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用？”一人嗤笑道，“又不是女的，连暖床都不能。”

“谁说的！我表舅曾经看过他们睡在一起！”

兔儿神还想接着听下去，那人却被巡视的官兵吓得跑走了，兔儿神只好秘密传音，让月老带他去王府

走一遭。

“去哪儿干什么？”月老虽然这么问，却还是往王府方向走。

兔儿神道：“你没听到他们说么，我猜王爷喜欢那个痴儿。”

月老没接话茬，兔儿神又继续碎碎念道：“以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兔儿神的经验，我敢肯定绝对是这样

的！”

月老附和道：“是是，带你去就是。”

来到王府门口，看守的士兵问来者何人，月老道：“医者。”

士兵恭敬道：“大夫请进。”

月老跟着士兵，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通往的是僻静的小院，月老还未踏进小院，远远地便听见

清脆的笑声送里面传来，跟着一道温柔的声音也应声响起。

“玄儿乖，别坐在地上笑，小心受凉。”

进入小院，待月老看清那二人的长相，骤然呆住。

士兵拱手对黑衣男子道：“王爷。”

坐在院中摇椅上的男子，起身拽起坐在地上的男子，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走过来道：“你能

医好玄儿的痴病？”

回过神来的月老道：“这我不敢肯定，不过还是先看过病人再说。”

“这倒是，望闻问切方可知道病情，倒是小王心急了。”

月老走到玄儿身边，瞧瞧抽出怀中镜子放于掌中，让兔儿神看清眼前的一切，道：“你可觉得他长得

像谁？”

兔儿神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痴儿，“长玄！”

月老转动镜面，兔儿神吃惊的瞪大眼睛，“长河！”

月老点点头，“还记得阎王说过，下一世会让长河成为王爷吧。”

兔儿神颔首，“不过，长玄比长河晚投胎十年，他二人不可能同岁。”

“这倒是，等我细问一下。”说着月老假意切脉，可玄儿顽皮，不愿意配合。

王爷摸了摸玄儿的头，道：“乖，让大人看看，等下我陪你去看戏。”

“真的？”玄儿拉着王爷手，勾了勾他的小么指，笑得一脸天真烂漫。

月老不经意地问道：“王爷，我听说这位兄弟十岁之后才学会说话和下地走路，可是真的？”

“是，不过没人教他，突然就会了，好像曾经学过似的。”对于这一点，王爷也曾经纳闷过。

兔儿神在镜中看得一清二楚，那玄儿的症状不像是天生的白痴，倒像三魂七魄不足之人。他曾答应过

长河，会让他与长玄下辈子好好的在一起，就不可能忍受长玄成为一个白痴。

月老等待多时，没听到兔儿神的传话，便知道他想事情正想得入神。

突然地下钻出一直小鬼，王爷吓了一跳，玄儿傻呵呵的笑，不觉有什么，月老和兔儿神更是觉得平常

。

王爷大喝一声，“哪儿来的妖孽？”

小鬼不理不睬，悠悠地飘到月老跟前道：“月老上仙、兔儿神，阎王派小的特来传话。”

王爷听到小鬼称那大夫为月老，着实吃了一惊，可后面的兔儿神，他左右看看没找到人。

玄儿好奇地想要摸一摸小鬼，被王爷拦下，困在怀中。

“传什么话？”一道陌生的声音从月老方向传来，王爷侧耳细听，方才找到源头，仔细一看，却是从

镜中传来的。

月老不在遮掩，伸手递出镜子，镜子腾空而起，慢慢变大，镜中的兔儿神逐渐变出原本大小的身形。

王爷和玄儿俱都不可思议。

小鬼恭恭敬敬地弯腰，道：“禀兔儿神，他二人的确是长河、长玄的转世，因为投胎前相互许下诺言

，愿同生同死，阎王怜他二人情意深重，让长玄的躯体与长河同生，等长玄死后投胎，再把魂魄转入

体内。”

兔儿神道：“为何长玄会心智不齐？”

“兔儿神有所不知，长玄死于长河墓碑前，当时黑白无常勾走了他的魂魄，没想到长玄对长河思念之

深，竟有一魂一魄留在人间，久久不能离去，所以今世长玄才会半傻。”

王爷没有质疑小鬼的话，在听到长河、长玄两个名字时，他的内心就一阵绞痛，当玄儿蹭了蹭他的下

巴，他内心的不安与痛苦才减轻一些。

从第一眼便喜欢上他，不是毫无理由的，而是前世注定。

王爷握紧玄儿的手问道：“如何才能找回玄儿丢失的一魂一魄？”

小鬼毕恭毕敬道：“自然是长河的墓碑前。”

王爷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埋葬在何处，只能求助月老与兔儿神。

月老摸了摸镜面，兔儿神便慢慢变小，回到月老掌中，月老道：“我知道在何处，却不能肯定你的墓

碑还在。”

毕竟转世已久，凡人已经过去几十年。

王爷不愿放弃任何一种可能医治好玄儿的机会，他道：“试一试才会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月老手一挥，众人便来到武当山的墓地。

像是无形之中有道线在牵引着，玄儿来到此处，突然安静地可怕，他拉着王爷的手，似乎清楚，似乎

又迷糊，山间的小路并不崎岖，两边的坟墓经历过无数风吹雨打，依然伫立。

玄儿走到一处旧坟前，停止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双眼直直地盯着墓碑。

月老拿着宝镜，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小鬼半边身子在土里，下巴搭在土地上，仰着头看。

墓碑中间赫然写着长河之墓，角落里乃长玄立三个字。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从那简简单单的七个字中流进脑海里，王爷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目，前世过往历

历在目，仿佛昨日发生。

生死相依，又生死想离，宝镜之中，长河斩断玉佩，与长玄各执一半。

下一世，不许忘了我。

下一世，玉合、人合。

一世的爱恋、一世的思念，化作一颗泪，聚集在眼眶之中，从王爷的眼里流出、滴落，落在玄儿手上

，慢慢融入皮肤，跟着一道黄光、一道蓝光从墓顶飘出，混着泪水进入玄儿的身体。

小鬼惊道：“是一魂一魄！”

黄蓝交织的光芒淡去，王爷与玄儿一起睁开双眼，两人同时翻开掌心，两块半玉出现在眼前。

玄儿望着王爷，两世的千言万语唯四字方可表达。

“玉合、人合。”玄儿说着，王爷一把抱住他，再也不愿松手。

事已解决，小鬼会地府回话，月老带着兔儿神悄悄离去，漫无目的地闲逛。

树林之中，兔儿神嗓子有些沙哑，“本就知道他们的故事，现在又想起，怎么心里还是难受。”

“想哭就哭吧。”月老摸了摸镜面，让宝镜变大，然后抱住镜子，仿佛怀中抱着的是兔儿神，“他们

经历生死、分离与转世。我们一直在一起，应该满足，你不用难受，不过一百年，我会等你。”

“三生石上，我看不透自己的三世，长河也看不到。”

“但他等到了，不是么？”月老亲了亲镜面，“天保……小琼……何必执迷？”

“是啊，何必执迷，琼书，今生今世你我二人绝不分离。”

“好！”

怀中冰冷的镜子好像也被月老的体温捂热，渐渐地感染上人的体温，可肩头湿热的液体又是怎么一回

事儿？

月老睁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兔儿神只镜中走出，抱住自己，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哭着。

他摇了摇兔儿神，兔儿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冲出了宝镜。

两人还未来及欢喜，天上传来一道森严地声音：“月老与兔儿神听旨，你二人受罚虽不足百年，但已

在凡间促成万件姻缘，王母娘娘道功过赏罚，特下旨提前结束惩罚，即日便可返回月老殿，为人间百

姓牵姻缘。”

言毕，消失在云层之中。

月老、兔儿神相视一眼，分开多年的手终于再一次交缠在一起。

“回去陪我喝一杯？”

兔儿神笑道：“不醉不归！”

番外：情人节

时光荏苒，天上的神仙们穿得仍是古代的衣服，凡间已进入现代，人们脱去衣袍，换上了上衣与裤子

，女子的衣裙更是开放，到了夏天，胳膊、大腿白花花的肉都露了出来。

兔儿神无事时坐在云上，看下界的女子到了冬天不怕冷的穿着裙子，眼下刚过完年，天还没出九，那

些穿着裙子的女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如何跟男朋友、或是老公过情人节。

情人节？

兔儿神有些印象，跟以前的七夕节差不多，都是情人间的节日，兔儿神都记不起这情人节是什么时候

从西方国家传入中国的了。

月老在月老殿没找到兔儿神，便知他一定是在云上，找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兔儿神正津津有味地看

着呢。

“小琼。”这个称呼叫了千年，月老叫得顺口，兔儿神听得也已习惯，“看什么呢？”

“凡间的情人节要到了。”兔儿神托着下巴道，“也不知道情人节怎么过。”

月老道：“西方的节日，我也没过过，不如你我一同下凡过一次情人节？”

“好啊！”兔儿神顿时来了兴致，就要往南天门跑

月老忙拉住兔儿神道：“你我的装束与下界不符，还是整理一番再说。”

“这有何难。”说着，兔儿神回忆曾经看过的衣服，他偏爱粉色，在原地转了个圈，过长的衣袍变成

了粉色衬衫，下身的衣摆由中间分开，变成了牛仔裤包住兔儿神的双腿，就连那头长发也变成了利落

的短发，清清爽爽，看上去十分养眼。

兔儿神打扮休闲，月老就照着他的衣装变幻，同款的牛仔裤，上衣穿得却是浅黄色毛衣。

到了南天门，兔儿神与月老的装束倒把天兵天将吓了一跳，他们天天看守南天门，哪里见过现代人的

打扮。

直到兔儿神与月老飞身下凡了，天兵天将们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下凡后，周围的人看到兔儿神和月老都在指指点点，兔儿神竖起耳朵听。

有人说什么“帅”，有人说“酷”，兔儿神听了半天没听懂。

突然后人拍了兔儿神肩膀一下，兔儿神回头看看，并不认识那位上前搭讪的姑娘。

那女孩儿道：“喂，帅哥，你不冷么？”

兔儿神与月老都是神仙，哪里会冷，不过经女孩儿一问，他们才发现自己与周围人的区别，似乎他们

穿得是少了点儿。

周遭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月老有些不自在，不是因为自己被看，而是那些盯着兔儿神的目光，

总让他有种那些人要吃了兔儿神的感觉。

想着，月老拉起兔儿神的手就走。

不远处就又听到一声吸气声，跟着有个女孩儿说：“我就说了，他们是一对儿，你们还不信！看！牵

手了吧，我可是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那不是孙大圣的么？”兔儿神好奇地回头找，想要看看那姑娘跟孙大圣是什么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同性相恋渐渐被大多数人不齿，古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同性相爱自然生不出

下一代，所以兔儿神本就不多的几座兔儿神庙，也被人们忘记，甚至是拆除，兔儿神为此郁闷了很久

，不过同性相爱的人仍旧存在，兔儿神的心里这才好受很多。

月老不像兔儿神，他的月老祠遍布各个地方，从古至今香火不断，那些求姻缘的人什么话都说，月老

自然比兔儿神知道的多，对现代社会也比兔儿神懂的多。

刚才的话兔儿神不知道什么意思，月老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有女孩儿上前搭讪，从来没

吃过味儿的月老都觉得嘴巴里突然酸了起来，想也没想就把兔儿神拽走，脱离那些男男女女的视线。

兔儿神看着大街小巷一片喜庆，今年的情人节还没出正月十五，所以街上情人节的气氛和过年的喜气

混在一起，更是让人心情大好。

兔儿神东张西望，差点一头撞上了透明的玻璃墙壁。

“小心一点！”月老提醒他，紧紧地抓住兔儿神的手，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不仅因为月老不在乎，更

是在宣誓一种所属权。

兔儿神兴奋地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到处乱窜，突然腿上一紧，抬不起来了，兔儿神低头一看，一个小

男孩儿抱着他的大腿不让他前进。

兔儿神道：“松手。”

小男孩儿笑嘻嘻地说：“哥哥，情人节快乐，买朵花儿吧。”

“买花？”兔儿神不懂情人节里是要给情人送花的，听小男孩儿让他买花，还是一脸纳闷，“我不喜

欢花。”

小男孩儿又说：“旁边的大哥哥会喜欢的，哥哥就买给大哥哥吧，一朵花才十块钱，不贵的。”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兔儿神一心扑在新奇的事物上，如今被个小男孩儿困在原地，难免语气重了

些、急了些，“你快松开，再不松手我把你扔一边去！”

“何必跟个小孩儿闹脾气。”月老拍下兔儿神的手，解释道，“情人节就是这样，情人之间是要送花

的。”

“原来是这样啊。”兔儿神掏出一块碎银子丢给男孩儿，“这些花我都要了。”

男孩儿看着手心里银色的小石头块似的东西，愣了好半天。

月老无奈笑笑，拿回那些银子，变了张百元大钞递给男孩儿，道：“他逗你玩的。”

然后接过花，塞进兔儿神手里，把人拉走。

兔儿神捧着花闻了闻，“凡间的钱都变了？你刚才给他的是银票？我看不像啊。”

“那是人民币，凡间的钱，等下要买东西我来付钱，你没见过，不知道。”

兔儿神“哦”了一声，把花塞给月老说：“花买给你的，你拿着吧。”

“我付的钱，送给你的，还是你抱着。”推来推去，不够麻烦的，兔儿神懒得推脱，就抱在手里继续

乱看。

月老拉着兔儿神直奔最近的商场，他们虽然不冷，但也要在乎别人的目光，总不能成了异类。

兔儿神看着商场里的人山人海，姑娘们拉着男朋友的手，买着买那，从商场小超市里才出来的一对情

侣，一个掰了块黑乎乎的东西塞进另一个嘴里。

兔儿神好奇地问月老：“那是什么？”

月老看了一眼后说：“巧克力，情人节时，双方要互送巧克力。”

“又送花又送巧克力？”兔儿神眨了眨眼说，“情人节还要做什么？”

“约会。”

“什么是约会？”兔儿神瞬间化身好奇宝宝。

“我们现在就是约会，一起玩，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也可以看电影什么的。”

“那不就是花钱？”

月老点头说：“赚钱就是为了花、为了享受。”

兔儿神摇摇头，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但是……

“感觉比天庭有趣多了。”

这句倒是实话，月老拉着兔儿神往扶手电梯的方向走去，兔儿神指着小超市，一脸严肃地说：“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