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 上——君琳
君琳  发于:2013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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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缓和了脸色,温柔的为保成擦了擦眼泪,轻声问道。

“因因为……我去爬树……还害哥哥受伤……”感觉那个温柔的哥哥回来了,保成终于放心了下来,怯怯道。

“不对。”他摸了摸他的头,摇头道。

“那……为什么?”保成疑惑的抬头问道。

伸手把他抱到怀里,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感觉到他依偎在自己怀里,承祜才开口道:“我生气是因为你把我曾经教过你的东西都抛在脑后了。我说过你不能把自己立于危险之中,而如果处于危险之中你必须要给自己准备好退路。保成,做每一件事之前你都要把后果和可能遇到的情况给预计好。你爬树我并不生气,因为爬树其实是很磨练人的一件事。在爬树之前你要先把落脚点给看好,最好是找到最短时间能爬上树的路线,这就很锻炼你的分析能力,随后在下来的时候怎样快速又安全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而明显你今天的表现我很不满意。”

他顿了顿,看着他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表情笑了笑,“保成,如果哥哥说的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记在心里就可以,等长大了你自然会懂得。你要记住,不思考后果去做事情,很有可能会伤害到你身边对你来说重要的人,明白吗?”

“就好像今天害哥哥受伤一样吗?”保成抬起头看着他问。

“是的。”他点了点头,这个孩子能为他担心,他很开心。

“保成以后不会了,我不要哥哥受伤。”保成立刻抱紧了他说道。

“那好,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哦。”

“嗯,哥哥教的,不要轻易承诺,但是一旦承诺就一定要做到。”

“很好,保成果然是最棒的孩子。”

年少的承诺总以为自己一定能遵守下去,却忘了世事无常,难以尽如人意。

11.出痘

康熙十七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刚踏进十一月就飞雪连天,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白雪之中,盈满萧瑟肃杀。

承祜最近总是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而他自己却完全想不起来,这样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哥哥。”

感觉衣摆被人拉了一下,承祜低头便看见包得像个小肉丸似的保成,心中一乐,伸手就把他抱到了怀里。

“今天的书读完了吗?”承祜温柔的问道,不知不觉保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时间的流逝总是这样的快速,在人们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流走了。

“嗯。”保成用力的点点头,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揉他的小脸,“哥哥,你最近在想什么?好像很烦恼哦?”

闻言,承祜的心温暖了起来,“没什么,哥哥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用担心。”

“哦。那哥哥如果有什么烦恼解决不了就告诉保成,保成可以帮忙的。”保成小大人般看着他,坚定的道。

承祜忍不住亲了他的小脸一口,小小的孩子羞红了脸,眼神却晶亮,抬头也回亲了一口。

兄弟两人私底下的亲密没有任何人知道,承祜只是想向这个孩子表明自己是如何的喜欢他,皇宫的孩子不懂爱,这是一种悲哀的缺失,他曾经被这份缺失所折磨,所以他不愿意保成也再次体会到。

“哥哥,陪我睡午觉好不好?”保成依偎在承祜不算宽广的胸膛上,带着困意的问道。

“嗯。”他轻声应了,抱着他就进了寝室,几乎是一沾枕保成就睡去了。

他有点失笑,为自己和保成脱好了衣服鞋袜,也顺势上了床抱着保成小憩起来。

自保成出生开始,兄弟俩就一直同塌而眠,本来这是不合礼制的,但无奈那时还在襁褓中的保成只要一离开承祜就哭闹不止,当时康熙见状加之赫舍里的临终嘱托,也就随兄弟俩了。这样一睡就是四年。

康熙是觉得孩子还小,再大点了也就会自觉分房睡了,而且总觉得这样是兄弟俩培养感情的好时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承祜是被热醒的。

下一刻他就知道热源是从他的怀里传来的,低下头,看见保成圆圆的小脸上布满异常的潮红。

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立刻从手上传来,立刻将保成平躺在床上,高声把人叫了进来。

“小林子,立刻去请太医。小柱子,叫人去打盆清水进来,还有干净的布。再派人去乾清宫和慈和宫通报说太子发烧了。快去!”

“嗻!”

一连串的命令下去,承祜的语气是冷静平稳,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心中有多着急,保成才几岁啊?高烧不退可是要人命的买卖!清朝皇子的夭折率高得离谱!就是不死,烧坏了脑袋也不成啊!

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布,承祜亲自为保成擦起了身子,满眼担忧难以隐藏。

这些年来,这个由自己亲手教导长大的孩子早已经不再被他当成了是“自己”,而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他是他的弟弟,是他要保护一生的人,他要让他登上那个位置,不为成全自己的那份执念,只为了他不愿意这个孩子落得废太子的下场。

可现在却突然高烧,可怎么是好?他记忆中可没这一出……

等等!!康熙十七年的大事!!!

“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

承祜正为自己想到的一件大事而沉了脸,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传来,他立刻收敛表情,只仍旧忧心忡忡,对着进了门的两尊大佛行礼。

“皇阿玛吉祥,太皇太后吉祥。”

“快起来,太子怎么样了?太医呢?”康熙立刻把承祜扶了起来,搀着太皇太后近前来看保成。

承祜还没有开口,太监又通报太医们来了,康熙大手一挥让人带了太医们进来,也不让其行礼,先看太子爷要紧。

三个老太医轮流诊脉,交流了一下便由一人出来做代表道:“回皇上,太皇太后,臣等三人请脉,俱是风寒,许是天寒,太子年纪小,在外面跑动得出了汗,脱了大衣服这才着了凉。”

太皇太后皱起了眉头,“风寒这样厉害?怎么烧起来了?!”

“回太皇太后,只是看起来厉害,其实并无大碍,开药喝两天就好,太子身子一向强壮,请皇上和太皇太后放心。”太医笃定的道。

两尊大佛见他如此肯定才松了口气,只承祜一人眼底仍是担心。

“嗯,开药去吧,太子要是有什么闪失,仔细你们的脑袋。”康熙道,随后见到承祜穿着单衣站在一旁,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承祜,你怎么就穿这么单薄?奴才是怎么服侍的?”

“皇阿玛息怒,只是儿臣刚和太子弟弟午睡,谁知道太子弟弟突然发烧,儿臣着急叫人去传唤太医,一时心急就忘记穿外袍了,皇阿玛就不要责怪奴才了。”承祜连忙道,一旁的小林子早就机灵的上前为他披上衣服。

“你担心弟弟是好的,但是也要自己注意身体,不要弟弟好了你又病了。”太皇太后慈爱的看着他道。

“承祜遵命。”

很快药煮了来,承祜扶着,康熙亲自喂的药,吃下了药,太子的脸色似乎没有那么红润,两巨头才放下了心,相继离去了。

只有承祜坐在床边,握着保成的小手心里无比着急。

康熙十七年十一月,太子出痘!!!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但是现在他又不能说什么,太医都说是风寒,他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这样看顾着,一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传太医,希望能免了当初自己昏迷十二天的苦。

果然,到了半夜,保成原本退下去的烧又起来了,太医来诊的时候保成的脸上、手臂和腿部都明显分布着红疹。

坏了,太子出痘了!

这个消息以风火燎原之势在整个皇宫里面蔓延,而皇帝一接到消息就立刻从乾清宫赶来,并下令封锁了毓庆宫。

“承祜,你怎么在这里?朕不是吩咐所有人没有命令不得进入毓庆宫吗?你身体不好,快离开。”赶来看望的康熙一见承祜还坐在床边握着保成的手,立刻着急的道。

“皇阿玛,你忘了儿臣也出过痘,不会有事的。而且保成这样……我也离开不了……”承祜扯起嘴角道,清秀的脸上全是担忧。

他怎么可能走得开,虽然他明白保成一定会挺过来,但是难保不出什么意外啊!!

“你……唉。”康熙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兄弟俩这样亲厚他当然高兴,可是看着承祜憔悴的脸色他又觉得心疼,但是这个孩子心性和他额娘一样倔强,根本就不听说。

“那阿玛和你一起守着保成吧,他会没事的。不要担心。”说是这样说,但是康熙心里却是没底的。

“阿玛,我在这里看着保成就行了。您国事繁忙,而且……现在不正是三藩叛乱的重要时期吗?国事要紧。”他轻轻的道。

六岁上书房开始,康熙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会教导他政事上的一些小知识,所以他才能结合前世的记忆和康熙的讲解推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没事,保成这样阿玛也放心不下,就当是休息好了。”看出儿子的关心,康熙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

“可是阿玛,如果国事堆积,我怕你后面处理的时候会压垮身体,你还是回乾清宫吧,如果是为了保成而延误了国家大事,只怕会折了他的寿。”承祜仍然不死心的说道。

康熙被他说得心中动摇,的确前几天前线又来了捷报,有些军情却是延误不得的。

沉吟再三康熙终是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要照顾保成,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如果保成好了你却累到了,阿玛以后都不会让你这样乱来,知道吗?”

“承祜知道,阿玛放心好了。”

送走了康熙,承祜回身拧了条丝帕为保成擦了擦身体,然后握着他的手沉思起来。

他不让康熙留在这有一个很大的私心就是,他不愿意保成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康熙。

犹记得当初自己出痘,一睁眼看见康熙时不可谓不感动,如果康熙是一个平常人家的父亲倒还没什么,但是他是皇帝,一个皇帝这样的举动会让被对待的人生出自己是特别的,自己是圣宠深厚的,然后不可抑制的开始自满自大,而且身边的人也会趋炎谄媚,这样的后果绝对是不利于保成的成长的!!

保成,帝皇的宠爱虚无缥缈,我不希望你像曾经的我一样对康熙生出难以割舍的依赖,我不希望你总以为你于他来说是特别,这样在将来当他可能为了皇权而不再宠爱你的时候,你才不会绝望难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以来有意无意的让保成依赖他多过依赖康熙的原因。

这痘,保成还是高烧昏迷了整整十二天,康熙每天都来探望,直到后来终于是按捺不住把奏折搬到了毓庆宫的外殿。

或许在不威胁康熙皇权的时候,他真的就是一副慈父心肠。承祜心中想道。

当保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懒洋洋的,被窝里好暖和哦~再一动,唔,不对!有人抱着自己呢!一扭头,哥哥?

“哥哥?”保成轻声唤道,想伸手推推承祜,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承祜紧紧的握着。

在保成退烧后但还不见醒的最后几天里,承祜是寸步不离,即使是康熙吹胡子瞪眼的怒喝都死活守在保成身边,最后累得实在不行,索性就爬上了床搂着保成,似乎这样就能安心。

“保成,你可醒了。”康熙的声音突然响起,保成一抬头就看到自家阿玛一脸的惊喜。

“阿玛……哥哥他……”保成不敢动,因为搂着自己的承祜脸上的疲惫太过于明显吓人。

“你睡了几天你哥哥就守你守了几天,最后是实在累了才这样搂着你睡了。他可是很担心你呢,哥哥醒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他,知道吗?”康熙轻声道,看着承祜的眼神很是欣慰满意。

看现在兄弟俩亲厚成这个样子,承祜日后一定会好好辅助保成的,明军贤臣,就如自己和兄长裕亲王福全,也是一段佳话。

12.保清

太子痊愈,康熙无比愉悦,还特地祭扫了方泽、太庙、社稷等,并颁诏天下。

整个毓庆宫的人都觉得无比光荣,走路都生风了。

唯独承祜在知道这个旨意时悄悄冷笑了一下,这个行为到底有多少政治作秀的成分在,谁能说得清呢?

不过怎样都好,在现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刻有康熙宠爱的光环笼罩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静养十余日,保成的身体已是大好,身上的结痂也都剥落下来,承祜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天气晴朗,积雪不厚,便想着这孩子被关了这么些日子,该出门去透透气。便亲自动手把保成穿成个福娃娃的喜气模样,拉着他的小手去御花园逛去。

“哥哥,我想堆雪人。”保成看着地上的积雪,又看看御花园光秃秃的枝桠,摇了摇承祜的手道。

承祜想了想,保成穿得够厚,而且今天没风,应该不碍事的,随即点了点头,兄弟俩就找了块地堆起了雪人。

从照顾保成开始,承祜便决定要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回想起当初自己在康熙教养下大多数时候都是与书本功课度过,压抑了孩童贪玩的心性,只是因为害怕引起那人的不喜,现在想想都可怜。

所以对于保成他可是遵循寓教于乐,学习游戏两不误的方针,只要他开口想玩,他基本很少拒绝。

兄弟俩堆雪人堆得开心,承祜无意中的一扫视,却发现假山旁露出了一截衣摆。

“谁在那里?”他站直身子淡淡问道。而保成也放下了手中的雪,走到了承祜的身边,好奇的看向假山的那个方向。

跟在两人身后的贴身小太监很是有眼色的走了上前,把那个躲在假山后面的人带到了承祜两人的面前。

“保清?你怎么在这里?”承祜很是惊奇的问道。

保清,也就是后面会改名为胤禔的,他曾经的大哥,他现在的二弟。

清代有规矩,嫔以下的是不能亲自养孩子,而保清是康熙十一年出生的,当时的纳喇氏还只是没有品级的庶妃,所以直到康熙十六年进位为惠嫔,这段时间里保清满月之后就是在内务府大臣噶礼家养着的。

不过皇子六岁进学,所以承祜倒是和保清接触得多,或许是刚回宫住才一年多,保清总是有点怯懦,完全没有了后来张扬的模样。而保成则是完全没有见过这位兄长。

“大……大阿哥,我……我……”保清低着头,小手紧紧的抓着两侧的衣服,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跟着你的奶娘和奴才呢?”见他这样,承祜不禁放柔了声音,安抚般拍了拍他的头,一派好哥哥的模样。

其实对于这个前世死对头的大哥,他早就没有了什么感觉,先不说他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和个孩子计较实在丢脸,再者这位大哥实在是个将才,能把他拉拢过来也是很不错的,而且在上书房共同学习这么些日子,他对这个总是一脸儒幕问他功课的“弟弟”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我……我觉得闷,想出来走走,但是嬷嬷们说风大,不让出来,所以我就从延熹宫偷偷溜出来了。”承祜温和的语气抚平了保清内心的不安,说话也利索了起来。

承祜心中明了,怕是太子刚痊愈,害怕小孩子乱跑冲撞了,被有心人拿捏说事,宫中的孩子就是这样从小就没多少自由,一举一动都要谨慎。

“小林子,你去延熹宫对惠嫔娘娘说一声,就说二阿哥课业上有疑问上来请教我了,一时匆忙就忘记了带人,让她不要担心,午膳也在毓庆宫那儿用了。”承祜对着一旁的小林子吩咐道,随即拉过他的小手,轻声道,“以后出门都要带着奴才,要不然会让你额娘担心的。去毓庆宫坐坐吧,让我考校一下你的功课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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