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上——小鸢儿儿
小鸢儿儿  发于:2013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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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格搂着他,心里更是难受。凛凛怕他担心,所以装出笑脸来,可他这个当哥的竟然拿他的怪病一点办法都没有。「凛凛啊,等会儿咱们收拾一下去医院,BLED说你再去检查一次比较好,我们就再相信他一回,你忍耐点配合检查啊。」

「我不配合吗?」思凛抱怨道。

其实小东西在医院里做什么检查他都没有二话就遵照指示,自己却情不自禁便拿他当孩子哄。修格笑笑,称赞道:「是是,凛凛最乖了」

「……」

我今年二十好吧!思凛真想翻白眼。不过闻着修格身上那种熟悉的雪茄味道,他又安份下来。

「哥……我想洗澡。身上都是汗不舒服。」

「哥帮你擦擦就好,你再忍耐两天。」

修格说着把思凛横空抱起,走到浴室里,先拿遥控器将浴室里的暖气空调往上再调个几度,才把思凛放到空旷干净、足可容纳五六人的按摩浴缸里。一个桧木大桶子正放在浴缸里的出水龙头下面,转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泉便哗啦哗啦不断泄出,热气蒸腾。

修格弯腰,拿毛巾放桶子里弄湿,再将之用力拧干。一边思凛已经很配合地开始宽衣解带了。他这几天都穿着宽松的日式睡袍,直接打开腰间的绑带,把衣服拉下肩膀就是,他侧躺在浴池里,任修格拿毛巾帮他擦脸。

接着从脖子往下,毛巾滑过胸膛,接着后背,更往下来到隐密地带,毛巾浑若无事地继续擦拭着,思凛拉住他的手,轻声唤了一句:「哥。」

「凛凛?」

「你头低一点,我有话要说。」

修格低头。思凛藉机捧住他的脸一口亲在脸上,说:「哥,谢谢你。我真开心!」像家人像父兄更像情人一样的对待我。

修格抱住他,歉疚地看见他身上被自己惩罚后留下的伤痕淤青,眼圈都红了,「你说谢字作什么,哥本来就应该照顾你。你别想那么多,把身体养好了别让人操心,比说一万次谢字强。」

「我知道了。」

修格依然替思凛擦拭身躯,照顾小孩子那样的小心细致。那臀上的伤痕都已经收口,就是青紫未消,本来该把淤青揉开,思凛高热不退的状况下,修格心疼,感染发烧的伤口是自己造成的,心中已是后悔,现下哪里舍得让孩子再受一丁点苦呢。自然就不揉了。

思凛乐得享受。对自己生病反倒是并不在意。

擦完澡后打包行李,送他到医院的路途中,小家伙一直在睡。

家长大人无奈之余,淡淡一笑,甚是欣慰。

如果你很爱一个人,同时也发现自己被他所爱,你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

修格打开面前的手提电脑办公,眼睛盯着萤幕嘴里下达指令,这是一个国际的视讯会议,三方人马各在一国,巴黎深夜的夜景在修格身后闪烁。

会议的气氛很沉重,修格听着手下的报告,业务达成率,A专案计划,关于并购某公司的进度……等不一而足。

他从头到尾沉着脸,可怕的低气压就算透过网路连线也让各级主管感受得一清二楚,整场会议下来,修格通共只说过八个字,那就是「继续!」「再来……」「我知道了!」,把参加这场视讯会议的人折磨得……那简直想关了萤幕逃生去也,直到最后所有事项都以最简洁的话语报告完毕。

修格嘴里吐出今天这场会议里最有人情味的两字。

「散会!」然后主席大人随即关闭视讯,走到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安静昏暗的空间里,思凛睡在白色病床上,床旁的架设着点滴,把药剂慢慢滴入思凛的身体中。

这是医院里的单独病房,修格走到床旁凝视着睡梦中的人,小小夜灯的光圈下,思凛的脸更白更青,一种病态的神色。

打退烧针热度降下来后。便一直是这种肤色。修格把手指轻轻搭上去摸,滑嫩的脸颊流水似地冰凉,下巴瘦得削尖。

我把他照顾得真不好,修格心想,这孩子才二十岁,怎么会病恹恹地躺在这儿呢,健康地跑跳上学去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他的手指停在思凛脸上,自责的情绪突然疯狂涌上来,他本来以为在自己的保护下,凛凛定然可以安然无伤,明明给了他最大的羽翼遮蔽偏偏却败给了无孔不入的病毒。

他那么执着地想保护爱人,现在看来真是可笑又无力,不惜一切给最好的治疗也找不出病因。就算把他所有的爱灌注进去,思凛明天清晨仍然会高烧起来,毫无办法抑制。

修格无力地低头,心脏那儿隐隐作痛。

「哥,会开完了?」昏暗中突然传来一把清透的嗓音。

修格立刻换上笑容,「我吵醒你了吗?」

「没吵醒,是把我摸醒了,手上老茧那么厚。」

「嫌弃哥啊!」

「是啊。打人时很痛。」思凛似真似假地埋怨。

「那你是宁愿挨板子藤条罗?」修格笑着拨开他掉落额前的浏海,自然说道。

思凛缩了一下,不再言语。

「哥打人很疼么?」他温柔地问,那声音足把床上的病人冻成冰棍了,思凛泄气地道:「不会不会。」

「不会?」修格了然地笑,「所以说,凛凛觉得多挨些无妨?」

思凛生气,他怎么一点上风都占不到!「……」

「好了。」修格清清喉咙,宠爱的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打你那鬼主意,记挂着逃家那顿打是吧……」

听他口气松动,小东西眼睛发亮地抬头看他,眸光灿烂。

修格暗笑!「如果你身体好了,看在你生病虚弱地份上,哥可以免了你那一百下藤条……」

思凛激动地用手握住他亲热无比。

「改为巴掌两百,反正你说不疼……」

思凛立刻把手放开,脸色超臭。

这现实的举动立刻把修格逗得大笑出声,拉过他的手心微拍一下,训道::「嫌两百太少?」

挨你的铁掌十下也嫌多,何况两百呢,思凛一想到之后还得趴他膝上被那双大掌招待整整两百足下,那滋味真是不寒而栗,「那我病永远别好吧……」

修格脸色大变,怒声喝斥:「你再说一次?」

18.全面武力镇压4

思凛也知道自己踩到了修格的最大地雷,他立刻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说着好玩罢了……哥别发火啊。」

「这种事情也能说着玩?」修格脸色依然难看,估计若不是情人还病着,怕是得被教训一顿了。

思凛再次拉住他的手,惊讶地发觉那一向沉稳到不像话的大手竟微微颤抖着,被我一句话气成这样,哥他心里该有多担心我的病啊,我还这样开他玩笑。思凛用两手紧紧包握住修格的大掌,歉疚得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别再说下去了,生病又不是你的错,你跟我道歉什么啊!哥是心里急了朝你撒火气……你别自责。你说什么话不好,偏偏诅咒自己做什么……」

「我不就随口说一句……」见修格眉毛恶狠狠扬起来,他忙改口道:「是我乱说话,那等我身体好了,随便哥你怎么罚,我都认了好不好?」

「咱们把帐结清就是,当哥没事爱打你?」

思凛微笑,「我认错态度这么好,哥你可得放放水,行不行?」

修格说:「得寸进尺的本事越来越精练了?」说着弹弹他的脑袋,既不说好,却也没说不好。

这真是座超难攻进的城堡啊!思凛心里感叹,都趁病中求他了,还是非挨一顿不可,我怎么就爱上这么个绝顶有原则的人哪!他一边感叹,一边拉住男人的手说:「我想上洗手间,你抱我去。」

男人二话没说俯身一手小心抱起他,另一手拿着挂点滴瓶子的金属杆子,浑若无事地走进盥洗室大门,思凛看他单手抱着六十几公斤重的自己毫不吃力,就不免悲惨地想到自己挨揍时的巨痛。

「哥……」他小心翼翼地说:「哥,你以后健身……训练臂力的重量可别再往上加了啊……」

修格拿他没辄道:「你这孩子,怕疼就别犯错……」

「已经犯了,没有办法……」思凛笑道,很高兴见到郁闷的修格终于被他引走部份注意力,不再一直想着他的病,住院这三天来,他的高烧不退,哥几乎就没有笑过,让思凛心里万分愧疚难受。

「凛凛……」修格无奈道,帮着小东西解决过生理问题,他又依样把人抱回床上安置好,把被子替他盖好后,自己才在相邻的另一床上躺下来,打算睡觉。

夜灯的光芒微弱,仍足以让思凛看清对面那床上坚毅疲惫的面容,思凛唤道:「哥……你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哥一直相信你得的不是大病。乖,好好睡,明天还要做检查呢。」修格诱哄道。

静谧的夜晚中,当思凛再次陷入迷蒙的睡梦中,修格看着那青白的睡颜,却是泛红了眼眶,整夜整夜都无法入睡。

长长的管道顺着咽喉直往下伸,通过食道,接着再往下探,思凛看着那东西伸进去自己身体里,他闭上眼睛,只想这场折磨快些过去,连照胃镜都出来了,医生们找了好久没找到病因。

无法可想之下竟推测他是胃部发炎引发高烧。他可是天天定时进餐又没呕吐现象的好病人啊。

修格对这场检查也是不耐烦到极点,他对这家号称法国最高级的私人医院已经失去信心,重金礼聘的权威正在往巴黎的飞机上,要不是服务家族十几年之久的BRED坚持,他委实不想让凛凛再受这般罪。

「怎么?」修格问。

「胃部没有任何溃疡伤口。」BRED面色凝重的说,在男人眼刀的威力下冷汗直流,他看着男人焦急的近乎痛苦的神情,下了决心似的说道,「我是无能为力,让你聘请的专家接手吧。」

修格冷脸。「BRED!把他折磨完后你就给我这句话?」

「不然能说什么,我是医生不是上帝,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

「好的很。」修格冷笑。

BRED低头不语,伸在口袋里的手不安地握紧,他看着思凛狼狈的模样,觉得很是愧疚。

当天下午

思凛无奈地趴躺在病床上,他通红着脸喘气,呼吸急促,修格站在一旁恨得几乎要去捶墙,他大喊医生,咆哮,意态疯狂若兽,他吼:「来人,都过来,他不能呼吸了!」

思凛用手扯住咽喉,难受的梗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袍大挂的医生们蜂拥而上,一看呼吸急促着几乎要翻白眼的思凛,有经验的医生立刻喊道,「严重药物过敏,快给他肾上腺素!」

被急救得当的思凛虽然顺利恢复呼吸,肿大的咽喉依然无法顺利吞咽,他虚弱的彷佛像随时要折断的兰花,难受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修格轻拥着他,无力和恐惧的感觉几乎要将这几乎无坚不催的男人击垮,他抱着凛凛,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严重药物过敏导致的休克,如果弄不好,会休克死亡。」BRED在一旁冷冷说明,实话实说。

修格被死亡两字一惊,难以置信地重复:「死亡?」

「是,目前还不确定是哪剂新添加的药物造成这种突发性休克,所以我们必须暂停所有药物,仔细评估,才能重新用药。」BRED冷静说道,和他的冷静相比,修格简直暴躁的像毫无理智的野兽,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下颚上满是胡渣,他对着享誉国际的名医狠狠道:「你被解雇了。」

BRED点头,「我知道。」差点把他的心肝宝贝医死,修格不拿枪嘣了他算客气非凡。

重新喘过气来的思凛艰难地道:「哥,别为难他,……药物过敏的事不是BRED能……掌握的。」

修格道:「我为难他了吗?」

那话中的冷意令在场众人都是心头狂跳。

思凛暗叹一口气,「我不是还活着吗?」

男人被他这话气得七窍生烟,冷脸训斥,「楚思凛你再说一次?」

我不是还活着吗?那轻佻的口气和「我又没死成,你瞎担心什么?」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思凛装傻道:「我怕你着急嘛!」说得万分心虚。

修格看着他道:「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嗯?」

「我……」真是欲加之罪啊!

急救过来就好了啊!

修格对他想什么那当真是一清二楚,堪比如来佛祖掌中握紧了孙悟空,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修格心头的惧怕渐渐平静下去,严肃地说:「凛凛,改天我们得谈谈。」

思凛觉得自己实在倒霉,又要训话了吧。

「BRED,你被解雇了。」恢复平常模样的修格冷静吩咐道:「不过DENIS的医疗进度是你一手安排的,在下午两点Dr. SKINNER到之前,你得率领医疗团队帮我把人看护好了,再出一点纰漏,后果自负。」

修格大老板话说完便甩手走人,他实在没办法在这里继续呆下去,想到刚刚思凛差点在他眼前停止呼吸,那种惊吓和恐惧足以把人逼疯的可怕。

望着修格那伟岸却脆弱的高大身躯步出视线,思凛不忍地低下头去,他咬住下唇,配合地让医护人员拔除他身上管线,心头一次又一次地对哥说「对不起」。

当其它医护人员离去,房里只剩下BRED和思凛两人时,BRED走近思凛身旁压低声音道:「你真狠哪!」

思凛抬头正视他的指责,神色坚决毫无动摇,他微微一笑后,无可奈何。「原来你看出来了?」

BRED带着痛心的神情质问他:「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做啊,你没看见齐先生担心成什么样子了?他这几天根本没睡着过吧?」

思凛笑容冷冽,锋芒毕露,「如果你要一个从来不懂得让步的人让步,那你该如何做?自然是抓住他的软肋,炮火全开地攻击。」他伸手拿过玻璃杯子喝水,优雅的动作下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意念,「我得改变两人的相处方式,这场病就是我努力的方式之一,BRED,你便当作不知情吧。我们的事情自然得靠自己解决。你勉强加入战局,只会让结果更糟。」

「你就笃定我不会说?毕竟齐先生才是我的雇主。」

「你要想说,何必私下和我谈?」思凛不在意地笑。「你做齐氏家族家庭医生这么久,对雇主也该有点感情,揭穿我只会令修格伤心,发现我这么骗他他肯定挺难过的,害我前功尽弃对你有什么好处?」

「DENIS,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让他愧疚难受伤心痛苦,我要让他知道他齐修格并不是无所不能,我要逼他反省自己——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他说了算,我要变成他碰也碰不得的脆弱病人,只有这样他才会节制。」

也只有这样我们感情才有办法继续走下去。

「DENIS?」

思凛倔强地咬住嘴唇,绝决的目光中隐隐泛泪,他继续说服BRED,「你放心,不管是什么医生来,都查不出我的病因。所以这对你在医界的名声丝毫无损,如果你愿意帮我隐瞒……日后,我保证你依然是齐家的家庭医生。」

BRED头疼地说:「这不是重点,明明没病还不停地打退烧针,你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有……Dr. SKINNER一来,他不清楚内情肯定继续对你用药。DENIS,你今天下午差点药物过敏致死,你难道不害怕……」

「那个啊……」思凛随意地道:「过敏源是我自己注射的,时间控制得很好,再说人在医院里,急救肯定来得及。」

BRED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

「我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你还忍心拆我的台吗?」

「我真搞不懂……」BRED犹豫了,在良心和人情之间挣扎着。最后,他迟疑地问:「这场病,你还打算装多久?」

「一个多礼拜吧!」思凛淡淡地道:「等修格快崩溃了,我自然会住手,现在,他还承受得住。」

BRED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他,「我终于知道,为什么ALEX会让我别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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