意思,将那间书房改成了他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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