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上——墨白先生
墨白先生  发于:2013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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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记忆中那个可怕的男人也碰触过他的嘴唇,但那时他还太小,已经记不清那个感觉。

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想起。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接吻技术不错,尽管李墨白脑子里依旧坚持着‘棒棒糖’理论,却渐渐被男人带动,唇齿的交融之间,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

男人起初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庞泛起潮红,于是不露声色地将唇向下移,滚烫的唇落在青年的颈侧,似茹血一般碾转。

身下的人开始不安地扭动,男人抬手捂住他的嘴,在他的耳侧轻声安慰,另一手也没有停,修长的指尖隔着青年的衣衫,如蛇般灵巧地游走穿梭于那具诱人的躯体的各个角落,似温柔的安抚,却又混杂着炽人的热烈。

不安的骚动在男人温柔的安抚中渐渐平息,担架床上浓烈的血腥与男人发间的玫瑰气味混杂在一起,仿佛腐蚀人心的危险幻香,源源不断地飘散入李墨白的鼻息之间,迷醉了他的魂,沉沦着他的心。

李墨白觉得脑海中的意识渐渐远离,仿佛身体的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的面色绯红,微微翘起的唇似血红的玫瑰,喉间随着男人的动作轻微的颤动。

他想要呐喊,想要呼停,可是嗓中仿佛含着一团火,燥热干涩,所有要说的话语全部化为那泄露于唇角的呻吟。

这呻吟让他无比的羞耻,却又夹杂着隐隐的快意。

男人似受了鼓励,手下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他撩起李墨白早已敞开的衣襟,火热的唇触上身下同样的火热的赤裸身躯,不断地向下侵蚀、占据、颠覆……

那具身躯在他的强势下毫无抵抗之力,在这场身心的抗争中,男人是支配者,独裁家,他要以绝对的权威去引导那败降的人走向至高的欢愉。

男人的手指似探路的指针,沿着李墨白的背脊向下,向既定的目标前进。

身体深处异样的感官终于唤回李墨白的意志,他的思想在沿着记忆的长河向后回流,最终又回到了一切的原点。

那个恐怖的夜晚,那个可怕的男人,那个哭泣的男孩……

当年那个男人没有彻底伤害到男孩,却在男孩的身体和心头都留下了不可抹灭的阴影。

后来男孩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执着于洁净,害怕被人触碰,甚至会在受袭时丧失自我的青年。

当这个青年再一次被触碰时,往昔的一切如最恶毒的咒术,残忍地撕破了他的心灵,摧毁了他神智。

青年像当年那个小男孩一样失声痛哭,用尖利的声音哀求:“不要,求求你,不要……”

身上的男人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滚烫的手指轻轻拭着天鹅绒眼罩下渗出的泪珠。

那个低沉的声音在叹息:

“小白,总有一天你需要忘记……”

总有一天……

******

李墨白也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是一样的程序,神秘人替他换了一身白色的衣物,任他在那个冷柜里睡得欢畅。

李墨白咬牙诅咒一番,看看钟已经快到上班时间,没有时间做早餐了,看来今天只能空着肚子去上班。

李墨白无奈,爬起身走向客厅,在呆立了三十秒后迅速冲出门四下张望。

李墨白家的客厅里,电视机是开着,调在他早上会看的新闻频道;

餐桌上摆放着他日常的早餐:一杯蜂蜜水;一个无盐单面煎蛋;两片低脂黄油烤面包;一碗脱脂牛奶浸泡麦片;一杯现榨澄汁;一根香蕉;还有一盒李墨白最爱的草莓牛奶;

今日的晨报整齐地摆放在餐桌的一角,旁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新摘的百合……

一切都是按照李墨白早上的习惯布置,而那煎蛋和烤面包还冒着热气,很显然那个人刚才还在这里。

世界上这么了解他的人,李墨白只知道一个。

李墨白冲出门,没有发现神秘人,有点沮丧转回身。

他家的院子里,墨墨和白白正相互依偎着晒太阳,很乖很安静。李墨白想自己至少消失了一天,很显然,神秘人帮他喂过狗了。

虽然这种生活规律被人完全摸透的感觉很吓人,但李墨白的心里头无端地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暖。

正想着,李墨白就看见他的那几盆向日葵旁边的那个挺大的纸箱子。

李墨白弯唇笑了笑,走上前去打开那画了红色笑脸的纸箱子。

又是三十秒,李墨白关上纸箱,脸色有点苍白。

他捡起一块石子,狠狠地砸向他的两只狗。他心头的愤怒无处发泄,只能朝它们发火。

纸箱子里,装着胖子。

确切的说,是用胖子的皮做成的一个一人高的娃娃。

娃娃赤身裸体,软绵绵地坐在纸箱里,肚皮上有三处缝合的针线,颈上可以看见一道青紫色的勒痕。

娃娃的脸上还残留着胖子临死前惊恐的神情,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塞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的背面是一行工整的小字:

‘小白,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

那天早晨,王牌销售员李墨白第一次上班迟到,因为他花了很长时间去烧毁那个人皮娃娃。

李墨白平生最讨厌娃娃,先前心头那一点点淡淡的温暖被无尽的愤怒取代。

我还是会杀了那个疯子,李墨白想。

******

老警官洪叔在岗位上尽职尽责了一辈子,前年领了市长亲自颁发的勋章退休,也算是功成名就,现在欢欢乐乐地在家颐养天年。

这一天,一个客人的到来打破了洪叔安静的退休生活。

张凯递给洪叔一份案卷,举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烟缭绕中,他的双眼隐藏在厚厚的镜片之后,仔细观察着洪叔脸上,看见那份案例之后显露出的诧异神色。

张凯放下茶杯,指着那案卷问洪叔:“听说当年这个案子是洪叔您接的,我想向您打听,这案子里的那个男孩后来去了哪里?”

——第三卷·娃娃·完——

第四卷:白衣

25.

几乎所有荒谬的行为均源自于模仿那些我们不可能雷同的人。

——赛缪尔·约翰森

******

有个成语叫‘人如其名’,即是说有的人的个性举止和他的名字极为相符。

莫风似乎就属于这么一类人。

莫风,莫风,一个像风一样出现在李墨白身边的男人。

李墨白是在一个很平常的周末下午遇到莫风。

那个下午阳光很好,和煦温暖,又赶上周末,真是个休闲放松的好日子。李墨白在这样一个舒适的下午,牵着墨墨和白白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溜达。

上回李墨白被神秘人绑架,曾经发誓回家后要善待这两只帮他掩饰罪行的好帮手,他也算是个守信的人,自此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当真把两只狗当儿女养起来。

养狗不容易,养大型的犬类更不容易,除了吃得多,还得兼顾它们的精神健康,所以每日早晚两次的遛狗成了李墨白日常的必修功课。

李墨白把遛狗当做一种锻炼方式,到也乐在其中。

所以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李墨白在脖颈上仔细涂抹上防晒霜,牵着他的两条狗出了门。

他这样一个清瘦文弱的年轻人带着两条巨大骇人的獒犬,确实很吸引眼球。刚进公园,便有很多或是害怕,或是好奇的目光落在李墨白的身上。

李墨白住的地方偏近郊区,也算是富人区,邻里之间相隔很远。这个公园是专门供这一片区域的富人们休闲的场所。

富人们都忙,公园里平时几乎看不到人,今天天气不错,倒是有些人坐在阳光下晒太阳。

遛狗的也有不少。

墨墨和白白太凶悍,李墨白怕它们伤了人给他惹麻烦,所以没有解开狗链,艰难地跟着这两只大狗在公园里穿梭。

两只狗在家里被关久了,一出屋就兴奋不已,疯了似地向前冲,一面冲着周围的人啊,狗啊的龇牙咧嘴,耀武扬威。它俩体积大,力气更大,绷紧了脖子上的狗链,拖着李墨白在公园中奔得酣畅。

这个场面在旁人看来,与其说是李墨白遛狗,不如说是那俩狗在溜李墨白。

公园里的狗都怕这两只像狮子一样凶悍的生物,偏偏墨墨和白白喜欢挑衅别的狗儿,冲着他们狂吠不已,吓得那些个弱小犬类呜咽着蜷缩在主人身后。惹得公园里遛狗的都愤怒地避开李墨白他们仨。

李墨白瞅着他那俩猖狂的宠物,无可奈何地直摇头,心想他这么一个温和有礼的好青年怎么会养出这么蛮横的俩畜生。

他被两只大狗拖着绕公园跑了好几圈,实在是累得不行,好不容易才将两狗拴在路边大树旁,弯下腰垂着胸部喘息。

有一个人从他身侧走过,墨墨和白白突然狂叫起来,跳起前爪就往那人的身上扑,唬地那人向后连退两步,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李墨白也吓了一跳,忙制止住那俩疯了似的狗,跑上前去扶那人:“对不起,对不起,先生你要不要紧……”

他的话说了一半,睁大眼,手顿在半空中,微微有些颤抖,心也跟着跳得飞快。

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长得很好看,轮廓很深,五官精致,是那种漂亮又很阳光的长相。男人穿着一件考究的米色长风衣,精心修剪的头发短而柔顺,细碎的刘海稍稍遮住眉梢,给人一种清爽不凌乱的感觉。

男人仰着头,狭长的内双眼透着善意,眼珠在阳光下泛着隐隐的琥珀光泽,像两颗剔透的琉璃珠。他冲李墨白友好地笑笑:“没事。”那笑容和他整个人一样,散发着很阳光清爽的感觉。

李墨白的心脏像兔子似的,跳得飞快。

面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好,或者说,实在是太好了。看着他,李墨白满脑子全都是学长的影子。倒不是说这人长得有多像学长,只是他周身的气质风姿与学长极为神似。

李墨白盯着男人,就好像是在看三十出头成年版的学长,英俊,温和,阳光。

这样的感觉李墨白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甚至那些被他杀害的男性中也无人能让李墨白产生这般的共鸣,此时此刻,李墨白的心情无比地激动,热血沸腾的脑海中升腾起强烈的,要将这个男人占为己有的欲望。

这是那种他犯罪时才会有的冲动感,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

男人见李墨白半弯着腰,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全身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弯弯唇,主动伸手拉住李墨白伸出的手,借力站起身,又重复了一遍:“没关系,谢谢你。”

李墨白晃过神,干笑两声来掩饰尴尬和心中的激动,垂头看见自己的手还握在男人的手中。

男人的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长白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

李墨白越看越满意,在心里幻想这个完美的男人静静地躺在他的冷柜里的样子,眼角弯了又弯。

男人松开手,弹弹风衣上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抱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手提包。

包内传来细微的声响,好像是小动物的尖细的叫声。

李墨白好奇地看着男人小心地打开手提包,从包里捧出一个扁扁的椭圆形铁笼子,笼子里有只小小的白老鼠,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

墨墨和白白看见那小老鼠,又开始磨牙。李墨白恍然大悟,刚才这俩畜生那么冲动,原来是因为男人身上带着这么个小东西。

男人将笼子捧在怀里,手指探进笼子里,轻轻抚摸小老鼠毛绒绒的身体,似乎在安慰受惊的宠物。

李墨白挡住他的两只狗不友好的目光,露出招牌笑容,向男人道歉:“真是对不起,我的狗吓到你的宠物了。”

男人将笼子又放回手提包里,摇头笑得和善:“真的不要紧,误会而已。”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这人让李墨白太满意,他竟有点不舍得就这么放男人走,一时把持不住,脱口唤住男人:“它叫什么名字?”

“嗯?”男人有点诧异的回过头,李墨白指指他的手提包,又问了一遍:“你的小宠物叫什么名字?”

男人明白过来,露齿笑道:“还没有想好名字呢,”他反问李墨白:“你的那两只呢?”

李墨白笑着指着狗,热情地向男人介绍:“这只是公的,叫墨墨,小点的这只是母的,叫白白。”

男人微笑点头,似乎有点羡慕:“我一直想养狗,但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养两只这么大的狗很花功夫吧?”

李墨白苦笑着点头。

两人就这样对站着聊了一会,交流养狗的经验。李墨白有点惊奇自己竟然可以如此自如地和这个陌生的男人攀谈,虽然这些年锻炼出的销售技巧让他在人前戴上了温和的假面,但除了推销产品,李墨白从来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在异性面前尚好,若是遇上有点令他心动的同性,李墨白的舌头总是会不灵光,时常说错话。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多年前那个腼腆内向纯情的男孩还住在李墨白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这些年被他用越来越厚重的假面和谎言隐藏了起来。

这样的李墨白可以神色自如地和如此吸引他的男性攀谈,连他自己心里都觉得挺神奇。

一定是因为男人的态度真的很温和,一直在笑,声音也好听,像薄荷叶一般清爽,让与之交谈的人听着无比地放松。

隔得很近,男人身上古龙水味道传入李墨白的鼻息中,淡淡的栀子花清香,很好闻。

聊了一会,男人抬腕看看表,向李墨白伸出手,遗憾地道别:“我还有事得先走,和你聊的很开心,嗯……”

“李墨白。”李墨白握住男人手,大方地自我介绍。

那人有点惊讶地看看李墨白,又望望他身后那两狗。

李墨白想了起来,尴尬地笑:“厄,我不大会起名字……”

男人的眼角弯了弯,用力握握李墨白的手:“我叫莫风,很高兴认识你,李墨白。”

男人与李墨白挥手道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墨白摸着自己被男人摸过的手,舔了舔嘴唇。

莫风,不错的名字。

他松开栓墨墨和白白的狗绳,拍拍它们的脑袋示意它们自己回家。墨墨和白白识家,能独立找到家门,他到不怕它们走丢,平时遛狗跟着出来不过是担心两只狗会误伤行人,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他可不能让到口的肥肉飞了。

李墨白悄悄地跟在那个米色风衣的身影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相距不到百步的距离。

莫风个子很高,腿长脚力快,李墨白跟着有点吃力。

这样偷偷摸摸追逐了大概六七个街角,李墨白看见莫风在一辆轿车前停了下来,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李墨白心呼不好,忙掏出随身带着的笔,在手背上记下那车的牌照号,刚抄完,莫风已经开着车扬长而去。

李墨白看着手背上七位数的车牌号,有点沮丧,不过好歹他弄到了莫风的车牌号,希望可以有办法查到关于莫风的信息。

******

莫风提着手提包,开门走进自己舒适的公寓里。

这座城市最昂贵的高层公寓楼临着海,豪华尊贵,是那些有身份又有钱的单身贵族们的首选。莫风住在公寓的最高一层,开窗便能看见海,景致极佳。

他一进了屋就拉开衣领,将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部扯去,尽数丢进垃圾箱,光着身子走进浴室。

打开淋浴开关,莫风闭上眼,仰头站在水流之下。

他的身材很好,和那张好看的脸非常匹配,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莫风抬起手,扭转淋浴开关,一点点向最热的温度转去。浴室中的蒸汽越来越大,莫风偏白的肤色在滚热的水流下泛起淡淡的红色。

水温达到最高时,莫风猛地将调节水温的按钮拧向冷水一侧。

如此反复,莫风站在忽而极冷,忽而至热的水流之中,一直闭着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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