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早都不看他们的月老去找梦貘,双手把梦境奉上。
梦境从宝镜中缓缓飘出,梦貘一口吞下,而后空中突然出现一幅画,画在空中晃动几次,渐渐变成活
动的画面。
画面中,迦南灵君被天牢中的梦貘骂走,并没有离开,一直等到梦貘再次企图操控梦境,他躲在角落
里,助他一臂之力,眼睁睁地看着梦貘逃走,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哑声说道:“我没有害你,相信我。
”
梦境消失在迦南灵君眼角流出的那滴泪中。
兔儿神知道梦貘不会再恨,也知道剩下的解释那两个人自己处理。
月老看着兔儿神转身离开,跟上去问道:“怎么救迦南灵君?”
兔儿神奇怪地瞥了月老一眼,“他才不想我们救他,就算他想,梦貘也不会答应。反正议和的任务完
成,说不定玉帝还会对迦南灵君嘉奖一番,毕竟我们的迦南灵君‘舍己为人’啊。”
“胡闹!”月老追上兔儿神“你既答应与他,怎可食言?”
兔儿神突然抓住月老的手,掀开两人宽大的衣袖,红线绕在彼此之间,把两人紧紧地缠在一起,像是
永远不用分开。
兔儿神笑道:“月老上仙这根红线牵得是否胡闹?”
月老灵巧的反手,抓住兔儿神的手腕道:“跟我学了百年,到头来连红线有何作用都不知么?”
“不知曾经是谁跟我说,同性之间靠爱维系,红线无用。”
月老勾唇一笑,笑容及淡,“突然想喝松鼠精酿的果酒了,去你洞府喝几杯?”顺势牵着兔儿神的手
拖他回他的洞府。
兔儿神先是一愣,想起月老劝说梦貘时的那句“心意相通,心有灵犀。”,原来他俩早已心意相通,
思及此,兔儿神嘴角含笑,牵起月老的手,靠近一步,并肩站在他身旁,往自己洞府飞去。
第五章:历天劫(上)
兔儿神和月老刚到洞府门口,就听一阵哭声从洞内传出。
兔儿神走进一看,松鼠精一人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身边散了一地的松果,手上还捏着一个。
“呜呜呜……兔子……呜呜呜……兔子。”哭两声,吃一口,再哭,再吃。
这唱得是哪出啊?
“哭什么呢?”兔儿神走到松鼠精面前,看那不过孩童模样的松鼠精,坐在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上,
一边哭一边吃,脑袋上两个小小的耳朵一耸一耸的,煞是可爱。
松鼠精吸吸鼻子道:“兔子……兔子不见了。”
平日里,不是松鼠精跟在兔子精后面充当小尾巴,就是兔子精揪住松鼠精的尾巴,生怕他丢了似的,
这两只小妖精可谓是形影不离,像今天这样,还真是头一遭。
月老瞧那小东西哭得怪可怜的,遂问道:“兔子精怎么不见的?”
松鼠精屁股一翘,抽出自己的大尾巴,在脸上擦来擦去,“我把松果抱进洞里,一回头,兔子就不见
了。”
兔儿神猜测道:“是不是你跑得太快,兔子精没跟上?”
抱着大尾巴的手先是一滞,八成是被兔儿神猜中了。
松鼠精又快速糊了一把脸,甩开自己的大尾巴站起来道:“我要出去找他!”说着,火急火燎的往外
跑。
先是“砰!”的一声响,后又跟着一声“哎呦!”,松鼠精揉着自己的脑门,翻倒在地。
“蠢蛋!跟你说说了多少次了,走路要看路!”凶神恶煞的兔子精的恐怖程度快要赶上山那头的狼大
哥了。
迟钝的小松鼠一点儿不怕,甚至有些高兴,颠颠地跑到兔子精跟前,拉住兔儿神的手晃了晃,道:“
兔子……兔子,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弄了。”
“我丢了你,都会不会丢了我自己!”
“嗯嗯。”松鼠精笑得一脸谄媚,“兔子最聪明。”
兔儿神两眼一翻,完全不能理解他俩之间的对话。
兔子精再给了松鼠一记栗子之后才发现兔儿神和月老的存在,没好气地说:“你们来干吗?”
这好像是我的洞吧,几天没回来,易住了不成?
兔儿神暗暗咬牙,下命道:“松鼠送点果酒上来,兔子下去炒两个下酒菜。”
兔子精不爽地一撇嘴抱怨道:“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除了喝就是吃,神仙没一个好东西。”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兔儿神经兔子精提醒,方才想起来。
可几年不见,这兔子精的脾气如日登天,以前只是摆着一张臭脸,现在更是什么都不怕,当着两位神
仙的面,都敢说起神仙的坏话来。
月老径自坐下,兔儿神见松鼠精一边倒酒一边回头找寻兔子精的身影,大发慈悲地接过松鼠精手里的
活,让他去厨房看个够。
酒香中掺杂着水果的味道,月老放在鼻下轻嗅几下,不等菜上来,先喝了一口,酒入口甘甜。
兔儿神替他满上,问道:“真有那么好喝?”
在兔儿神的印象里,月老不爱吃食,不爱穿着,不爱游玩,唯一喜爱的便是饮酒,只是这酒有什么好
,兔儿神却是一点儿不知。
“品酒好似品人,看、听、嗅、品,缺一不可。”
“听?如何听?”
月老端起酒杯,在兔儿神耳边一晃,“听。”
酒水打在杯壁上,或是液体见的碰撞,清脆的声音比那百灵鸟的叫声还要美上几分。
声音渐行渐远,越来越轻,兔儿神缓过神来,酒杯已经移到自己的酒杯前,两个小巧的白瓷酒杯轻轻
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又一次传递开来。
月老道:“干!”
两人一起一口喝完。
兔儿神咂了砸嘴,打趣道:“世人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月老有何化不开的愁?”
“世人又有喜酒一说,合卺酒便是喜酒,兔儿神可愿与我一起同享?”
本是兔儿神挑起的话头,想要故意让月老出丑,没想到反被月老将了一军,兔儿神窘迫的红了脸蛋,
却偏偏要逞口舌之快,“难道刚才喝得不算?”
月老没有兔儿神心思复杂,只当兔儿神把自己曾经交给他的东西都忘光了,于是道:“合卺酒不是这
么喝的。”说罢,勾过兔儿神的臂弯,演示起来。
松鼠精两手举过头顶,头顶托盘,不明所以把东西放在桌上,一脸考究地盯着月老和兔儿神勾在一起
的手问:“这是什么游戏?教我教我,我要跟兔子玩。”
“玩什么玩?”兔子精突然出现,拖着松鼠精的尾巴,把他丢在刚才坐着大哭的地方,大吼道,“蠢
蛋!自己的松果到处丢,下次再被我发现,你休想再在我面前哭鼻子!”
这样被一打岔,刚才的窘境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相安无事的接着吃喝。
兔子精指挥松鼠精去山上采点野果回来,松鼠精起初不愿,非要磨着兔子精跟自己一起,兔子精好说
歹说都没用,干脆照着松鼠精屁股一踢,“你去是不去?”
松鼠精脸一耷拉作势要哭,兔子精又恐吓道:“敢哭?信不信我丢了你?”
松鼠精吓了一大跳,忙摇着头飞奔出洞。
兔儿神看那可怜的小松鼠又怕又不敢不听兔子精的话,同情看他离开后,才对怒气冲冲地兔子精道:
“他喜欢上你这个暴力的兔子精真倒霉。”
“不用你多管闲事。”兔子精抽出石桌下的石凳坐下道,“过几日我要外出,松鼠交给你,帮我照顾
他一段时间。”
兔儿神捋了捋头发道:“带上他一起不就行了?”
“能带他还要找你么?”兔子精一点儿没把兔儿神放在眼里,平日若不是那只松鼠精,他才不会来伺
候兔儿神。
越想越不甘,兔子精变出一个小酒杯,替自己也倒上一杯。
兔儿神道:“照顾他没问题,只是你保证松鼠精愿意跟着我么?”
“这点不用你担心!”兔子精喝了一口酒,又狠狠地嚼了一口菜。
洞口一道小身影慢慢走了过来,松鼠精怀里抱着一片大大的荷叶,荷叶里放着新采的水果。
兔子精重重地放下酒杯,生气道:“说!昨晚你偷吃了什么?”
松鼠精吓得一抖,“没……”
“嗯?还说没?”
松鼠精又是一抖,一路小跑到兔子精身边,把水果放在石桌上,抱着兔子精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
我偷吃了一口胡萝卜。”
“噗”兔儿神刚入口的一口酒生生喷了出来。
兔子精还在那里绷着脸,凶巴巴地说:“你明知我最爱吃胡萝卜,我都从不偷吃你最爱的松果,你这
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松鼠精低下头,弱弱道歉道:“兔子,对不起,下次也在不会了。”又从尾巴里翻出一个松果塞到兔
子精的手里,“给你吃,我们扯平。”
“这次就原谅你,下次一定要听话!”
月老和兔儿神看着松鼠精那张洋溢着幸福的脸,在兔子精面前不住的点头,都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兔子精摸了摸松鼠精的脑袋,又揪了揪他小巧的耳朵,“从今天起,你跟着兔儿神,我有事要去别的
山头,过段时间就回来。”
“去干嘛?为什么不能带着我?”
“要听话,不许多问!”
松鼠精动了动鼻子,“可……”
兔子精脸一拉,假装要发火,“刚才你答应我什么了?”
“好吧。”松鼠精失望地低下头,自从他跟兔子精认识以来,兔子精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这一去不
知道要多久,只希望兔子精快点儿回来。
小家伙心情不好的在地上踢了两脚,不巧,刚好踢中了月老,月老拍了拍衣摆没有怪罪于他,而是盯
着兔子精看,似乎要把兔子精看穿。
兔儿神也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只觉得兔子精太霸道,亏了笨笨的松鼠精肯听他的话。
兔子精坐得好好地,突然就收到两道犀利的目光,再看看可怜的小松鼠,无奈叹气道:“我被狐王传
染了狐臭,要去医治,等病治好了就回来找你。”
松鼠精知道凡间女子最怕得狐臭,想来这应该是很了不得的病,忙拉住兔子精地手关切问道:“没事
吧,兔子,你不会死吧。”问着问着就要哭。
兔子精忙道:“不会!就是难闻了点儿,等味道没了,我就回来。”
“可我怎么没闻到?”
“你鼻子不好用!”
“啊?”
兔子精指了指月老和兔儿神道:“不信你问他们。”
大概胡闹真的会传染,月老看着兔儿神点头,自己不自觉的也跟着点头。
松鼠精这才有几分相信,兔子精又补充道:“你鼻子好,怎么会嗅不到松果的味道?”
松鼠精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
苍天,这也太胡扯了吧?松果本来就没有味道!兔儿神两眼一翻,差点被兔子精的胡扯,以及松鼠精
的笨蛋脑瓜子气晕过去。
酒足饭饱,兔子精和松鼠精收拾干净石桌,月老和兔儿神因为要照顾松鼠精,所以留在洞里。
看着两个小妖精依依惜别,松鼠精把兔子精的外衣都哭湿了,兔儿神猛然觉得自己替兔子精说谎简直
是在造孽。
兔子精一再保证,自己治好后立马就回来,松鼠精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两只小手,待兔子精走后,松鼠
精魂不守舍的跟兔儿神和月老告别,然后回了自己的小窝。
兔儿神与月老送他到洞口,看他孤独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屁股后面掉了好几个松果都没发现。
兔儿神叹了口气。
月老拍拍他的肩膀,“兔子精似乎隐瞒了一件大事。”
“他不愿意说,总有它的理由。”
“你相信他会回来?”
“他答应松鼠精的。”
月老皱了皱眉,“兔子精的话很像临终托孤……”
兔儿神道:“你的意思是,他要死了?”
月老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去天庭查一下,你先睡吧。”
兔儿神点点头,目送月老奔月而去,回到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
才隐隐睡了过去。
第五章:历天劫(中)
刚一醒来,就见月老坐在床边,手悬在半空中。
兔儿神揉了揉眼,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刚回来。”月老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还没来及叫你就醒了。”
兔儿神不疑有他,起床漱口,在洞内环视一圈,不见松鼠精的踪影。
“别找了,他没来。”
“怎么?没有兔子精,我这兔儿神的洞府倒变得一文不值了?”兔儿神眼波一转,看向月老道,“那
兔子精究竟做什么去了,你可查出些头绪?”
月老点头,拉着兔儿神坐下,“本没头绪,刚好碰上了广寒宫里的玉兔,他与那兔子精原是旧识,只
是没想到那兔子精竟是兔王。”
“兔王?”兔儿神重复道,一族之王本该让人闻风丧胆,想那强壮的虎王、阴狠的狼王、妖媚的狐王
,再想想兔王,可爱的小小的一团白色东西,暖暖、软软的不说,头上两只长耳朵,屁股后面还钉着
一个毛球般的尾巴,除了可爱一词,实在找不到适合的词语用来形容他。
“正是,兔王已有九百九十九岁,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千岁寿辰。”
“不过是变成了千年老兔妖,害怕松鼠精嫌弃他不成?”
月老瞥了兔儿神一眼道:“你有所不知,妖修炼成精,变成人形,每五百年需受一次天劫。”
“天劫?”兔儿神成仙一共还没五百年,而他本身就是人,并不用受劫,故而对此事一无所知。
“天劫即是受天雷击打,每五百年都会比前一次更加难抗,因为天劫死去的妖怪数不胜数。”月老倒
了一杯茶,“我听玉兔说,兔王上一次天劫后,他曾求嫦娥批准他下凡去探视,当时兔王奄奄一息,
差点儿就没熬过去。”
兔儿神捻起眉头道:“所以兔子精怕自己这次熬不过天劫,就把松鼠精丢给我们照顾?”
“应该如此。”
“好一只自作主张的白痴兔王!”兔儿神气愤的拍案而起,好似受骗的是他,而不是松鼠精,“他怎
么知道自己熬不过?若他真的熬不过,我们又能骗松鼠精多久?”
欺骗的法子兔儿神自己也用过,月老见他一脸义愤填膺,想起长河和长玄那事儿,若不是兔儿神手上
的红线依然存在,他简直都要怀疑自己面前的兔儿神,与那位兔儿神是否是同一人。
兔儿神气得火冒三丈,“不行!我一定要告诉松鼠精。”
言罢,不等月老意见,拉着他的手把人带到松鼠精的窝里。
一碰上同性情爱之事,兔儿神就如同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使不完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