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阿哥。”保清看着承祜温和的目光,笑着说,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而一旁从保清出现就一直没吭声的保成看着那笑容,不爽的眯起了眼睛。
“哥哥,他是谁?”为什么哥哥要那么温柔的和他说话,还拉他的手?不知道哥哥只能拉爷吗?还笑,长得又没有爷好看!!为什么要让他来毓庆宫啊?难道哥哥喜欢他?太子爷很有危机感的想道。
“保成,他是你的二哥,保清,这是你太子弟弟。”承祜连忙为两人介绍,想来没有了长子身份的保清应该不能像前世一样嚣张了,如果能让他和保成亲厚些,那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当然将来会如何是很难说的,但是却并不妨碍现在的感情投资。
“太子弟弟。”保清有点怯怯的道,这个弟弟的眼神好凶哦!他好像是第一次见他耶,额娘说要离这个太子远远的,看来是对的,可是他好像是和大阿哥一起住在毓庆宫的,好羡慕哦。
“二阿哥。”保成有点咬牙切齿的道,就你那样还想做爷的二哥,还想和爷抢哥哥?没门!
承祜有点奇怪保成的态度,难道还真的又像前世一样成死对头?话说是不是和保清八字不合呢?
耸了耸肩,他决定不予理会,现在两人年纪还小,先培养个几年再说,要真处不来就算,只要不演变成当年的不死不休就行。这样想着承祜就一手拉着一个向毓庆宫走去。
只是这一路上,太子爷都微微嘟起嘴,非常不爽的瞪着保清,特别是他被承祜握着的手,似乎是要瞪出一个洞来。
到回了毓庆宫,三人进了屋脱了披风洗了把脸,再叫人上了点心茶水,承祜便坐到桌子边,手里拿着一本论语,刚要询问保清这几天师傅们都讲了什么,一旁的保成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哥哥你顺便也考考我吧,他会的我肯定也会。”颇为得意的斜了一眼保清,太子爷很是骄傲。
承祜有点失笑,小孩子的竞争心理么?也好,有竞争才有进步。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话何解?”
“我……”保清刚开口就被保成给打断。
“我知道。”保成立刻解释了一遍,然后挑衅的看了看保清,让他无比郁闷。
“‘吾日三省吾身’接下来是什么?”
“我……”
“我知道。”
一连好几个问题保成都抢了保清的回答,把他气得眼睛都红了,无比气愤的瞪向了保成,可惜这厮很是嚣张的扬起下巴,一脸不屑。
承祜看得想笑,缓缓开口,抛出了再一个问题,“‘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这句话何解?”
太子爷还想再抢答,然后猛然醒悟过来,这个哥哥没有教过啊!
“我知道我知道!!”保清马上叫道,极度害怕又被抢了问题,要是大阿哥真以为他笨得可以那就糟糕了!!
这回可扬眉吐气了,被压榨久了,保清也立刻挤眉弄眼的向太子爷挑衅回去,不会了吧不会了吧不会了吧!!哈哈哈哈哈!
太子爷鼓起了腮,极度愤怒的瞪了回去。给爷等着,这梁子是结下了!!!
适逢小林子来报午膳准备好了,承祜也就放下了书本,和两人去了饭厅。
午膳过后,惠嫔派人来接保清,但是这娃死活不想走,承祜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自己一会去书房看书,保成一个人呆着陪他也无聊,遂让他留了下来。
太子爷可就气得内伤,但是自家哥哥都发话了,他还能怎么着,这个二阿哥真是太讨厌了,居然占了爷和哥哥独处的时间!!
所以一进了书房,太子爷就在想该怎么整治这个家伙,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毓庆宫。刚好看到桌上的围棋,太子爷不怀好意的笑了。
“会下棋不?和爷下一盘棋吧。”看把你杀个片甲不留的,以后还有没有脸来毓庆宫!!
“会,大阿哥教过我。”保清点了点头,拿起了棋子。
什么!!!居然和爷一样都是哥哥教的!!太气人了!!!不行,一定要打败他,让他知道即使是同一个人教的,也是爷聪明点厉害点!!!
宫人们都说太子弟弟很聪明,但是大阿哥一定更聪明点,如果用大阿哥教的棋赢了太子弟弟,大阿哥一定会觉得我很厉害的,嗯,一定会。
各怀心思的两人当即对起奕来,你来我往,一片腥风血雨……咳咳,夸张了,两小孩一个六岁一个四岁,对于围棋都是知道个大概,明白点基础,能下出个所以然就有鬼了。
所以当承祜练完字,背完书,走过来一看棋盘上乱七八糟的棋子,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饿了吧,可要吃些点心?”承祜一手摸一个的头,笑着问。
杀红了眼的两人停下手来,感受着头顶温暖的掌心都很可爱的笑了起来,不过立刻又怒目相视,看得承祜哈哈大笑。
这样的感情也算好吧?对吧?
接近晚膳的时候,惠嫔又派了人来询问,这次承祜没有再留保清,只交代了他有时间就来毓庆宫玩便让人带了他回去。
一扭头就看见保成嘟着嘴,气鼓鼓的坐在坑上,一副‘我很生气,快来哄我的模样’。
承祜失笑,走过去揉了一把他的小脸,方说道:“怎么了?今天玩得不开心吗?”
“我不喜欢那个家伙。”保成扑到承祜的怀里,像小猪一样拱了拱,不满的道。
“什么那家伙。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承祜有点沉声道,宫里人多嘴杂,要是被康熙知道,一个不敬兄长的印象就形成了,那可不好。
保成见哥哥这样,更是生气,觉得哥哥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说他,心里委屈,眼眶就红了。
“怎么了?哥哥语气是重了点,但是也是为你好,要是皇阿玛知道了说你不敬兄长,那可是要罚的,明白么?”他最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这样委委屈屈的样子,立刻放柔的声音安抚道。
“我的兄长就只有哥哥,那个家伙要和我抢哥哥,我讨厌他!!”保成咬着唇道。
承祜一怔,想来是小孩子的独占欲作祟,心里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开心,忍不住亲昵的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着说:“什么抢哥哥,哥哥永远都在保成身边,谁也抢不走。”但是保成终究会长大,娶妻生子继承皇位,只怕到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位置了,想到这里,承祜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真的?”保成轻声问道。
“真的。哥哥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那……那我也会永远在哥哥身边的。”
谁又知道永远有多远呢?在保成看不到的地方,承祜无声的叹了口气。
13.地动
从那天过后,保清来毓庆宫的时间的确多了很多,每次都是无视太子爷炙热的目光而直接往承祜面前凑,然后私底下不断的挑衅挑衅挑衅再挑衅。
今天在书房大阿哥说,今天在书房大阿哥被师傅赞了,今天在书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引得太子爷不只一次说也要去书房上学。
可惜无论这次太子爷如何撒娇耍赖,承祜怎么都不松口,甚至直言要是去直接求皇阿玛就以后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威胁之重让太子爷无比哀怨。哥哥你是不是不再喜欢保成了?
有清一代,皇子六岁上书房,从此开始了从凌晨三点一直到晚上七点的长时间学习,其中的艰辛痛苦难以言说,所以承祜才不愿意让保成提早上学,更甚至他一直在计划怎么让康熙修改一下皇子学习的时间和课程。
承祜的用心保成并不清楚,只能每次遇到保清时都斗嘴一番,两人的感情也在这样的相处中‘突飞猛进’。
康熙十八年,这一年的夏天似乎特别的炎热,承祜下学回到毓庆宫,心中一阵烦躁。
其实因为那魂荡三百多年的时光和今生病弱的身体,承祜的脾气和性子可以说是温润如水,平稳如山,少有烦躁不耐的时候,而每当他烦躁不安就绝对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康熙十八年……康熙十八年……康熙十八年……清军开始逐渐收复湖南、广西、贵州、四川等地,但是最后的云南却是要到康熙二十年底才收复,三藩之乱才真正的平定告终。
这虽然是大事,但是前世自己才五岁,根本算得上是与己无关的啊!那么还有什么?到底还有什么是与己有关的呢……到底是什么……
“哥哥,你怎么了?”保成进了屋看见眉头紧皱,脸色凝重的承祜,不禁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承祜扯扯嘴角想对保成笑笑,但是心却跳得飞快,看着保成黑亮的眼睛,想也没想就把他抱在了怀里,紧紧的无比的用力。
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快点想起来,快点快点快点!!!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保成也不管那抱得自己有点生痛的手臂,只埋头在哥哥的怀里闷闷问道。
“我……”承祜慢慢松开保成,刚想开口,整个宫殿突然晃动起来,只听见远处一阵阵隆隆巨响,如同一道惊雷落了下来。一瞬间,头顶上簌簌落下灰尘,木柱发出被坳断的嘶哑呻吟。
康熙十八年七月庚申,京师地震!!!
他居然把这个给忘了!!!!他这个笨蛋!!!
承祜在心底咒骂自己,动作却是一点不慢,抱着保成就要往毓庆宫外冲。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房顶上的一柱横梁突然倒塌,他当机立断钻进了旁边的一个红木八仙桌底下。
承祜紧紧把保成护在怀里,一波接一波的震动似乎想要毁灭整个世界,当触目所及都被黑暗笼罩后,地震才平息了下来。
“保成,你还好吧?”被掩埋在瓦砾之中,幸亏有那张红木八仙桌给他们撑起一个小小的空间,明白暂时是安全的,承祜才轻声开口。
“哥哥……发……发生什么了……”保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紧抓着承祜的前襟,强忍着颤抖问。
“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承祜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只能加大搂着他的力度,希望能让他安下心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他能早点想起来就不会让两人陷入现在这样被困的境地,虽然说着安慰保成的话,但是他却是没底的。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还住在乾清宫,毓庆宫还在修葺之中,而且因为这次的地动而崩塌了大半,活埋了不少人,也是那一次,让他对死亡有了最直观的了解。
“哥哥,你不用害怕哦,保成在呢。”感觉到哥哥轻微的颤抖,原本也害怕的保成一下子就觉得安心了下来,他也可以保护哥哥的,所以他不会害怕的。
承祜闻言笑了出声,更多的却是心中感动,“好,哥哥不害怕,保成也不害怕。”
“嗯。”
时间一下子就变得缓慢起来,而且空气渐渐稀薄,原本心肺就弱的承祜开始觉得喉咙干渴,忍不住低声咳嗽了起来。
“哥哥,你没事吧?”保成立刻问道。
“咳……没事,不用担心……”谁知道话音刚落,又一阵震动传来,这个小小的空间似乎也摇动了起来,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异动,承祜想都没想第一时间用整个身体把保成护住。
“哼……”
“哥哥,你怎么了?”
“唔……没什么……不用怕……”
“好,我不怕。”
“好乖……”
黑暗之中,承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是他知道他不能睡,一睡过去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还有保成要照顾,他死了他怎么办?所以每当他有昏迷的迹象就立刻用力咬自己的舌尖,直到后来是满口的血腥。
“哥哥……我好困……”
“不准睡,保成,听哥哥的话,别睡。”承祜心里一片着急,连忙说道,“和我说话,背书,不准睡,听见没有?”
“唔……哥哥好坏……”
“对,哥哥好坏,不准睡!”
就在这个时候,似有人声从上方传来,承祜大喜,但无奈此时他已经有点精疲力竭,心中着急,突然手边触摸到一块小石头,灵机一动,用其敲打起地面来。
慢慢的,有丝丝光亮透进来,随后他就听见一把惊喜的声音叫唤道:“找到了找到了,大阿哥和太子爷都在这。”
承祜看着上方慢慢被撬开一个口,目测了一下应该可以让保成出去。
“大阿哥,你还好吧?”一个灰头土脸的侍卫出现在洞口处,着急的问道。
“我没事,先把太子爷救出去。”承祜开口道,声音无比嘶哑,右肩火辣辣的疼,但是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已经昏迷的保成递到伸出手来的侍卫怀中。
“大阿哥,奴才很快就把你救出去,你撑住。”那个侍卫小心翼翼的接过太子,递给身后的人,刚说完这句话,一波余震又来了,刚好把那个好不容易撬开的洞口又给掩盖了起来。
因为保成的离开承祜的心神都放松了下来,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或许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好不甘心啊,他还没有看见那个孩子成家立业登上那个位置呢。真的好不甘心,但是他真的好累好累好累……
“呜呜呜呜……哥哥……你快点醒来啊……呜呜……保成以后一定会很听你的话的……”
保成,别哭了,皇阿玛可不会喜欢一个哭哭啼啼的太子。
“承祜……快醒醒,别睡了。”
“呜呜呜呜……哥哥,哥哥!”
好吵……怎么都不让他睡个安稳的觉。
“大阿哥怎么还没有醒,朕养你们这些太医有什么用?”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大阿哥右肩被木桩所伤,加之被困多时,实在是危险之极,虽然抢救了回来,但是身体却是元气大伤,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而且……”
“而且什么?还不快说?”
“大阿哥伤及筋脉,只怕这右手将来只能……只能执笔,骑射等剧烈运动却是不宜再进行的。”
呵呵,好吧,他这个病坛子再加上一个身体有瑕疵的标签,看来是实实在在和帝位无缘了,这样很好,起码自己的存在不会威胁到保成的太子之位了。
“朕知道了,今天的事朕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你们明白了吗?”
“臣等明白。”
怎么?怕他知道了伤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活着,一切都好说。
“哥哥……醒来……呜呜……醒来……”
保成啊,这个深宫之中也只怕只有你会因为我的受伤而伤心痛哭吧?只是不知道将来等你接触到权力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这样?
耳边哭得嘶哑的嗓音让他无比的难受,恍然间就想到了刚刚重生那会,第一时间听到的就是额娘的哭声,他似乎一直都让真心爱护他的人伤心担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