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咩咩宝
咩咩宝  发于:2012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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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晶双刃刀横穿两条银蛇的七寸之处,深深插进岩壁之中,周围仿佛泼墨一般,布满了干涸的深红色

血迹。

熵帝拔下刀,用衣衫擦干净,小心的收入怀中。

继续向下行去。

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躺着一人。

北冥认得这块石头,这就是那天中午休息时停靠过的地方,穆修竹说过,会在这里等他们。

熵帝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石头上那人抱进怀中,只是,那已千疮百孔的身体早就凉透,僵硬的如这身

下岩石一般。

一路走来,那夜夜与他耳鬓厮磨的熟悉的眉眼,那挺翘的鼻子,那小巧的薄唇。孱弱的身躯被血腥的

红色渲染的仿佛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在他的脸上身上凝结成一层层厚重的血痂。

看得出他浑身上下布满了被毒蛇啃咬过的痕迹,血肉模糊的脖颈,青黑中毒的手臂,残缺的左腿,这

些畜生,竟然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给他留下!

北冥缓缓跪了下来,对着这具尸体轻轻一叩首,怕是会惊扰到这人一般。

没想到再见竟是这般光景。

熵帝失神的靠在崖壁上,紧紧抱着怀中这具冰冷的残缺不全的尸体,细细的亲吻着这人的眉眼,不,

他一定还是在梦中,这一切都是梦。他的小狐狸经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挺了过来,怎么会死在那一

群银蛇围攻之下,不,不会的。

“不——”巨大的悲哀和着浑厚的内力自熵帝苦闷的胸腔之中狂涌而出,震颤山巅,细细碎碎的零星

乱石从峰顶滚滚落下,渐渐的,滚落的石头越来越大,夹杂着大块的冰雪,向两人砸来。

“皇上!”北冥看着山顶不停落下的巨石和冰块,焦急的想唤醒沉浸在悲痛中的帝王,熵帝却抱着穆

!竹的尸体缩起身子,俨然一副要殉情的模样,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皇上,是雪崩!”

头顶山崩一般的积雪铺天盖地席卷而下,北冥更加焦急了,大喝一声,见熵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无

奈之下,只好擅作主张,点了熵帝的穴道,将他抗在肩上,在灭天的冰雪下,拼尽全力,向山下飞奔

熵帝的面色直到此刻才有所动容,眼看穆修竹的尸体被掩埋在漫天冰雪之中,他眼中燃烧着的汹汹怒

意逐渐被深深的绝望所取代。

北冥无意间对上熵帝绝望的视线,心下猛颤。

熵帝的心怕是与穆修竹的尸体一起掩埋在了这层层冰雪之下,此生,怕是再难治愈了吧,那种灭顶的

悲哀,哪怕看上一眼,连他都会忍不住想要落泪。

二人回到官道之上时,已经夜深。

乌云踏雪栓在路边一棵枯树上,烦躁的来回踱步,不远处,躺着两个黑衣人,那里还有格塞的影子。

北冥先解了熵帝的穴道,然后快步走过去,检查了躺在地上的东篱和南木,发现只是昏迷之后,将两

人唤醒。三人一起跪在了熵帝面前领罚。

熵帝的目光还是一直望着万仞峰的方向,没有任何表情。

北冥膝行至他脚下,恭敬的呈上穆修竹交给他的莲花簪子道:“这是驸马爷让属下交给您的。”

熵帝的目光只有在听到“驸马爷”三个字时,稍微亮了一下,便恢重新恢复之前的暗淡,他接过莲花

簪,不知为何,这簪子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熟识感。

拿在手中端详片刻,轻轻挑开花蕊中间的暗格,里面藏着一张字条。

熵帝颤抖着双手,将字条展开来,隽秀的小楷轻轻落下一行小诗: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不……”熵帝喃喃自语。

北冥担心的抬头看了眼熵帝,却猛的呆住。

平日里不管遇到再大风浪也喜怒不形于色的熵帝,竟然在颤抖,连嘴唇都忍不住的颤栗,拿着莲花簪

的右手抽搐到甚至握不住这根本毫无重量可言的发簪。

“皇上?”北冥担心的轻声唤道:“驸马爷有话让小的带给您!”

“什么?”熵帝猛的一把抓住北冥的肩膀,仿佛那就是最后的希望般:“他说……什么?”

北冥脸色苍白道:“驸马爷说让您将这根簪子交给敬和公主。”

熵帝的身躯猛地摇晃两下,缓缓微启双唇:“……就……这样?”

北冥不再言语,熵帝那已干涸了万年的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熵帝缓缓抬起右臂,只见花蕊中心刚刚翻起的小盖内侧,轻轻的阴刻着一个篆体小字:景。

顿时间,所有疑问,所有不解,所有片段,全部因这一个字,串在了一起。

灭顶的苦涩充斥着熵帝胸口,猛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伟岸的身躯朝着万仞峰的方向颓然倒了下去

他清楚的记得,二十年前,弑兄篡位,手刃的先皇奉昌帝,继位之前,封号景王。

第四十五章:安王逼宫(上)

一周之后,熵帝与三名影卫终于回到了祥京。

他并没有将莲花簪交给敬和,而是私藏了下来,和紫晶双刃刀一起贴放在胸口的位置。

穆修竹走的太仓促,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没错,当北冥告诉他穆修竹让把这个簪子交给敬和时,他

是嫉妒的。

当夜,安王齐宣棣与骠骑将军靳曜阳领兵五万,将启泰殿里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熵帝皇袍加身,威严的坐于龙椅之上,看着闯进殿内的“忠臣良将”,面无表情。其实早从回宫的那

一刻起,他就猜到了。

趁他出宫的这段时间,宫内的侍卫宫女太监,全部换成了陌生的面孔,连明桦都被一个脸生的小太监

代替,说是明公公生病了,特差他来顶替几日。

熵帝冷笑,就是明桦生病还有刘艾还有郑鸣,那里轮得到他这在内宫露不到脸的陌生人。

想必西堂申鸿和萧茂晴也早就被他们不知囚禁在了何处。

“宣翎,这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就把传国玉玺交出来吧,我不会为难你的。”这话齐宣棣说的要

多诚恳有多诚恳。

熵帝看着他,没有说话,略带疑问的视线落在靳曜阳身上,靳曜阳回避着他的目光,不敢直视。

终于,熵帝缓缓开口了,看向齐宣棣的眼神无比平静。

“宣棣。”他轻轻唤道:“你这是要逼宫吗?可以告诉朕原因吗?”

齐宣棣紧抿下唇,穿着盔甲的他一扫往日的混沌阴霾,显得英气勃发熠熠生辉,他长矛横直熵帝面门

,微启双唇:“宣翎,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的。你不是调查很久了吗?”

熵帝冷笑,是啊,他调查了很久,早就知道这个弟弟一直在挖自己的墙角,可是那又怎么样?他还不

是一直容他至今,他又为何非要兵戎相向。

“宣翎,这么多年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熵帝的笑容刺激到了齐宣棣,他忽然扬起一

个凄惨无比的笑来:“宣翎,你以为二十年前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把十岁的我送给郑应昌那个变态

的时候,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整个大殿安静的只能听到齐宣棣粗重的喘息声,齐宣棣顿了顿接着道:“你记不得了吗?我可从来没

忘记过,你说那是你最重要的时刻,要我一定帮你,你说解决了他们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说你会爱

我的,你说过的……”

熵帝看着泪流满面的齐宣棣,忽然陷入了那段黑暗的往事之中,那段他生平最阴暗的角落。没错,他

这个皇帝是抢来的,是弑兄篡位夺来的,他不但杀了自己的兄长,为了争取时间,还亲手把齐宣棣送

给当时手握兵权的大将军郑应昌,可如果不是不得已,他又怎么会这样做,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每每

思及此,他又怎么会容得他放肆至此。

幼年的齐宣棣虽然年岁不大,但那惊为天人的容貌早已被不少人觊觎,当时的大将军郑应昌就是其中

之一。

那时齐宣翎羽翼未丰,却已在暗中谋划夺权大业。

可郑应昌那一节却是他怎么也打不通的,郑应昌并不看好他,觉得他年龄偏小,便将赌注全部压在了

登基不久的奉昌帝身上。

正巧有一天,他路过齐宣棣的寝宫时,看到郑应昌正在耐心的教他武功,而郑应昌看齐宣棣的眼神带

着一种异样的猥琐。

关于一些郑应昌的流言蜚语他倒是也听说过,当即一个计划便在他心中成形。他决定冒险一试,虽然

有点对不起齐宣棣,但他却决定无论什么方式以后加倍补偿给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吻齐宣棣的时候,齐宣棣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明亮的星眸闪闪发光,单纯的少年

天真的说:“哥,我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于是,他就利用这份喜欢,将齐宣棣连夜送到了郑应昌的床上,齐宣棣的任务很简单,只要能缠着郑

应昌到寅时,一切基本就成定局了。

他难道不痛吗?他难道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弟弟,大宁的皇子在一个粗俗的男人胯下被玩到生不如死吗

?他难道不是在夺得大权的第一时间就把他救出来并杀了那个混蛋,杀了所有知情的人吗?

郑应昌不但喜欢玩男孩,还喜欢性虐,齐宣翎记得他将奄奄一息的齐宣棣抱出来时,他那划出一道道

伤痕的身体,血肉模糊的后庭里还插着一劫冰凉的玉质假阳具。

从那时候起,他就只临幸女人。

他想补偿宣棣的,他想好好爱他的,他试过,可是他做不到!

不要说宣棣了,就是别的男孩躺在他的身下,只要一看到那微微张开的肛口,他就会想到那天的齐宣

棣,内心深处被刻意被忽略的内疚滔天灭地席卷而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不能人事,这就是他

登基二十载,为什么子女如此稀少的原因。

时间一长,他便开始刻意躲着齐宣棣,他受不了那要将他逼疯的内疚,可是,在齐宣棣看来,却是他

在嫌弃他,疏远他,逐渐的,齐宣棣变了,那个懵懂纯真的少年长成了现在这个顽劣不堪的安王,一

个一个大好少年竖着送进安王府没几天就会从后门横着出来,齐宣翎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刻意忽略,

一直在忽略罢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御书房前的回廊上,看到齐宣棣耐心的与西堂申鸿周旋,他从没见过齐宣棣对谁有

那么大的耐心,也从没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苍蝇一般,在谁身边打转,他以为齐宣棣终于肯移情

别恋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帮他得到西堂申鸿的。

可是这时,穆修竹出现了,这是促发所有事件的中心因素,加速了各方矛盾的激化,他明明知道这人

进宫是带着明确的目的,也早就知道这人和齐宣棣在密谋造反,但他却没有阻止,他在看,默默的看

,观察这只狐狸,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然后他就一直在等,等穆修竹把一切都准备好,笑的最灿烂

最得意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熵帝第一次发现他竟然对穆修竹动了欲念之时,他就没打算放过他。穆修竹与

那些女人不同,对他而言不紧紧只是欢爱的对象。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在穆修竹那温软恬淡的笑容

里,他竟然将那些纠缠了他二十年的前朝旧梦全部忘记,甚至接受了穆修竹安排给他的柏盈菊。

当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柏盈菊的那张脸上,幻想着身下的人是穆修竹时,他终于做到了,成功的深入

了这个男人的身体。

第一次与穆修竹做爱时,不是他能忍,而是他害怕,他害怕在进入他的瞬间,想起从郑应昌床上抱起

齐宣棣的时候,害怕他就这样软下去。

可是没有,他忘记了,那场欢爱让他忘记了一切,全心全意的投入了进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

,之后仿佛确认一般,他不肯放过穆修竹,在他的身体稍微好转一些时,就天天做,夜夜做,生怕这

种美妙的感觉流失掉一般。

对他而言,与穆修竹厮磨早就远远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欢爱,穆修竹让他觉得自己终于能像个完整的

男人了。

从那之后,他便想对穆修竹好,不知为何,他想将对齐宣棣的亏欠都补偿给穆修竹,他容着他,让着

他,不由自主的就会对他好,只要看到他就打从心眼里高兴。可是,这种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

这一周里,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穆修竹不是在暗中反他吗?不是费尽心机与齐宣棣联手要造反吗?

就连回来的路上都在与靳曜阳暗中书信来往吗?为什么最后却偏偏为了他,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傻孩子,何必呢……

第四十六章:安王逼宫(下)

“所以你就抓了西堂申鸿和萧茂晴?并将整个启泰殿都换成你们的人?”熵帝的漠然的看着齐宣棣,

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放肆和容忍,已经要将他居上位者的耐心全部磨完,可以说其实他一直在等待的就

是这一刻。

“呵,宣翎,我一直都是按照你计划好的路线在走不是吗?这次的机会,难道不是你故意让出来的吗

?你真以为我会像靳曜阳似的以为你去西蒙真是去救穆修竹的不成?宣翎,既然你给了我机会就不要

后悔,这次就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手!”

齐宣棣手持长矛在地上发出沉稳的一声闷响,面色肃然,由内到外的散发出一种皇室自有的强大威慑

力,竟不输于上首的熵帝。

齐宣棣很聪明,有着皇家人特有的敏锐与洞察力,这点,齐宣翎早就知道,若不是当年齐宣棣还太小

,一定会是他有力的竞争对手。

他去西蒙确实不单单是为了穆修竹,或者只能说,救穆修竹那是顺便。

而真正的目的,其实是看穆修竹周旋在齐宣棣与他之间太辛苦,想将计就计,帮帮他,给他们谋反制

造机会而已,然后再亲自打压,给予他致命痛击,这样就有正当的理由将他囚禁深宫之中,让他只属

于他一人。

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必要了……

“宣棣,朕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熵帝说的很慢,似乎考虑了很久。

“你说。”齐宣棣底气十足。

“你确定你要的是这个皇位?”依旧平缓的语气,熵帝的口气却是疲惫不堪。

齐宣棣笑了,很漂亮很耀眼很灿烂,看得出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仿佛在幻想他们的未来一般:“

宣翎,得不到你,那我就只有得到这个位子,这样天下间万物便都是我的,自然也包括你,不是吗?

“你错了。”熵帝却毫不留情的将他的妄想全部否决,眼眸中隐约有泪水萦绕,氤氲一片,他说:“

宣翎,朕曾经也这样想,可是现在朕终于明白,这天下间万物没有一件是真正属于朕的,这个皇位也

不过如此,既不能阻止生死,也不能阻挡雪崩,既不能对抗野兽,也不能保护弱小,既不能留住想留

的人,也不能使时间倒转,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东西,你若稀罕拿去便是。”

熵帝说着,便将一金丝绸缎包裹丢到了齐宣棣脚边,齐宣棣捡起来,沉甸甸硬邦邦,摸了摸外型,赶

紧打开丝绸包裹,没错,一个紫檀木小盒里躺着的正是本朝的九龙蟠螭纹金镶玉玺。

“宣棣,虽然你不是一个好王爷,但朕希望你是个好皇帝,还有,萧丞相和西堂申鸿都能帮到你,还

是早些将他二人放出来吧。”

齐宣棣没想到得到玉玺的方式竟如此简单,望着仿佛交代遗言一般的熵帝,怔愣的站在大殿中央,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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