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波那表情真像快哭出来的样子：“郑宁你够了，别提这半个月，一提我就想死，怎么就能碰见他了呢，我听别的教官说，他是主动跟领导说要过来的，还主动要求训练我们班，我觉得他就是专门针对我的，怎么办，我现在觉得特对不起班上那些还不知道名字的同学。”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凝重了，付鑫好死不死来了句：“波啊，你就当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其实我们都特别感激你，因为你的存在，你那魔鬼一样的叔叔才不训练我们，这是多么大的牺牲精神啊，波，你是人民的英雄。”

赵波都恨不得用眼神把付鑫凌迟了，最后，也只说出两个字“滚蛋”，然后就连饭也不吃的趴在桌子上。

正式的训练开始后，每个人都快累垮了，有的身体弱一点的，竟不如高清度的训练，晕倒在训练场上是常有的事，每天一结束训练只想睡觉，跟朋友们的相聚也几乎没有。莫俊也曾偷偷往赵波那边看过，也见过他的那个小叔单独叫住他说话，离得远看不清楚长相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不过也能

猜到赵波的表情，一定是扁着嘴，心里把人骂翻了天，这么想着，嘴角就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

“想什么呢，对着这么难吃的饭都能笑起来。”

莫俊一抬头，对上一张爽朗的笑脸，是跟自己一个宿舍的同学，叫庄浩，才上高一就有175的身高，皮肤偏黑，身上竟然还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男生该有的小肌肉，长相嘛，好总结，就四个字，浓眉大眼，是莫俊到了新环境的第一个朋友。“没什么，刚看见我初中同桌了，看他那倒霉像我就想笑。”

庄浩想了一下“就刚那个在二食堂门口挨训的那个是你同桌啊？”

莫俊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他跟教官是什么关系，有好几次我就看到教官给他偷偷加菜。”

莫俊笑了“那是肯定啊，那教官是他小叔。”

“哦，难怪如此”。关于这个话题两人就没再聊下去，转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莫俊也第一次知道了，开学后要进行分班考，按成绩分为实验班，重点班和普通班，通俗的说就是好，中，差。再一次在心里哀号，这就是学生的命啊，除了考试还是考试。

军训初始，大家都吃不惯食堂的饭菜，觉得没家里的好吃，而包里一般家长都给带了有各种的吃的，食堂的饭也就基本没怎么吃。到了后期，肚子里原先积攒下的油水没了，包里的零食水果也吃完了，这时候食堂的饭菜就成了山珍海味，每到吃饭的时候简直就是是打仗，晚一步就有可能吃不上

饭。

在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小看女生，这些女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站军姿的时候也常常晕倒，可抢起饭来那叫一个巾帼不让须眉，莫俊就曾经目睹过四个女生吃光了一盆饭，五个菜，而那一天，他因为帮教官打扫卫生去晚了，食堂里除了菜汤就没别的了。

按了按已经在咕咕叫的肚子，安慰自己，在等几个小时就能吃晚饭了。走出食堂的门就被人拉住，庄浩双手湿漉漉的，一手还拿着饭盒，在莫俊耳边小声说：“走，回宿舍。”

宿舍里没人，庄浩打开自己的饭盒，里面放着两个满头，一小点炒青菜。莫俊感动了，刚认识不多久的朋友能这么想着自己，简直是太感动了。庄浩看莫俊没去拿吃的，以为是嫌弃了，忙解释：“这馒头和青菜我都没吃，不是吃剩下的。”

莫俊拿气馒头咬了一大口“说什么呢，我还能嫌弃你，有的吃就不错了，谢谢了啊。”莫俊大口吃着满头，没筷子，就用手捏青菜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看着门，就怕有人进来。

庄浩给他冲了一杯麦片递过去“你慢点吃，咱宿舍的人在外面放风呢，一有情况马上就来通知，放心吧，哎，你慢点，别噎着。”

莫俊噎住了，一直捶胸口，庄浩连忙送上麦片让他喝了几口才缓过来“慢不了，得赶紧吃完，万一让教官发现了咱都得玩完。”

两个馒头外加一杯麦片，莫俊觉得心里有底了，坚持到下午晚饭也不是那么艰难了。庄浩把那包新打开的麦片递过来：“给你。”

莫俊又疑惑了，抬头看他，庄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爱喝麦片，我不爱喝甜的，我妈非要给我带，你就算帮帮我把它喝完，总不能让我再带回去吧。”

莫俊还是没接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麦片？”

“我观察的，你带了两大包，每天早中晚各冲一杯，最后一包今天早上喝完的，我觉得要不是爱喝怎么能每天喝三包。”麦片还在庄浩的手上，对上莫俊探究的目光，他有些急了“哎呀别说这些，你到底接不接啊？”

“成”，莫俊接过麦片“我就帮你消灭了它，算是报答你那两个馒头的恩情。”这话说的，莫俊还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庄浩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冲莫俊嘿嘿一笑，然后就开门叫放风的室友回来。

莫俊躺在床上，很多事在眼前浮现，他爱喝麦片是受那个人的影响，有一阵那个人很爱喝麦片，还爱跟麦片有关的所有食物，莫俊就把各种牌子的麦片买了一堆，还学着做麦片饮食。

突然有一天，那个人就怎么都不肯再喝麦片了，家里还剩了好多，扔掉又可惜，莫俊就每天冲一杯，慢慢的，麦片喝完了，他也爱上了这个味道。后来，他又买了一些放在家里，而那个人对此毫无察觉，只是在偶尔看到的时候说：“怎么还没扔掉”然后就扔到了垃圾筐里。

从那以后莫俊就没有再喝过麦片，直到现在，莫妈妈爱喝，家里就经常会备着，他也就跟着喝起来，算算军训才一个礼拜，被一个认识了才一个礼拜的人看出喜欢喝麦片，再想想那个人，莫俊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到了军训的最后一天了，训练结束后，女生们都围在教官的周围写什么联系录啊，留言本之类的，男人对此嗤之以鼻“嘁，有什么好的，真不知道那些女生们喜欢他们什么”对此莫俊不发表评论，只在心里说“小屁孩”。

晚上熄灯后，谁都没睡，一想起明天就要出发回家了，各个兴奋的睡不着，真是敞开了聊，也许是到了最后一天，连教官都管的松了，有时候他们聊的太激动，声音大了点，被巡视的教官听见也只是低声告诉他们“小声点。”

莫俊躺在上铺，听着他们兴奋的讨论，也不插嘴，心里有种“年轻真好”的感觉。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开学的分班考，大家都好不容易才混熟就又要分开，难免有些不舍，一起义愤填膺的抗议应试教育。对面的庄浩突然说：“莫俊，咱两中考分数差不多，应该能分到一个班。”

莫俊一愣，遂即说：“啊，是啊，我要是还能超常发挥的话就可以。”

8、上课第一天

事实证明，莫俊确实超常发挥了，最起码没进普通班进的是重点班，不意外的看到了庄浩，一见他就招手：“莫俊，坐着儿，我占的位置。”

莫俊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刚到一个班上就占座位还喊这么大声，结果发现大家都这样，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刚一落座，书包还没放下，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付磊，原来他也考到这个学校，还是一个班的，那怎么军训的时候没看到付磊也看到了他，笑着就走过来，莫俊顺手掏出一本书扔到旁边的桌子上，算是占的座位“付磊，坐这边。”

聊起来才知道，付磊因为身体的原因，军训的第三天就被送回去了，分班考的时候又没跟莫俊在一个考场，所以就一直没配上面。在一个陌生环境中看到熟人，难免激动起来，一聊就把庄浩给忘了，庄浩也不出声，偏着头听他们聊，最后还是付磊提醒他“莫俊，旁边的是你朋友？”

“呦，忘了给你们介绍，付磊这是庄浩，军训的时候跟我一个宿舍的，人挺好的，学习也不错。”又偏向庄浩：“这是我初中同学，坐我后面的，叫付磊，学习那是不用说，人就文气一些。”两人隔空打了招呼，就算是认识了。

伴着上课铃声，班主任走了进来，一个三十出头的女性，穿着身黑色的套装，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比莫俊初中的班主任还严肃，被这样的气势一下压住，教室里鸦雀无声，真是掉根针都能听见。

显然，班主任对这个效果很满意，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叫陈静，是你们今年的班主任，教英语，明年分文理后，报文科的同学，还会再见到我，而报理科的同学，咱们就这一年的班级缘分，在这一年里，我希望大家可以和睦相处，把你们在初中的那一套都给我收起来，在我的班上就要

按照我的规矩办事，以前的那些毛病最好不要让我看到。对学习，我要求的也很严格，每个月不定期的月考，低于80分请家长，低于70分，对不起，请移步普通班，当然，其他分数达标的同学也不要以为进了四中进了重点班就高枕无忧了，你的分数达不到学校的要求还是有被劝退的可能。最后，”

环顾四周“既然座位你们都选好了，那就这么坐吧，我也不强求必须按照我分的座位坐，你们也都不小了，还分座位我都觉得别扭，左边靠墙这一排，你们是一组，值日就从你们组开始，座位一周一换，值日一周一换，组长你们自己选，现在开始上课。”

多有分量的开场白，听的莫俊肝颤，重点学校果然跟普通中学不一样，没再多想什么，也没时间多想，录音机里已经传出课文的朗读声。一下课，班里就炸了锅了，全都在议论班主任的不留情，只见到一个老师，已经能猜到剩下的老师是什么样了，四中好像比传闻中还要严格。

一上午四节课跟打仗一样上完了，整体节奏比初中要紧张多了，所有老师都跟班主任是一个路数，说的话也差不多，搞的莫俊下课时间只想趴在桌子上，连话也没说几句，放学跟庄浩简单打了招呼就到车棚取自行车。

四中离莫俊家有段距离，坐公家车中间还要倒一次，骑自行车的话大概要10分钟，还算快，家里就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代步。在车棚，他又看见了付磊，付磊家好像离四中不算近，就算是骑自行车的话大概也要20分钟左右，他家离三中倒是比较紧，骑车10分钟，怎么舍近求远的往这边考难道是三中没考上走过去一拍他的肩“你也骑车子啊，骑车回家能来得急吗？会不会太赶了？”

付磊抬头一笑“是莫俊啊，正好，咱一块走，我高中这几年中午可能都要住我奶奶家了，回家就有点远了，下午放学再回家。”

两人聊着天就往外走，刚一出车棚的门，付磊就停住了，莫俊还以为他车坏了，刚想帮他看看，一回头就见付磊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前方。

顺着眼睛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学校门口的涮菜摊前，有一对男女很显眼，女生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眼睛，长长的头发 扎个马尾，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男生就可以说是英俊帅气，浓眉飞扬，双眸深邃，鼻梁高挺，正微笑着帮女孩擦嘴角沾到的酱汁。莫俊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是一出我爱你，你爱他的狗血剧，说起来，这女生文文气气的样子倒是跟付磊挺般配的。

“诶你这人，我说你走不走别挡着门口啊。”不耐烦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莫俊赶忙拉过付磊，给后面被堵住的同学道歉“对不起，他车坏了，对不起啊。”

付磊这会儿也回过神了，给后面的人道歉，咬着唇又朝那边看了一眼，对莫俊说：“走吧，回家了。”

一路上莫俊都没提刚才那事，好歹同学一场，不能干给人伤口里撒盐的事。付磊的情绪一直不高，莫俊就给他讲暑假旅游的事，讲他和赵波刚拿到BB机时干的傻事，讲军训时候半夜饿的睡不着的事，想让他别再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其实莫俊最想说的是：大丈夫何患无妻，最后还是忍住了。

中午刚吃完饭就接到赵波的电话，一接起来就能听到他在那边吱哩哇啦的乱喊，震的莫俊耳朵疼，果断按下挂断键，赵波拿着嘟嘟响的话筒又忍不住的骂人。

再拨过来，气势比刚才更甚，莫俊继续挂断，如此反复，终于，电话那边的语气平和了“我说，咱不就是不在一个学校了吗？你至于喜新厌旧的挂我电话吗？”

莫俊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听赵波诉苦“只要你能好好说话了，我就不挂你电话，说吧，这才第一天上学，别告诉我有人欺负你，欺负的你想转学，你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啊。”

“我呸，我是那种人嘛，跟上学没关系，是我叔，我小叔，就是军训我们班的那个，他转业了，你说他转哪不行，非要转到我们片区，当民警，我真该跟你一样报四中啊，怎么就手贱第一志愿报了三中，还就录取了，我们家怎么就跟三中刚好在一个片区，又刚好归我小叔他们片区管呢你是不知道啊，我早上上学路过派出所门口，吓的我一哆嗦，你别笑，不是我没出息，你要有个从小以欺负你为乐的叔你试试，一早上我都魂不附体的，中午竟然还到我家来吃饭，说是带礼物来看我爸妈，可实际呢，他把我BB机没收了，你说他凭什么没收我的东西，我招他惹他了，想要自己买去，拿我的干嘛，从小他就这样，怎么长大了还这样，俊啊，你说我去派出所，找他们所长告状，说他入室抢劫怎么样”越说越激动，也越气氛，对着莫俊哇哇的倒苦水。

莫俊干脆就躺下了，看样子这电话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波啊，你这想法不错，不错，我精神上支持你，去吧，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千走，莫回呀头！不过，波啊，派出所是人家的地盘，你就不怕你状没告成最后还被他记仇，那你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那你说怎么办那BB机我还没用几次呢。”一想到亲爱的BB机今后可能永远的回不来了，赵波都快哭出来了。

“要不，你直接去找他去，怎么说他都是叔，是长辈，应该不会拿小孩的东西吧。”

“为了BB机也只能这样了，俊啊，今天放学咱两一块去呗，我一个人害怕。”

“我不去”莫俊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那是你叔，你去要你的东西，我去算怎么回事，再说了，我们下午五点半才放学，到你那六点，一来一回得一个小时，我还写作业呢。”

他这种行为直接被赵波归位没人性，两人又说了一会才挂电话。有时候莫俊还挺羡慕赵波的，赵波家是大家庭的那种，兄弟姐妹那些很多，住的也不算太远，平时没事就聚在一起，挺热闹的，不像自己家，长辈们去世的都比较早，父母都是独苗，自己更是，光秃秃的一个人有时候也挺孤单的。

下午到班里，庄浩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递给他，打开一看，貌似是饼，就问：“你在哪买的这种饼咱学校门口好像没卖的。”

庄浩有些尴尬“不是买的，是我妈做的，也不是饼，这是面包，就是烤的有点失败。”

莫俊把手里这个“面包饼”反过来调过去的看，又问：“你确定这是面包？”真的不是饼？

庄浩点点头“这真的是面包，最起码我妈说是面包，据说是发酵的时候没发好，别看样子有点奇怪，味道也是可以的，你尝尝。”

看着庄浩一脸诚恳的表情，莫俊是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咬了一口“面包饼”，嗯，味道是还可以，比饼好吃点，也比饼甜一点，也软一点，至于面包的味道还真没吃出来。看着一脸期待的庄浩，莫俊点头说：“是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