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咬着下唇，张开双眸，睫毛轻颤，“慕容府不能没有继承人。”

慕容雪凯抱紧洛尘，“姓慕容的人很多。”

“但慕容府少主只有你一个。”

慕容雪凯看着洛尘眼中掩藏不住的哀伤。

洛尘轻笑道：“慕容府需要你的子嗣。”

慕容雪凯看着洛尘哀戚的笑颜，心里一痛，眉峰轻皱，“但我只要你就够了。”

洛尘心里矗起的城墙坍塌了，洛尘死命地咬着下唇，眼前的慕容雪凯变得模模糊糊，洛尘抓着慕容雪凯的衣襟，低喊道：“可我不能让你绝后啊！”

“顾思思也是我的妻子，她可以为我生下子嗣。”

“思思不是生育工具，你不能这样对她！”

“这是她的责任。”

“不！你不可以这样对她！你不能，求你不要这样对她……”洛尘恳求道。

慕容雪凯轻抚着洛尘泪湿的脸庞，神情冷酷，“你喜欢顾思思？”

“恩，思思是我的家人，求你不要这样对她，求你，求你……”

洛尘的乞求令慕容雪凯不悦。

“那吕瑶就适合当生育工具？”

洛尘一怔，眨着泪眼，心里凄然，原来慕容雪凯是来为吕瑶讨公道的，呵，吕瑶跟了他这么多年，多少是有情分的。

“我希望你纳吕瑶为妾。”洛尘忍着心里的酸涩，扯着嘴角故作大方道。

“你希望？！”慕容雪凯心里震怒，原来是真的，洛尘真的想他纳吕瑶为妾！

洛尘咬着下唇，“恩。”

“好，既然是你的希望，我就将它变成现实！”慕容雪凯怒极反笑，推开洛尘佛袖而去，留下洛尘独自舔舐伤口。

3

冬至临近，家家户户做好准备迎接这比春节更重要的节日，将军府张灯结彩，气氛仿佛冻结在这一刻，令人窒息的等待。

沉香苑的主寝室里传来让人心惊的喊叫。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痛呼声，柳玄之好几次想冲进去叫顾颜雨不要生了，但都被如同门神般杵在门外的杀手们拦着，经过几次打斗，柳玄之头脑稍微冷静下来，焦躁地走来走去，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洛尘看着柳玄之担忧的表情，听着里面嘶声力竭的叫声越来越弱，下唇被咬出道道血痕。

慕容雪凯看着洛尘猩红的下唇，眸色一沉。

顾思思泪流满面地握着百合的手，害怕里面的声音消失。

灰蒙蒙的天空，落下白凯凯的雪花，覆盖在每个人的身上，如同雪地里的冰雕，时间仿佛定住在这一刻。

总管带着热水和点心来到沉香苑，这是他第三次送食物和热水过来，可惜他们依然滴水不进地站在原地，对他们的到来视而不见。总管担忧地看向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的房间，哀叹一声带着下人离开。

时至黄昏，哭声响彻天际，众人仿佛看到黎明前的曙光，柳玄之迫不及待地冲进寝室，刚好与拿着一盘盘血水的丫鬟碰个着，柳玄之扶着丫鬟，看见血水，脸都绿了。

“颜雨！”

听到柳玄之惊惶的喊叫，洛尘心里一惊，情急地往室内跑，脚步迈开，在雪地里长久站立令血液凝固，腿脚冻得僵硬，身体仿佛被灌进铅水直直地摔在地上。

“洛尘！”顾思思惊叫，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慕容雪凯，心凉了半截。

洛尘挣扎着站起来，冰冷的雪黏在脸上，丝毫不觉冰冻，因为他的脸已经冻得没知觉了。洛尘迈开步子仿佛听不见顾思思的喊叫，一步一步地走向沉香苑，他的大姐还在里面。

顾思思在百合的扶持下慢慢走进沉香苑，在进入门栏时，她回头，美目半垂，继续往里面走，无论发生什么事，洛尘已经是顾府的人，是顾府的新主人，是她们的亲人。

雪花飘落，轻轻搭在伫立在雪地的人的身上，慕容雪凯望着室内的光线，婴儿的哭啼声令他的心冷硬起来，放在身侧攥紧的手松开，点点血丝被冰封，露出骇人的血痕，他敛目抬步往里面走去。

室内，温暖的空气带着些许血腥味，慕容雪凯走近内室，欢笑哭啼打成一片，顾颜雨虚弱地躺在床上，神情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和满足，一对双生子躺在她的身侧，哇哇哭喊。

柳玄之脸色臭臭地站在床边，他想碰触颜雨，想知道她身体哪里不舒服，可床上的小儿却横桓在他和颜雨之间，让他只能看不能碰，他不是不喜欢这对孩儿，但就因为要生下他们颜雨才会这么虚弱地躺在床上，看见顾颜雨疲惫虚弱的容颜，以及霸占着床上不少空间的小儿，他就是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洛尘好奇地看着床上皱巴巴哭个不停的小不点，这就是刚出生的婴儿，原来刚出生的孩子是这样子的，不知道自己刚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皱巴巴不好看的样子，所以他的父母才不要他？

顾思思喜悦地逗弄着孩子柔软的手脚，眼里心里全是笑意，真是好可爱！

慕容雪凯站在洛尘身后，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碰触孩子的手，孩子蹬着手脚哭闹不停，手中感到异物一把抓住，洛尘吓了一跳，随后感受到手指上的温暖，心里是难言的悸动。

被遗忘一旁的于谦擦着手拿起桌上还有点暖暖的糕点边吃边走过去，这是他第一次帮人接产的，虽然旁边有三个稳婆，接产的过程有些凶险，顾颜雨身子在遭逢家变时就变得虚弱才会在怀孕两个月后晕倒，即使在后面的时日里安胎药补药吃了不少，依然补不回正常孕妇的状态，而且怀的是双生子，所以他坚持要顾颜雨每天服用药膳，但还是早了一个月，不足月的双生子，于谦抿紧唇看向娃娃哭喊的娃儿。

洛尘见于谦过来，道：“大姐身体没事吧？”

于谦看了他一眼道：“有我在，夫人怎么可能会有事。”

洛尘看于谦神气活现地嘴脸翻白眼道：“你就不能正常点回答问题的，妇产大夫。”

“你觉得有我在，夫人会有事吗？”于谦换了种方式回答。

洛尘直接无视他的存在，这个于谦的脸皮和智商有待考究，但不是现在。

“颜雨看起来很虚弱。”柳玄之道。

于谦神情一变严肃道：“这是产后的正常现象。”

“几时才会好起来？”柳玄之担忧道。

“一个月后。”于谦有问必答。

“这么久？”柳玄之皱眉。

“这是很正常的休养时间。”坐月子一般都是坐一个月的，难道他以为生孩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要不是有他在，他们就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包括母体。于谦在心里腓腹。

洛尘看着他们的有问有答，心里鄙视了下于谦的人品，转眼见到顾颜雨闭着眼睛，孩子们也哭得声音暗哑打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孩子吃了没？”

“啊？”众人一愣，继而恍然。

于谦摸着下巴隐晦道：“夫人不适合母乳。”

柳玄之挑眉，吩咐站在一旁的阿里，“去找几个奶妈回来。”转身对洛尘道：“洛尘，思思你们带小侄子下去休息，好吗？”

洛尘二话不说地把孩子抱起来，软绵绵带着一股异味，他想抱他们想了很久了，孩子还没睁开眼睛，小小的手脚动了下就不动了，小嘴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却不若之前洪亮。

洛尘担忧地对于谦道：“他们是不是饿晕了？能喂其他东西给他吃吗？牛奶行不行？”

于谦想了想安慰道：“放心，饿一两顿不会有事的，他们强壮的很。”

顾思思小心翼翼地抱着没什么重量却被说得很强壮的小侄子，轻声道：“再强壮的人都需要食物的支撑。”

“他们不会饿死的。”于谦道，然后三双眼睛齐齐望向他，

于谦迫于压力干笑道：“除了奶水他们吃不下任何东西。”

慕容雪凯看着洛尘欢快担忧地神情，心里翻腾。

4

沾衣欲湿桃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洛尘裹着皮裘冒着细雨转进马车，透过车窗看着宏伟的府邸，顾思思依依不舍地与顾颜雨话别，经过一个月的调养，顾颜雨身子渐渐恢复，两个可爱的侄子躺在阿里的怀抱里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时咿呀咿呀地挥动着小手，对于外界，他们好奇得很。

在外面大半年了，洛尘有些想念慕容府，对于慕容府，他有种回家的感觉，因为他是从那里出来的。

慕容雪凯扶顾思思上马车之后就走向洛尘的马车，车帘掀开，冷风嗖嗖地往里面转，洛尘立刻缩进皮裘里，这件皮裘是新做的，有帽子又很大，是按照慕容雪凯的身形做的，所以比他矮一点的洛尘就拿来穿，顺便把头颅都缩进皮裘里。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动起来，洛尘伸出头，看着将军府前越来越小的身影，胸口涌起离别的伤感，这种异样的感情很陌生但他不排斥。

洛尘深吸一口呼出，闭着眼靠在车壁平复心情，其实他是不想面对慕容雪凯，自从上次的争执之后，慕容雪凯就不像以前那样对他，反而带着些许距离，些许冷漠，些许观察，仿佛在探查他的一举一动，像搜捕猎物般漫不经心却不失锐利。

慕容雪凯靠在车厢半眯着眼睛看着闭目养神的洛尘，眼帘垂下，遮住眼中的欲望。

他们沿路回杭州，一路北上，经过的城市村庄让洛尘流连忘返，乡村淳朴，繁华街道。他们边走边游玩，买的东西也不多，气氛却持续低温，把整个游玩的心情带进一个冰点上，顾思思看着窗外飞快擦过的景色，心里堵的透不过气来，洛尘跟慕容雪凯究竟怎么了？

明明一路上逗留的的地方不少，却比预期的早到，看着两旁眼熟的森林，官道上人来人往，马车驴车牛车来往不断，马车轱辘轱辘地驶向篆刻着苏州两字的城门，再次来到这个美丽繁华的城市，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马车停下来，顾思思在百合的搀扶下下车，威武的石狮子蹲在朱红色大门两旁，大大的灯笼悬挂在大门两旁，宽大的牌匾写着四个金黄的字：慕容别苑。

顾思思敛目看向刚下车的洛尘和慕容雪凯，洛尘略一偏头看过来扯出一个笑容，顾思思回以微笑，转眼看向神情冷漠的慕容雪凯，他们共同的夫君……或许，有些事情是她不该知道的，但洛尘的情况显然不是这么说的，这不由让她想起那晚慕容雪凯忽然造访她时的对话，

“洛尘想我娶妾。”

她很肯定慕容雪凯不是问她愿不愿意让他娶妾，或是让她表态，即使他们是夫妻。但现实中他们更像是亲人或朋友，或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把心里憋着的事情跟别人倾诉，或许困扰着他们两的就是这件事。

顾思思很震惊洛尘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往深一层想就知道为什么洛尘会有这样的决定，为了慕容雪凯，为了慕容府的传承，为了保护她……洛尘是个傻瓜，是个不为自己想的傻瓜！

顾思思沉默。

“他的决定让我觉得不安，仿佛他随时会离开我……们。”

顾思思看着慕容雪凯惆怅不安的表情，心里是又惊又安心，但想到洛尘的决定，确实是让人觉得不安，毕竟谁会为自己喜欢的人介绍对象，即使他的原因明摆着，可这是否意味着慕容雪凯在洛尘的心里……分量不足。

“他只是想的比我们多。”顾思思看着慕容雪凯墨黑的眼眸，顿了顿道：“而且他是个敏感的人，他内心不会比我们好受的。”

“我该如何做呢。”慕容雪凯苦笑地低喃。

“慕容府是个重担，他不想让你成为罪人而已。”顾思思无奈道，“只怕他真的存了离开你的心。”

慕容雪凯眸色微沉，神情越发冷硬，顾思思见此后悔自己一时脱口说出这样的猜测。

顾思思回眸看着朱红色大门，慕容府是个家大业大的家族，成为这个大家族的当家是不能自私，不能不为大局着想，洛尘虽是慕容雪凯的发妻，但对外慕容府的少夫人还是她，自从顾府冤屈洗去，顾府三小姐是慕容府的少夫人的事就不胫而走，而顾君熙的少君身份却被外界误解为养子，慕容雪凯的义弟，毕竟顾君熙在世时的确与慕容雪凯情同兄弟。可她不可能为这个家族生下继承人，她只能是这个大家族的女主人，名义上。

再次踏进无忧阁，洛尘累得趴在床上，虽然路途上不用风餐露宿，但一路上的低压气氛就够他受，在洛尘闭着眼睛想东想西时，慕容雪凯已经来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睡着的人。

洛尘眼珠子转了转，睁开眼睛，他很想休息，但这扎人的视线……只要不是死人都感觉到仿佛燃烧起来的注视。

“我很累。”近三个月他都没有碰过他，他以为他们在冷战，但现在那赤！裸！裸的视线让他不确定起来。

慕容雪凯敛目，转身离开房间，洛尘看着这样的他，心里觉得好笑。

洛尘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不知道隔了多久，吕瑶的声音传进他的耳廓里。

“请少君沐浴。”

洛尘睁开眼睛，吕瑶面无表情站在水汽缭绕的木桶边。

洛尘闭上眼睛，“恩，宇之呢？”

“少主在隔壁沐浴。”

“恩，你去侍候他吧。”

“是。”吕瑶退出去。

洛尘起身沐浴更衣，及腰的长发湿答答披在身后，洛尘穿着单衣拿着毛巾擦拭着湿发，赤脚走向外室，刚才他听到有人在外面，应该是送食物来的。

走向外室的脚步停下来，看着对方同样穿着单衣长发披散在背后，修长的手指举着筷子优雅地食用桌上精致冒着热气的饭菜时，一股热气从脚底往头上冲，洛尘咽了咽口水，这画面未免太……不含蓄，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一起滚在床单上做爱做的事似的。

慕容雪凯筷子一顿，抬眸看向站着的洛尘，起身走到他面前，微低下身子，与洛尘对视，“累了？”不等洛尘回答，一手抱起洛尘往饭桌走去。

洛尘反射性地搂着慕容雪凯的脖子，心跳如鼓，这样近的距离，他会不会听见？

“张开嘴。”

“啊？唔。”

洛尘的嘴巴不停地动着，消化不停送到嘴里的食物，每当他想开口说话都被食物抢先一步塞进去，洛尘扶着慕容雪凯的肩膀调整一下坐姿，却感到腰上的手收紧，湿润的气息和低沉的声音轻坲耳际。

“饱了？”

洛尘面上一热，“恩。”顶着私密处的硬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看来今晚真是个不眠夜。

昏黄的烛光，微凉的夏风吹进室内，混着室内让人面红耳赤的气味，说不出的淫靡。

“啊啊，呜恩，啊……”

床板激烈地摇摆着，帷帐里传出粗重的喘息和隐忍着的呻吟。

“啊，不要，不要……射进……去，啊……混账……啊哈……”

半个时辰之后，洛尘喘息趴在慕容雪凯起伏的胸膛上，他真的很累，小腹处的饱胀感让他不舒服地扭动身体，在后背上游走的手滑到两人结合的地方撩拨着。

洛尘身体一紧，伸手打掉那只罪恶之手。慕容雪凯抱着他，双手按摩着洛尘酸痛的腰部。

“堵着很不舒服。”洛尘道。

“小腹涨起来了。”慕容雪凯用手指戳了下洛尘的小腹，一个翻身，摸着那微凸的小腹。

洛尘忍着不适，看向慕容雪凯投射在自己小腹处的目光，伸手覆在摸着自己肚皮的手，眼神黯然道：“这里不会有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