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星期换门锁的,谁想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更不是要故意瞒着严少卿,只是不想把事情扩大,不过现
在这种状况,他说什么都是错的,严少卿正气着呢,关风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说,等严少卿脾气发完就
雨过天晴了。
不过关风很幸运,他不说,有人帮他说。
门推开,关悦走了进来,见严少卿发火,不悦地说:「小风还病着,你要教训到什么时候?」
听了这话,严少卿果然闭上了嘴,关风暗中松了口气,突然间很庆幸弟弟的到来,他在某些地方有点
怕关悦,但严少卿发起火来也很恐怖,这时候也只有关悦能镇得住他。
谁知关风刚庆幸完,就听关悦又说:「要教训他,等他好了,你爱怎么教训都随你。」
一句话驱散了严少卿脸上的阴郁,向关风微笑道:「听到了?这笔帐记着,回头我们慢慢算。」
关风身子一僵,直觉感到这笔帐不是那么容易清算的。
关悦来时其实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关风这次做得实在太离谱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害得自己差点
没命,他在警局听着杜子奇录口供,火气就一点点飙升,上午曾来看过关风,看他虚弱沉睡的样子,
气恼又变成了担心,中午去燕子青的事务所,跟他商议怎么处理这件事,之后接到杜遥的电话,听他
说关风醒了,就急忙赶过来,谁知没进门就听到严少卿在发脾气。
关悦的火气不比严少卿小,本来他也想好好教训关风一顿,不过听到严少卿发火,反而冷静下来,进
来喝住了严少卿,他了解严少卿的个性,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现在阻止了他,事后他不会真为
难关风,到时只要关风再道个歉,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
他护短的毛病只怕永远都改不了,关悦心想,这件事明明就是关风的错,但他还是不想看到他被训斥
,儿子做错事,他可以管教,却不能容忍别人插手。
「好些了吗?」关悦走到床前问。
「有点困。」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关风觉得有些乏了,手腕隐隐作痛,想跟关悦多聊几句,却提不起精神
,见他倦了,严少卿揉揉他的头发,说:「那再睡一觉吧,我陪你。」
关风点点头,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关悦在跟严少卿说话,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关悦其实只是向严少卿询问关风的病情,然后又说了杜子奇的事,严少卿还担心母亲,见关风睡沉了
,就把他拜托给关悦,自己去陪母亲。
关悦知道连续发生了这么多事,严少卿也累了,叮嘱他注意身体,送他出门时无意中听到外面小护士
在议论关风自杀的事,关悦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
关风再次醒来,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吃了关悦买来的饭,又吃了药,到傍晚时,严少卿过来跟关悦换
班。
「我没事了,你还是陪伯母吧。」
「少操心,我妈比你精神多了,正在房里跟室友聊天,聊得不知多开心,嫌我碍眼,就把我打发出来
了。」
见关风精神不错,严少卿扶他坐起来休息,却被关风握住手,说:「那你睡一会儿吧,从昨晚到现在
你都没休息过。」
严少卿中途有小睡过,不过心里有事,不可能沉睡,被关风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困倦了,于是把椅
子往床边移了移,低头趴在床沿上,靠近关风,说:「那我打个盹。」
鼾声很快就传了过来,证明男人有多疲累,关风很心疼,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抚摸着,想起关悦说训练
严少卿这种犬科动物需要顺毛捋的话,忍不住笑了。
严少卿蜷着不舒服,没睡多久就醒了,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关风身旁,感觉关风在理顺自己的头发
,他说:「别用受伤的那只手,小心伤口再裂开。」
「我知道,我用的是右手。」
严少卿的头发很硬,就像他这个人,关风绕着他的发丝说:「这次辛苦你了,等我出院了,下厨多做
几道美食犒劳你。」
「不用你下厨,只要你少惹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严少卿没抬头,随口嘟囔道。
关风被埋怨,心里却很受用,叹了口气说:「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知道杜子奇这个人工于心
计,做事喜欢走捷径,但没想到他的执念会这么深,为了保住位置,不惜犯险杀人。」
「每个人的执着点不同,为了你,我也会杀人。」
这算是告白吧,关风慢慢品着不起眼的一句话,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真诚的情话,朴实无华,却比任
何华丽辞藻都让他感动,眼眶有些发热,他低头,轻轻贴靠在严少卿身上,不说话,只是跟他相互依
偎。
外面传来敲门声,门被推开,当看到进来的是严母时,关风吓得立刻坐正了身子,严少卿不知道发生
了什么事,也坐了起来,转头见是母亲,他很惊讶。
「妈,你怎么过来了?」
严母脚踝有轻微扭伤,医院帮她配了轮椅,推轮椅的小护士笑嘻嘻说:「老太太说想来看儿子,让我
带她来。」
想看他?刚才不是才把他赶出来了?而且母亲跟关风不在同一层楼,她不知道关风住院,怎么会过来
?
不过严少卿疑惑归疑惑,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示,急忙过去接过轮椅的扶手,说:「妈,你是不是
想出去走走?我陪你。」
「不,我觉得这里就挺好。」严母看看关风,又把眼神转到严少卿身上,「你出去,我想跟小风单独
说说话。」
严少卿又是一惊,本能感到母亲来意不善,他转头看关风,严母用手杖轻轻敲了他一下,说:「只是
说话而已,你担心什么?」
他怎么能不担心?
母亲个性很要强,要是听说了病栋里的那些传言,过来找关风谈心,以长辈的身分晓之以理、动之以
情的话,以关风的孝顺说不定真会听的,事情都走到了这里,他已经回不了头了,可是,如果关风回
头,他该怎么办?
见儿子杵着不动,视线落在关风身上,一脸担忧,严母叹了口气,说:「你就是对我没信心,也要对
小风有点信心啊。」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关风知道严母一定是知道了他们的事,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逃避的,说:「
少卿,你先出去吧。」
看来自己在的话,母亲是不会说的,严少卿只好离开。
门关上了,病房里有些寂静,严母看了看关风腕上包扎的地方,问:「好些了吗?」
「医生说没事了。」
严母没有再问下去,关风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见她不说话,自己也不好先开口,沉默了一会儿,严母
才叹口气,说:「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对了。」
关风一怔,惊讶地看她,严母的视线却落在他指间的银戒上,说:「少卿从来没对谁像对你这么好过
,这个戒指自他师傅给他后,他就从没离身过,可是却送给了你,我以为他是感谢你数次帮我们,可
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上次你受伤,他紧张得不得了,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是喜欢你啊。」
「伯母,我知道我们这样让你很为难。」突然之间,关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觉得该说出自
己的想法,于是说:「不过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也许你一时之间觉得无法接受,但请不要立刻否定我
们好吗?」
严母笑了,问:「你觉得我是来拆散你们的?」
关风语塞,像严母这样的老人家,他不认为她会开通的接受他们,就连自己那个叱咤商界的父亲当初
都对他的出柜感到震惊,更何况是严母?他现在只希望不要被立刻否定,让他们可以用诚心慢慢打动
老人,这是他能退让的底限。
严母转了话题,问:「少卿以前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见关风点点头,严母微笑说:「他真是什么都不瞒你。我这个儿子以前虽然混,做错过许多事,但他
很孝顺,为了减轻我的负担,中学没念完就退学了,跟人飙车玩命,就为了赚点钱贴补家用,后来他
说要出国做事,拿了一大笔钱给我,说是人家预支的,让我把家里的债务还上,然后就走了,什么都
不说。」
关风很吃惊,「伯母你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就记得他给我钱时,跪在我面前说,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他,我不敢问啊,我
真怕他会出事,他一走就是三年,一点音信都没有,我几乎都绝望了,他才回来,他出现在我面前的
时候,我就想,这个儿子我是赚回来的。」
严母眼圈红了,停了停,忽然笑了起来,「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做人不可乙太贪心,
他要是能跟凤玲在一起,我当然高兴,但他选择了你,我也不会阻拦他,知子莫若母,少卿从小做事
就一根筋,认准的事就绝不回头,做父母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孩子过得好的,只要他过得开心,我还
能说什么?」
关风的泪落了下来。
父亲从来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但他知道当初父亲在帮他的时候,心里一定也是这样想的,父母为他
们所付出的,一定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严母拍拍关风的手背,笑着劝道:「身子还没好,别哭,让少卿看到,还以为我在骂你呢。」
「对不起,伯母。」
「什么伯母,既然你们都在一起了,不该对我换个称呼吗?」
关风从小就没有母亲,严母慈爱和善,他一直都觉得母亲该是严母这样的人,但突然让他称呼,他反
而有些窘迫,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叫道:「妈。」
严母很高兴,叹气说:「我那两个儿子都倔得像牛,不知让我操多少心,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想,要是
我有你这样的儿子,不知有多好,后来你帮过我们那么多次,我还想认你当干儿子,可你家世那么好
,我总觉得高攀不起,现在好了,你比我亲儿子还亲,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关风突然明白了,原来刚才严母说来看儿子,不是指严少卿,而是指自己。老人早就认可了他们,一
时间心口涨得满满的,有对严母的愧疚、感激,还有尊敬,没有什么比得到亲人的认可更让人感到幸
福了,而这份幸福,是母亲赠与他们的最好的礼物。
「我会和少卿好好孝顺你的。」他很认真地说。
「你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不吵架、不闹别扭,就是最好的孝顺。」严母看看关风的手腕,心疼地说
:「以后别再这么傻了,自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割得这么狠,你要是真出什么事,依我儿子那脾
气,还不跟着你去啊。」
啊!
关风没想到他自杀的传言居然传到了严母那里,急得正要解释,严母摆手制止了他,笑着说:「别瞒
了,我都知道了,你们要是一开始就把话说明,我一早就答应了,我如果不同意,我孙子也不依啊,
宝宝刚才还跑到我那里哭个不停,这笔帐回头我可要跟你们好好算一算。」
关风彻底愣住了。
宝宝随严家姓,对严母来说他是严家的长孙没错,但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关风正疑惑着,门被推开一条缝,是宝宝的小脑袋,严少卿跟在后面,没有进来,只是一脸笑眯眯地
问:「妈,你们还没聊完?宝宝急着见小风。」
「关关!」
没等严母回答,宝宝已经冲了进来,几下爬到床上,抱住关风叫:「关关不要死,关关要跟卿卿在一
起,外婆答应了。」
严少卿怕宝宝碰到关风的伤口,急忙上前把关风的手臂抬起,可是宝宝抱得很紧,怎么都不松手,过
了一会儿,关风觉得胸前有些湿,知道他哭了,忙说:「宝宝别哭,我没事了。」
「关关也不要自杀,自杀很痛……」宝宝把头闷在关风怀里,抽泣着说。
他不是自杀啊。
关风很无奈,可是一时半会又没法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说多了又怕老人担心,只好拍着孩子的肩膀哄
他说:「不会,绝对不会。」
哄了半天,总算把宝宝逗笑了,说:「下次我带喵喵来看关关。」
严少卿刚才在外面已经从宝宝那里把事情打听清楚了,摸摸他的头,笑道:「小东西机灵着呢,帮我
们当说客。」
「宝宝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关风奇怪地问。
「不要怪悦悦,是悦悦跟燕燕说话时宝宝偷听到的,宝宝知道关关不能跟卿卿在一起,很不开心,就
像宝宝没有了喵喵,也会很不开心一样。」
被问到,宝宝小小声说,眼睛很紧张地在关风和严少卿之间转来转去,似乎真怕他们找关悦的麻烦。
「放心,不会怪悦悦,更不会怪宝宝。」这件事说起来还多亏了宝宝,严少卿现在开心还来不及,哪
会责怪他,对关风笑道:「小孩子嘛,可能听岔了话,我猜关悦是跟燕子青说昨晚那件事,被宝宝无
意中听到了。」
关风哭笑不得,要不是他很了解关悦,可能也会相信宝宝说的话,可是以关悦的心机,怎么可能被孩
子偷听会不知道?只怕多半是故意让宝宝听的,虽然知道关悦这样做是为了帮他们,出于好心,但利
用一个孩子不太好吧?
不过不管过程怎样,现在是皆大欢喜,看看严家母子,还有一旁笑得很开心的宝宝,关风想自己的猜
测就当它不存在吧。
关风的腕伤不重,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早上严少卿帮他办理好出院手续,两人离开医院,在经过医师办公室时,他们看到徐离晟正站在饮水
机旁跟人说话,这次关风的伤也是徐离晟负责的,严少卿觉得出院该跟他打声招呼,于是敲敲门,叫
道:「徐离医生。」
徐离晟看到他们,转身走过来,医生们都去巡房了,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显得很空。
「要出院了?」
徐离晟打量着关风问,他心情似乎很好,笑容明显比平时柔和许多。
「是啊。」严少卿很诚心地问:「请问这次有什么忠告吗?」
徐离晟眉头一挑,会意地笑了笑,说:「否极泰来。」
「谢你吉言。」严少卿对这句话非常满意,打趣道:「徐离医生,其实你是属章鱼的吧?」
徐离晟一愣,脸上难得的出现茫然的神情,关风忍住笑解释:「对不起,少卿在跟你开玩笑呢,他是
指章鱼哥,那个前不久在世界杯里最抢风头的章鱼。」
「抱歉,我不知道,我只对两件事感兴趣,一个是手术台,一个是我的家人,其他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
关风感觉徐离晟在说起家人时,眼神从他们身旁扫过,他本能地看了一眼,不过走廊上除了他们之外
,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告辞离开,出了医院,严少卿握着关风的手,很高兴地说:「徐离医生虽然古怪,但他预言挺准
的,他既然那样说,那你今后就一定否极泰来了。」
「又在胡思乱想了,人家只是说吉利话而已。」关风对严少卿的敏感感到好笑。
「小风,我们回头养只章鱼当宠物吧?」
话题跳得好快,证明严少卿现在正沉浸在兴奋中,关风看他这么认真,也认真想了想,说:「如果养
宠物的话,我觉得小刺猬会比较好,满身是刺,看起来挺凶,其实里面软软的,很像你。」
当年他可是横扫四方的飙车帝王猎豹,现在居然被比喻为刺猬,严少卿冷笑:「我硬起来,可以让你
三天下不了床。」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这种荤话,关风有些窘,哼道:「那你以后也别想再进门了。」
「你威胁我啊?」严少卿握着关风的手紧了紧,悠悠道:「有关你隐瞒我的事,我想到惩罚的方法了
。」
关风怔了一下,还以为过了好几天,以严少卿大大咧咧的个性早忘记了呢,没想到他旧事重提,关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